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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巅峰源者的杀意

天域神座 12kanshu 11340 Jan 19, 2022 9:54: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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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关门,第一次到他住的地方,感觉还挺奇妙,房间挺整洁,只有被子微微凌乱,透着人气,她目光一停,看见床头柜上的烟。
  女士烟,她上次那包?还在?
  身后飘来鳗鱼饭的香味,许星野问:“你再吃点吗?”
  季晴:“你吃吧。”
  她走过去拿烟,发现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书,他爷爷的自传,夹着的书签露出一角,是她熟悉的颜色和质感。
  她心念一动,翻开书,看到书签时,目光就这么沉静下去,嘴角微微弯起。
  这是第一次带他写迎宾卡的时候,他练字的香水卡片,三种字体的“许星野”、“季晴”齐齐并列。
  卡片中的那条折痕淡了,她当时对折欲丢垃圾桶,他硬是拦下要拿回去做书签,居然真的做书签。
  季晴拿起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点了支烟夹在指尖玩,后腰倚着栏杆,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小阳台。
  他晚上站在这抽着烟,原来是这种感觉。
  由着一支烟自己燃尽,白烟在风里飘散,她揿灭烟,回身找垃圾桶——
  “我来。”许星野接过烟头,指尖一弹,投进了屋里的垃圾桶。
  夜风寒凉,吹得他的白T恤鼓起,勾勒出胸膛和腰身的线条,他头发半干,潮潮的,凸起的喉结就在她眼前。
  季晴问:“不冷吗?”
  “不冷。”许星野看向远方的高楼,手却轻悄悄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像偷偷摸摸干坏事似的。
  手握牢了,她没挣脱,他这才转回头,眼底熠熠有光,嘴角噙着点得逞的坏笑。
  季晴啼笑皆非,又觉得他这样子可爱死了。
  “晴天。”
  “嗯。”
  屋里的光线打来,衬得他肤色冷白,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开扇的双眼皮,是个睫毛精,眉眼是生得极好看。
  他也看着她的眼睛,清亮柔和,像有月光坠入眼里,微笑时眼尾弯起一点,柔美极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声音融进夜里,温软得不像话:“我后悔了。”
  季晴憋笑。
  “那天说的话我收回。”
  她快憋不住了。
  “好不好?”
  季晴偏开头,怕自己想笑的样子太明显。
  手上一阵拉力,季晴被他拽着往前扑去,扑到了他怀里,腰上接着一紧,被搂住了。
  他的拥抱很重,胸膛紧贴,她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鼻尖抵在他锁骨处,沐浴露香很清爽,年轻又干净的荷尔蒙格外吸引人。
  “我还喜欢你,不想就这么算了。”他气息温热,呵过她耳边,暖麻入心,季晴在心里轻叹一声,就这样吧,她不和内心对抗了。
  “嗯。”
  一声“嗯”敲得许星野的心尖都颤了,夜晚沉淀下去,远处灯光万点,天空暗蓝透光,人声也静,他强忍住心口的滚烫,只是抱着她,怕这几天的委屈和念想会不受控制地爆发。
  某一刻,隔壁传来声音:“张旭,衣架还有吗?都被你用了?”
  许星野和季晴同时一顿,飞快躲进房间,速度太急,又是紧挨着的姿势,刚进屋,许星野脚下被床边一绊,带着她就这么摔到床上。
  窄窄的单人床,他们面对面紧贴,脸上残留着一点逃跑的惊慌,对视两秒,齐齐笑了。
  许星野拨开她掉下的碎发,问的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你真的想要辞职吗?”
  季晴调整姿势,躺得舒服点:“留条后路,多个选择。”
  “真的不是因为我?”他看着她。
  “多少有关系吧。”
  许星野的心又紧了,他还是让她困扰了。
  季晴看他的眼里的光就这么弱下去,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说:“我那时在想,要是真的和你在一起了,要是又被大家知道了,还在酒店待着或许不合适,不如离开。”
  许星野的眼皮本来耷拉着,闻言睫毛动了动,蓦地睁开眼,就对上她含笑的眼睛。
  他心脏狂跳,血液奔流,眼眸里光线乍亮,她那时已经在心里接受他了,所以......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许星野鼻腔里有点酸,自责懊恼,定了定心,他说:“和我在一起,你看得到未来。”
  季晴一僵,脑子里蹦出一个what?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那天她和顾宴予的对话,他听见了?
  “不管要面对什么,我会挡在你前面,不会等到消耗感情那一步。”
  季晴无比肯定,他听到了她和顾宴予的对话,难怪憋闷了这么久,只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不像上次那样当场就来了脾气。
  “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或者离开,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因为我,”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为难。”
  他信誓旦旦,每一个字都认真,执念越来越重,勃勃的雄心愈发膨胀,迫切地想要站立起来,足够强大,他们才有更多的自由空间。
  静静依偎了会儿,季晴拍了拍他后背:“我要回去了。”
  时间尚早,许星野半边身子窝在被子里,一条手臂揽着她的腰,没回应。
  季晴说:“明天我总值班。”
  “嗯...”许星野这才起身,让出位置。
  季晴回到宿舍,手机一震,他发来的信息:[晚安。]
  久违的清甜感。
  第二天清晨,季晴到餐厅吃饭,许星野端着餐盘,正要坐在她身边,纪微打着哈欠,一屁股先占了位置,瞥季晴一眼:“你今天气色不错。”
  “嗯,”季晴面不改色,“今天总值班要熬夜,昨晚睡得早。”
  纪微点点头,没多想,喝了口黑咖啡,下一秒,含着咖啡,差点没呛到——许久没接触的小许总坐到了季晴对面。
  前些天他俩和冷战似的,吃饭都不一起,现在是和好了?
  许星野眉眼间清晰干净,神清气爽,就着一抹阳光坐下,满满都是年轻人的蓬勃劲儿,看起来好像更帅了。
  纪微狐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扫,破冰了?细看又没什么特别,自己吃自己的早饭,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然而纪微不知道的是,桌底下,许星野一双长腿没地方放似的,不断往前侵占、侵占,直到碰到她的小高跟鞋尖,就这么顶在那。
  季晴感觉到桌底下的小动作,抬脚踩了他一下,下一秒,许星野低头笑了,被踩了还挺开心。
  纪微一餐饭吃得莫名其妙,隐约感觉哪儿不对,但她没有证据。
  午后太阳先没了影子,云层越积越厚,看天色像是要下雨,季晴不喜欢雨天总值班,四下都是唰唰的雨声,偌大的酒店更显得空荡。
  晚上八点,窗外星星点点开始下雨,季晴坐在总台,准备晚些去巡楼。
  手机一震,许星野发来的信息:[我快下班了,一会儿陪你巡楼。]
  季晴低头打字:[今天这么早?]
  许星野:[天气不好,客人没怎么滞留。]
  他信息来得很快:[晚上陪你值夜班?]
  两个人一个值夜班,是怕别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季晴正要拒绝,对讲机响起,楼层主管焦急道:“季总监,1203的客人上吐下泻,好像是食物中毒。”
  季晴拿起手机,一边询问情况,一边飞快奔去电梯,到了1203,客人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已是难以忍受的模样,滴着冷汗咬牙道:“你们的墨鱼不新鲜,我晚饭就是吃了墨鱼意面——呕~~”ŴŴŴ.
  楼层主管递过去纸篓,偏开头对季晴说:“我打了120,这个点车多,又下雨,不知道多久才能到。”
  季晴将对讲机调频到司机:“张师傅,立刻到酒店大门外。”
  她又叫来一位男服务员,和楼层主管一起搀扶客人下楼去。她小声提醒:“别声张。”
  楼层主管点点头:“明白。”
  处理完客人的紧急情况,季晴走在一行人最后,打电话给西餐厅魏经理:“客人在餐厅吃了墨鱼意面,现在出现食物中毒的症状,你把食材封锁,取样化验,别让任何人动,另外了解一下,同样点了墨鱼的其他客人有没有问题。”
  季晴到一楼的旋转门时,许星野从侧面的走廊跑来,疾步停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气息微喘着说:“我去,你留在酒店值班。”
  顾客遇上这种事,少不了颐指气使地对待酒店服务人员。
  季晴本就不放心只楼层主管去,他来了正好,她说:“记得问清医生客人的症状和原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食品造成食物中毒的。”
  “放心。”他松开手,跑入雨里,坐上了车。
  一小时后,魏经理打来电话,其他客人都没有出现食物中毒症状,唯有一位,肚子轻微不适,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吃了酒店的东西导致的。
  季晴巡楼一圈,来到前台,已经晚上十点,点开手机,她刚才发给许星野的:[怎么样了?]
  他回复:[别担心。]
  之后就没声儿了。
  雨声沙沙,搅得人心神不宁,季晴指尖一下下敲着桌面。
  小美支着下巴:“晴姐,应该没问题吧,我们酒店的采购出了名的严格,食材绝不会有问题,搞不好是那客人有易过敏体质。”
  一道车灯刺破雨幕,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大门外,下来两道人影,雨丝隔离,看身形应该是许星野。
  很快,他步入旋转门,目光一探,在前台锁定她,大阔步走来。
  “怎么样?”季晴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许星野擦了把发丝和脸上的水,说:“客人在吊盐水,没有大碍了,他的朋友来陪他了,医生说是副溶血性弧菌食物中毒,食用了被弧菌污染的食品发病的,比较常见的是食用了有问题的海鲜。”
  小美手指轻弹侧面:“不会真是我们的食物有问题吧?我们的后厨是出了名的干净卫生。”
  许星野说:“医院那边也做了化验,等明天的化验结果。”
  第二天,墨鱼里检测到微量的弧菌,客人的呕吐物里也存在这种细菌,确实是酒店食物的导致中毒。
  主厨提着菜刀,怒道:“我们都是按标准流程烹饪,食材清理干净,生熟食分开,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什么细菌,要也是进厨房前就有的。”
  采购不干了:“你什么意思?我们也是从正规供应商那进的食材。”
  魏经理头大,站到季晴和许星野身边:“其他客人都没问题,会不会是客人的肠胃本身比较弱。”
  许星野眼里冷冷的,模样颇严肃:“不管他体质怎么样,在我们这儿出的事我们就有责任,事关酒店名誉。”
  季晴看向他,这么久没白干,已经有酒店荣誉感了。
  许星野略一思索,说:“这事先压着。”
  他的神情像是心里有了主意,态度果断,这一刻,他像他们的领导。
  接着许星野就消失了,午饭后,他找到季晴,说:“我们一起医院看客人,商量怎么赔偿。”
  雨点颗颗落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来回扫动,许星野抿着唇,安安静静,季晴看了眼他紧绷的下颌线,问:“在想什么?”
  “我最近在餐厅多少有些感觉。”
  “什么?”
  “餐厅每天需要大量的食材,采购、主厨都有一定权利,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利益链。”
  “采购主管,郭强生,就是你继母的哥哥,自视挺高的,一般工作人员,他正眼瞧不上,至于有没有上瞒下行,没有凭据我们也不好说,”季晴看着雨幕里拥堵的道路,“一些岗位要吃回扣很难制止。”
  “吃回扣是一回事,影响到食材质量是另一回事。”
  半小时后到医院,客人已经缓过腹部绞痛,还有些虚落地躺在床上。
  季晴和许星野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首先答应丰厚的补偿,又拿医院诊断他有肠胃炎,本不能吃生冷的海鲜说事,客人答应私了,并签了协议,对此事保密。
  这事算是翻篇了,没对酒店造成负面影响。
  走出病房,许星野伸出手:“givemefive。”
  季晴抬手和他击了个掌,“啪”的一声,让人有些兴奋,这种时候,他们像并肩作战的队友。
  再次驱车上路,季晴看着方向不对,问:“去哪?”
  “去海鲜的供应商。”
  季晴睫毛一抬:“供应商?”
  “嗯,早上我查了采购协议,自从郭强生担任采购主管后,原来的供应商大多被换了,之前有不少是合作十几年的老伙伴,有些还是爷爷的老朋友,相对来说是信得过的。”
  他停了停,继续说:“我爸那人吃软不吃硬,继母会捧他,以夫为大,她吹吹枕边风,我爸都信。”
  他察觉有问题后,当即行动,不可谓不果决,尖刀一般锐利逼去。
  季晴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问:“你想彻查采购?”
  许星野四平八稳驾着车,出了市区,道路宽广通畅。
  “如果他有问题——”他说,“我想接管采购。”
  对于星辰大酒店这样规模的酒店,客房、餐厅、酒吧、休闲商务等等,每天从四面八方供应来各种物资,采购兹事体大,更重要的是,采购手里握着大量资金。
  许星野刚来酒店,只是董事长儿子的空架子身份,并没有真正控制酒店的哪一部分,能接管采购,相当于直接升职副总,并且有实权。
  可他才来酒店多久?
  雨点斜过窗户玻璃,季晴看着窗外,有点担心,她昨晚没睡几小时,没多久靠着舒适的椅背睡过去,车身微微晃动,加深了睡眠。
  驱车到海边小镇,这里渔业发达,许星野导航到供应商的仓库外,他借着开海鲜餐馆的名义,早上已经联系好人,说下午要来实地看看,谈谈价格。
  停好车,许星野松开安全带,侧身过去,嗒的一声,解开她的安全带。
  季晴睫毛一动就醒了,看了眼外头陌生的大门,问:“到了?”
  “嗯,”许星野淡笑,“我和供应商说我们要开夫妻店,你别说漏嘴。”
  季晴:“......”
  接待的人很热情,带他们一个个区域参观,许星野和季晴对餐饮都熟悉,对话条条是道,对方没怀疑,最后在茶室坐了一会儿,他们拿到一份报价。
  许星野拐着弯说,自己这家店是有人投资的,进货时能不能在账面上提高价格。
  对方笑得老神在在,给了两种方案,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采购和厨房就没有不吃回扣的,这个我是专业的。”
  坐进车里,许星野曲起手指,弹了下薄薄的报价单:“猜到郭强生吃回扣,没想到他吃这么多,这家供应商的海鲜品质也比不上原来的。”
  季晴说:“你打算怎么做?”
  “收集够证据,谈下替换的商家,再换掉他们。”
  还算理智,找到替补再出刀,但他身上那股勃勃向上的劲头又显得有些急切。
  她说:“采购涉及的人太多,利益面很广,你别着急,宁愿走得慢一点,也要稳一点。”
  “嗯,不急。”许星野拽住她的手,目光殷切,最后笑了一下,“你会和我一起吧。”
  他真的很爱强调这点,季晴闭上眼睛笑了。
  晚上七点,入冬后天黑得早,路灯洒下,挡风玻璃上盈盈闪动着橙黄色光点,许星野又凑过去,她闭眼的样子很柔美,嘴角还残留着刚才的笑意,温软极了,如果吻上去......
  他看着她,喉结一滚,轻轻靠近,快挨到她的时候,又像被一股劲儿拽住,没法继续往前了,沙沙雨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困?”
  “嗯。”
  “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晚饭?”
  “先回去,我们离开太久被人注意到不好。”
  “你不饿吗?”
  他怎么这么多问题?季晴睁开眼睛,瞬间撞入他眼里,他眸色暗沉,压着什么沉郁的情绪,又深又浓。
  她喉咙有点卡,咽了一下,说:“回去,现在。”
  街道两边亮着路灯,道路前边漆黑一片,开车出小镇后连路灯也没有了,季晴只眯了一小会儿,怕他一个人开车精神不集中,又坐起身和他聊天。
  一个下坡后,车身突然一晃,停住了,许星野踩下油门,只听见轰鸣声,车身晃动着就是不往前。
  季晴问:“怎么回事?”
  “我下去看看。”许星野拉开门下车。
  “伞。”季晴撑起伞跟着下车,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他身边,将伞撑在他头顶。
  沿海夜晚的路边,寒风夹着雨,缕缕雨丝吹到身上,很快便透心凉。
  许星野说:“轮胎陷到泥坑里了,你去开车,我试着推一下。”
  只能这样了,她举着伞:“......你夹着伞?”
  “淋一会儿没事。”撑着伞根本使不上力。
  季晴坐上驾驶座,有点小紧张,她吃住上班都在酒店,没有通勤问题,极少开车,很生疏。
  踩下油门,引擎轰轰作响,轮胎猛冲,许星野在汽车后侧使劲儿推,汽车非但没起来,反而越陷越深。
  季晴也不撑伞了,来到车后:“是不是我技术不好,你去开车,我推试试。”
  雨越下越大了,打得人睁不开眼,许星野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车里推:“别淋雨。”
  “不试试,我们今晚就耗在这?”
  他举着手机环视一圈,路边荒凉,没有半点用得着的东西,季晴坚持要试试,许星野的外套已经湿透了,站在车边不忘交待她:“你站在左边一点,右边会溅泥。”
  湿漉漉的雨点从他侧脸滑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细致的一面,没忍住掐了把他的脸:“知道。”
  许星野一愣,旋即开出一朵花似的,笑着坐进驾驶室,心脏还在噗通跳。
  一个轰油门,一个推车,大G彪悍的车身微微起来一点,咚的一下又滑回去,他们不敢再试了,怕再陷下去真的没救。
  许星野撑着伞下车,护在她头顶,在哗哗雨声里放大声音:“算了,这到市区也就半个多小时,我让余奢带拖车绳来拉我们一把。”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坐到后排,宽敞一些。
  许星野打开顶灯,摸出一条浴巾,递给她:“擦擦。”
  季晴踢掉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脱下外套,里头的衬衫半湿,头发却湿透了。
  她拆下头发擦拭着,看许星野俯身向后找,扒拉半天,似乎没有浴巾了。
  许星野脱掉外套,随手丢在一旁,往前探身,去拿抽纸,半湿的衬衫贴在身上,露出腰身劲瘦的轮廓,看着很有力量感。
  他抽了几张纸,抹掉脸上的水,丢纸巾时一侧头,目光顿住。
  淡黄色灯光温柔倾泻,雨声细细沙沙浮在耳边,她湿发披肩,几缕发丝从侧脸垂下,肤色润白,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时,目光一荡,定住了。
  荒郊野外的路边,他们困在小小的车厢里,衣服半湿,暧昧就在潮湿的空气里一点一点滋生、蔓延。
  “冷吗?”许星野目光微闪,又俯身向前,打开暖气。
  暖风十分温柔地拂来,贴到身上,让冷久了的皮肤先是一颤、紧绷,再缓缓松弛,冷意淡去,一股子热又漫上来。
  季晴拽下浴巾,他身上还湿着,有些尴尬,她问:“你要擦吗?”
  “嗯,”许星野喉咙里发出极轻一声,淡黄光线落在他白衬衣的肩头,他的轮廓好像变得模糊了,声音不同以往,隔着雨丝传来,更低了些,“你帮我?”
  季晴握着浴巾的手不自觉抓紧,说:“头低些。”
  他弯下点腰,挨近她,季晴将浴巾翻了一面,从他后脑绕过,两手轻轻擦拭着。
  车外的雨声静下去,头发细细的摩挲声变得明显,他们之间由一条柔软的浴巾相连。
  许星野垂眼看她,目光从她的眉眼滑下鼻梁,落在唇上,他一点点低下头,唇瓣触碰时,两人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呼吸相连,缓缓吻在了一起。
  谁都没刻意控制,只是遵循本能,加深了这个吻,动作有些生涩,但情难自己的吸引力,会自然转化成熟稔的勾缠。
  他借由身体的重量俯身下去,将她摁在座椅上,愈发吻得深入。
  他双腿修长有力,压着她,季晴双脚不能动弹,手搂在他脖子上,很快呼吸都没了,只感觉脑子昏沉漂浮,还有紧紧纠缠着的每一寸气息。
  直到——叩叩叩、叩叩叩。
  “我靠!许星野!你在不在?”余奢嗓门老大,从汽车侧面转到前边。
  车窗是单向玻璃,外头看不见里面,他们趴在车座上,余奢绕到车前方还没看见人,可车里明明亮着灯,作为老司机,他明白了,荒郊野岭细雨中,怪刺激的,他撑着小红伞,走到路边点了支烟,决定不坏人好事。
  许星野撑起一点身子,却不急着起来,她肌肤晕上一层淡粉色,水光在她眼里浅浅流转,带点媚意,瞪他一眼:“起开。”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许星野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十足赖皮,才恋恋不舍地坐起身。
  余奢开来一辆马力十足的越野,系好拖车绳,猛地一踩油门,大G起来了。
  解开绳子,雨中,车灯直射,一把小红伞下站着两个男人,余奢拍了下许星野的肩膀,眨眨眼:“在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的?”
  “反正在她之前没喜欢过别人,以后估计也不会。”
  余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认真的啊,谈一场恋爱就这么定下来?大好年华不觉得可惜?”
  许星野嗤他一声:“你喜欢过人吗?懂屁。”
  第一次谈恋爱居然嘲笑他这个情场老手,余奢震怒:“你遇到感情问题别来找我。”
  “好着呢。”许星野理所当然。
  余奢头大了一圈:“不是,兄弟,你和季晴打算结婚那种?”
  许星野回头看了眼,逆着光,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一道轮廓,他认真想了想,说:“结婚感觉很遥远,谈得差不多了,需要结就结呗。”
  余奢:“啧~没药救了,走了,再见。”
  许星野小跑进车里,抖了抖发丝上的水珠,季晴想到什么,问:“......耳朵,进水了吗?要不要用棉签擦擦。”
  许星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忽地一紧,定在那,不动了。
  季晴问:“不舒服?”
  他握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转身向她,拉住她的手,声音像夜雾一样轻:“你,会不会嫌弃我?”
  季晴心口被戳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我觉得你很好,以后还能更好,这种问题仅此问一次。”
  “嗯,”弱光下,他睫毛动了动,“好,我听你的。”
  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他们先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的便装,季晴走到五楼时,许星野已经站在楼梯口等她了,她转过拐角,他就伸开手迎向她一个拥抱,长手长脚的,把路都挡住了。
  这里是酒店宿舍,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
  季晴走到他面前三级台阶处,停住脚步,说:“让开。”
  许星野往楼梯下探了眼,又朝走廊望了眼,一步上前就抱住她:“放心,没人。”
  她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特别好闻,他在她肩窝里重重吸了一口,松开手,自觉站在一边。
  季晴甜蜜又无奈,怎么会这么黏人?
  到员工餐厅,季晴自己下厨做清汤面,许星野这次没干坐着等,到后厨帮忙,也顶多帮忙递个东西,时不时从身后拥住她看锅里沸腾的水,碍手碍脚,一锅面差点糊了。
  季晴一掌拍在腰间的手背上:“拿碗。”
  他摸了下鼻子,乖乖去拿碗。
  热腾腾一碗面吃完,四肢暖和过来,往宿舍走,他给她一种随时想赖着一起上楼的感觉,季晴再次强调:“说好的——”
  “保密,我知道,”他揉了把她的头发,“晚安。”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夜里淋了雨,季晴受凉了,第二天闹钟响了三遍才醒,脑子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她从被窝里拔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她低吟一声,不想动。
  接着手机铃声响起,她摸到手机一看,许星野。
  “喂。”
  “在宿舍吗?生病了?”
  他怎么知道?
  “吃早饭的时候没看见你,短信也没回,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季晴爬起身,浮着脚步去开门,许星野看她精气全无的样子,伸手就摸额头:“发烧了,去医院。”
  季晴拧了下眉:“你帮我买点退烧药,我再睡一会儿。”
  许星野进屋,脚往后一踢,关上门:“后天要去三亚开酒店论坛会,你是不是忘了?”
  季晴:“......”
  她真忘了。
  许董特意点名她和许星野去,本意想必是希望许星野去,她带他工作,顺道让她一起。
  长途跋涉,为了恢复精神,她去医院挂了吊瓶,坐在椅子上,看他来来回回帮着拿药、挂号、倒水,确定关系后,她还有些不真实,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她有男朋友了。
  许星野用一次性纸杯,兑了杯温水,自己抿了一口,不烫不凉,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
  喝完水,又帮她拉了拉小毯子,对上她泛红的眼睛,欠嗖嗖地问:“有男朋友是不是很幸福?”
  季晴无语地看他一眼:“幸福死了。”
  次日直飞三亚,异地他乡,许星野嚣张极了,在马路上都敢牵她的手,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大阔步走过斑马线时,忽而回头说:“出来真好。”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还可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这次的酒店论坛会很隆重,业界名流、著名企业家、各大酒店代表,一共三百多人参加,还有国内外涉旅企业、专家、学者,一上午轮着听这些人发言。
  许星野和季晴位置连着,倒也不无聊,听到有兴趣的话题,两人头凑到一起说几句悄悄话,半天很快过去。
  中午是自助餐,美其名曰交流午宴,认识同行的好机会。
  季晴举着香槟,总感觉身旁一人时不时看自己,她大大方方冲对方一笑,男人端着红酒杯走向她,和她碰杯:“季晴女士?”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
  “你给我们酒店投递过简历,我对你的工作经历很满意,方便的话,论坛会后,我们具体私聊。”
  季晴笑得客气,说着场面话,不欲得罪人。
  身旁扫来一道目光,不用看也知道,某人正凉飕飕盯着她,人影一动,他走过来了。
  季晴轻扬酒杯,从容道:“抱歉,我老板来了,目前不考虑换工作。”
  男人略有些遗憾,递给季晴一张名片:“有需要了随时联系我。”
  才转过身,许星野抽走她手里的名片,指尖一按,对折,弹进垃圾桶。
  季晴:“............”
  不巧的是,她转过食物摆台,瞥到男人的目光,他似乎看见了,面露不快。
  尴了个大尬。
  季晴声音冷了些:“只是一张名片。”
  “只是一张名片。”他重复,另一重意思,只是一张名片,你要和我计较吗?
  他这态度让她不太舒服,午餐后,只有他们两人,季晴说:“你不能这样,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许星野掀起眼皮看向她,像是意外她会在意这事,毕竟,一张可有可无的名片而已。
  季晴又说:“再不喜欢谁,面上的客气也要维持,你以后要掌管的是企业,不是过家家,别使小性子。”
  他看向一边,没搭话。
  季晴有些恼火,声音拔高两度:“你忘了自己说的话?”
  这家伙犟起来也是硬得很,一句话都不说,季晴无言以对,某一刻她居然共情了他爸气得想揍人的冲动。
  季晴按捺下情绪,转身往卫生间走。
  一秒、两秒、三秒......许星野几大步跟上,从身后一把抱住她,他喉咙紧绷,拧住一口气,好半天才说:“我只是怕你辞职。”
  听这声音,他还委屈了?
  “下次不会了。”
  “你别生气。”
  季晴掰开他的手,他力气大,掰不开。
  她生气的力气都没了:“我要去卫生间。”
  他这才松手,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他还在原来的位置,双手插兜,低头漫不经心地走动。
  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指:“还要我哄是吗?”
  许星野也是两眼无奈,松松一笑:“也行。”
  季晴简直拿他没辙,抱了他一下:“我太凶了,其实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她似乎快来生理期了,有点暴躁。
  许星野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态度立马软化,说:“如果你哪天想换工作,和我说,我不想通过其他途径知道。”
  季晴一笑:“好。”
  白长这么大个子,心里还住着个小孩,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下午活动结束后,许星野突然做了个决定,他退了活动方统一安排的房间,拉着季晴离开酒店。
  季晴莫名其妙:“去哪?”
  “我们换家酒店。”
  季晴“......?”
  许星野挥手招了辆车,直奔本市最贵的酒店,一掷千金,开了间豪华套房。
  门童向他们鞠躬、行李员帮忙推行李、前台笑容可掬,他们拿着房卡万事不必操心,舒舒服服入住就行。
  季晴有点蒙圈,太直接了会不会,有点快,也不是不行,但这样直奔主题真是怪怪的。
  夜色渐深,近百平的客厅开阔通畅,餐桌在窗边,一端摆着漂亮的烛台,waiter推来西餐,恭恭敬敬地放在桌面,专业的手势绅士一摆:“请用餐。”
  烛光摇曳,人影微动,他们望着城市夜景,吃着精美的西餐,少有的安逸浪漫。
  饭后季晴专业病发作,逛了一圈套房,想看看别人家酒店好在哪,许星野从身后抱住她,强制拉到窗前,说:“今天别想工作,我们好好享受。”
  看着夜景,氛围太好,他搂紧她的腰,自然而然又吻过来。
  季晴一手抓住他的衣服,红酒微醺,脸上阵阵发烫,有些醉了。
  许星野接吻的时候很强势,手锁在她腰间,一下下覆上来,吻到紧绷处,她的身体甚至有一丝微颤,要窒息了。
  一晚上腻在一起消磨时间,夜深了,她也困了,许星野送她到房间,又送她到浴室里,说:“按摩浴缸很舒服,我帮你放水?”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季晴说:“洗澡就我自己吧。”
  这话有丝微妙,洗澡你自己,其他的呢?
  许星野忽而反应过来,半边肩膀抵在门框边,笑了出来,越笑越放肆,几缕发垂在额前乱颤。
  季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直觉不是好事。
  他终于笑够了,说:“傻了吧你,我们来这儿,是想你好好享受一晚被人服务。”
  而不是永远在酒店里,服务别人。
  季晴耳根一红,差点羞死,却也实实在在被打动了,这家伙......
  许星野拉住她的手,眉心微耸,带点痞气:“你希望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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