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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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香气袭人的女子走后，另一名黑衣短发的女子出现，单膝跪地，向卫晋请示：“庄主派在下辅助公子成事，朱雀山庄的人手均可由公子调派。”
    卫晋点头，抬了下手示意她起来：“郑国君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我想面见他一次，和他做笔交易，你去安排一下。还有，那个叫回柳的孩子不能留，把他杀了。”
    “是。”短发女子领命退下后，卫晋仰头望天，抚了抚短小的胡须，心中感慨不已。他从小被君父和周边人看作一个性格软弱之人，可如今，正是他这个懦弱的家伙，在背后搅弄风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大势在握的成就感，不禁自得起来，沉浸在幻想的喜悦中。
    .
    城主府中，笼罩着一片压抑的氛围，守门的侍卫分列门口左右，谢绝任何府外的人入内。
    自从郑寤生入住后，里里外外的守卫较之前的城主府严密了三倍不止，只是外人看不出来。平阳虽被郑军占领，寻常百姓还有生计要忙，该做生意的还是照做，百姓们并没有为此而慌乱。在外人看来，城主府一切照旧，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然而，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毕竟没有确切的消息从城主府中传出，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不过，近来运送进府中的药材似乎多了不少，偶尔能看到大夫进出的身影。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拉着装满新鲜蔬菜和风干腊肉的板车挺在后厨门口，守门的侍卫将人和物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放人进去了。
    “放了东西就赶紧出来，别东看西看、问这问那的。”
    “是，是，军爷，小的知道了。”老头儿唯唯诺诺，弯腰向门卫行礼后，拉着板车进了厨房。
    厨房中人手少，只有一个做饭的胖厨子。看到送菜的老头儿，胖厨师走过来，帮他卸货，“放这里就行。”
    厨子搬了一袋米，拿去墙角搁着，空荡荡的后背向老头子敞开。触不及防，锋利的匕首从后背刺穿了胖厨师的心脏，鲜血喷到白色的米袋子上，一地触目惊心。
    老头儿一脸阴狠奸笑，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带头发一起扯下，露出乌鸦鸦的短发来，赫然正是前面与卫晋交谈的短发女子！
    拉菜的板车下传来窸窣响动，钻出三个身材瘦小的刺客，人手一把短刀。
    “去找那个孩子，做干净些。”短发女子吩咐。
    刺客们猫着腰，无声无息从门口出去，飞檐走壁，没发出一点响动。包括短发女子，这四人都是朱雀山庄最好的刺客，最擅长于不防备处取人性命的暗杀之事。
    短发女子却没有如三人般去寻找回柳，而是一路迂回辗转，来到郑寤生的房门前。
    撬开窗户，短发女子翻身入内，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半条腿跪在地上，半条腿支撑着起身。
    还没待她打量一眼屋内的陈设，头顶忽然飘来男子凛冽的声音：“好不容易来了，大门开着你不走，偏生要费力不讨好地翻窗户，是个什么道理？”
    声音如清泉滴落寒潭，清幽悦耳。
    被发现了？短发女子心中大惊，抬起头来，向声音出处望去。
    床上，原本躺着的清瘦男子慢慢坐起来，伸出好看的手指把纱帐挽起来，露出清俊的容颜。
    短发女子虽然没见过郑寤生本尊，却是见过他画像的，因此可以确定，床上之人正是郑寤生。由于太过惊愕，不禁脱口而出问了出来，“你知道我要来？”
    转瞬间又被更大的惊骇淹没：“不对！你，你没中毒？”
    眼前人神清气爽，完好无缺，哪里有半点中毒的痕迹？
    郑寤生嘻嘻一笑：“若果不‘中毒’，你们会露出马脚吗？”
    不待刺客反应，他已经闪电般冲到女子面前，一只手弯成爪装，直取她的咽喉。
    短发女子作为朱雀山庄最顶级的刺客之一，并且能够被庄主派来协助卫晋，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只见她身体灵活地向后一仰，躲过了男子的一抓，立时抽出短刀来攻击对方。
    一击不着，郑寤生并不气馁，转而全神贯注与短发女子交手。刚刚那一击他是有意试探，可以确定，这人武功之高堪比一流高手，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两人在室内打斗，打坏不少东西，弄得遍地狼藉。短发女子连连抵挡几招进攻之后，感到越来越吃力，心里不禁疑惑，不是说郑寤生武艺平平吗？哪怕他勤加锻炼，比正常水平强些，可也不该强到这个程度！
    难道朱雀山庄得到的情报有误？不应该啊。
    就在短发女刺客疑惑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刺痛。
    眼底惊愕毕现，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只见一丝光芒闪过，腹部上一道一尺长的口子，鲜血不断渗出来。她明明穿了钢丝编织的防护软甲，刀枪不入，可是现在，竟然被刺穿了？
    就在她惊愕的瞬息功夫中，背上，胳膊上也负了伤。
    多年刀尖饮血的经验告诉她，这一战，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
    对方的奇怪兵器似乎长了眼睛，专门挑她身上的薄弱处进攻，银光几乎闪成包围圈。死亡的恐惧唤回了她的理智，短发女子高声尖叫着：“不能杀我！我是来送信的！”
    对方动作果然一顿，女子刚缓过一口气，就被对方一脚踹到地上，立马两把长剑架上她的脖子，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把她拖起来，跪在男子的面前。
    短发女子被打得不轻，浑浑噩噩吐出一口血后，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房间里传来一声咯吱响动声，“澈儿。”原来房间里有个暗格，里面是间小小的密室，密室里走出来一人，来到短发女刺客的面前。
    此人竟然和打伤她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既然她可以易容成送菜的老头混进来，对方为什么不能找人假扮郑国君呢。
    只是，这易容之人，武功着实太高了。
    然而她输了，江湖中人，以武力论高低，成王败寇，输了就向赢家俯首称臣，没什么道理可讲。她心下雪亮，幽幽道，“早听闻郑国君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长，想必就是阁下吧？”
    殷澈已经把的易容擦去，露出自己的真容。天昭剑也归了鞘，“是我。”
    短发女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全当以此便保全了一流刺客的尊严。
    郑寤生开口：“你说你是来送信的，你家主子有事情要和我谈？”
    “不错。”
    郑寤生眯了眯眼睛：“谈什么事，军营里的毒？他手里有解药？”
    如果不能推测出此番前因后果，郑寤生盘踞郑国国君之位多年，未免名不符实。短发女子毫不意外：“是的，如果郑国君想拿到解药救治中毒的郑**士，明天晚上，就去城北十里外的南望亭吧，主公已经备好薄酒，恭候郑国君大驾。”
    听到解药，郑寤生神色一动。殷澈担心又诈，“当心她是骗人的。”
    郑寤生示意无妨，此人前脚下毒，后脚又以解药相要挟，可见是个心思诡谲之人，他自然是防着的。不过，如今这情形，两千士兵危在旦夕，为了救人，走一趟南望亭也无妨。
    吩咐侍卫将女刺客放开，郑寤生道：“带话给你家主子，明天晚上南望亭，郑寤生必当亲至。”
    短发女刺客笑了声：“郑国君痛快！”早把话说清楚多好，省得挨这一顿打。
    话音一落，飞身出去。
    暗卫伍德推门进来：“王上，有三个刺客要对回柳那小子下手，被兄弟们发现，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劫持了孩子，在负隅顽抗。”
    “过去看看。”
    郑寤生和殷澈来到关押回柳的后院，这里的情况比殷澈和短发女刺客打斗的地方只坏不好。假山林石东倒西歪，地上血迹斑斑，两具刺客的尸体，一具倒在水池边，一具倒在墙根处。
    在墙根处那具尸体不远的地方，最后一个刺客被暗卫们包围，以回柳当人质，正和侍卫们对峙。
    “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弯刀已经陷入孩子脖颈处。
    郑寤生一声冷笑：“你们不就是专门过来杀他的吗？难道我会在乎一个凶手的性命？你们主子究竟是怎么培养出脑子如此蠢笨的刺客的？”
    殷澈心中半是惊骇半是了然，幕后之人让回柳帮他完成下毒之事，转头就让人杀了回柳灭口，现在又要以解药为筹码跟郑国一方谈条件，那么这个幕后之人肯定不是卫国一方的，但是和卫国关系密切，甚至是十分忌惮。
    回柳只是个受人利用的小棋子，杀他，无非是怕下毒的消息泄漏出去，或者回柳知道什么关于幕后之人的消息，怕这消息泄漏。
    可是，回柳已经落在郑国手里，郑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幕后之人还要杀回柳，就说明是怕卫国一方知道。
    幕后之人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呢？
    听了郑寤生的话，刺客脸色一僵，显然她被逼得慌不择路了。
    这年头，真是当一国之君身边都没人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冲上来做行刺之事。
    哪怕不是人人都是殷澈那样的，对付几个区区的绿林之人，暗卫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殷澈眼见众人为了利益勾心斗角，利用一个小孩子，到底于心不忍，开口道：“你不过是求一条生路，如果你肯自废武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让一个刺客自废武功，无异于在一帮仇人面前丢掉了武器，认打认杀，跟现在就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刺客眼中闪现阴狠和绝望：“做梦！既然如此，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然而，还没等她握着刀的手力道重下去，一枚暗器从殷澈手中飞出，击中了她的手背，哐啷一声，兵器落了地！
    殷澈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好一击得手。
    侍卫们赶紧拥上去，将这刺客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