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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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对于新工作的薪资待遇十分满足因而极有动力的乌瑟早早起来，在她到达港口Mafia大楼的时候，新换了一身华丽和服的尾崎红叶已经在等她了，她手中握着一把伞，稍微转动一下就收拢，向乌瑟走过去。“红叶姐。”她安静乖巧地唤到，尾崎红叶也如昨天那般走到她身后，看似在推轮椅，但其实轮椅电动化可操控，只要蓄电池还有电量就不必手推着慢慢移动。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这个孩子看起来冷淡，但只是不太会和人相处，下意识体贴着人，眼底的光芒明净纯澈，安安静静的不爱喧闹，叫人不免对她喜爱些。
她已经套上了港口Mafia成员象征性的黑衣，长长的风衣样式随意，然而这样深沉庄重的颜色意外地适合她，衬着苍白的肤色，使一身安然平淡的气质更加突出，又莫名乖顺得像是人偶。
“今天你就要正式上任开始工作了，”尾崎红叶带她进入休息室内，“稍微要等一下，芥川君正在首领办公室内汇报工作，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她取水杯去接水，迎着乌瑟好奇的目光耐心地解答道：“芥川君就是首领为你安排的会带你出任务度过新成员适应期的人，或者称其为老师也可以，你是他的部下，也算是他的弟子。”
将盛着温水的玻璃杯递给乌瑟，红发女人带有几分不可察的温柔向她问道：“似乎乌瑟君昨天是第一次运用异能力？”她的确站在一旁听完了乌瑟和首领全程的谈话，而一些细节使她内心不由得叹息。
“你的异能力需要锻炼，不断锤炼且熟悉，要将它化作你战斗的本能。你是武职，不是后勤工作人员，也不会有一直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情况，你需要能杀死敌人，更需要完好地保护自己。”
这是作为上司作为前辈的忠告，是作为大姐对妹妹的一点教导。
港口Mafia是横滨最大的黑手党组织，招揽了许多异能者作为手下，而他们的敌人也同样不逊色，总会对他们造成些微的却无法忽视的阻碍和影响，能对付暴力的只有暴力，在武力上完全碾压或占据上方以后，才能谈到将之抹平过去或者依靠谈判技巧。
每一个港口Mafia的职员都需认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的组织中，在每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鲜血、死亡、硝烟、弹火和杀戮是不可避免的。
“乌瑟君，要加油活下去哦，成为我们的同伴。”她对她微微笑道，如此激励着。
乌瑟点了点头，示意理解领会到了，红叶姐是很好的人，不希望她受伤，而又无法动摇首领的意愿，尾崎红叶：“原本还有一位新成员要交给芥川君带的，只不过那应该是在半个月后，现在她将要和你一起开始训练，我去带她过来。”
休息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室内安静下来，乌瑟捧着温热的水杯，低下头开始发呆，大概是过了几分钟，就从口袋里拿出糖盒子，取了几颗糖按在嘴里。
随着糖分补充，镇痛镇静效果一直发散影响着她，于是情绪平静没有丝毫波动，而如果说是她未有察觉到的什么自身的变化，那么也无能为力于是无关紧要起来。
她的感知和认知具有一定障碍，乌瑟勉强意识到这一点，而她全部能称为‘平凡’的日常是由药物克制下的虚伪和有限所构成的。
门打开了，不是尾崎红叶，一道单薄瘦削的身影站在门口，他偏头掩唇咳嗽了几声，是比她还激烈以至于似乎听着像撕裂了喉咙和肺部的那种，听起来……就很痛。
他在咳嗽平复以后嘶哑着嗓子，面无表情冷漠地道：“初次见面，乌瑟君。在下芥川龙之介，此后是作为你的上司和引导者。”
两双相似的眼眸对上视线，他居高临下看过来，眼中平漠到什么也投映不入，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两鬓略长的黑发渐变为白色。
坐在轮椅上，因身体难受而显得萎靡的乌瑟下意识有些挺直脊背，并不是畏惧对方身上那股深浓的嗜杀气息或者感受到威胁，而是类似于一种……仅存的理智已意识到什么，失控的[疯狂]飞速蔓延传递到她身上每一处，浸透入灵魂骨血，反反复复杂乱无序地嚎叫着一句——
把他夺过来吧。
疯子与疯子最般配，哪怕一个是偏执而不可得、坠入了黑暗和虚无的空洞中，一个是伪装出平静为自己倾盖上一层又一层的束缚。
但是没有关系。
一贯理智然而这一刻却放任自己在疯狂中沉沦的狂徒露出个淡淡欢欣的微笑。
“芥川…老师，”她偏头咳嗽一声后仰起头，露出脆弱一折即断的脖颈，是极其无害的姿态，一身孱弱无力被完整表达，乌瑟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又沉默。
安静无声的空间中，乌瑟没有选择发动她的异能力。
还要再等等、再等等，这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对于势在必得的猎物，老练富有耐心的猎手从不心急忙慌、急于求成，她要万无一失，要对方逃不掉她所编织的陷阱。
芥川龙之介表情冷厉看似不耐，“现在去训练场，就让在下见识到你的异能力吧，【疯狂徒属】。”对于她的相关情报，在昨天首领就已交给了他，有用的人才不应被闲置，蒙晦的原石需被精心打磨——这一贯是首领的理念。
乌瑟点头应下，轮椅跟在将教导她的老师的身边并进前行，随着步伐迈动，瘦削凌厉的青年长长的黑色外套衣摆有节奏地甩动，他也不时偏头咳嗽，十分克制地避开他人所在的方向。
细微绵密不可忽视的头疼袭来，乌瑟略微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她总是不耐烦疼，脑中痛痛啊痛痛的嚎叫又响起，甚至于压下了[疯狂]。
乌瑟拿自己没办法，取出糖盒子继续吃包裹着药物的糖果。
所吃下的药物剂量在这几天陡然加大，乌瑟能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像是在持续下滑，身体上的问题可能并不大，然而受精神影响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到了偌大的密闭训练场中，厚重的钢门合上，黑衣的青年已经走到她不远处的对面，身后的衣摆逐渐向外延伸，尖端形成野兽头部的模样。
“还请乌瑟君做好准备，无论心理还是异能力上，在下要过来了——”
冰冷森然的目光投过来，芥川龙之介最后沉声嘶哑地说道：“如不挣扎反抗，那么便做好死在在下手中的觉悟吧。”
乌瑟所给出的回应，是如自身所写的《杀生》中的主人公那般，温柔地揭下自己的假面。
【我有一张极美皮囊，偶尔掉下令你欣赏一瞬间我之疯狂，而后我依旧是这世上你亲密无间的情郎】。
【皆是困兽。
怨憎，喜爱，不舍，淡漠。
困在自己心里，所见无有光亮，我拿最美语言来描绘心里的天堂，我将穿过炼狱黑暗到达仅我想象出的、注定无法寻觅到的天堂。】
疯狂永远是不可控的，乌瑟压抑不住了——心中沸涌的贪婪和觊觎，冷灰色的眼中所投映的一切事物存在都颠倒沉沦、失去全部色彩，深重的阴影从空中地下各处涌来，已绝非[人类]范畴的怪物显露真身。
魔魅至极的男子又一次凝聚出身形，祂有一张言语无法形容的极美的皮囊，‘美’的概念在人类的认知中被扭曲到极点，变得极具污染性。
芥川龙之介看着这一幕瞳孔紧缩，森然的目光投去，身后罗生门以势不可挡之势穿刺过去——
“【罗生门】！”
狰狞的黑兽在逼近乌瑟的那一刻停顿在空中，如同不堪重负一般仿佛发出哀鸣，罗生门的形态被未知的力量残忍撕碎又恶意粘合。
那个魔魅的男子、《杀生》的主人公，祂从未有过见血，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然而整本小说中的人物皆被之传染上[疯狂]的特性。
杀生，不意味着血腥和杀戮，而是指在意识上、在认知中脱出人类应有的界限。
亲眼见到【杀生】的人在被污染的那一刻就已不再是人，留在原地的是披着人皮非人的东西，毫无理智、坠入深渊，被[疯狂]所驱使，成为[疯狂]最忠诚的徒属。
【我在世界黑白相交地方，一面光明一面深渊，我走在深渊里，我注视着光明。
我的魂魄受千刀万剐之刑，我在撕心裂肺苦痛中拼了命压制想要杀戮想要鲜血的心灵。
我手里一把刀向自己，我幻想人间失格最美炼狱，这样最令我欢愉。】
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罗生门已被压制得寸进不得，他眼中只看得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哪怕在她身旁那道魔魅的影子存在感更强，然而，她在微笑。
“芥川…老师。”乌瑟平静地看着他，目中流露出一丝喜爱，或许它并不纯粹、真假掺半，然而她有多为此感到欣喜。
啊……原来她是真切地活着的啊，心中的囚牢后有人扒在栏杆上敲铁柱子邦邦制造声污染、试图引起注意，在和她的意识讲述那些在见到这一个人后不可抑制涌现出的欢喜和喜爱，叽叽喳喳细碎的呓语传出，是她最真实的意愿和想法。
——把他夺过来吧。
——他有多可怜可爱啊。
怎么能这样、这样叫她喜欢？喜欢到想要收藏作为独属她一人的所有物，喜欢到让乌瑟的平静表象被自己亲手所打破，然后又毫不迟疑放出了那头不可控的名为[疯狂]的野兽。
【我终将崩毁心中那一根绳索，我在深渊炼狱冲一点不知觉黑暗的人们微笑，如此的森严令人畏惧胆寒。
最后的最后我手里屠刀要么是杀人后焚于我心间的怒火，要么纯粹向自己，求生于绝地。我在向往永恒的天堂。
人间失格，人间极乐，人间惨象。】
芥川龙之介感觉到整片空间都被挤压，供给他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呼吸节奏已维持不住平稳，然而从肺部传递出的强烈的咳嗽**一并涌出，他手捂着唇拼命压制，然而最后在一声哑咳后些许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溢出。
他看到注视着他的那双冷灰色眼眸仍是安静的，纯粹到似乎带有几分悲天悯人的佛陀般的慈悲，明明异能力是【疯狂徒属】，然而在她的身上却不见分毫端倪。
光与影、生与死，又或疯狂的祥和的、爱/欲的怨憎的……一切皆在【杀生】中沉沦，此一世间再无他物，仅为她所撰写的书。
他们该有多相像。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毋庸置疑地强大，即使身体对比起异能力脆弱不堪，然而本身的战斗意识丝毫不差，他意识到对面之人的弱点可能是躯体，于是强忍着压迫前行。
看似缓慢却在瞬息之间，身后新延伸出的罗生门支撑着芥川龙之介飞速跃到了乌瑟的面前。
一步之遥。
他向轮椅上的少女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脖颈的那一刻再度停顿，被捕获的是他的意识，而乌瑟握住他苍白纤长的手。
魔魅的身影待在原地未动，祂似乎在荡起的风中漂浮，本就没有实体的非人存在身上水纹起起伏伏，祂像是没有意识到——有一头残暴可怖的黑兽隐蔽地从芥川龙之介脚边的地下直直跃起，以极其凶狠的姿态向乌瑟刺去。
乌瑟知道的，但是……
疯狂的徒属理所当然受到疯狂的眷顾，长有利齿的罗生门咬在了污秽不祥的坚硬之物上，‘铛’一声脆响。
在千钧一发、即将被罗生门刺穿咽喉之际，乌瑟的人形化异能力【疯狂徒属·杀生】无预兆地重叠在她身上，她的身形被扭曲，污黑或是猩红的色彩铺在身上，然后——
芥川龙之介所见到的整个世界都沉入黑暗。
疯狂能被抵御，但不能被消除；
疯狂宛如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谁人都可以轻易触碰和达成；
……
乌瑟没有那样卑劣，她重新收回能污染精神、扭曲认知的异能力，芥川龙之介冷着脸面色苍白地杵在一边，“看来是在下小瞧了你的异能力，”
血迹还残留在指间和唇边，然而早已习惯的芥川龙之介毫不在意，强忍下胸中快要撕裂肺部的疼痛，放下按压着胸口的手，再度露出凶狠如恶犬般的杀机，“那么，在下就绝不留手了。”
“——【罗生门·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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