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新时代摇滚领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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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催促睡觉的闹铃声很响……可周北嗣还是听见了被闹铃盖住的小声低语。周北嗣今晚刚把《母亲》看完，本想着和林诺说完话就回卧室睡觉……他看着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书，没有动作。
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关了闹钟，顺手拿起书回了卧室。
关灯的手停在开关处，他半垂的眼眸扫过灯下的书皮封面，接着停住的手压上了一侧书角。
周北嗣再次翻开了《母亲》。
小丫……
林诺第一本书《母亲》里的主人公。
小丫原名何小丫，是贯穿全书的一位女性，从她的视角一点点诉说这个女孩子二十多年的人生。
小丫的父亲何岩富是个好赌的赌徒，赌赢了，喝点酒，赌输了，喝点酒就开始打人。
小丫的母亲余虹梅是个胸无点墨的暴脾气妇女。
每一次喝醉酒后的争吵，多数以余虹梅满身是伤结束夫妻之间的冲突。
小时候的小丫也会被牵连，随着她长得越来越像余虹梅，喝醉酒的何岩富分不清楚，打小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母亲余虹梅一开始还会心疼，后来渐渐也变得麻木，一心只求着小丫能出人头地带她走。
————
余虹梅把衣柜打开，果然看见了挨完揍的小丫，她扶着柜门:“小丫，你一定要出人头地，你要好好念书，晓不晓得？”
躲在衣柜里的小丫满脸淤青和伤痕，乱糟糟的头靠着衣柜，睁着大眼睛看着衣柜顶发呆。
“我跟你说话嘞，你晓不晓得？”
小丫抽不回被紧攥着的手，她皱着眉“嗯”了一声。
余虹梅松了口气，她看着凌乱的衣柜，转头“呸”了一声，可却什么难听的话也不敢骂。
客厅里的呼噜声震天响，小丫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小声道:“妈，我饿了。”
余虹梅刚从外回来，看见家里歪七八扭的桌椅板凳，脾气很不好，她瞪着衣柜里的小丫:“饿着!明天就上学了，去学校吃。”
————
周北嗣捏着书页的指尖有些泛白，他松开手，又开始往后翻。
小丫长大了一些，开始学会躲开醉酒的父亲，学会在何岩富的酒瓶下躲开一顿毒打。
可她力气太小，步子也大不过成年人，很多次摸到门把手，就被醉酒的何岩富一脚踹在了门上，往往会因此磕破脸，她若是叫一声，何岩富更会再补上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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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还想跑，老子打你，你他妈就得受着!”
小丫摸着冒血的额角，她趴在地上瞪着何岩富，凑巧回身的何岩富看见了，骂骂咧咧把手里的酒瓶往小丫的方向砸去。
“反了，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大，你敢这样看着老子？”
“余虹梅!余虹梅!”
“我操|他妈，臭娘们，就知道跑，三天两头不着家，”何岩富抓起桌上的物件又丢向了门口，“滚你妈的!”
碗瓷撞在门后，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四处飞溅，小丫抱住了头，但身上还是被划破了几处，窝囊样引得何岩富更大声地吼:“你个没用的东西，给老子滚!”
小丫不顾身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跑了出去。
————
周北嗣看得很慢，只是眉皱的越来越深。
小丫上了初中，在家待着的时间变少了，但年岁涨了的何岩富酗酒越来越频繁，小丫每次回家都会见余虹梅身上带着伤。
小丫在学校里待的太久，久到忘了小时候被打的事情。
她第一次顶撞了何岩富，何岩富暴怒，小丫请了三天假呆在村卫生所养伤。
挑衅引来的是无止尽的针对。
小丫每一次从家中回学校，必定带着满身的伤，学校里的人开始疏远她，甚至有些知情的同学开始在校园里到处传她家的丑事。
小丫变成了学校里人人唾弃远离的怪物，直到遇见了校外的混混张凯杰。
张凯杰教她怎么能把人一招打趴下，怎么让那些嘲弄过她的人长长教训……张凯杰教会了小丫怎么保护自己。
小丫很喜欢张凯杰，为了见他，时常翘课出校门去找他。
不出意外，两人谈起了恋爱。
小丫开始不回家，学校也变成不时回去一趟的地方。
为了让班里的每一个孩子都顺利毕业，小丫的班主任秦老师在校外堵了小丫很多次。
小丫烦她，可又甩不开，就答应了对方回学校参加体测和乱七八糟的考试。
体测时，小丫昏倒了，送去医院时，医生说小丫已经怀孕一个月，因为缺乏营养又剧烈运动才会昏倒。
这件事因为随行的同学闹到人尽皆知。Μ.5八16０.cǒm
每一个人都开始唾骂小丫，甚至有邻居站在小丫家的门外，高声赶他们一家人搬离村子，小丫父亲几乎把怒意全撒在了小丫和余虹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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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娘俩都该去死，妈的，气死老子了!”何岩富随手拿起身边的木椅，砸向了小丫。
小丫刚从医院回来不久，身子有些弱，她垂首没躲，被木椅直接砸在了身上。
余虹梅也被气得不轻，她脾气本就不好，每一次小丫回来，她就压着脾气千叮咛万嘱咐，让小丫好好念书，谁知小丫这样不争气，在外面丢尽了脸。
“你这个不孝女!”
余虹梅坐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何岩富听得烦，大吼一声:“余虹梅，你他妈给老子滚，带着你女儿一起滚!”
小丫看了一眼噤声的余虹梅，转身往外走。
何岩富拿起手边的东西往门口砸:“滚，真他妈不要脸的东西!”
他像是气急，追到门口，连踹了几脚，小丫没有力气躲，她咬着牙受着。
何岩富看她就怒意上涌，门外阴阳怪气的邻居看见他又开始打人，有些不忍的，就出声说了几句。
何岩富却丝毫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又被凌|辱一番，身上的力气全招呼到了小丫身上。
人群里没有人再敢上前帮忙，何岩富揍满意了，关了门，吼道:“滚，再回来，老子弄死你!”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回了家。
小丫躺在地上，她对着阴暗沉闷的天，突然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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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继续翻。
小丫去找了张凯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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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远点，一身血是要晦气谁？”
“又被打了？怀了崽，杰子教你的那几招忘脑后了？”
“快走，杰子不在，妹妹找个地方洗洗再来！”
……
天黑的很快，小丫不知该去哪里，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想了很久，决定回家偷自己的身份证，谁知带着帽子回家时碰见了一群小孩。
小孩头认识她，大叫着“不要脸”“婊|子”，还带着其他孩子推搡她，还往她身上扔各种脏东西。
小丫坐在地上没动，由着他们扔，等他们扔到痛快。
他们扔到没东西可扔，小丫才拂开眼角的泥块，接着她便看见了余虹梅。
余虹梅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冷眼旁观，一脸的嫌弃遮掩不住。
小丫垂眼看着身前臭烘烘的衣服和满身的血，她突然红了眼眶。
余虹梅走近几步，把一张身份证扔了过来，捏着鼻子道:“拿着身份证走吧，别回来了。”
小丫捡起自己的身份证，揣进兜里，挣扎着起了身，她弓着腰转身往村外走。
眼泪留了一路。
小丫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哭，可她不觉得伤感，只觉得开心和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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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停在这一页，陷入了沉思，他来回看着这一段，之后的几章，周北嗣翻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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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凯杰是在火车站附近找到的小丫。
小丫拿着身份证找了几份工作，赚了去兰埔的车票钱，她还给自己买了身漂亮的衣裳。
“小丫，咱们一起去!”
小丫过了很久才点头，张凯杰笑道:“那咱们一起赚钱，等赚够了，我就娶你回家!”
小丫被他逗笑了:“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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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凯杰，你就是个畜生!”
张凯杰被打了一巴掌，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他抬手反扇了回去。
“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小丫侧着半张脸，她冷笑了一声，上前去翻张凯杰的口袋。
张凯杰用力推开她，咬着牙道:“滚!”
小丫看着地板中的虚影，她十指扒着地板，颤着声问:“你知道那是我存来做什么用的钱吗？”
张凯杰抹不开面子，反驳:“谁拿了你的钱？既然要分手，就搬出去，别碍我的眼!”
小丫一直睁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虚影，她自我呢喃:“那是娶我的钱啊，我们……说好的。”
张凯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和不忍，他蹲下身，看着小丫，面带不屑，低声嘲讽:“还想着我娶你呢，何小丫，你能不能摸着你的肚子，再好好想想，你能进我家门吗？”
小丫哽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之后，她从地上爬起来，平静道:“算我眼瞎……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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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和领导辞了职，收拾行李去了火车站，兰埔很大，大到从西到东的距离要坐很久的车，她看着随便买的一张票，有些愣怔。
四月二十八号，过了今天，她要满二十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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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换了工作，换了住的地方，她彻底和过去的自己断了联系，但她开始频繁做梦，梦里那些压抑和绝望，逼迫她从睡梦里不断醒来。
梦里的每一个场景都真实到让她呼吸困难，彻夜难眠。小丫变得不爱睡觉，她每晚都在和自己挣扎与较量。
在黑夜里，等待着天亮，等待着微光透过天际，等着阳光把她拉进新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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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看到这，又翻回了第一页，他对着第一页的序章开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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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秦安然，是新来的员工。”
“你好，你可以唤我箐书姐，我今天会带着你熟悉一下我们这边的流程，你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
小丫带着对方从五楼一直熟悉到了一楼，一楼看完，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她做完收尾工作，看了看手表，笑着往门口走，等了一会，对着远处挥手:“旭阳，这边。”
赵旭阳走近之后，揉着小丫的发顶，笑着道:“来晚了，抱歉，书书。”
小丫立马扑进对方怀里，撒娇:“累死我了，我想吃周记家的火锅。”
赵旭阳:“好，我打电话……”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何小丫吗？”站在一旁的一名陌生男人，突然转头问道。
小丫收回揽着男朋友的手，问道:“你是？”
对方表明了身份:“我是你以前初中同桌季宽，你初三进医院还是我背你的呢。”
小丫伸手:“你变化很大，我没认出来，你好，季宽。”
季宽笑了笑，也伸出了手和小丫握了握，他看着小丫身旁的人，问道:“男朋友？”
小丫大方介绍:“是，我男朋友，赵旭阳。”
赵旭阳伸手邀请:“既然是书书旧同学，一起吃顿饭吧。”
季宽明显是来接人的，他和赵旭阳握完手，摇头拒绝:“我等女朋友下班，下次吧，要不咱们加个微信？”
小丫和他互相加了微信，却没再与对方说过话，但很凑巧，季宽的女朋友，小丫也认识。
季宽的女朋友是小丫曾经的邻居，玲子。
玲子很热情，没过几天就约着小丫一起吃饭。
“小丫，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丫笑了笑，埋头吃东西。
玲子:“小丫，你这几年都没回去吗？”
“是，很久没回去了。”
玲子碗碟递给小丫:“你跟家里断了联系？”
小丫礼貌地点头。
“你家的事，你都不知道吗？”
小丫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
“你妈死了……”玲子皱着眉，补充，“你走的那年冬天，你妈就病死了。”
“是吗？”小丫没什么太大反应，她垂下眼睑，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银筷继续在酱碟中翻着牛肉，她把沾满酱料的烤肉塞进了嘴里，可能是被过多的酱料呛到了，她虚掩着嘴，皱着眉快速嚼着。
玲子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她人有些大大咧咧:“你……这些年都不知道吗？”
小丫抽了张纸巾，擦干净之后，抬眼正视对面的玲子:“楚玲，我顾念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并不代表，你做过的事会被我忘记。”
玲子讪讪道:“小丫……”
小丫拿过一旁的包，离了座位，她走了几步，又回身看着身后的玲子。
“不好意思，我听不惯别人这样叫我，赵旭阳也不是我男朋友，你们不用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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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他回神时，捏了捏山根，把书放了回去，顺便关了灯。
因为林诺的一句话，一切都很容易解释了。
时常躲在柜子里看着父亲家暴的小丫……
被愤怒的父亲拿着手电筒找到而遭受毒打的小丫……
被母亲用极端手段护住的小丫……
讨厌别人伸出援手和怜悯的小丫……
林诺笔下的小丫，真的是林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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