第2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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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话一出，刁有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下突然一凉。
连忙跪下，还想要辩。
“陛下！我那是……”
“你住口！”
镶皇看着刁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横了一眼刁有，动作间，他从睡榻处下来，站起身子。
“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朕念你伺候朕着实也辛苦，一直不加责备，希望时间长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些！
可是你呢？你是本性难改！
现在，朕也护不住你了。
看在朕跟你主仆多年，你自己寻个什么办法了断了自己吧。”
说完，镶皇的耐心似乎已经到达了顶点。
连着挥了几下手，示意刁有快些出去。
听完皇帝说这话，刁有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好好的皇帝，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昨天还不是这样啊！不是说好了的吗！
刁有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冲。
他根本没顾得上琢磨皇帝的意思。
皇帝其实没把话说死，暗自给了刁有一条生路。
“陛下！”刁有突然喊道。
镶皇眉头一皱，再看一眼孙仪的位置。
皇帝心里却已经知道，刁有今晚必死无疑。
“陛下！你不能杀我！刁有为你鞍前马后！说好的兵权不能不给刁有！你是皇帝，岂能出尔反尔？”
孙仪冷笑，这刁有看来，是真给气着了。
可以说，刁有已经丧失了理智。
皇帝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得？
“你满嘴里说得是什么疯话？你深夜闯宫！光这一条罪名，就够朕杀你好几次了！
你反倒来，数落朕的不是？
你自己看看！外面有几个人是瞧得上你的？
朕叫你要谨慎，莫太放肆！
你自己得罪光了人，你自己还不知道？”
刁有还想再辩，皇帝已经不想再说。
沉声招呼外面的侍卫。
“来人呐！给我拿下刁有！”
其实到这里，皇帝还是没有真的想要杀了刁有。
毕竟，主仆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刁有是皇帝身边的人。
皇帝身边人，还能犯下谋逆罪，莫非皇帝就这么不中用，连身边人都看不清？
但皇命就是圣旨。
外面两位侍卫，齐齐转身，准备走进殿里。
谁知，那刁有却还要再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你卸磨杀驴！
你这个狗皇帝！跟自己的亲姑奶奶争夺兵权！明里暗里我给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事！
如今，你是看着大计不成了！就想着叫我去给你背黑锅！
你的皇位坐得可还安稳吗！
不如今日就换了人坐坐吧！”
刁有发狂一般嚎叫着。
诚然刁有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但刁有这样却只是在偷换概念，模糊重点。
寝殿内，没有一个人对他露出同情的神色。
更不要说，皇帝对他，其实已经仁至义尽。
被刁有自己这么一闹，皇帝对刁有的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
侍卫中的一个，看着镶皇的表情不对，再听着刁有的话也是越说越过分。
赶紧想捂住刁有的嘴。
但奈何，刁有是武道的，这侍卫是左捂右捂，就是架不住刁有挣扎。
孙仪看不下去，就随手一道气力发出。
立时，这刁有还在胡言乱语的嘴，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孙仪看着，寝殿内的一团闹剧。
略微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镶皇本人呢，也被乱麻一样的事件，搞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刁有的嘴，被孙仪给彻底地闭了。
镶皇单手揉了揉，被刁有吵昏了的额角。
“拖出去。”
刁有还在呜呜呜地叫着，但已经成了徒劳无功。
镶皇很不耐烦了。
但要下狱砍头，总得有个说法。
“大内总管太监刁有，深夜闯宫，意欲行刺于朕。
但朕特念其，与朕相伴多年，只作极刑但留全尸。
刁有的身后事，风光大办。
立即实施，不得有误。”
那刁有听见自己的最后宣判，一时间也呆若木鸡。
很显然，刁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刁有甚至还觉得，这皇帝不是对自己，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吗？
怎么这会儿，就像变脸一样，突然自己就成了阶下囚了。
刁有百思不得其解。
刁有的眼睛，在皇帝的寝殿里，四处张望。
就像溺水临死的人，总还想抓住些什么。
忽然，刁有才反应过来，自己嘴上的这道劲力。
刁有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惊恐。
那太监王就在这里！
就在皇帝的寝殿中！
想他刁有在宫中，仗着皇帝的一点看重，横着走了多年。
早就忘光了，害怕是什么滋味。
但此刻的刁有，整个人却被一层恐惧所笼罩。
自己才答应过太监王，不再闹事，却……
刁有知道，那太监王已经把自己算得死死的。
刚才皇帝说‘自己得罪了多少人’那句话。
一开始，刁有还只以为，皇帝是指自己行事嚣张，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深层意思。
刁有无不绝望地想着。
那周玢是太监王看着长大的，自己得罪了周玢，哪里还能有活路。
刁有这才开始后悔，看向皇帝的眼神中，泛出一阵懊悔。
刁有才反应过来，就在刚才，皇帝前几句话中，其实已经给了自己活路。
太监王在殿上，却也没说什么，显然也是默许了皇帝的建议。
而自己呢？
全亏了自己一通胡言乱语，活生生地搅黄了自己所有的活路。
刁有还想再去看皇帝。
但皇帝已经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多看刁有一眼。
刁有身形一颓，完全丧失了斗志。
两个侍卫手脚倒十分麻利，刁有也不再有力气，叫嚷着要反抗。
两三下，侍卫们就把人带了出去。
镶皇坐回睡榻上，两手撑住双腿。
孙仪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也不多说什么。
跟皇帝拱拱手就权当是告辞。
临走前，孙仪背对着皇帝，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帝还有时间，在这阴谋阳谋地弄权。
证明这天下，在你的治理下，定然是国泰民安。
既然是好年月，不如抓紧时间巩固边疆。
而这也正是，公主施展拳脚，效忠朝廷的大好时机。
告辞。”
说完，孙仪就消失了踪迹。
隐去身形的孙仪，疾行几步，出了寝殿。
门口驻守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拨。
这两个侍卫，只感觉身边突然一阵旋风。
再一看孙仪，已经离开了皇宫。
镶皇听完孙仪说的话，盯着孙仪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夜就这么过去了。
孙仪在离宫前，回到永乐宫后山，祭拜了钱三通。
天亮了，孙仪打算先去兵营里，跟周玢辞行。
刚刚走进营帐，周玢却不在。
外面的守卫也说，公主上朝去了，还没回来。
孙仪看看天色，也的确正是早朝的时候。
反正时间也还早。
孙仪也不急，干脆留在大帐里，等待周玢回来。
外面守卫的，都是当年孙仪还在宫里时，受过福地洞天恩惠的武者。
又加之，周玢特意交代过。
都知道此刻帐中坐着得，是什么人物。
个个看向孙仪的目光，又是敬畏又是尊崇。
孙仪才坐了片刻，营帐外就有士兵，端着食碟就走了进来。
见到孙仪坐着，便向孙仪见礼。
“小的见过太监王。”
孙仪点头示意，问道：“你端得是什么？”
“回太监王的话，是公主特意交代过，您爱喝这个茶，只有宫里才有。
这是公主连夜，叫人从宫送过来的。
请太监王您尝尝，看看是不是您爱的那一口。”
孙仪一尝，果然好茶。
孙仪道了声谢，那人也识趣地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孙仪一手端茶，另一手随意地从周玢的桌案上，捡了书来看。
全当打发时间，等待周玢归来。
孙仪看书正看得出神，只听外面一阵军马嘶鸣。
孙仪抬起头去看，知道是周玢回来了。
周玢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孙仪，快来！有好消息！”
孙仪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但看着周玢难得笑了。
便也耐心询问。
“什么事？我们公主这么高兴？”
“刁有昨晚闯宫谋逆，今日已经被一杯毒酒赐死了。”
“哦？贼人被除了，的确是好事。”
周玢一下凑近孙仪。
“还是得你出马。”
说完，周玢冲着孙仪，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孙仪也笑了笑，问道：“那刁有现在已经伏法，外面那些大臣们，都是怎么个态度？”
说到这个，周玢可更来精神了。
今日早朝时，皇帝谈起昨夜的闯宫事件，语带叹息。
说自己身边的内官——刁有。
深夜带了队人马，威胁守卫，直接闯进了自己的寝殿。
开口就是要谋权篡位。
幸而有太监王出手相救，才从刁有手里捡回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堂上的大臣们立刻就炸开了锅。
“什么？铁帽子太监王？这老神仙一样的人物，我还只从我爷爷辈那里听过。”
“前些日子，不是朝中疯传，那太监王已经驾鹤西去了么！”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那些个坚决说太监王死了的，这下可算是打了脸了。”
众人之中，竟没有一个人，在意刁有的死活。
皇帝轻咳一声。
朝堂还在议论纷纷的声音，便静了下来。
“那刁有的确可恨，但朕念在他在宫中辛苦操劳，特准了他保留全尸，回乡安葬。”
这下，刁有是真的死了。
朝臣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玢的身上。
曾经主张要收回周玢兵权，斥责公主戎装上殿的大臣们，则是一脸尴尬。
这刁有要兵权不成，急了想行刺。
自己做臣子的，还附和赞成。
那些原本属于刁有势力的党羽，都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幸好皇帝没有再追究其他的。
不然要被留全尸的，可就不止是刁有一个人了。
周玢率先朝皇帝见礼，大声恭祝道。
“陛下宅心仁厚，赏罚分明，陛下英明！陛下万岁！”
堂上众人也纷纷跟随周玢，朝皇帝唱喏着。
皇帝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有根本不懂察言观色的人，还朝着皇帝进言。
“陛下，不知陛下对公主去留虎符一事，可有定论了吗？”
堂上又静了下来。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就是刁有弄权，意图谋逆，还提这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众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
皇帝白了那人一眼。
接着说道。
“此刻，我朝民生安稳、国运昌隆。
朕仔细想过，这正是巩固边境，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朝瑰公主听令！”
周玢心里生出一阵激动。
“陛下，臣在。”
“朕命你，手持兵符，选出一支精兵良将，即刻派遣边疆，守护我朝大好山河。”
“臣遵旨！”
皇帝不但没有要收回兵符，反而大有，要重用公主的意思。
皇帝的这话说完，堂上所有臣子纷纷再次高喊着陛下万岁，陛下英明。
周玢说完，看着孙仪，。
“孙仪，谢谢你。
我知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做这得罪人的事。
但你做了，我周玢承你的情。”
孙仪还是笑得平和，丝毫不提周玢刚才所说的话题。
“现在皇帝要你选定人选，你都选定了？”
“早都是选好了的人，只等皇帝他开口罢了。”
孙仪点头，“很好。”
周玢看着孙仪，“孙仪，这次你打算在这住多久？”
周玢问到了点子上。
“孙仪此刻前来，就是来跟公主辞行的。”
周玢一听这话，知道孙仪马上就要走。
刚才脸上的兴奋一扫而光。
“这就走吗？”
孙仪看出周玢对自己的不舍。
但此时，孙仪再在这里，也是干耗时间，周玢并不需要孙仪再帮什么了。
孙仪点点头，“是，现在就走。”
即便是周玢再有不舍，明白孙仪一定还有更重要的要做。
也不再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
转身交给孙仪几个包裹。
“这里面是你最爱的茶包，你带回去，喝完了再叫狄开他们上我这来取。
别的不一定有，这茶包管够！”
一听这话，孙仪也笑得开怀。
周玢却挑起帐布门的一角。
“我这个人见不得分别这种场面。
我还有别的事，孙仪你自己走就是了。”
说完周玢一个矮身，就从营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