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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瘟疫

沉醉不知归路 喻言时 3703 Feb 22, 2022 2:45:23 PM
    (077)瘟疫
    林木森考虑到近几日叶世歆都跟着自己忙前忙后的,也确实挺累的了。第二日他跟穆迟他们出门就没带她出去了,让她在客栈休息。
    叶世歆一觉醒来发现人都走光了,客栈就留了长公主和画眠两个人。
    她不解地问画眠:“这人都哪儿去了?”
    画眠还没来得及开口,马上就被长公主抢了先。她瘪瘪嘴,扯着尖细的嗓子说:“还不是四哥心疼你,怕你太累,就让你留在客栈歇息。”
    叶世歆:“那公主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林静言:“四哥让我守着你,怕你出事。”
    叶世歆:“……”
    其实她哪会儿出什么事,不过就是晋王殿下怕长公主跟在后面碍手碍脚,容易坏事,找个理由将她留在客栈罢了。
    心知肚明,叶世歆也不会明说出来。静言又不笨,她心里肯定也清楚。
    忙了这么多天,跟着晋王殿下跑来跑去,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倒是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她觉得睡一整天,睡到昏天黑地。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尤其昨夜被折腾了半宿,现在还困得厉害。
    叶世歆往床上一躺,轻声开口:“公主和画眠你们就先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林静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是刚睡醒么?还睡?你真把自己当成猪了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
    叶世歆拉上被子,悠悠道:“公主你就让我当一天猪吧,我是真的很困,只想睡觉。”
    林静言磨了磨牙,拂袖而去,“真不知道四哥看上你什么了!”
    画眠替叶世歆轻轻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小姐,奴婢留在隔壁,您有事喊奴婢。”
    叶世歆挥挥手,“去吧。”
    闭上双眼,睡它个天昏地暗。
    叶世歆入睡很快,一下子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流沙谷,回到了儿时读书的时候。她跟着师父学习医理,跟柳传言吵架拌嘴,拿美酒换夫子的好故事。
    夫子捧着酒瓶子,摇头晃脑地告诉她:“天子脚下,皇城巍峨,满城的红墙绿瓦和才子佳人,好不气派……你有机会呀一定要去京城看看,保管你不会后悔……”
    梦中的场景一点一点切换,变成了京城,她回到了尚书府,又去了晋王府,最后是在皇宫……
    大雪纷飞,京城白雪皑皑。男人孤身一人走来,身形颀长挺拔,如松如柏。雪片打着卷儿落在他的双肩之上,风雪弥漫,他携风裹雨,一身料峭清寒气息。
    他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上,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寒风刺骨,呼啸而过,吹得他身上黑色斗篷猎猎作响,他站得笔直,宛如料峭青松。
    “我可以放弃一切,只要你把歆儿放了。”
    “不!”她泪流满面,大声嘶喊:“殿下,这是你的责任,你的毕生所求,绝对不能因为我而放弃,你不能这么做……万万不能……咱们来世再见!”
    然后她一头撞向了坚硬如铁的城墙……
    “殿下!”叶世歆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惊卜未定,她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明明是一场梦,可自己好像真切地经历过了一样,那般真实,刻骨铭心。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晋王殿下究竟在和谁谈判?
    又是谁绑架了自己,以此来要挟他?
    她为什么只看得到晋王殿下,而看不到别人?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这是一个梦,所以这是一道无解之题。注定给不了她答案。
    天色将晚,晚霞明艳。窗户半开,半个天空都被炙热的火烧云铺满,像是有人在画纸上重重地涂抹了一笔。
    屋内没掌灯,光线昏沉,模糊不清。
    已经是傍晚了。她竟然真的睡了一整天。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这么惨烈的梦,她心惊肉跳,心绪不宁。
    口干舌燥,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水。
    拎起茶壶却发现里头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水了。
    “画眠!”她冲着屋外大喊一声。
    “来了小姐。”画眠匆匆忙忙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啊!”
    叶世歆说:“去给我倒壶水来,水没了。”
    “好的,小姐。”画眠很快就拿了一只盛满水的水壶进来。
    叶世歆倒了满满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光。这才悄悄缓解了一下。
    “什么时辰了?”她问。
    “酉时刚到。”画眠瞧着窗外的暮色,“天快黑了,小姐可要用膳?”
    “不必了,我还不饿。”叶世歆轻声问:“殿下他们回来了没?”
    画眠答:“还没呢。”
    叶世歆:“公主呢?”
    “下午奴婢被她出去逛了一圈,这会儿正在房里用晚膳呢。”
    两人说话间,房门被人敲响。
    “应该是公主,奴婢去开门。”
    画眠将门打开,却发现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她顿时惊讶万分,“少谷主您怎么来了?”
    柳传言神色严肃,“进去说。”
    “师兄,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叶世歆笑着站起来。
    柳传言难得正经,“师妹出大事了,我需要你帮忙。”
    “怎么说?”叶世歆心下一惊,赶紧追问。
    柳传言往凳子上坐下,细细道来:“陇西下面的几个村发现了瘟疫,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什么?!”叶世歆震撼万分,“瘟疫可是很严重的啊!”
    “灾情严重,饿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尸体堆在一起,又没人处理,腐烂发臭,会引发瘟疫再正常不过了。”
    “瘟疫严不严重?”
    “我发现的时候起码已经蔓延了三四个村子了。”
    “上报了没?”
    “我已经差人上报了。”柳传言面容沉峻,“我带的人里医术不够,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当务之急是尽快隔离群众,以防瘟疫蔓延。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也需要你来救治。师妹,我知道瘟疫恐怖,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你身为医者,在这紧要关头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师兄莫要多言,我都懂的。我这就跟你去。”叶世歆冷清非常,“光凭咱们流沙谷,毕竟人员有限,这件事必须告知晋王殿下,让他来安排。”
    柳传言:“让画眠去通知晋王殿下,你现在就跟我走。”
    “好!”
    叶世歆来不及换衣裳,套上外袍,拿上药箱就出了房间。
    长公主就住在对面,她出门的时候,两个姑娘迎面撞上。
    林静言看着叶世歆手里的药箱,“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话音未落她又看到了柳传言,这个男人是生面孔,长相精致,身材高挑,一双桃花眼生动传神。
    “你是谁啊?”林静言指着他,“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叶世歆长话短说,压根儿就没打算介绍柳传言,“公主,下面的村子发生了瘟疫,很多百姓都染上了,我现在马上要赶过去。画眠去通知晋王殿下了,你一个人在客栈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听见了吗?”
    “瘟疫?”长公主闻言顿时一个激灵,“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叶世歆:“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就在客栈待着,哪里都不要去,当心别感染了。”
    长公主惜命,一听有瘟疫,她可不敢去凑热闹。
    叶世歆不敢耽搁,简单交代两句就直接离开了客栈。
    ***
    画眠找到晋王殿下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回客栈。
    这一整天都在调查陇西当地的灾情。府衙的措施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伙都有些精疲力尽。
    画眠找到人,一五一十禀明情况。
    晋王殿下听完眉头一皱,当即沉声道:“去下面的村子。”
    一行人匆匆赶到,和叶世歆会合。
    叶世歆全副武装,遮住口鼻,“殿下你来了啊!”
    “你怎么样?”他一开口便问她。
    “我没事。”她摇摇头。
    她指了指身侧的柳传言告诉晋王殿下:“这是我师兄柳传言。”
    年轻的男人站在夜色中,一身白衣。他的脸被遮住,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那双桃花眼生动传神,痞气十足。
    这人身形高大,穿着华丽,气质超凡脱俗。他身上既有世家公子的温润和儒雅,又有江湖人士的潇洒和随性,更有一股市井小民的痞气。矛盾复杂,可又出奇的统一。
    此前流沙谷的这位少谷主声名在外,世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流沙谷神秘就神秘在这位少谷主。
    同样年轻,同样声名远扬,中间又有一个叶世歆。可这两个男人却时隔许久才第一次见面。
    柳传言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林木森温润一笑,“本王常听歆儿提起你这个师兄,就是一直没见过面。”
    柳传言朗声轻笑,声线愉悦,“歆儿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
    他摇摇头,“歆儿时常夸你。”
    柳传言:“那多数都是违心的,殿下不要当真。”
    林木森:“……”
    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陇西一行,多谢少谷主暗中相助,为本王节省了不少时间,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晋王殿下由衷感激。
    柳传言闻言一愣,继而轻笑两声,“底下的人那般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殿下察觉了。”
    林木森抱拳,“少谷主侠肝义胆,本王钦佩。”
    生逢乱世,活着已数不易。像流沙谷这种心系百姓,济世救人的江湖帮派更是少之少。不论这些人立场如何。他们都担得起他林木森的一声重谢。
    柳传言倒是不甚在意,语气清淡非常,“殿下言重了,都是为了百姓,殿下有殿下的责任,而我流沙谷也有流沙谷的担当。”
    流沙谷虽远在江湖,可谷里的很多人都身在京城。江湖,京城,又如何分得到那么清楚。他们也不过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这场瘟疫爆发得很突然,很多百姓都感染了,情况不容乐观。今时今刻,这无疑是摆在林木森面前最大的一道难题。
    父皇派他调查陇西旱灾,他还没来得及回京复命,当地竟又爆发出了瘟疫。压根儿不用猜测,父皇肯定还会委派他处理好瘟疫一事。
    自小到大,他的这位父亲从来不曾心疼过他。但凡哪里出了什么大事,他往往就会被委以重任,冲到最前面。
    年轻的男人背光站着,月光描摹出一个狭长英挺的影子,静静投射在地上,静谧如画。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柳传言,“少谷主可有什么良策?”
    柳传言闻言淡然一笑,用他那一贯寡淡的语气满不在乎地说:“我流沙谷的责任只在于救治百姓,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一些实事。旁的我流沙谷能力有限,无暇顾及,也不愿多管。晋王殿下肩负天下,身边能人志士无数,难道还不能替您解了眼前的这道难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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