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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心思

沉醉不知归路 喻言时 3760 Feb 22, 2022 2:45:23 PM
    (055)心思
    晋王殿下话音未落,叶世歆的面色浑然大变,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急迫地追问:“可是前大司马随广源的夫人顾鸢?”
    “你竟知道她?”林木森面露诧异,低头看着那双紧紧拽住他衣袖的手,纤纤玉手,十指修长,如葱段般白嫩,光润透明。
    她这双眼睛,这张脸,这双手,这管声音真是没话说。一个女子该拥有点睛之笔她都拥有了。也难怪出落得如此清丽脱俗,倾国倾城。
    呵呵,她如何会不知道呢!那可是她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人呀!
    关于自己的母亲,师父从未跟她提及太多,一来是考虑她的感受,二来也是不愿她知道太多。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前大司马随广源的夫人顾鸢,那个蕙质兰心,聪慧善良的女子。她一生顺遂,深受夫君宠爱与呵护。只是可惜临了却被灭了满门,香消玉殒。
    叶世歆从来不知道母亲曾经竟会是太后的干女儿,闺名双宜。
    “随家一门两侯,世代功勋卓著。先帝感念随家对皇室的贡献,便把双宜姑姑嫁给了随家独子。这夫妻二人婚姻和睦,相敬如宾,在当时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惜的是后来随家谋逆,生生被灭了全族。世代功勋,转瞬间化为乌有,最后落了个人人唾弃的境地。”男人的言语中无不透着可惜。
    晋王殿下的话叶世歆并未听进去多少。她内心深处只觉得无比震撼。
    既然母亲就是太后的干女儿,那么太后此举定是在试探自己。这间屋子,这些书都是太后刻意安排的。只怕明日她们就等着看她的反应了。
    她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竟会让太后起了疑心?
    “敢问殿下,你可见过双宜姑姑?”沉寂微弱的烛火下,年轻女子的脸端秀好看,温婉娴静,只是略显苍白。
    林木森不免隆起眉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衣裳穿少了?你这手怎会这么冷?”
    说话间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
    夏日衣裳单薄,薄薄的一层衣料携裹住男人身上清淡的气息,是好闻的桂花香。更有属于他的那抹温度。
    已是八月底,宫中的早桂也是时候该开了。
    怕他瞧出异样,叶世歆笑了笑说:“这屋子怪僻静的,是有些冷。”
    “走,我带你去找皇祖母,让她给你换一间屋子。”晋王殿下一向是个行动派,说做便做。
    叶世歆赶紧拦住他,“夜深了,想必皇祖母早已睡下,咱们就别打扰她老人家歇息了。老人家一贯浅眠,若是被我们吵醒了,该睡不好了。”
    听她这么说林木森只好作罢。他把叶世歆拉到床上,将一床崭新的夏被盖在她身上,“这样应该就不会冷了。”
    叶世歆:“……”
    她顿时哭笑不得,“这大热天的,殿下想热死我么!”
    她推掉被子,“我没事,现下已经不冷了。”
    “殿下可见过双宜姑姑?不知怎的我对她倒是蛮好奇的。”
    “那时我年纪还小,好像只有八岁,太过久远了,都没什么印象了。印象中双宜姑姑生得蛮漂亮的,亲切可人。”他说着环顾四周,“这既是双宜姑姑的未出阁时的闺房,想必应该会有她的画像。你坐着,我找找看。”
    晋王殿下翻箱倒柜,居然真的让他从书架的某个角落里翻出了一幅主人的画像。
    画中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五官早已张开,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那是叶世歆第一次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对着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像。那是少年时代的母亲,风华正茂,笑靥如花,熠熠生辉。
    过去她曾想象过很多次母亲的样子,想象中她是个端庄大气,恬静贤淑的女子。
    而这幅画香恰恰印证了这点。
    她眼眶微微泛湿,眼泪欲下未下。
    怕被晋王殿下瞧见,她用娟帕偷偷擦拭干净。
    眼泪这种东西是一个人情感最直接的宣泄。林木森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若是被他看到她对着一幅陌生女子的画像落泪,他定会生疑。
    好在他专心瞧着那画像,倒也不曾察觉到她的异样。
    母亲一生顺遂如意,如果当年大哥不曾起兵谋逆,她或许能够安享晚年。
    “双宜姑姑年轻时还是生得极好的,我仔细瞧了瞧这画像,竟觉得你和她得有些相像。”晋王殿下看了看画像,又抬头看了眼叶世歆,这样得出结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电光石火之间叶世歆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太后之所以会这般费心试探她,想必就是她这张脸出了纰漏。总归是母女,有些东西是浑然天成的,难以磨灭。熟悉之人自会有所觉察。
    在这深宫之中,有的是熟悉母亲的人,看来往后她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叶世歆装作不信的样子,“殿下真会开玩笑,哪里像了。”
    “你这眉眼就很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的。看来你和双宜姑姑也是有缘。不过这天下之大,长得相像的人也有很多的。”
    “既是双宜姑姑的遗物,那咱们就给它小心收起来吧。”
    “听你的。”晋王殿下收拾好画像,放回原位。
    “殿下今晚还走吗?”夜已深,总归是要考虑睡觉问题的。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晋王殿下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叶世歆:“……”
    “那咱们怎么睡?”叶世歆有些脸热,硬着头皮问出口。
    晋王殿下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歆儿,咱们可是夫妻,你说该怎么睡?”
    叶世歆:“……”
    “殿下睡床,我睡地上。”说着就要跳下床。
    “你敢?”晋王殿下脸黑了一度,紧紧摁住她左肩,“本王堂堂男儿,竟让女人睡地上,传出去本王都不用混了。”
    “那要不我睡床,殿下睡地上?”
    晋王殿下:“……”
    “叶世歆!”男人咬牙切齿,脸马上又黑了一圈,“本王堂堂七珠亲王,你竟让本王睡地上?”
    叶世歆:“……”
    叶世歆放弃了,“那殿下你想怎么样?”
    他看着她狡黠一笑,“当然是咱们一起睡床上了。”
    叶世歆:“……”
    她正欲发作,男人当即安抚她:“这里有两床被子,咱们一人一床,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晋王殿下的人品叶世歆还是信得过的。他既然保证了他就应该会遵守。
    不过他也确实尊重她了。成婚数月,他说不动她就当真没动过她,他恪守他们之间的约定,从未越线。
    就冲这份信誉,她也应该相信他。
    叶世歆指了指屋顶的大窟窿,“殿下是不是应该把房顶修好再睡?”
    林木森微微一笑,“这个明日交给松露他们,我可不愿动手。在我看来这样也挺好的,躺在床上,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叶世歆无语死了,冷冷地提醒这位沉浸在幻想中的晋王殿下,“殿下,你好像忘了今日是阴天。你不但赏不了月亮和星星,还很可能兜头就是一捧雨水下来。”
    林木森:“……”
    说来也是凑巧,叶世歆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雨水顺着窟窿从天而降。还伴随着滚滚惊雷。
    这场酝酿许久的暴雨终究还是下了。
    就这么兜头浇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下晋王殿下身上。
    晋王殿下:“…………”
    叶世歆强忍着不笑,不过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晋王殿下手忙脚乱地将床移到角落里,黑着脸冲房顶吼:“本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速速将这窟窿给填了。”
    白松露从房顶探出脸,想笑又不敢笑,表情都有些扭曲,轻声说:“殿下,用不着一刻钟。”
    晋王殿下寒着一张脸,“越快越好!”
    叶世歆瞧着这样的晋王殿下也是可爱得紧呢!
    ——
    白松露等人的格外迅速,没过一会儿就修好了房顶的窟窿。
    外头雨势很大,不过这么会儿功夫,屋子里就留下了一滩雨水。而晋王殿下的头发和衣裳也沾湿了一些。
    叶世歆拿来一块干净的帕子替他擦。
    帕子在他身上移来移去,晋王殿下被搅得心浮气躁。
    他直接摁住她手背,“我自己来。”
    “哦。”她直接送了手。
    他接过帕子,眼神却直勾勾地定格在她脸上,耳畔蓦地响起一句十分熟悉的话,“王妃,得罪了!”
    这次是真的得罪了,根本不容她反抗。快准狠,一步到位。
    浓郁的男性气息紧紧包裹住她,严丝合缝。她喘息不定,几乎岔气。
    她挣扎一瞬,完全挣脱不开,索性放弃。
    反正他真的要用强,她是根本招架不住的。
    见她松懈下来,林木森察觉到异样,忙松开她,面露慌张,“抱歉,歆儿。”
    他是怕她生气。他的确是心急了,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要怪就怪他鬼迷心窍,失了以往的理智。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遇到她以后都悉数崩塌了。有好多次他都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贵为皇子,尊贵的身份、金钱、名利、权势、地位他要什么有什么。如若他真的想得到一个人,他有的是手段,何必这般费尽心思。他不过就是想得到她的心。所以他不屑于用强。
    像她这样如风一样的女子,向往自由,活得肆意张扬。看得见,也近在咫尺,可好像永远都摸不着。他用过一次强,那是情非得已,往后便不想再用。
    她肯定是生气了。肯定是觉得他是说话不算数的登徒浪子,表面说得冠冕堂皇,这转头就给忘得一干二净,马上就对她动手了。
    “对不起,我心急了……对不起……”一时间他居然无比慌乱,忙不迭向她道歉。
    他是自小就骄傲飞扬的晋王殿下啊!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也卑微到了这种地步。
    他这般放低姿态,以至于卑微,叶世歆只觉得心疼。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疼她护她,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唯恐她受了委屈。除去赐婚这项,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自己。
    她一向心气高,有自己的坚持。她拿皇权逼她嫁入皇室,这本就触了她的底线,她是极其排斥的。又因身份使然,她不可能真正接受他的喜欢,她也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这京城她总归是要离开的,她不想自己走的那天心中有所牵扯,放不下很多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对自己好,她都视若不见,近乎麻木。
    殊不知不知不觉中也早就失了自己的心。
    她心里五味杂陈。她并非生气,她只是认命了,清楚自己的位置。横竖这婚都结了,她能回避一时,却回避不了一世。有些事情她总归是要经历的。
    “殿下,我没有生气。”叶世歆静静地看着男人,“你的心思我懂,我放在心里。只是这毕竟是双宜姑姑的故居,咱们作为晚辈理应尊敬,有些事情不宜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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