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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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白罗对他这位六师兄一向有些怵头应对。因为“阎王爷好惹，小鬼儿难搪”，大师兄平时督导众师弟练功，可是大师兄生性疏狂、不拘小节，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但是这不离大师兄左右的六猴儿可就不同了，事儿事儿的，十分难缠，让人着实有些头疼……
　　英白罗知道陆大有这是见自己和小师妹聊得亲昵而心生不满，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六师兄。”
　　陆大有一张歪歪嘴儿在孤拐脸上撇撇着：“八师弟，近来大师兄在思……在崖上清修，不能督导各位师弟练功，但是咱们可也不能懈怠了！我每次去崖上给大师兄送饭，大师兄都不断向我询问众师弟的功课如何，剑法有没有长进……”
　　英白罗暗暗蹙眉，心道：“大师兄反正不在这儿，任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陆大有又道：“八师弟近来可要多在课业上下下功夫了，别总是闲聊贪玩儿的，否则……大师兄问起来时，我也不好说，是不是？”
　　陆大有斜眼看着英白罗，显然是话里有话，另有所指，言外之意自然是说他英白罗若再是缠着小师妹瞎聊扯，我陆大有就要跟大师兄讲了！
　　英白罗自然是惧怕令狐冲的，虽然令狐冲也不曾欺负这些师弟，但是大师兄在华山地位尊崇，就是二师兄劳德诺一大把年纪比师父岁数都大，可还不是对大师兄客客气气的，何况我英白罗是什么角色，就是眼前这陆大有也惹不起啊！可是小师妹若真心对我，师父师娘若也愿意将小师妹的终身托付给我……我……我拼了性命也要争一争……
　　英白罗想到意气生发处，脱口道：“嘴长在六师兄脸上，你要说便说，我英白罗自会勤学苦练，不敢荒废了课业，但是只要是不荒废了武功，玩耍聊天也自由得我！就是师父师娘也不曾管得！”
　　“呃河！好小子，竟然如此胆儿肥！”陆大有心中暗骂一声，脸色立时难看了许多，厄斜着眼，道：“好！你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将来可别在考较武功时怂了！”
　　陆大有甩下这句话，扭头回去了。
　　英白罗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不过还是梗了梗脖子，心道：爱咋咋地吧！你若也想像对林平之那样，也割我一剑，却也没那么容易！
　　英白罗别看比陆大有小上两岁，可是他跟陆大有是前后脚进的华山门墙，几乎就是同时学艺，但是英白罗身体素质比陆大有好得多，剑术武功可不比陆大有差了。
　　英白罗一时也没了跟岳灵珊聊扯的心情，独自坐回去喝着闷酒。
　　岳灵珊远远坐着，望了一眼这边，就没再往这边看，只与一众师姐闲聊些女儿家的话题。
　　陆大有气哼哼的。林青侠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碰了钉子，心中暗自好笑，却又故意不问不理，只自顾自端着酒杯向师娘敬酒去了……
　　林青侠去厨房给令狐冲打包了几个酒菜，提了一大壶酒，悄悄地出来，直奔思过崖……
　　“令狐兄，不好意思啊，让你饿肚子了……”
　　“林师弟，师娘的寿宴可还热闹？师娘她可高兴？”令狐冲关心的问，见了酒都顾不上喝了。
　　“很热闹，师兄师姐们都很开心，师娘也很开心……”
　　“唉……我上华山十五年来，还是第一次没能在师娘的寿诞之日给她叩头拜寿……”令狐冲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走到危崖前，向着云雾一声长啸。
　　林青侠望着令狐冲的背影，不禁有些心酸——令狐冲是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可惜岳不群的格局太小了，容不得他……
　　“大师兄，你先吃点儿东西吧，可别饿坏了胃口……酒快喝没了吧，我又给你稍来一壶……”
　　“好！我先喝上一杯，遥敬师娘寿比南山……”
　　令狐冲说着话，拿过酒杯，忽然停手，脸上肃然，冲林青侠低声道：“有人来了！”
　　林青侠一惊，心道：怎么？难道是田伯光到了？按说应该是两个月后才到啊，难道又是改变了进程？这多米诺骨牌效应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令狐冲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惊喜无限道：“是师娘！”
　　令狐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冲到崖边，探头去看。
　　令狐冲看到上得崖来的宁中则，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抢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在宁中则面前，哽咽道：“师娘，弟子不孝……”说着话就叩下头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嘴里不住说着：“师娘寿比南山……师娘寿比南山……”他也说不出什么新花样的祝词来，只重复喊着这一句“寿比南山”。
　　林青侠也只得陪着大师兄跪下，也陪着又磕了三个，心道：虽然岳不群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华山女侠宁中则是非分明、坦坦荡荡，是个人物儿，也当得起我多磕几个头……只是这句“寿比南山”……哎——
　　宁中则上前扶起令狐冲，脸上尽是温婉，柔声道：“冲儿，你受苦了。你师父也是一片苦心，他也都是为了你好，将来他总会是要把华山派交到你的手里的，他这也是恨铁不成钢，希望你能早日锤炼出来……你莫要怪他……”
　　宁中则就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在为固执的丈夫和长大成人的儿子调和着父子关系，儿子别恨老子；老子也别怪儿子，一家人要和和睦睦地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和和睦睦的……唉……儿子跟老子啊，让为妇为母的夹在中间难做……
　　“师娘，弟子知道！弟子心中从未怨怼师父一丝一毫……”令狐冲抬起头，满眼真诚。
　　“我知道。冲儿，你快……吃些东西吧！”宁中则眼里竟然也有了泪花。
　　“师娘，我不饿……您能上思过崖来，能让弟子给您当面磕头拜寿，我……我……”令狐冲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娘知道……”宁中则也知道令狐冲委屈，哎——也不知珊儿他爹最近是怎么了，人老了，这脾气更倔了。既然让冲儿上思过崖更多的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练内功，那么让冲儿下崖半天儿又有何妨？哪怕是一时三刻的也好让孩子安心……可珊儿他爹却……唉——他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不将我放在心上了……
　　宁中则亲自为令狐冲盛饭加菜，令狐冲这才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宁中则含笑看着令狐冲将一大碗饭吃净，接过碗来，又为他添饭。
　　令狐冲道：“师娘，我吃饱了……”
　　“再吃一点儿，吃了饭，师娘跟你喝上一杯。”宁中则嘴上说着“再吃一点儿”，却是又给令狐冲盛了多半碗饭，又在上面放了几块儿肥肉。
　　令狐冲听说师娘要跟自己喝上一杯酒，高兴地扒起了饭，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不片刻就又吃光了这一碗……
　　林青侠在一旁无声叹息：有娘的孩子是块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