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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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是楚源和古尔曼都没想到的是，最终捡起这枚戒指“萧炎”，既不来自夏城，也不来自粮城，而是一名从未听说过华夏的部落民，于是故事一下子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有趣起来。
　　人的缘分来了的时候，大概是谁也挡不住的。
　　华夏虽然点亮了华夏区域这片大陆的半面江山，但实际上，受限于人口因素，华夏区域的土地，还是有一大半不在华夏的管理范围当中，甚至就连华夏的城池与城池之间，也有很大一部分人类难以涉足的地域。
　　那名捡到戒指的少年，便来自大山当中的一个部落。
　　楚源在河流的源头扔下戒指，没想到这枚戒指没有在任何一个城市的浅滩停靠，被有缘人拾捡，反倒是一路飘荡，最终在一处瀑布里被慧眼识珠的少年一眼看中。
　　也不知道这个才十二岁的男孩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仅仅是瞄到了一抹戒指反射的太阳光芒，便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轰隆作响的水中，潜入数十米，自浑浊的泥沙当中，摸出了这枚戒指。
　　他兴奋地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甚至没注意到戒指瞬间契合了他手指的大小，从水里爬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自己的朋友们炫耀，谁知迎接他的却是唉声叹气的家长，山林里的野兽袭击了他们的田地和日常采集的区域，他们必须要扩大采集的范围，才能获得更多的粮食，以熬过严寒的冬天。
　　部落民们虽说每個季度都要进行迁移，但他们其实有着非常固定的迁移路线。
　　他们虽然不擅长种植，但却会凭借着过往的经验，将浆果的种子，洒在一片固定的区域当中。
　　这样等到来年，他们就可以集中采集到一批容易获得的食物。
　　被野兽破坏的田地，就是这种集中的采集区域——
　　虽然是与其他动物们一起共有的食物，但作为精明的人类，他们总能算着果实成熟的时间，在其他动物还没来得及下手之前，提前将之采集起来，收回自己的囊中。
　　春夏两季还好，林中的食物茂盛，部落不断迁移，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过了今天不用去想明天，日子还算快活，可忙碌的秋季一旦到来，部落就必须为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严冬做好充裕的准备——
　　食物，燃料，保暖的衣物。
　　去年冬天炮制的兽皮，今年未必保暖，而且在迁移过程当中，为了轻装简行，他们总要丢掉许多的东西，部落民又没有车子，他们的所有东西，都是肩扛手提的拿在自己的手中，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每一个冬天，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一场储备游戏。
　　少年十二岁，虽然还不被允许加入狩猎的队伍，却也是采集队伍里的主力。
　　林中的食物繁多，不过部落民们都非常谨慎，他们只会采集自己认识的东西。
　　在森林里，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都是部落民们用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试探出来的。
　　除非是饿急了，否则大家不会轻易去尝试没有吃过的东西。
　　别说什么拿动物试药一类的话，超凡世界的动物与人类共用的简直是两套消化系统。
　　许多动物能吃的东西，人吃了几乎是必死，那种立刻马上毒发身亡的还好一些，怕就怕遇见那种老银币，吃了很多之后才发现各种奇怪的副作用，届时吃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两个，有可能整个部落的倾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采集它的果子干什么？挖它的根啊，它的根茎才是真正能吃的东西。”
　　少年伸出去的手一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半大孩子，顿时露出疑惑的目光来，自己这是幻听了？刚刚有人在说话吗？
　　话虽这样说，但当他伸出手，将面前一株植物头顶红彤彤的浆果摘下来的时候，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它的根部，那道声音说它的根茎才是真正能吃的东西，是真的吗？
　　少年的好奇心起来了便克制不住，没有工具，他便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刨起来。
　　好在秋天的土地柔软，不像春天刚刚化冻的时候，别说是用双手抠了，就是用石头做的铁锹，也未必能将坚硬的土地砸开，很快，一块丑陋但却肥大的地下根茎，被少年刨了出来。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植物，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根茎，只是这么大的个头，还是第一次遇到，但在看见对方的瞬间，少年的脸上便布满了失望，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会听一个莫须有的声音。
　　这不就是麻麻果吗？因其表皮在去除之后黏腻，粘到人手上很快就会让人的手变红变痒，故而取名叫做麻麻果，光是放在手上就有那么大的毒性了，谁还敢吃它？
　　“这个不能吃。”虽然不知道那道声音是从何而来，但少年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个吃了有毒。”
　　“谁说它有毒了？那是你们不会吃！放在火里烤熟，或者是放在锅里炖汤，不知道有多鲜美呢！”
　　那道古怪的声音又出现了，这下，饶是自我说服是幻听的少年也忍不住了。
　　他警惕地扫过四周，“谁，谁在那里说话？你有本事偷偷说话，有本事站出来啊！
　　“我，我不怕你……”明明怕的声音都颤抖了，却还要咬牙倔强。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古尔曼这下真的来了兴趣。
　　“我是谁？我是森林之神，你在我的境内采集，你问我是谁？”
　　“森林之神？”少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过他惊讶归惊讶，内心倒是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反倒是在听到对方自爆身份之后，一边试图寻找对方的踪迹，一边努力地套话道：“森林之神？掌管森林的神明吗？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部落里的长辈说起过你？伱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又突然的帮我？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啧，好精明的一个小子。”古尔曼的分/身暗自感叹了一句。
　　如果送到华夏，想必不用费多少力气培养，就又是一员大将。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拐回去，却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获得这个少年的信任，许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你的问题太多，我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你，这样吧，你可以选三个问题问我。”
　　“那就我刚刚问的那段话里的最后三个吧——你为什么要突然帮我？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不是突然出现的，事实上，是你唤醒了我——”
　　古尔曼的声音低沉，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叫少年判断不出声音的来向。
　　“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吗？那是我为有缘人准备的法器。
　　“我是森林之神，但又不完全是森林之神，说的更准确一些，我是森林之神的一部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辅助得到戒指的有缘人，获得森林之神的传承，在利用森林之神的力量强大自己和部落的同时，将森林之神的信仰传播开来！”
　　“什么叫强大自己和部落？”
　　“你们部落现在不是缺少过冬的食物吗？我可以帮你！”
　　似乎是担心少年以为自己在信口雌黄，古尔曼甚至补充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将这个麻麻果带回去，用我说的方式烹饪，届时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尝试新的食物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部落即将面临的粮食短缺危机，又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部落里的锅是有数的，只在熬煮肉汤的时候使用，背负锅具的，也是部落里最雄壮威武的勇士，像少年这种毛头小子，还轮不到触碰锅具，因此他只能采用古尔曼所说的第一种方法，将之放在火里直接烤熟。
　　少年是匆忙回来的，他的回归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守着火塘的妇女注意到了他，询问他的来意，他便将自己想要将麻麻果烤熟的事情说了，对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配合他的行动，将麻麻果放到了火中。
　　“我听说，我听说——”
　　第一次撒谎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面色都是红的。
　　“我听人说，忘了是哪个部落的人跟我说的，麻麻果虽然摸着会让人的手又痒又麻，但烤熟以后，还挺好吃的，而且很填肚子，我想着，反正咱们部落冬天的食物也不够，麻麻果漫山遍野都是，不管是真是假，都先试试再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不用为冬天的食物发愁了……”
　　“可是谁试呢？”妇女发愁的问道。
　　“我来！”少年毫不犹豫地说道。
　　倒不是他对古尔曼有多少信任，而是麻麻果能吃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这个部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少年年纪虽轻，但他也是熬过十二个严冬的人，知道冬天吃不上饭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食物一旦匮乏，并不是寻常人想象当中的，大家一起挨饿受冻，饿到昏迷，睡过整个冬天，而是在一开始分配食物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人失去过冬的权利，这部分人大多是部落里的老人和生了病的人，如果食物不够的话，他们就会自行筛选，让没用的人自己走进暴风雪当中。
　　少年不想这样，他已经受够了因为食物不够，只能在寒冬来临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友去送死的事情，也许终有一天，这个名额会落在他自己的头上。
　　如果，如果麻麻果真的像那个所谓的森林之神所说的那样能吃，那么哪怕他提供的帮助就这么一样，少年心想，他也是愿意信仰对方的。
　　在不断燃烧的火焰当中，被投入烈火当中的麻麻果，很快传来食物特有的香味，少年咽了咽口水，听见脑海中那道自称森林之神的声音说道：“好了。”
　　他便拿起一根树枝，从放置麻麻果的地方，将它刨了出来。
　　只是他的试吃并未成功，部落里的老者在他张开嘴之前，将烤熟了的麻麻果抢了过去。
　　“让我来试试这新的食物吧！”
　　“我——”
　　他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你这个小毛毛，和我争抢什么！
　　“我已经那么老了，就算不因为尝试新鲜的食物而死，也很会因为冬天没有充裕的食物而死，既然都是死，我宁愿自己的肚子里装满了食物而死，而不是活生生被饿死，冻死，那种滋味——
　　“我虽然还没有真正的体验过，但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的痛苦。”
　　他说着，拨开了手里的麻麻果，被火焰烤成焦黑色的果实被一分为二，浓郁的香味顿时逸散开来，这种麻麻果有点像是芋头和土豆的结合体，乌黑的表皮之下，是雪白而又柔软的果肉，一口咬下，绵密沙沙的口感便在口中化开，几乎不用怎么咀嚼，只是轻轻一抿，食物就进入到了喉咙当中。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紧张注视着他的少年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麻麻果，就要为对方催吐，没想到老者却是避开了他伸出去的手，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人说道：“水，水！”
　　一个装满水的竹筒被递过来，老人大口吸入，用力吞咽，又使劲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折腾了好半晌，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食物吞咽下去的老者，才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这烤熟的麻麻果也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多吃了一点，没想到没水下肚，太干了，吃下去的麻麻果全部卡在了喉咙里面，差点把我噎死！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就只吃麻麻果了，要是我连着吃三天以后，没有生病，也没被毒死，那我就让更多的老人和我一起吃麻麻果，如果他们吃了也没事儿，那以后我们能吃的东西，就又多了一种了，而你——”
　　他指着少年，“你会是咱们领地今年过冬，不，明年过冬，每一年过冬的大功臣！”
　　人是有本能的，一个食物能不能吃，其实进嘴了就知道，对于部落民来说尤其如此。
　　他心中基本上已经肯定了麻麻果作为食物加入到部落的采集名单当中，只是出于谨慎，才提出自己吃三天，部落老人吃三天，其他人才开始吃的建议。
　　这不是胆小，而是谨慎，是一个部落能在大山当中绵延不绝的基本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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