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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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拿着钥匙和衣服出门，边按电梯按钮边问道:“你在哪？还在电影院吗？”林诺像是受了伤，一直在对面小声呜咽，周北嗣问了几遍，她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周北嗣只好说道:“林诺，我现在去新化商城，你在哪？你能不能告诉我具体的位置？”
“你只要回我一句话就好，要不然我找不到你!”
林诺突然在对面崩溃地叫了一声，接着电话挂断了。
周北嗣赶去了新化。
接近十二点，新化的一层和二层都关了，他便从三楼开始找，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往僻静无声的地方找，厕所，疏散通道，能打开的地方他都进去唤了一声“林诺”。
三楼没有。
四楼也没有。
等从旋梯上五楼，五楼锁了，他只好从疏散通道转了上去。
五楼的疏散通道也锁了。
尽管知道林诺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周北嗣还是不停地拨过去。
听筒里的女声一遍遍机械的重复响起。
周北嗣深呼了口气，迈步去了顶楼。
新化商城的顶楼是电影院，他在厕所和疏散通道里还是没找到人。
周北嗣半靠着疏散通道的门，低头轻喘。
他一时不知要去哪。
林诺……到底在哪？
周北嗣去买了最近一场的电影票，跟着进了电影院内场。
他沿着每一间空电影厅找过去，找了二间，便被人礼貌地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时间段开放的只有十一号厅，请您不要再往前走了。”
周北嗣跟着她往回走，哑着声问道:“抱歉，除了影厅，贵影院有什么很安静的地方吗？”
“先生想抽烟的话，可以去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但是那一片区域的灯会经常突然坏掉，您如果要过去的话要注意些。”
周北嗣点点头，道谢:“多谢提醒。”
等服务员回到岗位给人派发3D眼镜时，周北嗣皱着眉去了走廊的吸烟区。
吸烟区无人，左侧的女士洗手间被反锁住了，他站在门前，凑运气地唤了一声:“林诺？”
周北嗣以为会像之前一样，什么动静也没有，但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声。
“林诺？”
“林诺!林诺你在里面吗？”
周北嗣后退一步，撞开了女士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内部很黑，他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一间间推开。
“林诺。”
他推到最后一间时，看见了林诺。
林诺蜷在墙角，一身是汗，鬓角的头发全湿了，她平时卷曲的长发四散着，整个人凌乱不堪。
周北嗣打开门时，她甚至开始拼命往后缩。
以往喜欢睨着人瞧的那双自带风情的眼睛埋在长发和衣袖之后，在黑暗的角落里失去了原有的魄人光彩。
周北嗣把手机放在一边，半跪着靠近她，对着她伸出手:“林诺，你怎么了？”
被遮住的林诺突然低声吼道:“滚!”
周北嗣微蹙眉，林诺却开始神经质地盯着他，他一靠近就低声拼命吼:“我叫你滚，滚开啊!”
“离我远点!”
“滚……滚开，离我远点，滚开!”
“滚啊！”
她嗓音嘶哑，像只张牙舞爪护命的兽类。
周北嗣放慢动作，向前倾身，想把她拉出来。
被牵住的林诺整个人开始在周北嗣的手下痉挛抽搐。
林诺憋着全身的力气使劲推他，接着抱着自己的头，喊出的话带上了绝望的哭腔。
“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周北嗣被她推坐在地上，因为后仰的姿势，衣物压住了身侧亮着的手机。
整个空间又陷入了黑暗。
周遭一黑，融进黑暗里的林诺静了声。
她又抱着臂，缩回了墙角，周北嗣又开始听见她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像是在向谁求救。
周北嗣没说话，他向后撑着的手摸到身侧的手机，按了关机键，在黑暗里适应之后，才再次起身。
“林诺，是我，周北嗣，我们前段时间还大吵了一架，你不记得了吗？”
“周北嗣。不是别人，你想想，我是周北嗣。”
“你的邻居周北嗣，你忘了吗？”
他边说边又开始靠近林诺，先是抬手遮住了林诺的眼睛，接着他声音放得更轻，语调也更加舒缓，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慢很慢。
“林诺，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林诺刚开始还是后退，但却不再歇斯底里的让他滚。
林诺没有眼泪流出来，嗓子里仍然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但痉挛的身子有所好转，可突然，她整个人又开始挣扎后退，整个人靠在墙根仰着头无力又脆弱地求救。
“谁来……救救我。”
周北嗣手下的林诺一直在轻颤，他看不清林诺，只能模糊看见她一截白色的脖颈和紧绷的下巴。
他想上前，但最终还是保持着遮住她眼睛的动作，再一次出声安慰。
“别怕。”
“没有人要伤害你了。”
“你乖一些，我们就能出去了。”
林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周北嗣贴在林诺眼前的手被一手冰凉黏湿的手抓住。
“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周北嗣把林诺抱出了洗手间，放在外侧供人休息的皮椅上。
他半跪在林诺的身前，空下来的右手顺势又遮住了她的眼睛。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您的女朋友看着状态不是很好。”
周北嗣刚要开口，林诺再次按住他的手说话了:“我没控制住情绪，电影太煽情了。”
周北嗣手侧传来阵阵吐息引起的温热，他低垂着首，等着林诺把对方送走。
林诺没和服务员周旋，倒是跟他撒起了娇:“周北嗣，你背我回去行吗？”
静了几秒，周北嗣才道:“好。”
服务员识趣地转身走了。
周北嗣动了动手，要把手抽出来，林诺却没让。
林诺:“周北嗣，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周北嗣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他垂着眼:“你先松开。”
林诺紧按着他的手，拖着沙哑到几近无声的嗓子蛮横要求:“你先转过去。”
周北嗣对于她这个无礼的要求，有些无奈。
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了身，他的手瞬间被林诺放开。
跟着他的后背添了重量，两只修长白皙的胳膊缓慢地上下交叠在他颈侧。
林诺趴在周北嗣的背上，一路都很安静，只是靠着家门旁抖着手翻包拿钥匙时，骂了一句脏话。
周北嗣在窗台看多肉，看到第三株，听到了身后的关门声。
第二天，周北嗣家门前又多了一瓶牛奶。
只是牛奶连张便利贴都没有，光秃秃的。
周北嗣喝完之后，洗干净才再次开门去上班。
傍晚五点四十分，周北嗣在家门口遇见了要出门的林诺。
林诺和周北嗣上次见过的醉酒小妞方非然一样，衣着暴露，浓妆艳抹。
周北嗣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周北嗣拿着钥匙，看了一眼窗台的多肉绿植，开了口:“林诺，你该休息。”
林诺把裙摆往下拽了拽，挑着眉攀上了周北嗣的肩，眼波流转，笑得妖媚:“关心我？”
林诺松开手后退，声音罕见的沙哑温柔:“我很好，不用担心。”
周北嗣木着脸，余光瞥见门上挂着的钥匙，提醒前方靠墙等电梯的林诺:“钥匙还在门上。”
林诺转过身看他一眼:“为了防止昨晚我连家都回不去的情况再发生，亲爱的周先生把它拿着吧。”她迈进电梯又扒着电梯门露出了脸，对着周北嗣道，“我今天一定准时回来。”
周北嗣转身开门进屋，做饭，洗澡，看新闻联播。
十点时，门铃还是没响，周北嗣没发消息，没打电话，拿着那包零食，开门出去。
他盯着电梯看了不到三秒钟，把一整包零食放在了林诺家门口，然后关门睡觉。
次日一早，周北嗣出门上班，他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对面。
钥匙还插在锁眼里，零食待在原地，昨晚周北嗣怎么放的，它就怎么静静待着。
好家伙，林诺彻夜未归!
好脾气的周北嗣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想。
林诺这种人，死在外面，对她来说，都算是最体面的死法。
但三天后林诺还是没回来，周北嗣便给她发了消息:“你还在彩虹？”
林诺消息是第二天夜间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没有”。
周北嗣见人没死在外面，就又过回了自己安稳的小日子。
林诺是一星期之后回来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满眼乌青，眼神无光，极为骇人。
她昏昏沉沉开门，因着门前的障碍物，本就没力气使的她，更开不开门。
她低骂了一声，一脚把零食踢开，进了家门。
周北嗣那时刚从电梯出来，听她一阵动静闹完进了家门，他才抬脚往自家门口走。
开门时，半垂的眼与一罐牛奶打了个照面。
牛奶上的娃娃跟买它的主人简直天差地别。
周北嗣弯腰把牛奶捡起来，对面突然打开了门，林诺把自己踢在一边的零食胡乱丢进了自家玄关处。
林诺弯着腰抬头跟周北嗣打招呼:“周北嗣。”
周北嗣对着她点了点头，林诺向家里投完零食手榴弹，把手伸向他，对着他手里的牛奶挑眉示意道:“说了零食都是我的。”
周北嗣把牛奶递给她，提醒:“蛋糕和布丁过期了。”
林诺走回玄关，边找边说:“那我挑出来给你。”
周北嗣:“……自己扔。”
林诺满口答应说好好好，周北嗣第二天一早就在自家门前看见了过期的蛋糕和布丁，附带昨晚的外卖盒。
周北嗣看了眼对面门前和他家的同款新门垫，弯腰拿了垃圾下楼去上班。
又过了几天，家里催着周北嗣早点订票，周北嗣在订票软件上看了一圈，没发现有提前一天回去的票。
他打开记事簿，写上了买车的计划，才跟家里发消息。
他刚和家里结束发消息，门铃响了，开门看见的是林诺。
林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靠着门框问他:“你见到我家上个月的空奶瓶没有？”
周北嗣看着她打哈欠，忍不住道:“现在是晚上六点半，你少熬夜。”
林诺没好气地瞅着他，有气无力地回道:“你到底看没看见我家上个月的空奶瓶？”
周北嗣点点头，去厨房拿给她，递给她的时候，连着一杯新泡好的牛奶也一并递了过去。
林诺嘟嘟囔囔的，但还是拿过牛奶往回走，关门时，眯着眼睛抱怨:“周北嗣，你可真烦啊！”
周北嗣站在家门口，也跟着抱怨:“彼此彼此。”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关了门。
关门的声音不前不后交叠在一起，默契十足。
立冬那天，周北嗣在卧室收拾衣服，林诺敲门还杯子，登堂入室。
“你就在家待两天不到，还收拾这么多衣服？”林诺穿着睡衣，直接坐在了床前的毛毯上，头向后，仰靠着周北嗣的床。
周北嗣在收拾的间隙里张口:“这是我的卧室。”
林诺转着头左右环顾了一圈，看着他道:“挺好的，我喜欢这块毛毯。”
周北嗣叹了口气，继续埋头收拾，林诺又开始说:“周北嗣，别人问你的话，你应该答才是。”五⑧16○.com
周北嗣合上行李箱，推着往外走。
林诺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意思，跟在他身后也往客厅走。
周北嗣把手表往前递了递:“我十点的高铁。”
林诺扶着他的手腕，歪着头看时间:“哦，我知道了，你快收拾吧。”
周北嗣不发脾气时，做不出直接赶人的事，他被迫带着个小尾巴在家里乱转。
小尾巴关气阀跟着，关电阀跟着，关水阀跟着，关窗跟着，关门跟着。
小尾巴一直跟到电梯，不打算跟着了。
周北嗣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他抬眼看了看电梯外突然把帽子戴上的林诺，张嘴说了句话。
他下楼时，微信消息连连响了好几声。
全是林诺的。
“我听见了。”
“听说你家有很多好吃的特产。”
“我没有吃过。”
“你要是来得及帮我买几份吧。”
“要是真买了，先发几张图给我看看。”
周北嗣看完几句话，最新消息又蹦了上来。
“你也别忘了吃饺子，周北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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