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吃苹果，图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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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有着他这个年龄独有的纯真气息，尽最大努力地伸出手来。然而，他的母亲却极为担心，把他拉了回来，不让陌生人触碰他。
　　凯斯抬起头看着她。“不是的，我没有恶意。我的妹妹以前也是这样子。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想看—下。”
　　她本可不答应凯斯的请求。然而，这个女人的表情放松了，点了点头，允许凯斯检查这条手臂，
　　他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男孩的手臂。靠近了才知道，男孩的手臂比他妹妹的还要糟糕。一想到凯莉，一股涌动的情绪就在凯斯心中油然而生。他这才明白，原来这种情绪已经在他心中压抑了许多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真恨不得能为妹妹、为家人做更多的事情……假如他当时拥有像现在的力量，也许就能把他们从可恶的血吸虫细菌中拯救出来……
　　泪水湿透了他的脸。但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抓着男孩那枯萎的肢体。然而，对于凯斯来说，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仿佛他现在抓着的，正是凯莉的手臂。在家人当中，她是被生活折磨得最痛苦的人。天生残疾，然后死于非命，甚至没有任何机会经历自己的人生。
　　他的心中充满着妹妹的形象，可是有一点不一样。她如今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
　　两条健康的手臂。他想象妹妹用手抓住玩具，甚至紧紧地拥抱着他。
　　凯斯这才意识到，真的有人在拥抱他。这让他回到了现实……原来是小男孩拥抱着他。用健全的双臂拥抱着他，凯斯越过孩子看着他的母亲。母亲也注视着他，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泪滴从脸颊滑落下来。在她身后，一些镇民聚集起来，也惊讶地看着佃农。
　　凯斯放开了孩子，看着周围的人民。大棚镇发生的事又涌上心头，他担忧地向后退去。“我不是故意的一我不是故意的—”
　　可他的确是故意的。他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心中也曾突然渴望，能在男孩身上完成他关于凯莉的未竟心愿。事实证明，凯斯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如今，吉野镇也会开始对抗他，用“怪物”或更糟糕的字眼称呼他……
　　男孩的母亲向他扑来……紧紧握住佃农的手，热泪盈眶。“谢谢你！谢谢你！你是救世主！”
　　在她身后，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一位男士鞠了一躬。另一个也这样做了，然后又有另一个，另一个，另一个……
　　有人单膝跪下。其他人也马上跟着他这样做了。
　　在几秒之内，凯斯身旁的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面前，仿佛他就是一个救世主一样。
　　或者说，不止一个国王那么简单……
　　……另外……
　　他躺在私人房间的长沙发上。六个金色皮肤的年轻女子身穿垂至地板的白色长袍，抬头仰视着他，歌颂着对他的赞美之词。虽然她们相互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身材样貌也绝不相似，但是她们脸上那狂热的表情却不知何故，让她们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这些女子对他崇拜至极。只要他想向她们求爱，这里的任意一个女子都会立即接受……但是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对他来说，她们的美没有毫无意义，就像墙壁上、天花板上的巨大壁画，或是于大理石阶顶上的精致花瓶一样。
　　她们只是室内设计的一部分，只是几个摆设而已。她们的作用是让他暂时回忆起那段奇妙的过去。而那段日子，已经早已被他抛弃在遥远的过去之中了。
　　预言灵主闪闪发亮的蓝灰色眼睛盯着墙上的大师之作。画中所描绘的，是长着翅膀的梦幻天使飞越云霄的情景。从不同的标准来看，这幅画的画匠已经算是很出色了，可是他永远也不能理解赞助人想要的深度。然而，画匠的心血却让预言灵主想到那些曾经存在的东西……还有那些他曾经抛弃的东西……
　　从他的样貌来看，他刚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成年男子。然而，样貌也有可能蛊惑人心，在他身上正是如此。他那乳白色的肌肤上没有一点胡子，淡红色的头发在肩上飘逸着。预言灵主的身体柔软而健壮，但并不像立正在密室门口的司法警卫那般肌肉坚硬。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的身材只是完美罢了。
　　他的脸上尽是沉思的表情，而在这一晚，他却无法感到安静下来。最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无法继续忍受。曾经，他的梦想差一点就达到了；曾经，失落的天堂差一点就被重新创造出来。
　　在沙发附近，四个身穿银白色有领长袍的高级祭司在地上，低头祈祷着。每个人看起来都足以当他的父亲甚至祖父，然而，正如唱歌的女子一般，他们对他充满了尊敬之情。
　　灵主突然觉得这些声音很烦人。他举起一只手，歌声就停止了。一秒之后，祭司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停止了祈祷。“在下一次布道之前，我想冷静一下。”预言灵主宣布着，声音犹如七弦琴一般悦耳。
　　歌舞伎恭敬地从密室中退出，祭司们随后跟了上去。
　　预言灵主等了一会儿，然后用心灵的力量确认密室完全是封闭的，外人无法进入或是偷听到里面的声音。一切满意之后，他再次注着上方那梦幻的画作，尤其是在里面飞行的伟大天使。他观察着细微之处，轻轻皱了皱眉头。天使的翅膀就像鸟儿一样，这也许是人类所能想象的、最接近真相的样子了……然而与真相依然相差甚远。他们的面容与他自己的十分相似，一样年轻，一样光滑，却同时拥有古老和智慧的特质。他赞叹艺术家的这一笔触。这个特点也许是最精确地描绘了，即使它也是众多错误的一部分……
　　这个真相已经有好几年，不，好几几十年未曾展现了，即便对他来说也是如此。一部分原因是，他企图努力忘记过去，只是不断锻造一个没有任何污点或完美的未来。
　　可是，他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与她有关……与她的背叛有关。他一直都不想想起过去的事，也不会去想过去可能的样子。他已经用了好几十年把她抛诸脑后，然后又用了更多时间将她埋在回忆深处，有时，他还会假装她完全不曾存在过。
　　然而……如今他似乎前功尽废了。
　　但愿如此。他会释放出正义的愤怒，她和其他人将会知道，企图对抗他会是什么下场。他们会知道他是谁，他是什么……然后就会走向毁灭……
　　预言灵主的手举得高高的。他和整个密室都被光芒包围着。油画、壁画—墙上的一切——都消退了，就像露珠遇上早晨的太阳一般。
　　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还有其他的一切：精致的花瓶、花瓶下方的大理石台阶、长长的梯形地毯，点缀在每一面墙上的花环…就连他睡过的那张沙发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生下来，只剩预言灵主。
　　他再思考了一下，密室就开始重新布置自己。从头顶上的天花板到脚底下的地板，房间里的每一处地方都变得像镜子一般，闪着亮光。预言灵主站在成千上万的倒影上面，无论镜像与本体相隔多远，那道强光都没有黯淡下来。
　　但是，这依然不是真实的他。预言灵主心中充满着一股不熟悉的情绪。“**”！他想看一眼失去已久的形态。
　　突然，他觉得情难以堪。他注视着最前面的镜像，不断回忆着。然后，在下一秒钟，让这段记忆再一次变成了现实。
　　他先前发出的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那是多么明亮的一道光束。任何正常人看到这道光芒，眼睛不管遮蔽得多么好，都会马上瞎掉。尽管如此，光芒依然继续增强着，变成一道像白色火焰一般的东西……然后真的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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