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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败

夫君是我一手带大的 古雁 3143 Feb 28, 2022 8:33:18 AM
    惨败   
    莫笑等人却是不明白她说的弹簧是什么意思,但见她脸色如此苍白,还以为她是被刚才的巨石吓破了胆。
    
    “姑娘,情势紧张,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不若先回去再说?”
    
    然而荀柳却失魂落魄一般,并未回答。
    
    而他们身后的战场上,西琼军因为有强力战车的加持已经渐渐将战线逼到了离他们极近的地方,眼看着大汉军已有落败之势,荀柳又一时像是失了魂般,莫笑咬了咬牙干脆直接代替她下决定道:   
    “马上撤回临沙城内!”
    
    另外几人立即应声,莫笑将荀柳扶到了马上,又一个纵身跃到了她身前将她的双手扣到了自己腰上,拉住缰绳道:“姑娘,一定抱稳了。”
    
    然后她一扯缰绳“驾”了一声便带头向临沙城撤离。
    
    身后喊杀声仍旧激烈,战场上烟尘滚滚血肉翻飞,荀柳在马匹疾驰颠簸中扭头往回看,只见身后景象像是一副极其血腥残酷的血红色动态油画,画面忽而定格在她仅能看清的几个士兵脸上,有已经死去的,有正在痛苦挣扎中的,有呲牙恨怒着即便是断了条胳膊也拼命提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   
    战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绞肉机,运气好了是机器零件,运气不好,便只能沦为机器下的亡魂。
    
    她闭了闭眼,心脏也像是被绞在了其中一般,痛苦难忍。
    
    荀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临沙城,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驻将府,几乎一回到房间,她便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屋外,自己则把自己锁在屋内,任何人敲门询问也不发一声。
    
    这场战役终究还是靖安王输了,将士死伤过半,军营大帐不得已又被逼退了十多里,这样下去下一场若还是战事不利,便会直接被逼退到城门下,临沙城怕也未必能保得住。
    
    这怕是靖安王数十年征战生涯中输的最惨的一次,带着残军回城,百姓们也并未责备任何将士,也或许是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再去闹事,因为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伤死,哀痛过后家中尚有老小的还要尽快准备逃命,又哪里还有时间生事。
    
    靖安王也一回到驻将府,便第一时间派兵发了布告,命城中百姓连夜出城退往腹地,尤以老幼为主,他会派兵一路护送,避免西琼军绕道偷袭。
    
    这通布告一发出,令不少本来心有怨言的百姓也都平复了许多,百姓心中有秤,能量的了为官好坏帝王昏明,这么多年靖安王爱民如子,干旱的那数年,惠帝对西关州的百姓漠不关心,唯有靖安王从未放弃过他们。
    
    且这临沙城本来就是驻守边关的将士家眷们慢慢积聚而成,他们每家每户都曾有人是大汉将士,更明白何为仁义忠诚,将士为护佑家国战死沙场,本就是命运使然,怪只怪这世道千百年来便是这般,无可言说。
    
    所以即便大家心中有哀有怨,但想想靖安王如今自身难保还能念着护着他们这些老幼病残,即便有苦便也都各自往肚子里咽了。
    
    于是不少人连祭拜也来不及,只能带着家中老小,连夜往腹地逃命,半夜下来,偌大的临沙城便空了一半,街巷中不见孩童嬉闹,白布几乎挂满了大半个城。
    
    曾几何时,这临沙城也算是西琼商贾来往最为热闹之地,大街小巷虽不是同国同乡,但也是一个酒桌上把酒言欢过的朋友兄弟,谁能料想只区区数月,朋友变成了仇人,兄弟被相隔异地,两国交战后,百姓伤痛又要花费多少年才能渐渐淡忘抹平?
    
    这个答案古往今来都无人解答的清楚。
    
    从回来后,荀柳将自己锁在屋里滴水未进,莫笑担忧不已,端着饭菜和茶水来敲了无数次门,都未能将房门敲开,屋里也无人应答。
    
    她以为姑娘是受不了战场厮杀,受了刺激,若是硬闯进去到也可以,但她明白现在姑娘或许是想一个人静静。
    
    后来她干脆坐在门口守着,打算若守了一夜姑娘还不开门,她便硬闯进去瞧瞧。
    
    然而没想到半夜子时才过不久,荀柳却自己打开了门。
    
    莫笑先是十分高兴的喊了一声“姑娘”,但在起身看到她时却是不自觉哽了哽。
    
    只见荀柳面色异常平静,手中还握着白日里攥着的那个望远镜,衣服未换,精神也尚好,但她就是觉得姑娘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姑娘,你可饿了?
    我叫厨房去准备饭菜……”   
    “不用了,靖安王在哪?”
    
    莫笑犹豫了一下,道:“今日战败,靖安王下令命临沙城百姓撤往腹地,几个时辰前他也曾派人来问,但姑娘不想见人,我便回禀了一声,让他们走了,现在靖安王应当正在前厅与将军们商议战事。”
    
    荀柳点了点头,便准备往院外走,莫笑担忧问道:“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来。”
    
    说着,她便抬步出了院子,但荀柳知道,即便这般莫笑怕还是会让人暗中跟着,但她不在乎,她只想一个人走走而已,只要旁侧无人打扰就行。
    
    不多久她便走到了前院,刚踏进院子的门槛,她便听见里头传来靖安王发怒的声音,说是发怒,不如说是三分怒火七分悲恸才对,这一连两场战役死伤了无数将士,其中不少还是早年便跟着他闯天下的弟兄,在场应当无人能比他更悲痛的了。
    
    荀柳默了默,手中攥紧了望远镜,忽而又将迈进门槛的那条腿又撤了回来,转身往府门外走去。
    
    门口的守卫已然认识了她的脸,见她这么晚还要出门也不知是拦还是不拦,荀柳见此便解释道:“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一会便会回来。”
    
    守卫们见此便抱拳道:“小姐,现今城中不安全,不如小的请几个人护送小姐一程。”
    
    “不必,我身后已经有暗卫跟着了。”
    
    躲在暗处的暗部中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料到他们会跟着,为此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那几个守卫这才放了心,又对荀柳行了个礼,便顺利放了行。
    
    待出了门后,那几个暗部中人便又隐匿到了暗处中去了。
    
    荀柳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街巷中走着,如今城中已经没剩下多少人,若家中有孩童的,多半被妇人带逃出了城,只有老人或行动不便或自觉多活无意义,便自愿留在了城内替死在战场上的子孙烧纸祭拜,准备与临沙城共存亡。
    
    因此即便已过子夜,街道上还是能看见不少人哭坐在街旁烧着纸钱,凄风一过,满地都是纸灰。
    
    越是看到这幅景象,荀柳心里便越难受,自从从战场上回来后,她满脑子都是那些士兵们死前的模样,她连名字也不知道,更不知是这街边谁家的子孙,又是否还有人留下来替他们祭拜。
    
    而他们当中多半人都是死于那些巨石和巨箭之下,换言之,便是间接死于她手。
    
    她从未想过自己从异世带来的知识会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克制,但居然还是不够,最令人痛苦的是,她想不出任何办法解救。
    
    她可以造出比那些战车更厉害的武器,但是她却不能,如今她手上的这支望远镜她都不知该不该就此毁掉,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凡事有利有弊,但她如今已经分不清利弊在何处。
    
    这般走着走着,她忽而觉得疲累不已,干脆坐学着那些烧纸老人随意坐在了街边,看着那纸灰被风吹散,心里空落落的,竟已不知来处是何、归处是何。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在独自发呆,忽而有名老妇提着麻袋端着铁盆走了过来,在她身前不远处坐下,开始念念叨叨的烧纸钱。
    
    但这老妇却吸引了她的主意,只因她与旁人不同,脸上的表情竟是平和的笑着的。
    
    老妇似是没发觉身后有人,边烧边念叨着:“多收点纸钱吧孩子,黄泉路上向孟婆多讨几口汤喝,走的舒坦些……”   
    她说着又微微笑了笑,“放心,老天爷公道的很,我们不会败的。”
    
    荀柳听到这句话却是愣了愣,忍不住问出口道:“为什么以为不会败?”
    
    那老妇这才发觉身后的暗处还坐着个女子,半晌担忧道:“如今这城中年轻人已经多半走了个干净,为何姑娘还留在这里?”
    
    “大娘为何以为不会败?”
    荀柳却只认真重复道。
    
    那老妇微微一愣,回头继续烧纸,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莫名的信任:“我自然知晓,我孙子说啊,如今军中有靖安王坐镇,靖安王威武不凡打了败仗也只是一时的,我孙子还说王爷从碎叶城带来个本事通天的小英雄,那可是替西关州成功治旱了的人,定能破那西琼军的战车攻略……”   
    她说着又扫了凄凉的街道一眼,微微笑了笑,“我孙子向来料事准,我信他。”
    
    荀柳回过神来,忽而问:“您孙子是谁?”
    
    老妇笑了笑,默不作声的将一沓纸钱丢进了铁盆里,荀柳看着那纸钱化成灰,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孙子已经……   
    她却还相信此战能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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