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神之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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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如果爱情讲究“最好的年华里遇见对的人”，那么融资大概是“最好的状态下遇见对的投资人”。
    《念念》产品框架稳定之后，这个产品的全部事情逐渐交接给林溪负责，而叶寻微则把重心投入于公司的融资谈判。于是她和林小树便经常出去参加各种交流活动，为的就是要去“抛头露面”，多认识人以及多让人认识你。她们也想通过与人交流，获取更多行业信息，同时锻炼一下自己的口才，方便有朝一日遇到合适的投资人然后更好的发挥。
    但是初出茅庐的他们，也许是因为没有经验，或者不太懂得包装，好像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发出去的商业计划书也久久得不到回复，这让叶寻微感到失落。而此时，一阵火爆后，《念念》的增长势头也逐渐变慢，这更加重了叶寻微的焦虑感。
    也许曾经看到过一点点希望，还没来得及壮大却又逐渐微弱。她既担心《念念》会像那些曾经火爆过的软件一样，浪潮过后就逐渐被用户忘记，又担心如果公司下一轮融资不顺，他们所做的事情便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压力弥漫。
    那晚，她瘫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胡乱想些什么。
    许明洋看到后也坐了过来，他轻轻抱着她说：“累了吗？”
    她毫无力气地倒在他身上，软绵绵地说：“最近数据不太好，融资也谈的不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压力别太大了，慢慢来。”他温柔地安慰。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怎么可能压力不大呢？不只是因为自己，我还背负着别人的期望，怎么可能压力不大呢？”叶寻微心情有点烦躁。
    许明洋心疼地双手抱住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就算你失败了，也没有关系，还有我呢。”
    叶寻微长叹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说：“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告诉你，如果我失败了，我很有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是想说，不管你做的怎么样，我都，”他突然停下了，仿佛也在思考下面该说什么。
    叶寻微眉头微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都怎么样？”
    他不再说话。
    她追问：“你说，你都怎么样？”
    他只好认真地说：“我都不介意。我不介意你有没有把这个事情做成功，我只在意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本就心情烦躁，听到这里心里竟有几分恼火，这恼火不只是对他，也有对自己的不满。
    收到他的关心固然让人感动，但是他这种不为结果在意的态度，让她很是失落。不介意她有没有把这个事情做成功，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不会成功？还是，他对她的成功，本就不抱太大希望。
    倘若你认为别人对你没有抱有太大希望，这是非常让人难过的，尤其是现在叶寻微已经开始在心底怀疑自己，她迫切渴望来自他的鼓励和认可，而不是在她并未松懈的情况下，他已预设了不好的结果。
    “我不想说话了。”她起身坐了过去。
    他看到她的态度，也在反思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于是轻轻地移了过去。他伸出手来抱她，她拨开了他的手。
    他又一次伸出了手，她不再管他，而是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身子，不再讲话。
    脑子很乱很乱，事情很多很多，不知为何，觉得委屈。如此辛苦，却没有预期的回报。原来不是付出了就会有回报，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很多事情，看运势，看天意，也看你有没有走在正确的路上。
    她原以为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会告诉她：他相信她，相信她一定会成功的，相信她有办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还以为他会说：就算现在数据不好，相信她也有办法想出一些好的策略让数据变好。
    或者他会说：你绝对不能失败，我对你投入了这么多，抱有这么大的期望，你怎么能失败呢？压力一定是有的，要学会面对和正确地处理。
    上面这么多可以说的话，他都没有说，却偏偏说自己不介意。她如此介意的事情，他不介意。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里冲出了眼泪，然后放肆地落了下来。他抱着她，不再说话。
    许久后，她轻轻擦干了眼泪，转头过来问他：“其实，你根本不觉得我们会成功，是吗？”
    “不是。”他认真地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介意？你不介意这个结果吗？”她紧紧地看着他。
    “我应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怎么说，你才会满意？”他看着她，不知所措。
    “你不知道自己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吗？为什么问我？”她生气地反问他。
    他的眼眶红红的，无奈下他伸出双手抱着她说：“我们聊点别的吧，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她挣开了他的怀抱，站了起来，抛下一句话：“我想出去走一走。”说完便拿起手机走向了门口。
    他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
    她挣开了他的手说：“不用。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然后低声说：“不要走。”
    她发出低沉的声音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心情不太好，所以出去透透气。”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是我说错话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原本是想拿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好凉好凉。握住他的手之后，不知为何不太想松手，尤其是发现他的手竟然这么凉。
    她拿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心口，不久后她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心跳得很快。”
    他轻声说：“好像是。”
    她浅浅地笑了：“都是被你气的。”
    他把脸贴着她的脸，然后说：“我心跳得也很快，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她淡淡地说：“我看看。”于是她转身过来，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可是好像也听不出什么。她一脸懵懂地问：“有吗？我听不出来唉。”
    “有，真的有。”他慌忙解释。
    她抬头看着他，发出无辜的眼神说：“对不起。”
    他认真地看着她说：“没事。”
    “我刚刚是心情不好，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她解释道。
    “没事，我们都不要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他轻轻抚着她的头。
    “好，”她乖巧地回答，接着她问：“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经常待在家里也不太好。”
    “好，我们拿个外套吧，外面冷。”他拉着她走去了门口挂外套的地方，两个人穿了外套后便牵着手一起出去了。
    她们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自觉为刚刚的事情很是抱歉，便想着做点什么事情让他开心一下。突然她想到不远处广场里有一家面包店，里面的面包很好吃。
    “我们去买一些面包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很好吃。”她浅笑着问他。
    “好啊。”他欣然同意。
    于是两个人便去买了一些南瓜面包边走边吃。
    “味道真的不错哎，很香很软。”他赞赏道。
    “是吧，我推荐的，肯定好吃。”她心生得意。
    走到外面的广场上，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广场上人不多。看着往来的星星点点的人，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他温柔地问她。
    “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有很多感慨，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喃喃自语。
    “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你有什么想说的，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说，你都可以和我说……”他伸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肩膀，然后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说创业好难啊，你是不是吃过很多苦？还是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难……是不是只有我觉得难，而对于你来说，这并没有那么难……是不是你们这样的大神，做什么事情都不难，而对于我来说，做什么都很难……”她自嘲地笑了笑，思绪却早已不在此处，更没有在意自己随心说出了什么。
    他的眉头不自觉皱得很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他看着她，轻声说：“这个问题，我们回去说吧，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
    她点头应允。
    回家后，他瘫坐在沙发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也在想一些什么。
    她缓缓坐在他旁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你刚说的那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不是。”他轻轻拥着她，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那为什么你的路走得那么顺利，而我的路却如此坎坷。”她有点灰心丧气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顺利吗？那只是你以为的。我所面对的压力，所面对的复杂问题，一点都不比你少。”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可是你总是能做得很好，但是我就不能。我真的太平凡了，原来平凡的人想做点事情，竟是如此的艰难。”她浅浅一笑，心头却浮着苦涩。
    “微微啊，我很认真地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明洋慢慢坐了起来，温柔地看着叶寻微。
    叶寻微本来一副颓丧忘我的状态，看他突然认真了，就赶紧回过神来说：“好，你问吧。”
    “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做很多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他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短暂思考后，叶寻微点点头说：“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那如果有一天，我有一些事情做得不好。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些事情，根本就超出我能力范围，不是我不愿意做好，而是我不能做好，那你会怎么想？”他认真地看着她。
    她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以前每当别人管我叫大神时，一方面我会对自己增加一些满意，另一方面，其实我也会很惶恐。我也会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做的其他事情或者我的其他方面，不尽如人意，那么别人会怎么想？而你又会怎么想？”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
    “是不是只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才能维持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他追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这样的。”叶寻微马上回了一句。
    “那是怎么样的？”他继续发问。
    “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是神仙才能做到的，甚至神仙都无法做到。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吗？就算有一些事情你做得不好，我也不会因此觉得你不好的。人生是如此的艰难，每一个人都很不容易，我不会去强求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想要告诉你，我爱你，不管你做得怎么样，我都爱你。即使有一天，别人说你不好，我仍然爱你。你是我爱的人，在我心里，只有你最好。”叶寻微认真地看着他。
    他伸出双手抱着她，然后靠在她的肩头，她也抚着他的身子，紧紧和他抱着。就这么一瞬间，叶寻微突然觉得自己又多了很多力量，虽然自己也很微弱，但是每当有人脆弱地需要依赖自己时，都会意外觉得自己很有力量。
    “我刚其实还想说一句话，创业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所以压力也好，痛苦也罢，都是我们必须去承受的。其实每个人都有压力，你也有，我也有，别人也有，但是幸好你还在我身边……”他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力，却又是无比的真诚。
    “是，你说得对，是我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所以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正面的影响和负面的影响。我应该要变得更强大，更坚定，更理性……”叶寻微逐渐找回了坚定的状态，为了尽力去抚慰靠在她身上的他。
    他浅浅笑了：“这样才对。”
    “你刚说你爱我，那你，有多爱我？”他假装一副懵懂的样子问道。
    “我对你的爱啊，像珠穆朗玛峰那么高，像大海那么大，像星星那么多……”叶寻微此时在心中庆幸，幸好以前听过一句类似的话，要不然这句话还真不好接。
    他浅浅笑了，然后说：“那我对你的爱啊，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比大海还要大，比星星还要多……”
    她甜甜地笑了：“你怎么能复制我的创意呢？你应该再编几句别的。”
    他浅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对你的爱啊，是我心底最珍视的东西。所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生我的气，无论如何，都和我站在一起，可以吗？”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好，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生你的气，无论如何，我都和你站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那你要一直都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我身边……”明洋深情地望着叶寻微，眼睛里透着无辜和脆弱。
    “好，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叶寻微浅笑着望着他，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月色朦胧，幽幽幻影，最真实的不过是你的触摸，使我知道，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