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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万事不如意

我将埋葬众神 佚名 10018 Apr 28, 2022 12:35:22 AM
  慕师靖飞跃下楼,来到街上,感知力网一般延展出去,不可见的信息顺着感知汇入脑海,她飞掠着穿梭入人群,追逐先前离去的背影。
  楚映婵紧跟在她身边。
  “站住!”慕师靖清叱一声。
  前面一对道侣身体一僵,错愕着回头,正对上了慕师靖杀气凛然的脸,以为是仇敌,下意识将手按在剑上。
  见到这对道侣的脸,慕师靖却是蹙起了眉——眼前赫然是两张陌生的脸,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季洛阳。
  楚映婵姗姗来迟,飘然落至她身后。
  “你们是谁?”慕师靖问。
  被问的道侣一头雾水,困惑反问:“你们又是谁?”
  慕师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你认识季洛阳?”
  “季洛阳?”男子脸色微变,依旧镇定道:“季洛阳是神山有名的诗词大家,我听说过,但不认识。”
  “那你写的诗是怎么回事?”慕师靖冷冷发问。
  “诗?”
  男子皱起眉头,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强压下了心头怒意,“诗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真是你写的?”慕师靖淡淡地问。
  “你什么意思?”男子压不住心头怒火,“莫名其妙之人,你们莫要胡搅蛮缠,琳儿,我们走。”
  慕师靖好不容易揪到一点季洛阳的线索,岂会放他走,她正要出手,那名被称为琳儿的女子连忙站在两人之间,温柔地打起圆场,说:“是啊,徐郎向来诗才横溢,远近闻名,怎会抄他人诗作?我们认识的这些月,他还给我写过不少诗呢,作不得伪的,姑娘应是有什么误会,我观姑娘倾世之姿,是神山仙子无疑,应不会蛮不讲理吧?”
  “他还给你写过不少诗?”慕师靖眼前一亮,立刻问:“琳儿姑娘可记得内容。”
  “嗯。”
  琳儿略显害羞地低头,那些诗文她每一首都翻阅过无数遍,虽未刻意背诵,但早已牢记于心。
  “姑娘可否背两首我听听?”慕师靖问。
  琳儿更加害羞,她望向了身旁的男子,男子神色却是缓和了些,他一脸自信地点了点头,示意琳儿但念无妨。
  琳儿莲步位移,立在街角一盏月兔灯笼下,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被称为徐郎的青年,娇声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徐郎听了,洋洋得意,挑衅似的看向慕师靖,似在说,这等诗才可否令人信服?
  很快,徐郎的得意就凝固在了脸上。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慕师靖打断了琳儿的唱词,在她的震惊之色下面无表情地念了下去。
  徐郎同样如遭电击愣在当场,倒真有无语凝噎之感。
  慕师靖背得流畅,很快将这首雨霖铃背完,她平静地问琳儿:“我有背错吗?”
  “没……没有,一字不差。”琳儿颤声,心跳得厉害,她看向徐郎,困惑道:“她……她怎么会……”
  “琳儿,相信我,这是我写的,她一定是看过我的手稿,我的一些旧作诗友会在私底下传阅,泄露了也属正常。”徐郎辩驳着,额角却是冷汗。
  琳儿将信将疑。
  “还有别的诗吗?”慕师靖可不会放过他们。
  琳儿犹豫之下点头,又背了几首。
  徐郎抄给她的大都是名篇名句,皆是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之类的。
  这些当然难道慕师靖的猎杀,她平静地将它们背诵出来,冷冰冰的话语像是刀子,一柄柄插入了琳儿的心里,女子眸光摇曳,脚步虚浮,几欲跌倒之时,徐郎想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琳儿,她定是会什么妖法邪术,在这装神弄鬼玩弄人心呢!”徐郎辩解道。
  “你住口!”琳儿再没了先前的温柔模样。
  慕师靖不仅背上了瘾,更是背出了几分思乡之情,她问:“还有吗?”
  徐郎濒临崩溃,拉着琳儿的手要走,琳儿却是倔强不从,咬着牙,说:“有!”
  楚映婵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在一边静静看着她们互背诗文,心想这种人间奇景,恐怕也只有慕姑娘可以弄出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念到后面,琳儿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在念了,她想着过去挑灯看诗的日子,心中哀凉无限。
  慕师靖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话语铿锵有力,等她背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琳儿终于彻底崩溃,她呜咽了一声,伏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慕师靖压低了声音,问楚映婵。
  “这不是你的错。”楚映婵轻柔道。
  “也对。”慕师靖点点头,义正严词道:“拿抄的诗文来哄骗别人开心,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了。”
  楚映婵轻摇唇珠,静默了一会儿,抿唇微笑,轻声说:“慕姑娘真是可爱。”
  “什么?”慕师靖没听清。
  “我说,慕姑娘真是疾恶如仇。”楚映婵无奈道。
  “当然。”慕师靖从容而笃定。
  另一边,手足无措的徐郎想去将琳儿扶起,可他刚刚走近,琳儿便暴怒起身,狠狠地给他甩了个巴掌。柔弱的女子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徐郎被打得转了三圈后才跌坐在地。
  “你还骗了我多少事?”琳儿痛哭。
  “没有……没有了啊……”徐郎浑身颤抖。
  “不!你肯定在骗我,我齐国公主的身份,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灯会上,你故意接近我,其实想入我们王室,对吗?!”琳儿忽然变得无比清醒。
  “我没有,我没有……”
  徐郎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也彻底崩溃了,抓着头发大声嘶喊:
  “这诗卖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绝不外泄的吗?亏我花了这么多钱,一点信誉也没有……该死,你们都该死!”
  “你迁怒于我有什么用呢,真正害苦了你的可不是我。”
  慕师靖等他哭过一会儿,眯起眸子,话语突然柔和了下来:“知道这些诗文的可不止我一个哦,我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同样的,我也一分钱没坑过你,今日一切不过巧合而已……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季洛阳的错。”
  徐郎跪坐在地,身体发抖,牙咬得咯咯作响。
  “哭有什么用?季洛阳不守信誉,收了你这么多钱,还在逍遥法外呢,这口气你咽的下去?”慕师靖先是惊诧,随后循循善诱道:“不如这样,你将你买诗的渠道告诉我,我帮你找到他,报仇雪恨。”
  ……
  ……
  宫语喜欢水,尤其是泉水。
  幽谷山涧深处,清凉如冰的泉水自崖壁的孔窍中喷薄而出,水光雪亮,如凝在空中的玉,徐徐地注入中心处的池内。
  宫语在池中沐浴。
  夏日光线明亮,潭水之上水雾氤氲,形成了一道斑斓的彩虹。
  “你若是女弟子就好了,倒可以同来。”宫语轻笑着说。
  林守溪背对着潭水,盘膝而坐,犹如入定,对身后的水声与人声充耳不闻。
  许久之后,仙子玉嫩香柔的足儿踏上自然形成的深青色石阶,步态慵懒地走上岸,泉水滑过身躯,不住淌落,浓雾飘来,遮住了仙子的身躯,挺拔婀娜的曲线在雾中显得朦朦胧胧,待她穿好衣裳,泉雾消散,虹霞破碎,先前的艳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凌霜欺雪的寒冷。
  她走过林守溪身边。
  林守溪睁开眼,望着师祖冷傲的背影,问:“我们已在郊外游了三日,究竟何时去下一个门派?”
  “急什么。”宫语永远都是这副娇慵的模样,她说:“我可没时间真的一个个登门拜访,先等古真派的事传出去,让一些不知死活的先收了念头,若还有强硬不听话的,我再去教训一二。”
  “师祖真是高瞻远瞩。”林守溪说。
  宫语闻言,却是蹙起了黛色的眉,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的想法,故作懵懂问我,借机来阿谀奉承呢?”
  “弟子岂敢?”林守溪摇头。
  “不管你敢不敢,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为师可不是时时刻刻心情都好的。”宫语唇角勾起,笑意浅淡。
  听她自称‘为师’,林守溪不由想起了楚楚,她的师尊架子与眼前的师祖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今想来楚楚也是可怜,明明生得漂亮天赋又高,却遇到了这等霸道师父与图谋不轨的徒弟。
  他跟在宫语身边,随着她来到了一座湖畔。
  湖畔碧树丰茂,青草葳蕤,正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竟发之景,山风从夹壁中浩荡地席卷过来,湖面一下泛起皱褶,粼粼的波光好似洒满的碎银。
  “你这枚戒指是洛初娥的戒指?”宫语一边漫步,一边问。
  “是。”林守溪回答。
  “听说你见过时以娆了,她见了这枚戒指,没有夺走?”宫语问。
  “时神女人很好,弟子想将它赠给神女,报答对小禾的救命之恩,她没有要。”林守溪说。
  “是么。”宫语说:“多年不见,她的性子倒是好了不少。”
  “时以娆好像很牵念师尊。”林守溪说。
  “她输给过我,当然念念不忘。”宫语淡然道。
  “从没有人赢过师祖吗?”林守溪问。
  “没有。”宫语傲然道。
  “时以娆的大日冰封神术已然大成,师尊……”
  “神术?执迷不悟的逆反之术罢了,哪里算得上真正的神术。”宫语冷冷道:“以后若再相见,我会帮她迷途知返的。”
  “什么算是真正的神术呢?”林守溪又问。
  “真正的神术……”
  宫语沉吟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她望向湖光的尽处,说:“掌教所创之法,或是神术。”
  “掌教……”
  楚映婵与林守溪说过云空山掌教的故事,他幻想出了一个未来的自己,一个完美的自己,他从未来不断涌现,降临到他的身上,这个过程会一直持续,直至他抵达未来。
  这的确是匪夷所思之举。
  “我希望掌教成功,若成了,人族或许能彻底拥有对抗邪神的力量,但我又害怕他成功,因为他一旦成功,就说明每个人的命运都可以凝缩为一个具体的点,这个点不可察觉,却是宿命,无时无刻不左右着人。”
  宫语傲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寂寞,她轻轻叹息,说:“若是如此,我们引以为傲的意志不过是宿命的傀儡,选择没有意义,前行没有意义,我们凭着自以为是的自由走向顽固腐朽的结局,一切听天由命,如此而已。”
  “人不该是这样的。”林守溪说。
  他虽然常常也会生出宿命不可违抗之感,却并不相信真正的宿命,如果世上真有一个原初的造物主,它在最初就确定好了万物的结局,那它创造这样一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他再次想起了小禾的预言。
  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明悟,他一直相信的或许不是预言,而是小禾本身。
  “但愿如此。”
  宫语这样说着,迎着阵阵湖风向远处走去,她望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说出了慕师靖曾说过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黄雀之后,谁又在我身后呢?”
  她依然记得,她第一次有这个念头时,夙夜难寐。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守溪依旧陪着宫语游山玩水,游览之余,宫语也会讲述一些修道上的体悟,供林守溪参考,以此辅助他的修行。
  林守溪对于师祖时好时坏的态度也已习惯。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常常看到师祖坐在湖边的孤石上,对着星空与夜湖发呆,每每此时,她都会卸去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气质,让心灵深处的柔软与孤单坦诚地与世界面对,他静静看她的时候,竟还常常会感同身受,某一次夜风吹来时,他竟还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当然,这些情感在师祖教训他时总会荡然无存。
  他虽没答应师祖要练武,可师祖的拳头却无处不在,她稍有不顺心之时,就会给林守溪喂拳,林守溪苦不堪言,只咬牙硬撑,直至硬撑着的一口真气被打散为止。
  “现在这样都挨不住,以后你若真随我习武了,恐怕日日都要跪地讨饶了。”宫语冷嘲热讽道。五⑧16○.com
  “谁会与你求饶?”林守溪捂着胸,倒也不认输。
  宫语对他的坚持没有夸赞也没有贬低,只是说:“修行本就是苦的,你与映婵待在一起太久,只会为情所累,消磨心志,变得优柔寡断。”
  “师祖想替师父收我吗?”林守溪聪慧,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可以吗?”
  宫语似真有惜才之意,她说:“我带出的弟子无一不是个中豪杰,况且,映婵的一切都是我教的,她会的我都会,我能把你教得更好。”
  “师父能帮我炼鼎火。”林守溪一句话噎死了她。
  宫语的脸色飞快阴沉了下去。
  林守溪感到一阵杀意在身前腾起,他心知不妙,想要撤走,宫语的拳头却已迎面而来,他双臂交错去挡,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随后身影倒滑出去,险些砸入湖泊。
  “被自家徒儿打屁股,世上除了楚楚,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丢人现眼的仙子了。”宫语淡淡一哂,负手离去。
  ……
  古真派的事在这几天里飞速发酵,震惊天下。
  许多门派大惊失色,纷纷拿着战书,主动去道门退还,并给予了丰厚的歉礼,唯有少数几个宗门态度强硬,他们强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宫语与刑恒的一战许多弟子都亲眼目睹了,弟子们眼睁睁地看着掌门与道门门主大战了数百招,最后才惜败。
  在真正的大宗掌门眼里,古真派的刑恒不过村野莽夫,根本算不得高手,这样一个人都能和道门门主斗个上百招,那她又有何惧?
  天下道统是该改弦易辙了。
  高手们各怀鬼胎,宫语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她真正想要钓出的,是这些逆反之贼背后的人。
  同样,林守溪也不关心这些,无论去到哪里,他第一件做的事都是打探小禾的消息。
  小禾当然不会招摇过市,但她行走人间,总会留下许多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黑风山一带,林守溪终于听到了相关的故事。
  说是黑风山一带,出现了一位白虎大王,那位大王披着黑袍,常常骑着大白虎巡逻,村里的稚童偶有见过,他们站在远处,遥遥地看着,老虎见了他们也不攻击,反而旁若无人地走开……它对于背上之人很顺从。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守溪就确定,她是小禾无疑了。
  他本以为要找很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小禾的消息,他感到惊喜,想着哪怕把黑风山搜个底朝天,也要将小禾找出来。
  可意外又发生了。
  宫语下一个挑战的宗门是万华派,一般而言,去往万华派,黑风山是必经之路,但今日宫语不知怎么了,竟心血来潮,邀他去攀岩另一处绝壁,直接绕过黑风山。
  林守溪哪里肯从?
  “这可由不得你。”
  面对着林守溪的质问,宫语如此说,依旧是熟悉的神情与语气。
  林守溪心中纵有万千怒火,却是无可奈何。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这样的事发生了数次。
  林守溪每每在某个地方得知可能与小禾有关的消息,宫语都会选择主动绕路,偏不让他去寻小禾,无论林守溪怎么抗议,她都不为所动。
  如此三四次后,林守溪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不能坐以待毙了……
  八月初的夜晚,林守溪立在宫语身边,看着临窗眺望夜色的女子,心中下定了决心。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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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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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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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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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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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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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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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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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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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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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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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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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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