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尸王的后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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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赵疆养病养得很无聊。
起初是每日一碗米汤,跟着就是一碗苦药汁子。程勉到底摆起神医的谱儿来,在他的勒令下,赵疆是半丝风也不许着。
赵疆摔了三个药碗抗议,最后换来的结果是把他搬动到书房去。
老于叫人给书房中改了卧榻,又添置了火盆子和暖炉,赵疆被允许每日有一刻钟的时间处理他的公务。
卧房到书房这几步路是邓瑜跟马二山给他抬过去的,身上给他盖得狐裘得有三尺厚。
他被捂在狐裘里面骂,程勉王八蛋,邓瑜生反骨,统统都不是好东西!
只有他大儿是个好的,每日到书房来给他读公文。
——程大夫的话现在就是“圣旨”,他说不宜操劳,赵疆就别想从床榻上起来,他说不宜用眼,书房里有字的纸都被搜刮得不剩几张。
“爹爹,今日的信读完了。”赵璟绷着小脸,正襟危坐。
赵疆倚在床头,半阖着眼睛,“嗯”了一声。
今年草原上遭白灾,对北境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最近更是有许多北胡人越境到北地——他们大多数都是北**民和奴隶。
在草原上活不下去了,向南,求一条生路。
“回信,可以接收北胡人,安置城郊,暂编为胡坊。”赵疆道。
赵璟已备好笔墨,听他的口述,慢慢在信纸上落笔。
赵疆的桌案高,他少不得还要踩个矮凳才能够得着桌面,到底年纪小,写字的时候还要运着气。
赵疆接着道:“平民每十人为一组,十组为一居。组长由胡人自己出,居长由我们派人。其中有间者,编为一组。”
“每组可领食水,以工代偿。三个月后,坊中有能工巧匠或特别技巧者,可以技艺换取入城资格。”
“奴隶可依胡坊自居,愿烫除身份者,可入胡坊,同北**民同等对待。”
赵璟写完回信,吹干墨迹,这才问道:“爹爹,为什么要接受北胡人呢?”
在赵璟心中,北胡是他们的敌人。
他的祖父、大伯,还有镇北王府的许多人,都是与北胡人打仗战死的。
在北境,哪怕是如他一般的垂髫小儿,也会唱几句驱胡虏破北敌的歌谣。
而他身边的几位叔伯,邓瑜、王屠、马二山他们,提起北胡人,也都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怒发冲冠的愤恨之意。
赵疆淡淡道:“狼群中也有等级之分。”
这些跑来北境的胡人,就是狼群中已经被舍弃的老弱病残之狼。在最底层,他们的血肉随时都会成为供养上层的养料。而那些北胡奴隶,原本也不过是狼群豢养的食物罢了。
这些人既然能跑到北地来,求的无非是活命。
哪里有食物,哪里有足以御寒的庇护所,他们就会流向哪里。
为了活着,他们什么都可以做。
赵璟忍不住又问:“那他们来了,会不会消耗我们百姓的粮食呢?”
赵璟的担忧很单纯,又很实际。
他只有三岁,不说金尊玉贵地养着,也算是衣食无忧。但他会担心北地的人能不能吃饱。
在赵璟心中,“北地的人”就是镇北王府里给他扎过鸡毛毽子的小六,就是王府外沿街卖热汤面的婆婆。
他希望他们不要饿肚子。
赵疆微笑起来。
他对赵璟道:“你这样担忧,很好。”
“北胡人不善耕种,餐食多以肉奶为主。他们积存的粮食很少,而我们的粮食比他们多许多倍。”
“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用劳力来换粮食。”
赵璟眨眨眼睛,“所以我们用粮食雇北胡人干活吗?”
赵疆道:“修葺城墙,清淤河道,这些都要人力。城中百姓也干得,但一日要二十个大钱。”
“北胡人要三个馒头。”
赵璟突然觉得爹爹笑得像一只狐狸。
“那、那要是等到春天,他们又跑掉了呢?”
赵疆懒洋洋道:“组长可升为居长。技工可入城居住。不要杂面馒头的,可以劳力换取银钱。”
为了填饱肚子而来的北胡人将会发现,白面馒头比杂面的好吃,夹肉馅的包子比白面馒头美味。
砖房子比木棚子御寒,热炕比草席舒服。
赚到的银钱,可以换吃食,盖房子,买牛马,养孩子。
他们就会为了这些盼头留下来。
赵璟的眼睛张大了。赵疆的话让他突然发现,北胡人似乎也并不是传说中青面獠牙的食人怪兽。
原来他们也爱吃白面馒头,想住舒服的房子吗?
赵疆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
他也曾恨不能笑啖胡虏的血肉,恨不能杀尽北胡。他登基之后平定国内叛乱,便出兵北胡,将之打退数百里。
但这也是大晋的极限了。
兵员,粮草,国库,支撑不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北胡人在草原上正如春风吹拂的野草,杀尽一茬又长一茬,他们的父亲头颅落下,正伴随着他们的儿子呱呱坠地。
然后又迅速地长成可骑射的健壮少年。
而大晋……北地的百姓与胡人有仇深似海,可大晋有九州七十一郡,北境之外的百姓,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征兵,为何要徭役,为何要加税,只为去打一群在草原上四处游居的野蛮人。
他们编出歌谣来,唾骂好大喜功的皇帝——那个十数年前,曾因击退北胡而被爱戴和歌颂的少年将军。
赵疆很愤怒。他甚至砍了几个草野间编唱词的白话先生。
但他们的头颅并不能为赵疆解惑。
——他认为的,在他羽翼之下受他庇佑的百姓,应当为他的威压折服,任由他驱驰,去征服四海的子民……他们称他为“穷兵黩武,暴敛之君”。
赵疆在温泉宫里泡了不少时日,想明白一个道理。
他对赵璟道:“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
“故善战者之圣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
赵璟似懂非懂。
“胜北胡,不在于杀死多少北胡人,也不在于占领多少北胡的土地。”
他要的,是大晋数代之后,北胡不再为“虏”。九州七十一郡的版图,何妨再来一州名曰“胡”?
赵疆笑道:“你只记得,人比地和粮食重要,有人,就会有地和粮食。和比战更好,如果要死人,那必是为了让活人活得更好。”
让百姓吃饱,别轻易打仗。
他军功得国,如今一辈子金铁消磨,只有这两句话教给自己的儿子。
若将来赵璟做得到这两句话,便已是个比他强百倍的皇帝。
赵璟不知道父亲的目光为什么定定地注视在他脸上。
他突然心跳得很快,有一种慌乱的茫然。
——他觉得父亲的眼神很不一样。像威严,像企盼,又仿佛……
高高在上。
若是在以前,被父亲这样盯着,赵璟是不敢妄动的。但近日,病中的父亲事事依他,他的胆子仿佛也大起来了。
他直问道:“爹爹累了吗?儿子给您读书?”
《尉缭子》已读完了,赵璟踩着凳子去取下面的那本兵法,就看见几本书下面还压着纸。
红色的画迹透出纸背。
赵璟轻轻地把书放回去。
不用打开看,他知道,是父亲画的梅花。
再转回身去,那道让他不安的目光已经消失了。
他爹换了一副脸孔:“你爱读书不要拉着你爹。”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把你弟弟弄进来玩吧,去。”
赵璟叹气:“爹,弟弟还小呢。”
赵疆理不直气很壮:“他一个人多寂寞。你不能陪他,他总是受炭球的欺负。”
——作为大公子赵璟的爱犬,炭球在长公主府地位超然,平时有专人负责它的饮食,还专门在赵疆书房的这间院子外给它搭了个狗窝,平时是不在笼子里关着的。
每天惯例要出来散步的赵琰日日与炭球“狭路相逢”,次次打不过,还次次要招惹。
炭球早对他烦不胜烦,每次都把他压倒就踩着他屁股跑开,让院子里充满赵琰不满的哭叫声。
赵疆这两天闲出毛,日日听小儿子的哭声取乐。
正说着,外头果然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璟叹了一口气,瞧父亲勾着唇角笑,只得转身出门。
过一会儿,拖着袍子凌乱的赵琰回来。
赵璟先是迅速地关上房门,仔细将棉帘遮盖住门缝,确保不叫外头的一丝风透进来,然后——
才抱着赵琰坐到火盆子旁。
赵琰不满地发出哼唧声,但很快,就被烘得浑身暖洋洋、热乎乎的,舒服地在赵璟身前扭来扭去。
赵璟摸了摸他身上已经不带外头的寒气了,这才抱着弟弟走过来,挺费力地往起举。
赵疆伸手一勾,将赵琰勾到榻上,便瞧着这肉团子就地一滚,开始在床榻上爬来爬去。
赵疆又朝大儿子勾勾手,“璟儿也来啊。”
赵璟小脸十分严肃:“儿子还要去给邓叔叔送信。稍后还要与卢师兄读书。”
“爹爹先玩琰儿吧。”
说罢,一身正气地拿起桌上那叠信离开了。
赵疆百无聊赖地躺回去,倚着床头,一抬腿,把正顺着他腿刚爬到膝盖的赵琰撩了个屁股墩儿。
“你哥要变成书呆子了!”他骂道:“你却连个整句子都说不出来!”
赵琰锲而不舍地的攀登他,又被赵疆脚一挑,推到一旁。
“不省心的东西。日后封你个胡王做,上草原上放羊去吧!”
赵琰似乎也听出父亲骂的不是什么好话,他小小肉肉的身子往前一扑,抱住赵疆的小腿不松手。
一边讨好地嘟哝:“爹爹,爹爹……”
赵疆下地,他也不撒手,赵疆便一条腿挂着树袋熊一样的赵琰,在赵琰的欢笑声中在书房里踱步。
走到窗口,这才看到外头院子里老远处跪着个人。
大冬天的,光着膀子。
背负荆条,双手捧刀。
赵疆看了来气,又骂道:“滚,滚,做你的宝刀将军去,跪这儿干什么?!”
他中气十足,声音透出窗棂,震得满院皆闻。
圣上在晚宴上亲封的“宝刀将军”——邓瑜,垂着头,耷着眼,一动不动。
程勉坐在一旁嗑瓜子。
“你不提这茬儿,他也就忘了,那毒药影响这儿,”他吐出几块瓜子皮,用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处,“你看你,这不是自讨苦吃?”
邓瑜看也不看他,只道:“我不做这劳什子将军。我是二爷的人,做亲随,做铁卫,牵马捧剑,都行。”
程勉“哼”了一声,“就这么点志向,你哥得被你气死。”
他看邓瑜后背都冻得发青了,知道这边是个愣头青不知转弯,那头又是个死要面子,面冷嘴硬的,别最后一个冻感冒一个气半死。
他吓唬道:“别说,邓瑾气不气我不知道,咱们二爷现在是生不得一点气。”
邓瑜终于抬起眼来看他。
程勉正色道:“他毒虽已解,却伤了元气,怒伤肝,气伤心,此时正是你家二爷心力不足的时候,若是再吐血,十年八年也养不回来咯。”
邓瑜的膝盖不安地动了动,蹭的地上砂石一阵细响。
他虽然看不惯程勉平日嘴碎,但也知道这一回二爷脱险全凭此人医术精湛,此时程勉说的话,事涉二爷,邓瑜却是不敢不信。
“邓某……邓某该如何?”
程勉拍拍手心的瓜子壳,“程大夫给你指一条明路。”
“哄二爷,你得跟那两个小的学。”
邓瑜一脸茫然。
程勉瞧他朽木一块,只得再道:“你跪得这么远,对着我表忠心,管屁用?!”
他一指赵疆的书房窗口,“跪那去,教二爷能瞧见你的地方,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跟二爷说一遍!”
笨死了。
璟公子装乖,琰公子耍赖,你瞧瞧把二爷哄得,跟什么似的!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