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圆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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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浑身被一袭黑袍裹住的神秘人倏地拉开房门，守在外面的人一个趔趄，差些撞在那人身上。甫一靠近那袍子，鼻腔里便涌进一股甜腻的幽香，混着铁锈味若隐若现，是血。
黑衣人瞳孔一缩，失去平衡的身体被一只瘦得硌人的苍白手掌擎制住，随手往前一推他便摔在了地上。
“哟，当心着点。”
神秘人随手拍了拍衣袖，似乎被沾上了什么灰尘似的。
黑衣人正被那股血腥气吓得喉头发哽，眼里盛满了恐惧，视线飘移，慌忙寻找另一人的身影。
塞西尔随着月关走了出来，他轻瞥了一眼黑衣人，一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月关散漫悠悠的走进隔壁房间，柔着声音逗弄原一：“圆儿好勇敢，一个人待着也不害怕了是不是？”
原一认真敷衍他：“嗯嗯。”
塞西尔站在门边并不进来，目光沉静，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看着月关与原一作弄游戏，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拉扯，修剪整齐的指甲扣弄掌心，试图将一切焦躁不安压下。
武魂殿。教皇。
原一。先天满魂力。
许是他贪心太过，才得今日之祸。
“圆儿，想不想去上学？”月关刮了刮孩童软嫩的脸颊，笑嘻嘻地问。
原一眨眨眼，“这里也有。”
月关察觉出他不太乐意，循循善诱：“学校里有许多和你同龄的小朋友，可好玩儿了。”
“这里也有。”原一继续抬杠。
“那可不一样，”封号斗罗眼神轻蔑，“穷乡辟岭只会埋没天才。”
穷乡辟岭里的红衣主教：……
塞西尔脸色难看，却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语气僵硬的打断月关的放肆言论：“你先走吧。”
虽然面见教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安排，但他还没收到立即面见的命令。趁着接下来几天空闲，塞西尔还想与儿子妻子好好商量一番对策，忍不住对月关下了逐客令。
月关轻哼：“我不走。”
“面见教皇冕下，穿戴失仪岂不是冒犯。”塞西尔语气淡漠。
“那我跟着又何妨。”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只差一点火苗就能燃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等级低一些的人，原一立马操着童音卖萌：“我想回家！”
“想让妈妈看看我的武魂。”
原一的母亲生完他后就变得体弱多病，常年吃药疗养，是以没有随着丈夫一起来见证儿子的觉醒仪式。
这理由合情合理。
“这样啊。”月关苦思冥想，也寻不到一个理由来阻止一家人见面，幽幽叹息，正要松口之时，霎时闭上了嘴。
黑袍下的嘴角轻勾，状似聆听，直待几个呼吸之后，才面色古怪的抬头看向塞西尔，语气苦恼——
“看来，教皇真的很看重圆儿。”
月关直勾勾的看进红衣主教的瞳孔深处，目光锐利，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走到塞西尔面前。
“传教皇令——”
塞西尔眉心一跳，月关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立刻垂头，单膝跪下，聆听教令。
“将先天满魂力者带回教皇殿，其双亲随同前往，不得耽误即刻启程，月关沿途护送，确保平安。”
教皇传令？
原一扯了扯月关的袖子，“刚才教皇和你说话了吗？”
从刚才起，安分守己的待在原一脖颈处的白色绷带似乎嗅到了什么，动作隐晦的改变了一下姿势。
月关拉着孩童绵软的手指慢悠悠的捏了起来，一边哄他说话，一边牵着原一往外走：“当然，只有教皇冕下，才能向我下令。”
“她是全天下实力最强的魂师，也是武魂殿的最高领导者。”月关白了一眼还不愿接受事实的塞西尔，“要是得了她的宠爱，荣华富贵、修炼资源都如手到擒来一般容易。”
月关正说着，一阵脚步声急促，由远及近，他便不再开口。
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气息略有不稳，扫视一眼后眼睛一亮：“主教，原来您在这儿！外边来了几辆马车，好像是夫人来寻您了！”
塞西尔一瞬间眼眶通红，眸光凶狠直喇喇的刺向月关。
月关举起双手以示无辜，躲过父子俩的目光，“不是我叫的。”
原一直接甩开月关冲了出去，沿路的人拦都拦不住，不一会就跑到了门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门口停了四五辆陌生的马车，十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守在附近，见他出来的一瞬间视线聚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原一听到了隐约的咳嗽声，这让他直接锁定了目标，上车。
“妈妈！”
掀开车帘只见一位美妇坐在其中。
一张柔美秀丽的脸缩在雪白的兔绒毯子里，像是怕冷极了。原一上下扫视了一番，没发现有人强迫的痕迹。
“圆圆，到妈妈这来。”
原七皱眉，细心如她一照面就看出来儿子身上多出来的东西，细长的直接抚摸上绷带，她心疼万分。
“这是……怎么了？”
原七以为他伤着，不敢轻易下手，气得柳眉倒竖，苍白的脸颊霎时红润不少，拉着他的手下车，想要找塞西尔算账，“原本想着是你的觉醒仪式，我定要来瞧上两眼才安心，你父亲呢？！”
原一眼眶里的泪还没憋回去，明白这是误会一场，慌忙抱住了原七，乖巧解释：“这是我的武魂，没受伤。”
话音刚落，绷带也抬起了头，晃悠着和原七打了个招呼。
原七一时间怔住。
“这是你的……武魂？”她语气犹豫，伸手扒拉开了被绷带缠住的地方，确定没有伤口才缓慢的松口气。
武魂觉醒并不是无迹可寻，一般来说都会继承上一代人的武魂形态与天赋。哪怕父母双方是不同属性的武魂，孩子大多都会选择较强的一方继承。
塞西尔的武魂是银蛇，而原七的武魂是书，按道理来说原一有九成九的可能性会继承银蛇，这布条……
难道是武魂变异？
可这变异的属实有些怪异……
“小七。”塞西尔站在一旁等待母子两人谈话结束。
“来得正好，也省得去找了。”月关踱步而出，伸手接过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年轻人递过来的令牌，仔细确认了一番，“你们来的挺快啊。”
为首之人低头：“为教皇效命。”
其余穿着类似服装的人驱赶着几辆马车上前，安静等待，原七这才注意到那些人，她下意识去看塞西尔，对方扶着她进了马车，倒是没解释说明，直觉不妙，她立刻伸手去拉原一。
月关挡住了她。
触感冰凉，女人立刻缩回手。
“哎，圆儿和我坐一辆车就行。”封号斗罗才不管对方情绪如何，只不过对方是原一的母亲，才多说两句，“冕下爱才，也重规矩。先让我叮嘱几句，让圆儿学学礼仪。”
原一不太情愿跟他走。
刚伸手想要撒娇糊弄，忽的闻到了月关上蓦然浓厚起来的甜腻香气，还有那些香味也盖不住的血腥气。
视线向下移动。
旁边塞西尔的衣角多了几道歪七扭八的褶皱，似乎有人有力的拉扯过。
他心中一凛。
“我有东西落在那个房间里了，拿了就回来！”原一尽量维持着懵懂稚童的表情说，得到了塞西尔的允许之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穿过大门，进入内堂。
依着记忆中的方向快速辨别左右，脚步加快，走得脚底发热，终于走到了那间用于觉醒武魂的房间。
鼻尖耸动。
铁锈味若隐若现，不浓不淡。
帮他武魂觉醒的那个黑衣人早已没了他的影子，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寥寥几个脚印证明曾经有人来过。
“吱——”
原一直接推开门，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房间——屋子很小，能藏人的地方触目可及，没什么异常之处。
这里没有，隔壁呢？
原一加快了脚步，两间房挨得近，构造相差不大，但门后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他使力也推不开。
心跳如擂鼓。
他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
踌躇起来，寒意从脚跟爬向头皮，打了两个哆嗦，无声地的咽了咽口水，“太宰治，帮我推门。”
绷带看起来柔弱，力气却很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覆满了紫青斑块的手“啪”的一声砸下来，吓了原一一跳。红的紫的东西从纸一般脆的皮肤里涌出来，映着紫黑色的骨头，好不吓人。
是毒！
被含有剧毒的血液沾染的黑色布料变得斑驳破洞。
原一忽然发现的意识很清醒——能够在短时间内毒杀四十级以上的魂师不被发现，这里有这样实力的人只有……
“你在这干什么？”
背后蓦然响起一道声音。
原一呼吸骤停，他下意识的转身挡住门缝，快速关门。
背后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模样俏丽，穿着武魂殿的制服，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她摸了摸原一的头，“我是负责武魂觉醒的，现在要用这个房间，小弟弟先让让啦。”
原一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僵硬，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出合适的理由拦住对方，扯出一个微笑：“这个房间还不能用。”
原一小小一个人挡在门口根本没什么威慑力，那女孩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一边单手推开门。
“别……！”原一手心全是汗。
白色绷带迅速绷紧，用毯黑布卷起尸体从门缝底下拉了起来，又将地毯边角揉成一圈死死的卡在门底，卡住门板，又迅速将“罪证”打包好塞在门后。
卡住了！
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原本可怖的场景不知所踪，视线所及之处一切正常。
“……”原一抿了抿嘴。
“哎，卡住了吗？”女孩用了点力气，门板纹丝不动，又尝试了几回才放弃，门缝太小，成年人根本没法探头看清室内发生了什么，她不再硬挤，说道：“算了，隔壁也行。”
侧身一看，发现那个长相精致的小孩正呆立在原地。
手里正抓着一根纱布似的布条，尾端沾染了了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像是伤口撕裂流上去的血，她小声惊呼。
“你受伤了吗？”
原一摇头。
有点恍惚的抬脚往外走。
在这个异世界里，没有杀人偿命的法律，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他一向不习惯，也不喜欢。父亲与月关灭口的目的，他能猜出二三，也无法站在某种立场上去谴责他们。
可是……
原一迁怒：“太宰治！”
为什么你打包尸体掩人耳目的动作，会那么熟练啊！
——阿拉，是天赋呀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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