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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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灵医庙宇，待鱼慈与徐小燕离开，周师傅抱着拐杖，面无表情的坐在庙宇的门槛上面。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越发的黯淡，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提着酒葫芦出现在庙门口。
　　“周师兄！”
　　那人亲切的唤了一声，温和儒雅。
　　周师傅冲他点了点头，态度却格外的冷淡，淡淡道：“这里哪儿有什么师兄？有的只是一个跛了一条腿的瘸子。”
　　“周师兄，你说笑了。”
　　提酒葫芦男人的声音也转为了平淡。
　　“闲话少说，路我已经替你铺好，郭丰舟，我要的东西你带了吗？”
　　周师傅微微颤颤的站起身，左手杵着拐杖，右手摊开掌心，伸向提酒葫芦的男人。
　　这家伙原来就是郭丰舟，那个在坪山寨对鱼慈多有帮助的山贼军师。
　　郭丰舟脸色哂然片刻，还是从大拇指上脱下了一枚白玉扳指，交到周师傅手里。
　　“这是守护命魂的不二宝物。”
　　周师傅双手接过这小巧物件，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老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将玉扳指紧紧攥住，眼眶里热泪打转。郭丰舟透过正堂望向遮盖在黄嫚下的鸟灵医，随即又收回目光。
　　周师傅微微侧开身子，示意郭丰舟可以进去。
　　“不了，养不出灵性的泥胚，没什么好瞧的。”
　　郭丰舟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周师傅冷哼了一声，挖苦道：“老朽一把年纪了，不走邪路，能有办法？
　　可你，你五脉塞结路就比我好走？那个叫鱼慈的小儿，凶煞伴身，恶神在侧，业障重重，你倚着他能得好？”
　　郭丰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揭开葫芦口盖，咕咚咚的就灌下一大口酒，喝得兴起，开口就唱：“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秦皇汉武，那一个不是业力重重。”语罢，不再理周师傅转身离去，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哼，小辈无知。”
　　周师傅盯着郭丰舟的背影，冷哼一声，缓缓关上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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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酒不？晚上还可以顺道去看个花灯。”
　　从周师傅那里离开，徐小燕向鱼慈约道。
　　鱼慈摸了摸干瘪的钱袋，摇头拒绝，他与徐小燕改定了个时间……嗯，就是今天。
　　大早上才吃完饭没多久，鱼慈本打算去找魏大山摸两把牌九，徐小燕找上门来，硬拉着他要去喝酒。
　　“今个儿光景，又没花灯可看，喝什么喝？”
　　鱼慈问她，话里话外都透着拒绝。
　　其一，他对酒水实在是没什么偏爱。
　　其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买单的问题，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钱袋子又瘪下去。
　　“没花灯，可也有热闹啊，先看戏，再喝酒，斩首市曹，刺不刺激？就在菜市口，围了一大堆人，好玩得紧。”
　　徐小燕对鱼慈挑了挑眉头，示意让他跟上。
　　鱼慈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的时间，还没看过斩人头的戏码，当下起了兴致，道：“同去，同去。”
　　两个不着调的，便一路往菜市口赶。
　　“徐公子，可知道这次处决的是什么人物？”
　　“我也不清楚，到地儿了，自有衙门里的公差会通报。”
　　途中闲聊，清早的薄雾竟被菜市口的人群打散，甫一到来，就听到阵阵鼓噪，鸣锣的声响。
　　鱼慈向西望去。
　　早早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人群被分开。
　　两队兵勇身着戎装，压着二三十个脚链镣铐加身的囚犯，往行刑的地点赶来。
　　士兵最前面的是一名骑着大马，头戴乌纱，身着绿袍的官僚。
　　最后方，则跟着的是几排装殓尸身的骡车。
　　看戏的人群一个个亢奋不已，眼神炙热，似乎瞧到了血染长空，人头滚地的一大奇景。
　　万州县乡民乐呵呵的讨论着，鱼慈听着听着，面容逐渐古怪起来。
　　众人口里被处决的是一伙山贼。
　　没听错的话这伙山贼的首领叫做——昆玉伦，呵，这怎么可能？
　　鱼慈觉得好笑，几天前自己还在山上和姓昆的一起大碗吃酒，大块吃肉，他往山下一走世道就变了？虽是心底不信，不过，鱼慈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挤了挤。
　　便是此刻。
　　绿袍子监官，吼了一嗓子，押着犯人上场。
　　刑场上一个个囚犯被兵勇押付上去，一字排开，与此同时绿袍子的监官，手握批红诉状，大声念叨他们的罪恶。
　　“斯有坪山寨恶匪，劫掠官道，坑杀良人，过往商贾屡有遇险。
　　前日，大威商行通行于官道，前来本县采买，上下几十条人命悉数被害，县尊大老爷听闻大怒，护境安民……以儆效尤！”
　　噼里啪啦的一通彩虹屁。
　　鱼慈细细打量那些囚犯的身形，眸光渐渐明亮。
　　刑场上那些被堵住嘴的囚徒，个个面黄肌瘦，和他印象里坪山寨上那群体魄魁梧的汉子差了天远地远。
　　“估计，是被顶包了。”
　　鱼慈心中想道，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快看，动手了。”
　　徐小燕兴奋的扯了扯鱼慈的衣袖。
　　就见一个个头裹红巾，膀大腰粗，怀抱鬼头大刀的刽子手走上邢台。
　　面黄肌瘦的囚徒被行刑者轻轻一下，摁倒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空洞的眼神望向人群，绝望，不，连绝望的情绪都没。
　　“吉时已到。”
　　绿袍监官报晓，脸上勾勒出一抹冷笑。
　　“噗！”
　　一口酒水喷洒在鬼头大刀上，铮亮的刀锋高高扬起。
　　“行刑！”
　　下一刻，万民齐呼，兴高采烈如过节般热闹。
　　殷红洒遍刑场，人头咕噜噜的滚落，鱼慈离得比较近，目光一凝，竟在里面看到了一张老妪的脸，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几日之前，在昆玉伦书房外面的院子，那颗大枣树下，当时正和郭丰舟讨论妖鬼的时候，中途闯入了一名向郭丰舟汇报情况的老妪，正是此人，她死了？
　　鱼慈心头巨震。
　　坪山寨，郭丰舟，昆玉伦。
　　山下，隐而不发的魏大山，他们一个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两天，魏大山日日找人切磋牌九，又有何等的图谋？
　　鱼慈想着当时和郭丰舟交流，姓郭的卖弄说——十七爷，你何苦多想，几日之后，你自会明白。
　　明白个屁哟？
　　鱼慈摩挲着下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身穿素衣的郭丰舟躲在人群里，望着扑地的尸体，默默流泪，苦到极致。
　　姓郭的，揭开葫芦口盖，仰头咕咚咚的又灌下一大口的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