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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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
    雨中，李雪雁跟胡玉儿和王尧再次碰面，三人都早已被雨水打成了落汤鸡，但却没有一个人有闲暇去在意这事，满脸焦急。
    “你们那边呢？”
    面对这提问，对面两人也摇了摇头。
    就在刚才，天际那一道红色的惊雷闪过，妖怪办的众人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那是同僚中有人身陨的信号。
    在几十年前，对于妖怪相关的法令刚刚颁布时，里侧世界的治安远不如现在，哪怕是一个小小妖怪办的成员，在执行公务时也不是没有可能遭遇攸关生死的险境。再加上妖界不比人界，杀人的方法千奇百怪，为了保护愿意支持新法的妖怪，上面也制定了许多相关规定。
    例如最低也要两人一组行动，例如在发配了遇险时可以迅速将上空云彩染成红色、并且驱赶普通行人的信号弹。诸如此类的安全措施不胜枚举，只不过局势安稳后也都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而作为这诸多手段中最后、也是颇具悲剧色彩的一层，若有成员真的在未能反应过来之前就为歹人所杀，他们的死地上空也会劈下一道红色的惊雷，以提醒周围的同僚自己已经身陨，免得错过了最佳查证时机，让犯人逍遥法外。
    “可恶...”
    在雨中，胡玉儿咬着牙，似乎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先是来个断水和尚，再搞这一出，都这么喜欢来我这闹是么...”
    相比之下，李雪雁在此时就显得没那么激动；并非她不担心鸟哥，而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性格、也是经验所致，同僚被杀后胡玉儿第一反应也是唯一反应便是愤怒，复仇在那一刻就成为了钉在日程上的事项。而李雪雁虽然同样愤怒，但胸腔中却还留有相当地恐惧——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妖怪办几人里除了还未知上限几何的张墨白外，其他人都互相清楚家底，也许胡玉儿略高他人一点，但大家并不差多少；那么鸟哥被杀，也便等同于其他人也可能遇险。
    而站在一旁的王尧，自餐厅告别李泽天开始一直缄口不言；他很清楚现在这局势已经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了，唯有在找人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竭尽全力。
    就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停车场中，胡玉儿正准备发飙之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妖怪办的座机！
    “喂？！”
    “啊...”
    “哈？！”
    “你等着！别让她走！！”
    还不等其他两人问发生了什么，胡玉儿一边一脚给李雪雁和王尧踢上了车，自己也麻利的钻进了驾驶座，一脚油门直冲妖怪办本部。
    ...
    ...
    ...
    十分钟后，连闯三个红灯驾照12分直接被扣完的胡玉儿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妖怪办所在的大楼，不顾旁人那诧异的眼神直冲电梯口。
    随着叮咚一响，林清华也已经在那边等待他们多时了；他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现在这事态哪怕是这个老练的家伙也有些感到混乱了。
    “人呢？！”
    “放心，小白看着呢。”
    言罢，四人一起回到妖怪办的科室里，一进门就看见倒坐着电脑椅、将下巴搭在椅子背上的小白；别看她表情轻松，但那双黯金色的竖瞳却散发着幽光，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备战状态！
    而另一边，她目光所注视的位置，正被科室里办公桌与办公桌之间的隔板所遮挡，位于门口的胡玉儿一行人没办法直接看到。
    “...”
    屏气凝神。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胡玉儿此刻也少有地紧张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露出本像，但却示意王尧和李雪雁后退，自己小心地走了过去。
    随着步伐的迁移，她看见了一个纸箱的一角，而再往前走，几枚乌鸦羽毛进入了她的视野中。错不了，是鸟哥，只不过现在并非人、而是乌鸦的状态...
    他被装在一个纸箱里，里面体贴地垫着干草。鸟哥身上有多处伤口，但都已经被细心地包扎过，看来是有好心人救助。
    再往前走，胡玉儿看见了捧着那纸箱的一双玉手。手很纤细、手指很长，像是钢琴家...她的手上也尽是划痕，右臂被绷带缠着，还有血迹。
    终于，来到了那人的正前方，她看到了那双陌生又熟悉的垂目！
    “是你？！”
    那是王尧第一次见胡玉儿这么惊讶。
    这也难怪，越是精于算计的人，在失算时便越会大惊失色。哪怕精明如胡玉儿，她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被她列为一号嫌疑人的余雪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啊啦、胡同学，真巧。我还在想他们二位说的负责人是谁，没想到就是你。”
    余雪将装着鸟哥的箱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先是按住双腿前的百褶裙边，然后以一个十分淑女的方式站了起来，而后微微含颌才说到。
    “我在路边捡到了这小家伙，旁边还有类似身份证的东西。嗯...应该说是工作证？总之，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里谁养的宠物之类的，便送过来了。”
    余雪那模样，并不像在说谎...
    但包括王尧在内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明确地感觉到她身上那股不寻常的气质。毫无疑问，这其中绝对有什么问题！
    “你...是在哪里捡到他的？”
    按捺住胸中的怒火，胡玉儿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旧城区那边，我喜欢在下雨时去那里散步。”
    “哪怕手臂伤成那样？”
    就如同她性子里带的那份火辣一样，面对敌人时、胡玉儿从来不手下留情，但凡有机会绝对会直捣黄龙。
    她并没有去给余雪留任何回旋的余地，甚至在上楼时都做好了直接动手的准备。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也如镜面一般，直白到难以曲解...
    “是这小家伙弄的，它的羽毛很奇特，能划伤人。”
    说着、余雪笑了，那双漂亮的垂目中满是宽容与谅解。
    “别在意，我不会追讨赔款的。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什么品种的，但恐怕也只是濒死时的应激反应。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照看它，可别再弄丢了。”
    她很温柔，很善良。
    不仅如此，面对这一屋子或是诧异、或是敌意的目光，余雪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一点不悦——虽然这本身已经构成疑点了，却很难成为把柄。
    看了看时间，余雪见众人沉默不语，便说道。
    “我家的门禁已经过了。诸位、如果没什么事，我得回去了。抱歉、失陪了。”
    自胡玉儿的侧边走过，有那么一瞬间，仅仅只有一瞬，她感受到了。
    余雪也在看她！
    而这时，胡玉儿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阻拦，而是望向她身后一直趴在椅子上的小白。
    “是人，如假包换的普通人。”
    不等提问，小白便未卜先知地答道。
    此刻余雪已经走到了门口，冲着王尧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便打算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沉默已久的人突然开口了。
    “站住！”
    是李雪雁。
    她的话中既有愤怒，也不乏失望。
    由于诸多因素，她做出了个本与她避世性格背道而驰的举动。
    然而，在这里她的话语权始终大不过胡玉儿，还没将下文说出口，那狐狸三步化作两步地跑上前去，完全不像是脚底下踩了十五厘米高跟鞋的样子。
    “别在意别在意，她喝醉了！”
    ...
    回头眨了眨眼，看着这几个神色各异的人，余雪皱起眉头又很快释然。她再次冲着众人含颌，然后说道。
    “那么、诸位，后会有期。”
    ◇
    “看起来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林清华擦了擦汗，冲着众人宣布了这条好消息。
    然而，就当大家松了口气时，他又像是大喘气一样地说道。
    “但鸟哥似乎变不回人了。”
    “哈？！”
    “别激动，暂时的...暂时的。得亏是鸟哥，有三条命，不然他今天真的就交代了。不过就算是他，死而复生后也要休息个二三十天，才能恢复力量吧。”
    见头等大事已经有了着落，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刚才被“存档”了的战争又再次打响。
    李雪雁首当其中，站到了胡玉儿的对面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刚才你拦我干什么？那家伙，明显就是有鬼！”
    “哦？是么、何以见得？”
    而另一边，胡玉儿也是二郎腿一翘，摆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态势。
    “何以见得？你还好意思问，难道你是瞎了吗？！鸟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攻击一个路人！”
    “万一是鸟哥自己发狂了呢？你看他身上的伤口，还有那女孩的，全部是鸦羽所致，也明显出于一人之手；别人没来找我们算账已经万幸了，你还要倒打一耙？”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狐狸，到这时候又变得这么怕事？！那女孩，大家都能看出她有鬼，而且科里就你和鸟哥最熟，他被伤成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话说到这，小玉突然站了起来，气场瞬间盖过李雪雁。
    “没错，她有鬼，然后呢？有证据吗？也不怕告诉你，就在你离开历下的这段时间，断水和尚跟我们一起封印‘弥’，那非人非妖的怪物可变作万物，但却就偏爱以那余雪的样子示人。她有鬼，我当然知道，可你这蠢货也不往深里想想，这世界上的凭感觉可以启动的事情不少，凭感觉可以定论的事情却不多！”
    “哼、你到这时又装起来正义之士了？谁不知道，就你用的台面下面的损招多！”
    很显然，这话由胡玉儿说出口，李雪雁自然不服。但今天这狐狸似乎吃了秤砣，说什么也要把这事的方向定下来。
    “我用台面下的手段是因为那能解决问题，你现在不由分说的跳过程序，把余雪抓起来又能怎样？断水和尚的慧眼看不穿她，小白也说她只是常人，现在跳过程序直接抓人怕不是嫌吃的官司不够多？！”
    “你既然知道那女孩和弥有联系，又有今天鸟哥的事情作为前车之鉴，难道还有犹豫的时间吗？！放任不管，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你不干，那我就去单干！”
    “切、果然不该跟你这用胸部思考的蠢女人讲道理，这时候又不讲程序正义性了？来、不服是吧，那我们投个票，也别说我独断专行，看看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一拍桌子，胡玉儿高声道。
    “我打算一个月后，等鸟哥变回人形再做定夺；同意的、过来！打算自己直接查的，到那边去，不过都是个人行为，跟老娘一点关系没有啊！”
    随着这一拍板，所有人都被拉到了争论的中心。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毕竟科室就这么大，鸟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何处理大家的确多少应该表个态。
    首当其冲的便是林清华，虽然他平日里时常对胡玉儿阳奉阴违，但今天却打心底里赞成她的做法。
    “我认为这事的确应该从长计议，起码得等鸟哥恢复了心智，问清他是怎么受伤的再行动。”
    而接着，则是张墨白。虽然这金发女孩平日里表现的十分天真烂漫，可说到底游历了诸多世界，虽然凭借着超群的实力可以免去阴谋算计的烦恼，但还是通过无数战斗培养出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危险嗅觉。
    “我同意玉儿姐的做法，那个余雪，感觉并不是依靠暴力就能对付的。”
    投票过程很快，那两人几乎没有去思考，便选择了胡玉儿的方案。
    李雪雁那被气血冲昏的头脑也渐渐恢复冷静，但却比刚才那难受的劲儿只多不少；也许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有些鲁莽，也许还没，但有一点是肯定意识到了。
    她在某种程度上被孤立了。
    也许那两个纷纷选择了胡玉儿的人并无此打算，但场面上很难让人不这么去联想。
    而更令李雪雁难受的是，她是因为想要帮同科室的人去讨个说法，才落得这种下场——即滑稽又可笑...
    此时此刻，在李雪雁的心理，比起生胡玉儿的气，更多的是在嘲笑自己。这份上下不通的烦闷让她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我想跟她一起调查这件事。”
    几乎被胡玉儿当做背景板，惯性地剥夺了投票权的王尧此刻站在了李雪雁身边。这直接使得局面变成了三对二，起码看上去不那么难堪。
    而刚才开始一直低头不语的李雪雁也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她没想到这个基本跟胡玉儿绑定的人居然会站到自己身边。
    “你、○、的...”
    咬着后槽牙，似乎被王尧驳了面子，胡玉儿气的面色通红，一把拉住他。
    “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尧像是被拉出去训话的学生一样灰溜溜地跟在胡玉儿后面走出了科室。
    然而，刚一转过拐角，王尧就感到脚下一空。而再回过神时，他的周身已经变成了一副水墨风的方寸世界。
    在他对面，刚才还气的满脸通红的胡玉儿直接给他来了个熊抱，勒的王尧几近断气才舍得放开。
    这狐狸大力揉搓着王尧的脑袋，不无赞赏的夸奖道。
    “你这小子，做的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