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胧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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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李在镕缓缓睁开酸涩的眼，撑起僵硬酸痛的身子，一阵发愣，渐渐的所以思路慢慢清晰起来，她盯着婆婆灰白的脸愣愣的说：“婆婆，对不起，也谢谢您这几天对我的关爱，希望你在黄泉路上能遇见你真正的主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鼻子一酸，又哭了。
    最后，她在寺庙后院一处荒凉的地方，找来一把锄头挖了个坑，在底下垫上厚厚的稻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婆婆拖到后院推进坑里，再给婆婆整理了一番埋了。
    她搬来一块相对平滑的石头，从怀里取出赵宸给她的匕首，想着刻些什么，却突然不动了，想来她也不知道婆婆叫什么名字吧？！
    最后她只在石块上划写着孙婆婆之墓的字眼。
    继而她向坟墓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从怀里掏出包子，做了祭品。
    拜别了婆婆，她回到前庭，看见地上的尸体残骸连连干呕，带着恐惧连滚带爬的下山。
    事后她才想起，寺里那些尸体都穿着黑衣棉袍，她怀疑与早前下山遇见的黑衣人马可能是同一批。
    不过，这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回到城里后，大街上人来人往，独她一人无处可去。
    古代的大街上以男人居多，妇女小孩其次，大多数穿着黑色和褐色类似偏暗的长棉袄，下身穿着扎脚的棉裤和黑色布鞋。
    条件优越点的都穿着靴子，衣着也相对有颜色和花纹多些，而且是宽袖子。
    不过体型都比较高大，头发大多数也是头上束着一个发包，即使是这样，李在镕也傻傻分不清是哪个朝代的人。
    街上的吆喝声非常洪亮，随着李在镕一路直行，路边的摊位越来越多，有摆摊说书的，有摆摊做生意的，店家搬货的、推着三轮车运货的，还有耍杂技的……等等，非常热闹。
    这般景象下，旧时期的中国味很浓。
    一边穿鞋一边不穿鞋的李在镕，发现前面一处墙墩下，有三四个男人在与一个卖葫芦瓢子的挑贩说笑。
    她瞧着他们面相挺老实，便上前向他们打听王府的位置。
    哪知换来他们一阵取笑，其中一个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道：“哟~小乞丐还不是本地的，你找王府做甚？难不成你也想去给人家冲喜不曾。”
    李在镕一阵纳闷，盯着回她话的男人问是什么意思。
    旁人听了又一阵嗤笑，像水坝开了一道口般，几个男人互相咂舌起来。
    “听说献王的世子病重，快不行了，算命的给王府出了个主意说要娶妻冲喜，这不，献王府可能在物色人呢！这几日王府大门集满了人，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王府去享福呢！”
    “呵～这都快不行的人了，他们就这么盼着富贵，不惜毁了自家闺女后半生也行吗？”
    “总好过你把闺女买去做丫头，混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岂不是更好。”
    “就是今儿个娶进门，明儿个世子爷就蹬腿，怕也是很多富贵人家挤破脑袋的地吧！”
    “谁不想冲着王府的富贵去……又说说那王府高门大院，泼天的富贵，皇亲贵胄的，哪家不稀罕。”
    “那可不是。”
    “要是我，就不会让自家闺女去受罪。”
    几人又一阵笑，李在镕站在原地必须认真听着，因为地方口音重的原因。
    “听说献王很仁善，经常施粥布施，深得民心，我家一亲戚在王府里做事，说王爷非常体恤下人，工钱也高，好多人都想进府干活，王府都以不铺张浪费为由，不请那么多人。”
    “这可真是一户真正干净的大户人家。”
    “那不是，谁不想那高墙大院走走看看……”
    说到最后，卖葫芦瓢一的挑夫发现李在镕还在听，便打趣道：“哟~你咋还不走，难不成你也想去试试。”
    众人的目光投向她，听到调侃的话，又哄堂大笑起来。
    “我想去王府，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去！”
    李在镕不怕被他们笑，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献王府，就算他们不承认，她也必须想办法去试试。
    “你找王府做什么，有亲戚在里头做事，是来投亲的？”
    李在镕点点头。
    “你亲戚在王府里头做什么的？”
    “不知道，我婆婆说的，找……方婆婆。”
    李在镕胡乱编了个谎，买葫芦瓢子的商贩看着她怪可怜的，大冷的天，衣衫不整的也不忍心在调侃她，就是不相信她，也叫来他儿子，对他儿子说：“儿子，你带她去王府，让她找找她亲戚。”
    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高李在镕一个头，两朵高原红，一双大眼睛和一对大耳朵，他木讷的点头，还偷偷瞄了下李在镕。
    李在镕得到帮助后很感激的对他们说谢谢，随后，跟小男孩一起去找王府，走了一段路后，在一处高桥上，男孩突然停下，侧身指着前头：“就在前面。”
    李在镕看了看他指的地方，也指着一处高墙大院问：“是哪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指着更远更密的高楼说：“那。”
    李在镕这才知道，路程还远着呢！
    “辛苦你带路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大眼睛偷瞟了她一眼，害羞地低下头说：“我没有名字，爹说我笨，叫我石头。”
    “石头，等到了王府，我给你钱好不好。”
    小男孩贸然抬起头望着她，小嘴缓缓露出洁白整齐的大门牙，又突然害羞起来，搔了搔头后脑勺，低下头转身继续给她带路。
    一路上李在镕没有再问什么，默默的跟着他走，到人多嘈杂的地方，小男孩估计是怕她走丢了，所以拉着她的手腕一起走。
    李在镕没有拒绝，嘴角却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真可怜。”
    李在镕一愣，盯着他红彤彤的大耳朵，再低头看了看被冻得通红的半只脚丫子，心生一股无奈，确实挺可怜的。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吗？没有老子和妈带你来？”
    “我没有家人了。”
    小男孩不说话了，李在镕以为他像一般孩子一样，掌握不好聊天技巧，所以并不在意。
    “我妈妈也病了，我老子很着急，可是也挣不够钱给我妈妈看病。”
    李在镕愣了愣，想起了他刚刚说给他钱的笑，这才释然。
    “你……冷吗？”
    “怎么不冷，我的脚都冻麻了。”
    “要不你穿我的鞋吧！”
    说着，他停下来就弯下腰就去脱自己的鞋，李在镕见状及时拉着他手臂拒绝了。
    “你还是快快带我到王府吧！到了那，我就有鞋穿了。”
    小男孩点点头，带着李在镕穿梭在大街小巷上。
    穿过繁华的街市，寂静的古风柳巷，高门独院，青瓦灰墙，在一处大石门后是一条街北，有三间兽头大门，雕梁画栋的气派的很。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有大书\"敕造献王府\"五个大字。
    “到了，就是这。”
    男孩指着不远处的大门对李在镕说道，李在镕点点头，她也看到了。
    王府大门口聚齐了好些人，分两派站着，一派是衣着华丽，马车华丽的有钱人，一派则是淳朴的百姓，这应该都是来提亲的人。
    李在镕等了等，在想怎么进去。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但众人好像不舍得离去。
    “天色晚了，你回家吧。”
    男孩点点头。
    李在镕便掏出昨天士兵给她的碎银袋子，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他，昨天买包子时，以她的专业来判断，这一两银子大概值人民币面额250元。
    “够吗？”
    男孩大眼睛盯着银子重重地点头，但没敢伸手拿，李在镕见状，伸直手递到他面前。
    “拿去。”
    男孩面露犹豫，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捧着双手等她放在手心里，李在镕内心感到好笑，很诚恳的把银子放到他双手里，男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掌中的银子，似乎不敢信，突又激动的大叫：“我有钱了。”
    李在镕见他如此兴奋又开心，再三思索下，又给他拿了几颗银子，自己留了些银子，以便不急之需。
    小男孩想要给她下跪，被她拉住了。
    “等我日后日子稳定了，你来找我，我再想办法给你多些银子给你妈治病。”
    男孩揣着银子，憨憨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