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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救场

沉醉不知归路 喻言时 4283 Feb 22, 2022 2:45:23 PM
    (046)救场
    不愧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温柔乡,这醉红楼里雕栏玉柱,金碧辉煌,一派富丽堂皇。
    室内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不断,歌舞升平,像极了那极乐世界。
    姑娘们的姿色也比别的楼上乘了许多。小家碧玉的,妩媚动人的,清纯可人的,异域风情的,形形.色.色,不尽相同。
    美酒佳肴,鼓瑟吹笙,又有美人在怀,当真是好不惬意自在。
    难怪那些男人个个绞尽脑汁,扎堆往这里头凑。如此乐土,试问有哪个男人会想错过?
    虽说两个姑娘穿的是男儿装,可到底是女儿身,也未免太过粉嫩。尤其是叶世歆,那张脸比许多女子都娇艳。
    两人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叶世歆和林静言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厅。
    她娴熟自如地掏出一把折扇,气定神闲地扇着,有模有样。
    林静言垂眸瞥了一眼那折扇,上头是一副水墨丹青,画的是烟雨江南,小桥流水人家。
    她压低声音问:“你从哪里弄来的扇子?”
    叶世歆弯唇一笑,“刚路过摊子,随手顺了一把。”
    林静言:“……”
    “不要脸!”林静言冷声唾弃,“顺手牵羊乃小人行径,君子不屑为之。”
    叶世歆表情无辜,“我本就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林静言:“……”
    长公主扶额望天,再一次觉得自己疯得厉害,竟然跟这个疯女人来妓院。
    醉红楼的老鸨姓崔,人称崔妈妈,也是这京城有名号的人物。这个女人年过四十,七窍玲珑,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崔妈妈穿得花枝招展,手里捏着娟帕,扯着尖细的嗓子,“二位小爷面生得很,是头一次来我们楼里吧?”
    叶世歆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老鸨手里,“崔妈妈,快把你楼里的沉鱼姑娘给小爷叫来!”
    她易了声,嗓音粗噶低迷,竟比一些男子的声音还难听。
    崔妈妈只觉得一双耳朵震了震。这人生得如此细皮嫩肉,竟没想到这声音如此难听。
    不过有钱的都是大爷,谁还管他声音难听不难听呢!
    一锭金子,出手如此阔绰。崔妈妈眉开眼笑,赶紧拿了那金子,“小爷实在是不巧,您今日来晚了,沉鱼姑娘正在待客,要不奴家找别的姑娘陪您?我们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哪个都不比沉鱼那丫头差。”
    沉鱼是醉红楼的头牌,是崔妈妈的摇钱树,一般接待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有身份有地位的客人。光是有钱也不一定有用。
    面前这两人虽说出手阔绰,可面生得很,估计是外乡人。不过一锭金子,崔妈妈可舍不得让自己的摇钱树招待他们。
    叶世歆深信这世道就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她转手又掏出一锭金子,“崔妈妈,小爷我倾慕沉鱼姑娘许久,就想今日一亲芳泽,就劳烦妈妈通融通融。”
    “二爷这……”崔妈妈见着金子两眼发光,神色激动。
    见她犹豫,叶世歆又是一锭金子送到她手里,“妈妈放心,小爷我就是想见见那沉鱼姑娘,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的。”
    崔妈妈赶紧收下那金子,满面笑容,声线尖细狭长,“二位爷楼上请!”
    叶世歆颇为得意,冲着林静言抬了抬下巴,“走吧这位爷!”
    不过就是见个风尘女子,这一下子就花出去了三锭金子。林静言忍不住讽刺,咬牙切齿道:“晋王妃真是大手笔!”
    叶世歆挑挑眉,微微一笑,“千金难买我愿意!”
    林静言:“……”
    “你这女人真是败家,晋王府迟早要被你败光!”
    “公主此言差矣,我用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你也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钱,我四哥一库房的金银珠宝都搬给你了。”
    “既是晋王殿下赏赐给我的,那便就是我的。”
    林静言:“我四哥的那些家底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他镇守北境,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自己拿命搏来的。”
    “好男儿保家卫国,好女儿守护家园。身为晋王殿下的正妻,我日后要为他打理这晋王府上上下下,为他护好这大后方,我花他一点血汗钱有何不可?”
    林静言:“……”
    长公主直接被噎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论她说什么,这女人永远有理由辩驳她。这个巧舌如簧的妖女!
    长公主殿下顿时无比唾弃自己,她竟然会与这个妖女为伍,还来了这风尘之地。
    “长公主横行京城这些年,你挥霍掉的银两怕是连你自己都数不清吧。不过就是三锭金子,你便如此给我摆脸色,不过就是你觉得我花的是晋王殿下的家产。而他的家产来之不易,你心疼他罢了。”叶世歆凛起神色,一针见血。
    被人道破心思,林静言冷着一张脸,半晌不吱声。
    想她林静言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不知人世艰难。她过去也时常有一掷千金,挥霍无度的时候。可对象是四哥,她便要另当别论了。
    她四哥镇守北境这些年,虽说战功赫赫,赏赐无数。可他也落下了一身伤,新伤叠旧伤,内伤加外伤,大伤小伤无数。他得的那些赏赐,全是他拿命换来的。
    叶世歆眼下如此挥霍,她只是替四哥心疼。
    说白了她这人就是双标。看不惯叶世歆如此挥霍他四哥的家产。
    可说到底那是四哥的家产,跟她压根儿就没关系。而叶世歆身为四哥的正妻,她要怎么支配,怎么挥霍,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与她毫无相干。四哥或许还可以说她一两句。她却一点资格和立场都没有。
    “公主,我知道你心疼晋王殿下,看不惯我如此挥霍。我自小养在乡下,比公主你更懂人间疾苦。正是因为懂得,所以我才更加珍惜眼下的生活,懂得及时行乐。人生短短数十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偶尔挥霍个一两次,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等你见了沉鱼姑娘你便会知道,她完全值得咱们花这些银子。”
    醉红楼的小厮将两人引到雅间,恭顺道:“二位爷稍后,沉鱼姑娘马上就来。”
    小厮退出房间,将房门合上。
    房门暂时隔绝掉外头的喧哗,变得寂静。
    叶世歆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屋子很宽敞,布置得也极为素净雅致,跟外面的那些茶楼酒楼的雅间并无二致。
    窗户半开,凉风丝丝飘进来,也带进了袅袅炊烟。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间,好多人家已经点燃了灶台。
    日头渐渐西沉,暮色掩映着余晖。四目所及之处城楼高耸入云,高墙大院一进连着一进,望不到尽头。
    满城浮华,寸土寸金。
    等夜幕真正降临,这醉红楼只会越发的热闹。
    林静言拉开一把长椅坐下,翘着二郎腿。
    都说这醉红楼是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地方,可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两人等了半晌,一个年轻的姑娘推门而进。她一袭红衣,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小女子沉鱼见过两位公子。”娇滴滴的女声,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的声音。
    不愧是这醉红楼的头牌,这姿色也是难寻的。
    可惜比起叶世歆,林静言觉得眼前的美人也黯然失色,少了几分韵味。
    没有对比便没有落差。她之前一直不待见叶世歆。可这位醉红楼的头牌搁在面前,两相对比,她不得不承认叶世歆才是真正的绝色佳人。
    这位大名鼎鼎的沉鱼姑娘美则美矣,只是少了几分不羁和野性。她未免太过柔软,也太过温顺,未免失了风骨。
    可叶世歆不同,她既有大家闺秀温婉恬静的一面,又有张扬而热烈的一面。她这个人喜好自由,不受拘束,狂放不羁,颇有个性。像极了北境十二月的飞雪,在大风之中乱舞,张扬跋扈。
    难怪四哥非叶世歆不娶。他这个人一向只中意有个性的人。
    醉红楼的头牌尚且如此。苏烟倪那样温婉乖顺的世家小姐只怕更入不了四哥的眼。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行事规矩,一板一眼,未免失了个性。
    林静言过去一直觉得苏烟倪最配四哥,她才是自己四嫂的最佳人选。如今再看,她突然认识到没人比叶世歆更适合四哥。因为这两人是同一类人,同样不受管束,桀骜不驯。
    如果不是因为心系天下,心系百姓,晋王殿下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见了这沉鱼姑娘,长公主大失所望。
    都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过惊艳的人,不然旁的人你便再也瞧不上了。
    她翘着二郎腿,啃着瓜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叶世歆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沉鱼身上,倾城俏佳人,低眉婉转,娉婷袅娜。那么纤细柔软的身段,简直不堪一握。
    美则美矣,只是可惜入了这风尘之地。
    片刻以后她方缓缓收回目光。
    她慢腾腾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细细呡一口,施施然道:“在下听闻醉红楼的沉鱼姑娘琴艺高超,尤其擅长月琴,不知能否请姑娘弹奏一曲,给在下助助兴?”
    沉鱼挂牌接客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光看衣着和气质,眼前这二位绝非寻常人。
    她眉眼低垂,轻声问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叶世歆轻抬了下眼皮,静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飘飘扔出话:“姑娘随意,在下听什么都行。”
    沉鱼姑娘:“那沉鱼便献丑了,一首《解忧曲》送给二位公子。”
    片刻之后回旋悠扬的曲子便缓缓传了出来。
    林静言磕着瓜子,“你花了三锭金子就为了来听曲子?”
    叶世歆闭着眼睛,模样享受,“醉红楼头牌弹的曲子值这个价。”
    林静言:“……”
    长公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曲子弹到高.潮处却听见外头传来动静,像是起了争执。
    “小爷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胆敢同我抢沉鱼姑娘!”
    两人听闻声响,下意识朝对方看了一眼。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门外便生起一阵巨响,雅间的门霍然大开。
    琴声戛然而止。
    一个年轻的男人硬生生闯了进来。
    “哪个不要命的胆敢跟老子抢沉鱼,知道老子是谁么?”浑厚的嗓音配上狂妄自大的语气,一副老子拽得要死的模样。
    那男子身穿墨绿色锦袍,发髻束玉冠,腰间玉佩莹润光洁,近乎透明。
    如此排场,来头定不小。
    林静言认出这男人,眼神突然瑟缩了两下。她不动声色地退到屏风后面了。
    “爷爷爷,这可使不得!”崔妈妈紧随其后,后头跟了一大群侍卫小厮。
    叶世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吩咐道:“公主你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见没人回应,她心下顿觉疑惑。一转头却见长公主殿下早就已经没了身影。
    叶世歆:“…………”
    倒是溜得够快的!
    她理了理衣摆,快步走上前,和颜悦色道:“敢问这位兄台,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男子身边的随从扯着破锣嗓子乱喊:“你惹到我们爷了!”
    “敢问兄台,在下如何惹到你了?”
    那随从反手就是一巴掌,“哪里来的小白脸竟然敢跟我们爷抢沉鱼姑娘!”
    这人用足了力道,叶世歆顿时被打得气晕八素。
    她捂住脸,大叫:“你们怎么打人啊!”
    为首的男子双手抱臂,冷冷一笑,“打的就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京城谁不知道沉鱼是小爷我的人。”
    “兄台既然说沉鱼姑娘是你的人,不知道兄台可有替沉鱼姑娘赎身?”
    “笑话!”男子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谁会替一个风尘女子赎身。”
    “既然没有那沉鱼姑娘便是这楼里的姑娘。我花钱,她接客,天经地义。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兄台跑来这里胡搅蛮缠,岂不是让人笑话。”叶世歆抬起手掌,巴掌毫不犹豫甩在那随从脸上,话却是对着男子说的:“管好自己的狗,别让他到处咬人!”
    “你个小白脸,反了你了!”男子撸起袖子,巴掌欲招呼下去,“看小爷我不打死你!”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吃痛,被人生生擒住了。
    “哪个杀千刀的!”他大吼一声,脸上的二两横肉一抖一抖的。
    耳畔熟悉的男声渐次逼近,威严毕现,压迫感十足,“合炎,本王劝你这巴掌想清楚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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