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4 你，拦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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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丝黑气从考桌边角周围缓慢溢出。
“这是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县试考生都面露异色，不由的惊呼出声。平原县多年科考一向正常，从未发生过如此诡异之事。
杨度也是心中一惊，前些日子韵儿夜袭的时候，挥洒出的就是黑色鬼气，杨度自是见过。可那时能明显感觉到黑气中有着丝丝森然之力，让人心中惊寒，那是一种死亡之力，生人会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桌脚溢出的丝丝黑气瞧着诡异，杨度被其影响，心中不由的翻涌着对科考的憎恶，怨恨。
“科考之路如此艰辛，苦读多年，就算考上了进士，朝中无人，也只不过被发配到边陲小城做一个府官！”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凭什么那些膏粱子弟，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奴役百姓。！”
“恨，恨，恨，我恨啊！”
躁动的情绪疯狂咆哮，清明的心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看这眼前的试卷，心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杨度。
“撕，撕掉它。撕掉它你就解脱了。”
杨度双眼迷离，眼神空洞，身体僵硬的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双手不自觉的放在卷子的两侧，只要一用力。考卷就会瞬间分为两半，此次考试必然失败。
就在双手将要用力一撕的瞬间，眼中一丝金光闪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自己所千次百次，在疲惫时，在困苦时，在恐惧时激励自己的话语在脑中轻轻响起，杨度瞬间清醒，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他没注意到的是，脑中深处还传来一声隐不可闻的叹息。
其余考生，皆是神色木然，宛若行尸走肉。
“撕拉。”
竟是有一名考生将试卷撕成两半。
异响很快引来了儒学署教官的注意，见考桌边散逸着缕缕黑气，考生个个眼神呆滞。赶忙提起一口中气，调转起眉心中文气大喝一声：
“呔！”
一声大喝，声若洪钟，丝丝赤红文气水纹般传遍整个考场。考场中的考生受到文气震荡，悠悠转醒。那名撕了考卷的考生，见到桌上已成两半的考卷欲哭无泪，心中悲愤交加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啊！！！”
儒学署考官眉头皱起：“考场重地，不得喧哗。”
事发突然，考官心中也有着诧异，急着向县令回报，也就没有对这考生做出什么惩罚。若是平常时日，就凭这考场喧哗，就可逐出考场，禁考三年。心中震惊，也不顾得其他，转身便急忙向正堂走去。
刚要进正堂，正好撞见走出来的县令。考场先传来文气剧烈波动，后又发生凄厉叫喊。县令心中暗想：“坏了，上次科举舞弊风波还未消停，这次如果再出什么意外，我这县令官位怕是不保。”
如此想来，就算县令定性再高，也不可能在大堂中安坐如泰山。便想着出来看看考间发生了什么。
儒学署考官见着县令赶忙汇报道：“大人，考场出现不明黑气，有一考生心智迷离，撕了考卷，清醒之后悲愤大叫。”
县令皱眉道：“黑气？简直荒唐！科考乃为国取士，想我元廷开考数十年，难道还有不知死活的魑魅魍魉敢来闹事？”
县令所想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元廷开考多年，对于应对各种神灵鬼魅，人间异术早有着诸多防范措施。
别的不提，单是考前就会有着官吏持着文印将考场细细厘清，清扫可能存在的神鬼隐匿之处。然后儒学署教官用文气将考场封禁，直到开考之时才开启封印。
开考时一县之长手持县印用官府气运，镇压整个考场，寻常鬼神根本靠近不得，一旦靠近便会引动气运反噬，化作灰灰。
更是请了本地土地香火之神，伴随监考，鬼魅魍魉更是难以遁形。
此时儒学署教官汇报有黑气在考场中出现，任谁也不敢置信。县令心中存疑，推开儒学署教官，走到考间边。
“嘶，竟果真有这怪异黑气。”
县令心中暗叹，看这黑色不似寻常鬼气，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县令心中一凛，想到了自己从前求学时，曾听同窗说过在前朝在考场中出现的灵异之事。相传每届科考，总有大量寒窗苦读的考生多年不第，心中自然有着怨气，日积月累，怨愤之力汇集在一起，成了气候就会形成一种叫“考怨”的怪诞之物。
这种怪诞之物，并不伤人，只是不愿别人科考顺利，往往在考场中干扰考生意志。自己不中也不愿别人考中。硬是想着拉科考的考生下水，沉沦下去。
可是当时自己只当做志异故事来听，还劝谏同窗用功读书，莫要被这些异事分了心神。可现如今竟真的遇见诡诞之物。
这怪诞之物，虽然为邪祟，但也是读书人怨气所化，文气同源。文气清扫，自是会被瞒将过去。以往有着官府气运强力镇压，倒也不敢冒头。
县令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真相，现在官府气运衰弱到“考怨”都镇压不住了。官府气运其实就是朝廷气运。朝廷气运虽然浩如烟海，但能分流至各个地方官府的也是有限。
气运构成极为复杂，但大体也代表了官府对地方的统治能力。民众气运淡白，若地方官府治理得当，官府汇集民气由白转为红。元廷气运白红，就会反哺朝廷。
如果治理不当，民众离心离德，民冤沸腾。黑灰灾祸之气冲淡地方气运，官府气运稀薄成白气抵挡不住灾祸之气，就会发生民变。
遇此情况，朝廷会马上派军队镇压，军队气血之力击散黑灰灾祸之气，再派一员大吏携朝廷运气重新镇压此地。
可现如今，平原县虽不说治理得当，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官府气运衰弱至此，只能是朝廷气运大大衰减，强行从各地抽取气运维持统治。
“难道朝廷真的气数将尽吗？”县令心中突然冒起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也是隐隐的听同僚谈起过水系神灵传出的谶言，只是言语不详，遮遮掩掩。
其实，那谶言正是杨度听河灵所说过的：“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