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纷纷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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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艳死活要跟着程成去趟青田镇，被程成拦下了。家里的一老一小哪一个离得开人？听罗艳说老太太的婆婆李氏现年有九十多岁了，如今耳聪目明，身体硬朗得很。果然，当程成看见李氏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搓玉米。
“你就是那个从卫东来的程……程……程什么？”李氏笑得很腼腆，双唇抿在牙龈里。
程成猫腰跟李氏平齐，笑道，“奶奶！我是卫东来的，我叫程成。”
“对对！程成！程成！屋里坐！屋里坐！”李氏反复在自己蓝布褂的前襟上蹭蹭双手，才去拉程成。
李奶奶的孙女帮着倒了杯茶就出去忙了，剩下程成和李奶奶在屋里闲聊。
这房子虽然外面刷着新漆，但从里面看还能看出祖屋的样子，起码地砖还保持着当初的原貌。程成用脚来回蹭着并不平整的地面，客气地问道，“奶奶，您知道李伯儒吗？”
李氏听见这个名字叹了口气，操着浓重的陕西话说道，“认得，怎么不认得？我是他家的奶妈嘞！”
她的眼睛看向前方，仿佛看见了时光隧道的那一端……
1927年，在西安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奇案。
案件的女主角叫做潘玉环，是当时西安第一美女，人送外号—小贵妃。此女假如放到现在，就凭她的美貌，做个顶级流量的青春偶像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他既慷慨地赠予了潘玉环靓丽的外形，也就毫不客气的饶了个混爹给她。
自己的闺女艳冠西安，玉环爹既不瞎又不傻，自然是晓得的。所以潘玉环就成了她爹手中的一枚奇货，待价而沽。
按照玉环爹的心理预期，就算闺女不能攀龙附凤，最起码也得找个“服不服排行榜”上的TOP10吧？这样一来，自己的晚年幸福也就有了着落。
基于这个标准，玉环爹的提亲门槛可是高的很呢！
然而潘玉环她不是个物件儿，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有思想，当然也有青春期。那么，小潘的青春期则没有她父亲想得如此长远，只是单纯的把初恋给了一个叫做叶磊的青年。
叶磊只不过是个杀猪铺子的屠户，虽说大小也算个老板，但充其量就是个个体户，仅能维持温饱而已。照玉环爹的快婿标准还有云泥之别。
在那个年代，“自由恋爱”这四个字就是瞎扯淡，真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皇帝都身不由己，何况她小潘？
没过多久，小潘就被父亲高价嫁给了当时的西安首富，李全有。
说起这个李全有，那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早先家族的大小分店曾经遍布祖国各大一二三四线城市，属于名副其实的全国连锁。其家世之显赫，也着实符合潘老爹的一切幻想。
只不过世事难料，这些年赶上战乱，全国大部分的店铺均已毁于战火，生意传到李全有的父辈那里已经颇为捉襟见肘了。李全有的父亲也因“家业不得守”而急火攻心，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家族大权顺理成章地传给了而立之年的李全有。
李全有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被着重培养，大人们谈论生意也不避讳他。久而久之，李全有虽然年纪轻轻，却深谙生意之道。加上打小儿营养足，脑子灵活，涉猎面儿广，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李全有有着一套自己独到的生意理念。
他不固守祖业，卖掉了西安以外的那些半死不活的分店，将钱换成金条握在手中。真正做到了“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的地步。
掌握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李全有反而把西安市的几家老店给盘活了。生意做得有条不紊，这谁能想到？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这老李家现如今连总部都算上，也就西安城里的几家店面了，但就算这样，随便划拉划拉那也是当之无愧的西安首富。
既然是首富，三妻四妾必然是少不了的。
李全有的原配夫人，闺名周静茹。从小跟李全有玩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自打李全有擅自作主带回来一个二太太之后，这位大太太就心灰意冷，整天只知道烧香拜佛，不再理事。
二太太闺名夏雯雯，苏州人士。父母是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夏雯雯一直念到女中，由于时局不稳才被迫辍学。她的身上自带高光，气质妩媚而知性，就像一朵阳光下的桃花，吸引着无数蜂蝶的倾慕。而这支桃花，被正巧去苏州出差搞房地产出售的李全有折了去。
而三太太，就是我们的这位初入李府的小潘了。
李全有见小潘生的艳丽，年纪又小，打她进门就对她多了几分关照。再说说李全有自己，别看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人家保养的好啊！看上去显得十分年轻，又生在贵族之家，天生派头儿十足。很容易俘获少女的芳心。
小潘最初的委屈和抵触情绪在见到李全有之后也逐渐消磨殆尽了。因此，起初的李府还是一片祥和的所在。
然而李全有本身是一个事业心较重的男人。就算是新婚蜜月时期，他也要轮番去各个铺子里跟伙计们同吃同住，打成一片，做一个关心下属好领导。时间一长，自然是冷落了府里的娇妻美妾。
李府的太太们别看住在一个房檐下，但平日里并不来往。
大太太整天在屋里拜佛烧香，足不出户，连下人们都难得见上一面。二太太喜欢出去听个小曲儿，逛逛时装店。再不济就去天桥底下听听相声，反正她是绝不会去找小潘唠一唠家常的，因为她实在不屑与这种小农女子攀上什么关系。
单调的日子没过多久，潘玉环嫁过来的新鲜劲儿就没了。整天除了吃睡，也唯有秀个花，逢个鞋垫聊以慰己。
毕竟还是个爱玩的年纪，如此苦挨了一年，小潘也学着二太太的样子，出去看看杂耍，听听小曲儿找点娱乐项目来自娱自乐一番。
时间流逝如白驹过隙，随着小潘接触的人际事物渐渐增多，她慢慢意识到自己该为李全有生个一儿半女的延继香火了，一来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打发时间。二来也能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这诺大的李氏家产也许能有自己的一杯羹也说不定啊！
基于以上想法，小潘似乎有了既定目标。她几乎天天往城北的送子娘娘庙里跑，虔诚的祈求娘娘送一个孩子给她。
现在咱们都知道生不生孩子跟神仙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在那个年代，科学还没有普及，封建迷信还是大有市场的。
每天来庙里拜佛的善男信女如云如海，络绎不绝，好不热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庙会。
小潘也乐得拜完娘娘，再去庙会转转，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日子虽然枯燥，却也安稳。如果小潘能在这样的生活中得以终老，对于一个处在民国动乱年间的女子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
然而平静的日子像一汪宁静的湖水，被一颗小石子打起了无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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