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其他类型 竹马学弟是娇气病美人

第 23 章 第 23 章

竹马学弟是娇气病美人 板栗丸子 18220 Mar 16, 2022 10:54:25 AM
  况穆和秋晴一起走下台。
  路过第一排的时候,忽然有个女声叫住了况穆。
  “况穆,况穆!”
  况穆回过头看见秦米正激动的朝他挥手,蹦蹦跳跳的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这里吗?坐这里吗?”
  秦米的位置很好,在第二排的正中间。
  况穆不想坐在第二排这么起眼的位置,正想要拒绝,却无意中瞥到季宵焕就坐在他后面稍微右边一点的位置。
  两个位置相隔不远,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见,于是况穆顿住了脚,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秋晴有些遗憾的说:“啊——我还想邀请你坐我旁边的。”
  在大庭广众下,况穆向后退了两步,声音淡道:“谢谢你的花,我先过去了。”
  况穆的神情冷淡,秋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撅了撅嘴,说了一句:“那行吧。”
  转身往后面走了。
  第二排坐满了人,况穆手捧着一束花很难向位置里面挤,于是他头微微垂下,将花束举得高了些,西装的衣袖向上缩了些,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骨,每当况穆走过的地方,便会引得周围女生小声的惊叫。
  况穆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坐到了秦米旁边,秦米和她旁边的任颜两个人看见况穆来了,激动的立刻侧过身,对着况穆喋喋不休。
  “况穆,我居然不知道你钢琴弹的那么厉害!你太深藏不露了!”秦米激动的手啪啪的拍着扶手。
  “对啊,刚刚秦米还在说以后要叫你况大神了,刚刚我可看见好多女生都在拍你,说不定你马上就可以和季学长并肩站奖台了。”
  “什么叫和季学长并肩站奖台了?这次比赛是季学长的第一名,还是况穆第一名还不一定呢,万一我们班况穆夺冠了呢?”秦米梗着脖子反驳道。
  任颜是季宵焕的迷妹,闻言她不满的西了一声,靠回了位置上。
  秦米还想侧过头继续说什么,却被况穆面无表情的打断了:“看演出吧。”
  秦米后面的话被噎了回去,她只能转过头和任颜小声的继续嘀咕。
  虽然况穆说是要看演出,但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舞台上。
  他坐在第二排看不到季宵焕,但是只要想到季宵焕就在他身后可能会看着他,况穆就后背发热,手掌耐不住的出汗。
  台上的参赛者一个个的过,一直到晚上六点多比赛接近尾声,终于轮到了四十八号。
  女主持人按照惯例走上舞台,举起报幕卡,高声道:“下面让我们有请四十八号,季宵焕!”
  “季宵焕”这三个字一出,台下立刻响起了刺耳的议论声。
  “啊啊啊啊,是季宵焕啊,终于到他了!”
  “手机呢,快点拿出来拍啊!”
  台下的很多女生都是为了季宵焕来的,一时间许多女生都举起了手机,喧闹的声音几乎快要压过台上主持人的话筒声。
  况穆的手捏紧了扶手,身子微微向前倾,一双漂亮眼睛紧盯着舞台,瞳孔里映着闪闪的光。
  可是舞台的出口处却久久没有人出现。
  主持人皱了皱眉头,看着报幕卡又重复了一遍,这时候一个胖胖的男人冲上台,在主持人旁边耳语了两句。
  主持人侧着耳朵听,面色迟疑了一下,两个人又交谈了两句。
  最后主持人转过身对着话筒,很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各位,刚刚得到消息第四十八号选手已经退赛,下面让我们有请四十九号选手,陈成!”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的观众一下就炸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
  “四十八是季宵焕吧?他退赛了?!”
  “艹,老娘就是为了他来的,这不是坑人吗?!”
  季宵焕是去年的冠军,更是今年的得冠热门,场内许多的女生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看他而来。
  大多人都背着摄像机,等着记录他再次创造历史的时刻,可这个人居然当众退赛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劲爆的消息。
  在一片喧闹声中,况穆坐在座位上,只觉得心脏骤然缩紧,耳朵间轰鸣不断,他慢慢的转过身往后面望。
  果然........季宵焕的位置上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甚至连他的朋友都走了,那黑漆漆的位置就像是一个张开的大嘴在嘲笑况穆的傻。
  他居然还的傻到在这里坐了那么久,自以为季宵焕一直都坐在他的身后。
  况穆低垂下头,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手腕捏着水瓶都在微微颤抖,突而他站起身就朝后台跑去。
  “唉?况穆你去哪啊?!这还没比赛完呢!”秦米被况穆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的身后大喊。
  周围闹哄哄的,第二排的坐的全是人,况穆却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单手扶着前排的椅背,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硬挤了出去,丝毫顾不上身后的怒斥声。
  季宵焕又走了这件事让况穆无比的惶恐。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慌成这样。
  之前季宵焕也总是不声不响的人就不见了,可是这一次况穆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了害怕。
  他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那天漫天大雪,季宵焕从他身边走的那一天........
  砰的一声。
  况穆推开了后台的大门。
  几个工作人员坐在桌子前,正在统计参赛者的分数排名,听见大门摔开的声音猛的一惊。
  其中一个女生一看见是况穆就笑了,她开口恭喜道:“况穆是吧,你来的正好,我们这里分数统计的差不多了,目前你的得分最高,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今年的冠军了,等会颁奖典礼你要.......”
  况穆猛地喘了两口气,打断了她的话:“我想问一下,季宵焕在哪里?他为什么退赛?”
  工作人员没想到况穆对于要夺冠这件事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先开口问其他人的事情,她愣了一下,为难的说:“啊........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尊重选手的选择,他想退赛就退赛了。”
  况穆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额角还冒出了丝丝细汗。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感觉有些不对劲,走上前两步问况穆:“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况穆闭上了眼睛,双手捏着拳努力让自己回复理智,他咬了咬牙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每个选手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季宵焕的手机号?”
  “啊......好。”
  况穆拿到季宵焕的手机号,走到了走廊无人的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两声嘟声后,电话被接通:“喂,那位?”
  那边季宵焕的嗓音低沉,伴随着阵阵风声,像是一把剑噗嗖扎进了况穆的心。
  况穆浑身僵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嘴巴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喂?”季宵焕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季宵焕.......”
  况穆怕他挂了电话,连忙开口,可是一开口的声音就变了调,变得轻轻软软的。Www.ЪǐMíξOǔ.COM
  这下轮到季宵焕沉默了。
  “你在哪里啊......”
  况穆揉了揉眼睛,又问道。
  对面的风声依旧在吹,可是季宵焕却依旧没有说话,那生生的风就像吹到况穆的身上一样,吹得他越来越冷,手脚冰凉。
  过了会季宵焕淡淡的说了句:“挂了。”
  随后电话那边传来忙音。
  况穆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就湿了,抖着手又拨了两次季宵焕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在一声嘟响后被挂断。
  可是况穆却丝毫不知疲惫的一直打。
  等到况穆打了第四通的时候,季宵焕终于放弃了和况穆的较劲。
  他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演出厅后面的小树林。”
  啪,电话又挂了。
  得到了季宵焕的回答,况穆被悬着的心一下就舒缓了。
  他收了电话身子泄力般的软了下来,倚着墙壁缓了好几秒钟,才勉强站起身就往小树林那边走。
  路上一个后台老师拦住了他:“况穆你去做什么?马上颁奖典礼就开始,你是第一名。”
  况穆绕开了老师,低声说了一句:“我现在有事。”就快步走了。
  上午来参赛时,领队老师带领着参赛选手从停车场走到了演出厅,中途穿过了小树林,所以况穆知道演出厅后面那片树林又大又深,不熟悉地形的人走进去很容易迷路。
  加上现在天已经半黑了,周围寂寥无人,树叶在夜风下发出簌簌的声音,里面像藏满了吃人的鬼怪。
  况穆怕黑,还不认路。
  林子这么大,他又不知道季宵焕在哪里。
  况穆围着小树林来回走了两圈,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却又害怕的厉害,最后把自己急的跺脚,绕着一颗树团团转。
  他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拉下自己的自尊朝树林里小声叫了两下:“季宵焕.......季宵焕.......”
  树林里回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风声。
  况穆吸了吸鼻子,无措的用脚尖蹭着地,他想会不会是因为季宵焕太讨厌他了,所以特意把他骗到这里,想要吓吓他。
  可即便是这样,想要见到季宵焕的念头还是更胜一筹,况穆闭上眼睛,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打算闷着头就要朝里面闯。
  这时从树林里传出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况穆微微睁开眼睛。
  直到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况穆身子摇晃了两下,陡然泄了一口气。
  深处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季宵焕身穿墨绿色的风衣,步履不快,从树林最黑暗处款步走来,脚下踏着枯树的枝叶,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声音,那碎裂的声音像是踩在了况穆的心上,令他心脏动摇。
  几步之间,季宵焕走到了树林的外围。
  他停在了距离况穆五米之外的位置,指尖夹着一根亮亮的东西,淡淡的望着况穆,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歪着身子靠在了一棵树上。
  况穆站在原地定了一回神,抬脚朝季宵焕的方向走。
  他走到季宵焕的身前,仰头看着他问:“季宵焕,你为什么退赛?”
  季宵焕垂眸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况穆,抬手将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氤氲的白烟从季宵焕的指尖飘出,被风一吹眼就化成白雾散了。
  况穆皱了皱眉头,无声的凝望着季宵焕。
  他身边没有人吸烟,更不喜欢烟味。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季宵焕吸烟。
  烟的气息吸入况穆的鼻腔,像是一根羽毛抓挠着他的心肺,让他止不住的想要咳嗽。
  可是况穆却没有向后退一步,他仰头依旧望着季宵焕,安静等着季宵焕的回答。
  季宵焕单手夹着烟,隔着氤氲的雾气看了况穆一会。
  况穆的眼睛本来是很冷淡的,可是在望着季宵焕时总是在发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不知疲惫的闪耀着,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
  季宵焕就这样淡淡的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一声,说“况穆,你天天很闲吗?”
  况穆的瞳孔猛地一缩,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季宵焕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况穆。
  况穆今天穿着白西装,和当年的模样如出一辙。
  季宵焕弹了弹烟灰,回答了况穆的问题:“因为你选的曲子和我的选曲一样。”
  况穆身子顿了一下,红润的嘴唇抖了抖:“我不知道,这首曲子是.......”
  季宵焕不耐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况穆的话:“不重要,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歌?”
  况穆手指捏紧了衣角,有些噎住了。
  当年在季明义的三十六岁生日宴会上,况穆坐在宴会厅的高台上就弹奏了这首歌,为季明义庆生。
  那时候他也是穿着一身白西装,而季宵焕站在大厅中间,无比坚定的对众人说。
  他是他的弟弟。
  他喜欢他,所以他是他的亲弟弟。
  况穆知道,孩子时期脱口而出的喜欢,是很童稚很单纯的喜欢,并非掺杂着那些复杂的感情,那时的季宵焕开朗活泼,他可能喜欢很多的小伙伴。
  季宵焕或许早已经记不清楚那天的话了,可是况穆却一直都记得。
  因为况穆从小到大,只喜欢他。
  “你是故意的?”季宵焕凝眸看着他。
  “........是的。”
  况穆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弹这首歌,私心的想着这样季宵焕就会想起曾经关于他们美好的记忆。
  况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季宵焕,他妄图从季宵焕的眼睛里看出属于当年的过往。
  “这首歌当年我在季........”
  季宵焕却好似想不起来这些了,他淡声的打断了况穆的话。
  “那首歌是我父亲写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可你依旧还是弹了。”
  “是的。”
  这个曲子是季明义写的,当初这首歌季明义手把手教他和季宵焕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会弹奏这首歌。
  见况穆这样坦率,季宵焕反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行。”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季宵焕手里的那只烟快要燃到了尽头,他倚着树脚蹭着地上的碎叶,仿佛闲聊般的问道:“况穆我有些不懂,家人,钱,名誉,好像只要我有的东西,你都想要,而现在既然你都得到了,为什么还来缠着我?”
  况穆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冷气呛入嗓子,他忍着咳意倔强的看着季宵焕,尽量减少自己的说话字数:“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给我?”季宵焕忽而笑了:“你要给我什么?钱?还是你家里的那个女人?”
  季宵焕像是听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他笑叹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脚上用力的踩了踩:“你放心,我不稀罕要,我不是我父亲,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自杀,只要是沾上你们况家的东西........我都嫌脏。”
  况穆听见这话,呼吸猛地滞了一下,他抬起头,用极为缓慢的语气问:“你刚刚说什么........”
  季宵焕挑了挑眉,看着况穆,没有说话。
  他以为是他说话太狠,况穆不能接受,却没想到况穆向前了两步,赤红着一双眼睛,问他:“你刚刚说谁自杀了?”
  “........”
  “你说谁.......自杀了?”
  况穆压低了声音,声音伴在风中,颤抖的厉害。
  季宵焕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况穆,他不信况穆不知道季明义已经去世了。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突然,闹得满城风雨,季家上下因为季明义的死彻底的乱了套,林桂烨精神错乱躺在重病不起,季时礼高烧五天五夜变成了哑巴。
  严敏慧却还出现在了葬礼上想要和林桂烨争夺季宵焕的抚养权。
  一旦想起严敏慧当时未落一滴泪的表情,季宵焕觉得从心口溢出一股滔天的戾气。
  季宵焕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无比的低沉的回答况穆的问题。
  “我的父亲,季明义。”
  “他,去世了吗.......”
  “去世了。”
  小树林的风越来越大,况穆站在季宵焕面前,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却依旧站的脊背挺直。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季宵焕,嘴巴动了动,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的声音。
  风一直在吹,况穆的嘴巴一直在抖动,不知道他是想要说话,还是浑身冻的在颤抖。
  况穆呆呆愣愣的看着季宵焕,过了好久,他从嗓子里无比艰涩发出了极为可笑的几个字。
  那几个字就像是从他的胸口里生生的剜了出来一样,剜的他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那你,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季宵焕顿了顿,抬起幽寂的眼睛望着况穆,久久没有说话。
  好像是过了几秒,又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季宵焕才淡淡的说。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
  那一刹那,况穆感觉身边轰然炸了一道雷,耳边萧瑟的风声像是变成了厉鬼,那些黑色的鬼影爬上了他后背,扼住了他的喉咙,卷着季宵焕的声音一次次的在他耳边复述着。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况穆快要被那些声音快要逼疯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猛然发动机器,疯狂的冲到季宵焕的身前,指尖紧紧的抓住季宵焕的双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一般用力,声音嘶哑又刺耳的说道:“你是骗我的吧,季宵焕,你不能这样.......”
  “你不可以骗我的.......”
  “你之前答应过我!你不可以骗我的.......”
  况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用力的拉扯着季宵焕,他那双特别特别漂亮的眼睛,此时正红的快要滴出血,一双眼睛盈满了眼泪,不断的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季宵焕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仍由他拉扯的身体晃动。
  渐渐的况穆没有力气了,他甚至需要拽着季宵焕的衣袖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那双赤红的眼睛望着他,无声的落着眼泪。
  这番刻骨又无助的模样好像是即将要被人的遗弃的小狗,他紧紧的抓住主人的衣角,仿佛只要他的主人在松开他的手,他就会死。
  季宵焕垂眸望着他,薄唇轻动:“三年前,他从六楼跳了下来,死在了我们全家人的面前。”
  季宵焕的声音像是一双双手,将况穆的血肉剥开,痛的他不可反抗,痛的他心脏绞痛。
  况穆再也站不住脚了,他缓缓的松开了紧拽着季宵焕的手,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栗,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在那一刻他所有的高傲和自尊都没了。
  是他有错。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况穆双手捂住了脸,他倚着一颗大树身子慢慢的向下滑,继而整个人蹲缩在地上,他将自己缩的很紧很紧,像是要将自己团成一个谁都不看见的小团子。
  “对不起.......对不起........”
  在那一刻,况穆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
  如果他八岁那年,面对严敏慧的问话,他明确的说不想让严敏慧当他的妈妈,如果他当初知道严敏慧和况进山在一起时,反抗更坚决一些,会不会所有的噩梦都不会发生了.......
  他的焕哥哥依旧在他身边,季明义依旧会待他如同亲子。
  是他一时打错了话,是他一时贪了心,是他的错。
  他如今爱而不得,痛的撕心裂肺,这都他活该得到的报复。
  季宵焕因为他失去了母亲,父亲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哥哥.......他最爱的哥哥.......从十五岁那年,就是个孤儿了。
  而他却全然不知,心存侥幸,还妄图想要原谅。
  他害了对他最好的人,他害了他最爱的人。
  况穆身体颤抖的厉害,忽而爆发了一声强烈的咳嗽,他咳得趔趄的扑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漂亮的白西装染上地上的尘土,咳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季宵焕干净的鞋子就在他眼前,况穆抬起沾满泥土的手,一把抓住了季宵焕的裤脚,他的手用的很用力,细长漂亮的骨节都在微微发颤。
  “对不起.......季宵焕,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季宵焕垂眸看着况穆瑟缩的身影,神思恍惚。
  如今在他面前的况穆那么小,那肩膀细细颤栗的模样,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在他的面前哭的无助,那时候季宵焕就是他全部的依靠,像是只要季宵焕一走,况穆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宵焕看着况穆毛茸茸的脑袋,手垂在身侧,不可抑制的抬了抬。
  他想要摸摸况穆的脑袋,就像以前每一次况穆哭的时候。
  季宵焕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撕心的痛。
  他更知道况穆身体不好,这样哭起来他会很难受,但是这时候只要他抱住况穆,给他拍一拍背顺顺气,况穆就会好受许多,
  况穆又有什么错?
  他当年还那么小,他当年只知道傻乎乎的围着季宵焕转圈圈,他又能知道什么?又能阻止什么?
  可是面对整个况家。
  他难道不该恨吗!
  他不该恨况进山恩将仇报,踩着他的父亲尸体一步步登上了高位吗?!他不该恨严敏慧抛夫弃子,最后见到他父亲的尸体却连眼泪都没有落吗?!
  那么况穆呢........
  这时候从前方的道路上跑过来几个人,为首的人大声的说:“老师,我刚刚看见况穆确实到这边了。”
  季宵焕浑身一顿,如梦初醒,他的手在空中缓缓的捏成拳头,放了下来,继而向后退了两步挣脱了况穆的手。
  转过身大步的走出了小树林。
  “同学,你有没有看见况穆?!”一个人拉住季宵焕询问。
  他们是主办方派来寻找况穆的,况穆这次获得了艺术节大赛的第一名,颁奖的时候人却不见了,各大媒体都在下面等着,主办方都快急死了。
  季宵焕抬手朝身后随便指了一下,那个人立刻发出了惊呼:“哎呀!那是不是况穆?”
  一时间所有的人从季宵焕身边穿行而过。
  巷子狭长逼仄,还时不时泛着雨天过后泥土的潮气。
  季宵焕走到巷子的前方,顿住了脚步。
  他从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了烟盒。
  季宵焕的手太凉了,指尖变得迟缓,连从烟盒里一支烟都显得十分困难,他干脆倒了倒烟盒,将盒子里的烟倒在自己的掌心,拿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
  过了一会几名校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季宵焕向旁边挪了挪位置,背对着况穆的方向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
  冷风越吹越烈,季宵焕望着手上烟头的火星,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年大年夜。
  他总是很避讳去想起那件事,可是每一次的回想反而会让他越加的清醒冷静。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季明义的抑郁症已经十分严重了,他沉默寡言,吃不下东西,每天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瘦的只有皮包骨。
  季宵焕的大伯季豪军给他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几个星期的治疗下来,情况真的开始好转了,他渐渐开始笑了。
  大年三十那天,林桂烨将季家上下十几口子人都召集到了祖屋,大家坐在大圆桌前吃年夜饭有说有笑,季明义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时不时也能接上两句,林桂烨喝了点酒,开心的不停的抹眼泪。
  她握着季明义的手说:“明义,今年过完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们季家一定会越来越好,一定会越来越好,一定会.......一定会越来越好,所以你要好起来........”
  三个一定会,像是只要多说几次就一定成真。
  季明义用骨瘦如柴的手端起酒杯,笑着点了点说:“好。”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聚在花园里看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花,伴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在天空绽放,以至于到后来季明义从楼上一跃而下时,季宵焕分不清那一声炸裂的声音是烟花的响声,还是季明义的骨骼血肉碎裂的声音。
  周围全是红色,与新年的大红色一样的鲜艳。
  季时礼和季宵焕正在的花园中心堆雪人,季明义的身体就碎在他们身边,近一点甚至能把他们俩一起砸死。
  当时季时礼站在季宵焕对面,手里还捧着一个小雪球,正在笑咯咯和季宵焕说,他要去厨房里拿个红萝卜,当小雪人的鼻子。
  然后尸体飞溅出来的血肉就喷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季宵焕不知道自己当时变成了什么狼狈的样子,他只能看见血顺着季时礼稚嫩的双手一滴滴的往下滴,手里雪球也变成了血球。
  他的堂弟当时只有七岁,隔着漫天的血雾,红着眼睛望着季宵焕。
  手里的雪球,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那年林桂烨已经六十八岁了,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眼前,而他的堂弟季时礼,一个七岁的孩子却被迫去面对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切。
  从那以后季时礼就不会说话了。
  季宵焕不是没有怨恨过季明义,他恨他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为什么却要选择用那么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给了家里每一个人希望,却又选择在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那么残忍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后来,他翻找到了季明义的手机,才发现季明义死前看的最后的东西是一条新闻。
  上面是报道了况家夫妻在大年夜一起出席商界晚宴,照片中严敏慧挽着况进山的手,两个人笑的亲昵美好。
  .......
  “被冷风激着了,应该没什么事。”身后传来了校医的声音。
  季宵焕将手里快要烧干的烟头扔在地上,双手插进衣兜里,吸了一口冷气,大步的走了。
  -
  况穆得了轻型肺炎,持续低热在家里断断续续的病了一周。
  不过还好严敏慧和况进山一起去了国外,孙姨每天操持况家的事情很忙,于是她对况穆的慰问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
  况穆和孙姨通话的时候总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好,愣是将这件事生生的瞒了下去。
  在这个期间也少不了一些问候,每次手机短信响起的时候,况穆总是会立刻拿起手机看,可是等到看到短信的发件人又会失落的放下。
  短信大多是来自秋晴和秦米的,况穆只选择回复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不再回复。
  况穆烧退了之后就回学校上课。
  到了班级里况穆刚坐到凳子上,秦米就回过头关切的问:“况穆,你的病好了吗?”
  况穆今天穿的很厚,里面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裹着秋季校服,看起来骨骼消薄,比一周前要瘦了很多。
  况穆的头发有些长了,快要耷拉到眼睛上,他垂着头苍白的小脸挂着口罩,下巴缩在衣领里,淡淡的嗯了一声,看起来周身都冒着快要结冰的寒意,比往日更难接触了。
  他的嗓子还是很疼,多说一句话都费劲。
  秦米看见况穆的状态不好,又担心的多关心了几句,看见况穆什么都不想说,便也转过头。
  过了一会,她又回过头,很贴心的将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拿给况穆,说:“这是上周课上的笔记,借给你抄抄。”
  “谢谢.......”况穆说话比平时更慢,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砂砾感,还时不时低声的咳嗽两声。
  小眼镜听见况穆咳嗽,皱紧了眉头,将自己的板凳搬的离况穆远了一些。
  到了大课间,秋晴来到了高一三班门口,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毕竟秋晴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加上之前传闻她和况穆的关系传的云里雾里,如今两个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更是有好事的人站在旁边看。
  只见秋晴走到窗前,叫了一声况穆,随后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况穆,面色涩然。
  况穆正在写题,停下手下的笔,仰头看着秋晴。
  他没有接过秋晴手里的东西,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秋晴摇了摇头。
  秋晴脸上的笑僵住了,身子朝前探了一些,越过窗户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况穆桌子上,快速的说了两句话,未等况穆的回应就转身走了。
  “秋晴给况穆送什么啊......”
  “八成是亲手做的什么汤,啧啧啧让女神亲自下厨,好本事。”
  “我就说他俩肯定谈了,不然秋晴不会特意跑过来......”
  周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连秦米的回头注视着况穆,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况穆却没什么反应,他将保温杯向桌子里面推了推,继续写题。
  今天是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放学不到五分钟班里的人就全部窜走了,甚至连小眼镜都没有留下来学习。
  况穆抄秦米的笔记,还差最后几页就写完,他不想将笔记带回家,便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将余下的笔记都补完。
  夕阳渐沉,天空变成了火烧红。
  况穆的数学几何图形才画了一半,桌子就被人敲响了。
  他抬起头,看见小眼镜去而复返,站在他旁边,喘着粗气说:“你怎么还没走?有人在等你。”
  从开学以来,小眼镜没有和况穆主动搭过话,尤其还是那么长的一句话,这是第一次。
  况穆问:“谁?”
  小眼镜顿了一下,微微的别过头,不自在的躲过况穆的目光:“还能是谁?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她.......她等着你还她的保温杯,让我和你说一声。”
  况穆皱了皱眉头:“她在哪?”
  “在学校后门。”
  说完小眼镜就快步的走了。
  况穆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保温杯,犹豫了一下,他将没有抄完的笔记放到秦米抽屉里,提着保温杯向外走。
  保温杯沉甸甸的,秋晴给他的东西他一口的没喝。
  况穆不愿再这样耗着了。
  他明白秋晴对他的意思,也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挑明。
  但是碍于秋晴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她将与况穆接触的尺度把控的很好,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出格的话,况穆也找不到坦白回绝秋晴的机会。
  可是自从况穆病了一场,心累的厉害,他累的仿佛连每一刻的喘息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实在是不想再应付这些事情。
  所以他打算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和秋晴把话挑明。
  洛雅高中有两个校门,前门面对是正街,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从前门走。
  后门在废旧的体育馆后面,对着一个荒废的小巷,这个门之前主要是用于人工运送学校里的垃圾,自从近几年垃圾车普及,后门就没有了用处,平时几乎没有人走这里,连保安都懒得过来巡视。
  况穆走到后门口,目光四处寻找秋晴的身影。
  旁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口哨声。
  况穆回过头看见于皓站在路边,和他一起的还有五个头发染着乱七八糟的男生。
  几个人一脸痞子样叼着烟卷,站在路边望着况穆。
  夜色将至,昏暗的小巷子里只有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还有叼食着垃圾的野猫,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利猫叫,听起来十分渗人。
  于皓将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冲况穆勾了勾手:“过来。”
  况穆皱紧了眉头,转身就往学校里走,刚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绿发男人按住了肩膀。
  “急着走什么——”男人拍了拍况穆的肩膀,俯下身在况穆身侧轻语:“帅哥,我们有事要找你谈谈。”
  说着就用力的拧着况穆的肩膀,将他拽到了于皓眼前。
  几个人围着况穆,他们手里拿着烟,吐出来的烟味冲的况穆耐不住的想要咳嗽。
  “秋晴呢?”况穆冷着声音问。
  “秋晴?”于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手蛮横的扯下了况穆的口罩,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况穆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想着秋晴呢——没有秋晴,只有我们哥几个在这个小巷子和你约会,开心吗?”
  “滚开。”况穆抬手甩开了于皓的手,目光冷厉的睨着他。
  于皓脸上突变,抬手扼住了况穆的脖子,瞪圆了眼睛骂道:“妈的,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叫嚣?!”
  “皓哥,别在这里,万一有人出来就麻烦了.......”旁边一个黄发男生小声的提醒着。
  “滚你妈的!”于皓骂了一句。
  他虽然是嘴上凶的很,但是还是听了那人的提醒,一行人连扯带拽的带着况穆向前走。
  况穆身上没什么力气,所有的反抗对于那群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是以卵击石,他的手伸进衣兜里,指尖用力的捏住了手机,用力到手腕发抖。
  他又想到了季宵焕。
  上次自从他知道季宵焕的手机号,就将那个号码设为了快捷号码,只要按一下手机,电话就能打过去。
  可是季宵焕......
  季宵焕不会管他的.......
  他害死了季宵焕的父亲,季宵焕恨都恨死他了。
  那天他伏到在季宵焕面前求他原谅他,心脏绞痛的几欲死去,可是季宵焕还是毫不留情的走了。
  况穆可悲的发现,即便季宵焕厌恶他,可是在他心里还是不可回避的依赖着季宵焕。
  那种依赖从他小时候就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的骨络里,随着他的血肉流淌,除非他死,否则怎么都散不去了。
  况穆想到这里心里酸的厉害,居然冒出一些自暴自弃的悲凉,他细长的指尖在衣兜里抖了两下,最后泄力的松开了手机。
  后来他索性就不挣扎了,脚步踉跄的仍由那群人将他拽到一个废弃仓库前。
  仓库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钢材,大门敞开,里面又黑又深,像是一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在迎接况穆的到来。
  于皓那群人威胁况穆时他都没有害怕,可是面对这个地方,成倍的恐惧从心脏蔓延开,压制的况穆动弹不得。
  “进去!”于皓大力的推了况穆一把。
  况穆身子晃了一下,脚下却固执的没有动弹。
  于皓不耐烦了,飞起一脚踹到况穆腰上:“老子让你滚进去!”
  巨大的疼痛感从腰上炸裂,况穆脚上一软,身子朝前扑去,胸口一下撞到了一排堆放的木架,上面的灰烟氤氲而起,气味呛人的厉害。
  况穆身子一挺,咳的撕心裂肺,胸腔的刺痛几乎将他刺穿,他捂着腰蹲在了地上怎么都直不起身子。
  “还真是个病秧子。”于皓来回踱步,最后蹲在况穆身前,嗤笑道:“你和我说说秋晴到底喜欢你什么?你他妈的腿还没我胳膊粗,有什么好喜欢的?”
  况穆咳嗽的厉害,压根没有力气回应于皓。
  于皓饶有兴致的看着况穆这副狼狈的样子,忽然他的目光扫到了况穆手里的保温杯上,目光骤然一沉。
  于皓弯腰下一把将况穆手里的保温杯夺了过来,拧开水瓶盖,一股淡淡的梨香蔓延了出来。
  水杯里的梨水熬得晶莹剔透,里面还加了一些蜂蜜,闻起来味甜却又很清爽,一看就是熬了很久。
  于皓看的脸色越来越冷,手指用力的捏着保温杯,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
  他瞪了况穆一会,咬牙问道:“秋晴给你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喝?”
  况穆手捂着胸口,仰头瞥了于皓一眼,从嗓子里艰难的说:“关你屁事,咳咳咳咳咳.......”
  于皓的眼眸一暗,弯下腰一手抬起况穆的下巴,他眼睛瞪得通红,咬着牙龇着嘴,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行啊,不关我的事情,既然你不喝那我就让你喝,不能辜负秋晴的一番好意!”
  说完他的指头用力捏住况穆的双腮,迫使况穆张开嘴,况穆开始不停的挣扎,推搡着想要挣扎开于皓的手。
  “放手.......咳咳咳咳咳.......”
  “咳咳,滚开........”
  况穆越是挣扎,于皓就越是用力,他就像是在逗玩一只手无鸡之力的小猫,咬着牙命令身后的人压住况穆,立刻上来两个人压制住了况穆的双手。
  梨水从上面倾头而下,况穆猝不及防就被灌了一嘴。
  水被吸入肺管,他不停的呛咳,可是一旦呼吸就有更多的水灌入鼻子里,况穆被呛的满脸通红,却推拒不得。
  于皓几近疯癫的怒骂:“横啊!你他妈的不是横的很吗?上次季宵焕那帮人还替你出头,你觉得自己还怪牛逼的是不是?没了他们你算个屁啊!还喜欢秋晴,你配吗!你配吗!”
  况穆眼睛紧闭,眼泪顺着梨水往下流,他手腕推搡着于皓的肩膀,开始用力的蹬塌,用力的挣扎,几乎快要溺死在这里。
  旁边的黄发男生有些害怕了,他四周看了一圈,咬了咬唇走上前拽了拽于皓的衣服,犹豫的说:“皓哥,够了吧,他身子不好别闹出事了,你还在留校察看.......”
  “妈的!老子知道!”于皓正在兴头上,爆吼一声,一把甩开那个男生。
  男生踉跄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水流一旦停止,况穆立刻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于皓喘着粗气又骂了一句:“艹,小白脸!”
  况穆抬起眼帘狠狠的瞪着于皓,眼神不善,那双极为漂亮的眼尾红的就像是一朵艳丽的花。
  他的身子半俯在地面上,细长白皙的指尖捂在胸口处,胸口起伏喘息不止,发丝湿漉漉的耷拉在额角,水珠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滑落。
  在那么狼狈的时候,他却依旧漂亮的不像话。
  于皓看见况穆这个样子浑身一震,脑子却不由的冷静了一下。
  况穆身体那么差,万一弄狠了真的出事了,他也担不起,可是那么多小弟看着,他要是真的这样走了难免丢了面子。
  于是于皓捏紧了保温杯,将里面的剩余的梨水全部泼到了况穆的身上,温热粘腻的汤水淋湿了况穆的头发,灌入况穆的脖颈里,将况穆的上半身湿了个透彻。
  于皓将保温杯摔在地上,指着况穆放狠话:“以后记得别碰不该碰的人,不然下次老子就要你的命。”
  说完于皓朝后面的绿头发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了。
  那人明白于皓的意思,捡起况穆摔在地上的手机。
  况穆睫毛上沾满了水珠,隔着朦胧的水雾中看见那些人浩浩荡荡走出了仓库。
  况穆预料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他浑身一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摆脱这会将他溺死的黑暗,
  “别.......”
  他怕黑,真的很怕很怕.......
  况穆的手用力的撑着地面,他的皮肤细嫩,粗粝的石子嵌入了他的皮肤里,隐隐的出了血,他却顾不上这些,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现在腰疼的厉害,胸口也疼,浑身上下都疼的快要散架了,手撑着地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仓库门被缓缓的合上,门外薄淡的光明也被隔绝在外,没一会外面就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仓库外面,黄毛看着绿发男生,面色纠结:“风哥,真的要锁上啊.......”
  “这是皓哥的意思,你别和我说。”绿发男生拿出一个锁电动车的U型锁,啪的一声将大门上两个扶手锁在一起,将钥匙放到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黄毛的肩膀:“放心,锁不了他多久,皓哥就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我们在外面打球,打完就给他放出来,最多三个小时,出不了事。”
  仓库外面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弃篮球场,一个篮筐倒在草丛里,另一个篮筐歪歪扭扭的杵在地里,还算勉强能用。
  一个男生拿着篮球走过来,开始招呼众人打球,几个男生立刻跑了过去。
  黄毛站在仓库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一起去,忽而听见仓库的大门在晃动,像是有人在轻拍大门。
  “开门......咳咳咳咳......”
  “开门......”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开始还有断断续续的人声从大门后面传来,到后来就只剩下微弱的咳嗽声了。
  那种声音听得黄毛后背发凉,他打了一个寒颤,咬了咬牙,趁着众人不注意躲到了一颗树后面,拿出手机拨通了秋晴的电话。
  “喂,晴姐。”
  电话那边响着嘈杂的人声还有音乐声,秋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刘,什么事啊?”
  “晴姐,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和朋友一起做头发,怎么了?”
  “是皓哥.......”小刘的声音犹犹豫豫。
  秋晴一听于皓的名字,语气一下就冷,她哦了一声:“我还有事,先挂了。”
  “别别别!晴姐出事了!”
  “什么事?”
  小刘生怕秋晴再挂了电话,急忙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皓哥把况穆给找了出来,他们刚刚把他锁在了仓库里!我看况穆一直在咳嗽,害怕他出事.......”
  小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心虚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
  电话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小刘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声的又叫了一声:“晴姐.......”
  电话里响起了秋晴阴沉的声音:“刘明,如果这次你再和于皓一起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不会!晴姐,这次是真的,我要是骗你我——”
  还没有等刘明说完,秋晴那边就挂了电话。
  —
  今晚是庞全的生日。
  庞全不喜欢闹哄,只请了季宵焕,刘汉文,还有刘汉文的表妹方晓晓一起来聚个会。
  火锅店的包间里热气缭绕,熏得方晓晓的小脸红扑扑的,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季宵焕旁边,双手捧着可乐小口喝着,时不时悄悄的偷看季宵焕一眼。
  刘汉文喝了点酒,目光在季宵焕和方晓晓之间来回打量,忽而他抬手拍了拍季宵焕的肩膀,朝方晓晓的方向努了努嘴,大着舌头说:“我们晓晓漂亮吧。”
  “恩,漂亮。”季宵焕夹起一块肉,语气平淡的说。
  “那你不心动吗?”刘汉文喝多了,说出口的话也大胆了许多。
  季宵焕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挥掉了刘汉文的手:“吃饭。”
  刘汉文却不依不饶起来:“不是,焕哥,我说真的啊,我家晓晓可喜欢你了,她长得不比秋晴更漂亮吗,你到底为什么.......”
  “哥!”方晓晓呼噜一声站起来,脸涨的像个红柿子:“你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刘汉文回过头满脸酒气的看着她。
  方晓晓揪着衣裙实在是无奈了,她跺了跺脚说:“你——哎呀!我去洗手间。”
  方晓晓刚一出门,刘汉文的手机就响了,他嘟囔了两下接起了电话:“喂,谁啊?”
  “是我,秋晴,有件事要麻烦你。”秋晴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说。”
  秋晴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黄毛给她的事情复述了一边,末了加上了一句:“我现在在彻明广场,赶回去要一个多小时,你能不能帮我去学校那边看一眼?”
  刘汉文一听就笑了,他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又扣开一罐啤酒,满不在乎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关仓库了吗?又没揍他,能出什么事,我和你说啊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正好磨磨那小子身上的戾气,又死不了人。”
  “刘汉文!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况穆他.......”
  “不知道,我对他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我在外面吃饭呢,先挂了。”
  刘汉文啪的一声干脆的挂了电话,将秋晴的话彻底隔绝在外,他端起酒杯抿了几口,想起秋晴说的事情自顾自的笑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喜欢况穆,好几次都想要教训况穆,可是碍于主人公季宵焕都没吐口,他也不能直接下手,这下于皓可算是把他不敢干的事情都干了。
  可真解气!
  庞全看了刘汉文一眼,嫌弃道:“你喝多了吧,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刘汉文放下酒杯,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no,我才没喝多,我刚刚听见了一件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庞全问。
  “和你无关,是焕哥的好消息。”刘汉文看向了季宵焕,冲季宵焕挑了挑眉说:“焕哥,你想听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竹马学弟是娇气病美人更新,第23章第23章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上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手机
收藏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