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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章一一三 共此歧路难

玄瞳变 般若兰宁 7463 Mar 16, 2022 5:04:44 PM
  朱络口中的这一“等”,便从天将近晚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又见银钩西坠,白日自东边的层层山峦后爬起,缓慢的移过了头顶。
  将近十个时辰的时间称不上太漫长,但也绝不算短,朱络恍若不觉辰光流转,一直保持着负手微微仰头的姿势站在空荡荡的荒地正中,眼中装过了日升月落,又见天边铅云渐起,一场风雪呼之欲来,仍没见他有半点神态动作上的改变。
  越琼田和髅生枯魅互相倚靠着萎靡坐在离他足有十几丈远的地方,起初三人间的距离尚是贴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络身上不加掩饰散发出来的躁怒之意越发浓重,连带着身周的空气也逐渐僵凝。有庞然魔威加身,纵然他非是刻意,也足以让越琼田与髅生枯魅倍感难过,不得不同病相怜的一起蹑手蹑脚后缩……一缩再缩,渐渐远离。
  朱络自然知晓他们这点小心翼翼的动静,但心中却拨不出半点情绪分与,甚至只要两人并未远出自己的感知所在,哪怕就地搭屋建房、跑马圈地他也全不在乎。这种近乎漠然的寡淡心境之前从未曾有过,甚至让他也有一瞬的怀疑,怀疑自己是否还是已着了玄瞳的暗手,才被对方将七情六欲不动声色的从意识中逐渐抽离。但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便被依然攥紧在左掌心中的脆硬触感搅得粉碎。片刻前还仿佛在冷眼观世的心态,在稍一念及心里缠缠绕绕的名字时便蓦然化作狂涛烈焰,喧嚣澎湃得几欲破体而出。这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连朱络自己都觉陌生,非是愤怒又似愤怒、非是凄楚又似凄楚、半分委屈半分热烈、甚至还有一种愈发疯狂的念头在胸口不住发酵,叫嚣着去抢、去夺、去撕碎一切阻碍着达成心中念想的人事物。这股疯狂自一滋生,就以压过其他一切认知的可怕速度开始膨胀,朱络只觉自己的意识像被一分为二,半是癫狂得想不择手段将胸中憋闷与**宣泄,半是死死将这股癫狂力量束缚在肉躯之内。两股意念彼此攻伐征讨,却都无法彻底将对方碾灭,反而使得朱络被意念的乱流冲击得心烦意乱,身周不自觉的有隐隐玄力逸出,虽稀薄得难以目见,但其上附着的魔威之压却不减,也正是迫得越琼田与髅生枯魅不得不一尺两尺的直瑟缩出十数丈开外的元凶。
  与朱络拉远距离后,几乎使人透不过气的窒闷压力也减轻了大半。髅生枯魅满心仍在战战兢兢“魔君”之威,越琼田却到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见眼下已没了什么迫在眉睫的战事,即便朱络状况有些反常,渐渐也抵抗不住一**袭来的倦意,抓着髅生枯魅一根手骨撑了小半个晚上,还是一歪头沉沉睡了过去。只是梦中也没能太过安稳,时不时皱着眉头小声惊呼或大口换气,做了一连串稀里糊涂记不太分明的噩梦。
  乱七八糟的梦境终结在突兀钻进领口的一阵冰冰凉的触感下,越琼田人还糊涂着,已经一个打挺坐直了身子,随后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大片大片雪白正被呼啸的北风鼓动着,劈头盖脸糊了过来,登时不只是无意飘进领口的那几片雪花,满头满身都被扯天扯地落下的大雪拍了个结结实实。
  玉完城所在的逆流川地气偏暖,终年不冻,除却幼时在冻月冰河的匆匆一瞥,私自离家后越琼田才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何为冬雪飘棉的隆冬景致。只不过眼前这一场大雪称得上是几个月里他见过最壮观的一次,放眼天地间,无边无垠铺天盖地,无论是左近之人,还是远在十几里外的连绵山峦,一切或远或近的距离都被足有巴掌大的细密雪片混淆了,视野在雪中变得颠倒破碎,所见的一切都好似被揉乱成碎片又胡乱捏合在一起,甚至叫人生出一种万物倒转的荒谬错觉。
  越琼田被狂风夹杂着大雪的猛烈攻势拍打得不得不捂住脸,勉强从张开的几条指缝里望出去,凭着对方位的印象艰难找到了还站在原地的朱络。雪藉风势,攻城略地,不过短短时间已在地上堆积起了不薄的一层,直挺挺迎着风雪站着的朱络更是首当其冲被盖满了全身,乍一看倒似苍苍绿鬓换了银丝,兀添许多陌生。
  被忽然在脑海里跳出来的“陌生”两个字摆布得一愣,越琼田一时恍神的刹那,视线尽处蓦的绽开了一片暗红的焰光。凭空出现的火焰似是漫天的白茫蔽目后产生的幻觉,足足呆滞数息,他才发现那簇火焰乃是真真切切的正自朱络发尾燃起,片刻间已将四周雪花舔舐一空,随即化作一层幽暗光焰附着在了朱络全身。宛如雕塑足足站在那里十来个时辰的身影就在幽光蔽体的同时有了动作,猛然抬头笔直盯向被无边风雪搅成一片混沌的天际。风狂雪紧,天地茫茫,分明数尺之外视野就已模糊,朱络的眼神却在弹指间穿风破雪,准确无误的自乌压压的云端捕捉到了他想捕捉的,随即幽光四迸,裹着他疾遁而起,直向云间。
  天地山峦都被盛装在疾风暴雪的结界中,一道蜿若银龙的剑光顶风冒雪穿梭在半空,也变得格外暗淡不打眼。若非处处留心,不过是下视唯见茫茫飞雪,仰望也无非无意瞥见一道模糊的云痕擦过天际罢了。
  偏是皆逢有心人。
  空中剑光循旧路、绕峰峦,就在即将越过南麓双峰之际,陡然方向一转,没有半分迟疑的转向了两座峭峰间被大雪掩埋得只见一片白茫茫的空地。而另一道自地面陡然升起的暗红遁光速度更在剑光之上,刹那间便已劈开层层风雪,以一种甚至可以称之为凶悍的气势扑面迎上,没有半分偏斜的与剑光撞了一个当头。一股无声的气浪登时以两团转瞬彼此嵌入的光团为中心绽开,硬生生将在半空中愈显狂暴的风雪冲开了硕大一片空洞。空洞中风熄雪偃,作为这股强悍气浪的中心,反倒一霎变得无声亦无光,唯见两道身影团在一处,陨星般笔直坠下高空。足足下坠了十余丈,才见剑光一闪再现,飞至两人身下团团一绕,将坠落的身形重新托住,稳稳朝着下方一块看起来平坦空旷的地面落去。
  剑光中,剑清执一手并剑指引剑辟路,另一手却被两道手臂死死锢在了腰间,合着腰肢一并被下死力的抱紧了。风天末的告诫在前,言犹在耳,他自己也曾惊鸿一瞥到朱络一身魔气冲天的疯狂模样,剑清执在回头来寻的这一路上,曾将两人再见后种种可能变故设想了一遍又一遍,其中不乏直接大打出手生死相见的最坏猜测。但千思万想,皆在熟悉身影不管不顾的冲至半空之时被全数打碎,被庞大玄力加持了修为的朱络速度之快甚至让他连身形都没能彻底看清,就被狠狠一把拦进了怀中。一刹的失措后,从心底翻涌而出的是大股大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剑清执被这股情绪冲击得足足失神数息,直到两人摔下云端,下坠带起的猎猎风声鼓荡得双耳生痛才回了神,匆忙喝起灵剑拦住坠落的势头,将在口中含得千回百转的两个字吐了出来:“朱络!”
  朱络没有回应,像是本就声音不大的两个字甫一出口就被狂风搅碎了,全然来不及入耳。但抓紧在剑清执腰际的两只手却越发用力,连指节都微微的泛着白。他的下巴顺势搁在剑清执肩头,额前乱发在风中被彻底掀开,露出一双分明跃动着暗红光芒的眼睛,眼底似生簇簇幽焰,迫不及待的要与眼前人共焚,除却化灰融骨,难填滔天欲壑。
  相背而向的视线使剑清执对此全然无知,分出部分心神操控着下落的剑光,更多的情绪却已全然扑在朱络身上。想要问清楚的话太多,短短从半空至落地的时间,大概还不够他厘清之一,也只能先勉强缄口,任凭风声呼呼灌耳。而比狂风呼啸的声音更清晰的,乃是两人紧贴在一块儿的胸膛中一阵阵“咚咚”急促的心跳,无人掩饰,宣之尽情。
  剑清执甚至有些沉迷于这种夸张的心跳声,感觉着朱络的下颌压在自己肩头的沉实重量,自己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近乎放纵的将侧脸轻轻贴靠在了近在咫尺的脖颈上。只是心中方觉一瞬柔和,紧锢着腰肢的手臂忽然松脱了一只,随即抬高沿着臂膊一路攀上去,一把握住了他控剑的右手手腕。这一握并未用上太大力气,剑清执却觉自小臂向下直至指尖,瞬间空荡荡气力全消,指端掐着的剑诀也随着真元的溃失在一息间消散。此刻二人尚在距离地面足有七八丈的半空,护持在侧的剑光后继无力,闪了两闪倏然泯灭。剑清执一声惊愕卡在喉间,刚想要抬头,朱络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一手钳着他的右腕,另一手拦紧在腰间,空中虚踏一个转身,将两人的姿势从悬空直坠换做了一上一下横跌而落的姿势。剑清执挣脱不开的被他死死扣在胸前,眼前一片雪荡烟飞,须臾已是“轰”的一声巨响,两人便就着这个全然无法施力的姿势狠狠砸在了地面。
  结结实实挨了地的是朱络的后背,纵然大雪堆积,这般速度与分量的重砸而下,登时在地面掀起雪浪滚滚,飞溅起的雪幕与自天空飘降的大雪上下咬合,宛如一个凭空吹起的硕大雪球。空心的雪球底部,坚硬粗粝的山岩也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凹坑,数条裂纹四下绽开,甚至还能听到更向下的位置“咔啦”、“咔啦”余劲未尽的残音。
  剑清执只觉得自己半颗心都被这狠狠的一摔震飞了,但这种震荡更多来自于情绪中的愕然与猝不及防。朱络扣紧了他的力道极重也极稳,从半空直至落地雪烟起伏都没有半点挪变,自然也不曾叫他因跌撞受了什么伤。其实平心细论,这等程度的冲撞对于炼气修行之人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要害险境,即便不曾以真元护身,也不至伤筋动骨。更兀论朱络当下有玄瞳之力加身,只怕要伤及他的皮毛都是不能。但纵然对此心知肚明,肉身与地面毫不掺杂水分的剧烈碰撞还是使人一瞬心悸,剑清执卡在喉中的半口气艰难的吐出来,立刻瞪圆了眼睛挣扎着要抬头:“朱络,你这是做什么……”
  话没能问完,眼前天地又纷纷倒转。
  朱络藉着抱紧他的姿势忽然一个翻身,大约用力有些过猛,更兼二人摔落的位置乃是在一段平缓的山坡当腰。山坡上的积雪虽然厚重,但短时间内尚未凝实就又被震得松垮不堪,再添上朱络这一动,登时大片大片开始塌滑,一路雪尘滚滚,拖着两人一口气泄到了坡底。一大蓬一大蓬的雪粉仍前仆后继余韵不绝,转眼堆起了一个足有三尺多高的新鲜雪堆,将两人从头到脚都埋了个严严实实。
  数个呼吸之后,一缕细细的清透水线开始从雪堆的下方蜿蜒流淌。凭空出现将雪堆整个包覆住的透明赤色火苗宛如花蕾含苞,在风雪呼啸中一点点彻底盛放。眼之所及的冰与雪都在随着火花的绽放而急速消失,消融为一股股潺潺雪水,或渗入土地,或渐积成浅洼,不过片刻,全然纯白的世界被抹掉了一块,取而代之以泥土深褐、嫩草青青、山花杂驳、枝生新绿……剑清执仰躺在地上,堆覆在他身上的雪自然也早就无影无踪,只有朱络双手撑着地面,将他罩在身体的阴影下。但这个全然受制的姿势也不妨碍他透过两人交叠间的空隙看到周遭景致的急剧变化,隆冬深寒一瞬换作春景婆娑,生机盎然的景色与漫天飞雪和更远处依然皑皑冻白的山岭穿插交迭,既是美景更是狂悖之象,乍然的耳目一新后,随之而来的战栗不安犹如呼啸狂澜,将剑清执的心口都冲击得隐隐生痛。
  伸手一把揪住了朱络的衣领,剑清执的态度堪称气急败坏:“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朱络,你疯了么?你看看自己屡屡行事,可有一处不荒唐!”
  朱络的整张脸都被身体和乱发的阴影遮住,五官只余模糊的轮廓,连表情都难以看清。只能看到他略微歪了歪头,语气纯然无辜:“改天换地之能,欣欣向荣之景,这不都该是你们正道修门最为赏识之事吗?清执,你为何反而不快?”Www.ЪǐMíξOǔ.COM
  剑清执一愣,像是被他说服,又像是因他的语气动作有所触动,揪着他领口的手力道一松,转而抬起来向他的鬓角抚去。
  朱络不闪不避,甚至还主动的低侧下脸,想要迎上这份碰触。但就在指尖与鬓角发丝将碰未碰的那一瞬间,剑清执眼底神色陡变,一刹锐如利剑,原本轻巧温柔似拈花的指间拈起的却是一缕剑意白芒,斜斜一抹,点向朱络额头:“何来魔物,胆敢窃身迷神!”
  剑指正中朱络额心,登时白芒大盛,清气如潮,汹涌灌入泥丸九宫,意在一扫眼前人体内迷识。但剑意入体,朱络神色却未见半点不妥,任凭清光云气从头到脚涤荡全身,还有闲暇伸手去握剑清执的手腕,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小师叔,你莫要错认,我若不是朱络,又会是谁?”
  剑清执见突袭无效,心中已是一惊,再看朱络动作,立刻手腕一转,运足力气拍向他的胸口,同时转身弹腰,意在脱身。只是体内真元方一运转,那股熟悉的被压制的感觉顿又浮现,强横的卸去了身上七八分力道。剑清执一挣不成,朱络一声低低的笑声响在耳边,随即气息鼻触猛的压下,软而凉的触感既准且稳的抵在了唇上,更有一片滑腻湿热毫不客气的挑开唇齿,大张旗鼓攻城略地。
  剑清执鼻子里“唔”的哼出一声,霎时瞪大了眼睛,半是不敢置信,半是羞恼怒忿,一时间连收着些气力顾及朱络肉身的念头都被惊散了,周身一刹剑光四迸,金风横扫,削向身上放肆之人。
  两人本就僵持在一个贴合叠压的姿势,彼此距离近乎于无。剑气纵横弹指临身,一连串金声快响,却未能伤及朱络分毫。一层淡淡的暗红色光雾不知何时已悄然浮现,若即若离附着在皮肤上,看似薄薄一层,却连丹霄之锐都难以破防。而朱络更是全然未受其扰,藉剑清执一攻失利的空隙,双手齐动,一手将人死死锢于怀中,一手扳在了他的脑后,发丝发带冠饰抓了满把,下了大力的按住,不叫他能挪动半分。动作间的强横凶狠与唇齿间的极尽缠绵天差地别,竟不似一人能够同时做出,但又偏偏鲜明真实得就发生在眼前。剑清执身心一时俱落下风,连双眼都被激得通红,却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被轻薄的窘境,反而渐觉呼吸不畅,一阵阵的热浪直冲上脸颊头顶,将意识都冲击得有些昏乱。
  昏乱中,脑后桎梏悄然松脱,顺着发髻耳根直往领口下面滑去,微凉的手指轻轻按在喉下方寸,敏感又危险至极的位置。剑清执全身一个哆嗦,再次奋力一挣,终于在两人间撬开一丝空隙,立刻将脸一扭,避在一旁,急促的换了两三口气。
  朱络的手指压在喉下又缓慢的开始滑进衣领,沾手细腻的皮肤触感让他心情添上几分愉悦,刻意把声音压低了笑道:“怎么,当下又不觉得我被魔物窃居肉身了?”
  剑清执脸上潮红未褪,但得了喘息之机,眼中清明迅速回复。听得这句调笑,哑着嗓子怒道:“朱络,当下岂是开这等玩笑的时候,你……”
  话没说完,余下的半截忽然卡在了喉间。朱络虽然一手还在流连摩挲着他的脖颈,但发于全身的压制已渐渐放开,此时终于端端正正的抬起头,隔着两人间一尺之距,将相见后一直不曾坦露的面容彻底摊开在天光之下。
  剑清执的心跳蓦然空了一拍,目光动也不动的被黏在了他的左眼上,眼眶一圈仍见血污胡涂皮肉翻裂,六象灵矢造就的致命伤势愈合艰难,至今依然狰狞可怖。而本该伤势最重的眼底却是深邃一片,幽黑如深潭,偏又带着星点奇异的微光,构成了一个崭新的妖异瞳孔。深红似凝血的纹路以玄黑瞳孔为中心,蔓延如藤爬满眼周皮肤,即便糊着一层黑痂血块,仍能分辨出那些诡异神秘的印记,陌生,更不详。
  断然没有料到风天末口中的“左眼魔瞳”竟是这般模样,剑清执脑中一瞬眩晕。再回过神,一只手已伸出去虚虚按在了朱络左眼下的皮肤上,指腹将上面黑红的细碎血块一点点蹭掉,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抖得太过厉害:“你……你原本的眼睛……”
  朱络随着他的抚摸偏偏脸,闻言轻笑一声:“你不先问我这只玄瞳之事?”
  剑清执缓缓摇了两下头,视线还是难以从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上挪开,所见越是惨烈,心中越是后怕,无边的恐惧飞快滋生蔓延,片刻已将人没顶。他忽然伸开手臂,两只手一并圈过去,牢牢圈住了朱络的后背,随后用力向着怀中一扯。朱络此时竟也乖顺,顺着力道将撑起的身体一沉,就被揽了个结结实实。仿佛片刻前角色的互换,换做剑清执一手按着他的后颈,将他的头紧紧压进了自己的肩窝。
  沉默的拥抱持续了许久,才听剑清执贴着耳边用气声轻轻问了句:“疼不疼?”
  朱络愣了一下,胸中一直翻腾着的恶气竟被这细微的三个字压平了大半。他眨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灼灼暗红光焰悄然褪去,也压着嗓音密语般小声回答道:“你既然来了,便不疼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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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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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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