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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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是如此宁静而美好。
    月，是如此温柔而清雅。
    我轻轻地撕开绷带，身上、手臂上被涂满了紫色的药水，部分血痂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边白净的皮肉。
    烧的比较严重的地方，还有的地方正冒着热气，黑色的血水也缓缓渗出，变成新的结痂，保护着里边破损的肌肤。
    铁意顺还是很警醒，他轻轻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我。嘴角抽动几下，手刚刚抬起，却是放下了。欲言又止，但那双眼之中充满了惊奇和不可思议。
    我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将一些绷带重新打好，示意他一块出去走走。
    来到院子，一阵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劳累的村民们没有熬夜的习惯，早早就关灯歇息了。除了昏暗的路灯，还有那带着点忧伤的虫鸣声之外，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祥和宁静之中。
    “真是人间天堂啊！”铁意顺使劲挺直了腰身，不仅感叹道。
    他在村子里住了十几年，却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
    “但是这对我来说，却如同地狱噩梦一般！”我指着被烧毁的老宅，心中充满了哀伤。
    院墙上，我都找遍了，并没有那面镜子的踪影，心中不由得失落。
    “我们仔细查找了，并没有发现穆之灵的踪迹，也没有轮回之镜，很显然她被白家给带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基本确认穆之灵是白信云的女儿，白家不会伤害她的。”铁意顺安慰着我。
    “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我吃力弯下身子，抚摸那些断壁残垣。这一把火焚烧的不仅仅是我家的老宅，更是我童年的回忆和父母的向往。
    父亲曾说过，退休了就回村里过安稳的日子。他现在已经临近退休了，这房子却不在了。
    “哪句话？”铁意顺有些吃惊地问。
    “地狱有一个就够了，人间只需负责美好！”曾经梦中，死神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意思？”铁意顺摸着自己那只刚刚安装的假眼，我知道他还有些不习惯。
    “地狱还空荡荡的，需要增加一些人口了！”我有些唏嘘，这种想法曾经却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一直以为，善是无止境的，恶是有界限的。人生两大恶，伤人性命，毁人财物。但是是什么样的恶，会让一个人用手雷点燃油桶，只为了杀害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这恶，却也是超出了人性的下限。”
    “人畜无害的小女孩？”铁意顺苦笑道，从衣兜中掏出一叠照片，翻出了一张递给我。
    照片上一个人躺在地上，面貌狰狞，全身漆黑，手脚都诡异地扭曲着。周围是一片焦黑的废墟，似乎就是在我家老宅的院子里。
    “这是···”我疑惑了。
    “一共有三个。火熄灭了，人们才发现在院子里躺着三个死人，不是本村人。在治安官和警方到来之前，我看了一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枪械就在身旁，却没有击发，应该是死于恐惧！”
    “死于恐惧！”我使劲甩了甩头，希望能够给脑子流出一点缝隙来运转。
    “没错，就是死于恐惧！而且他们三人的身上都有这个标志···”铁意顺手指着此人手腕上的一个纹身，正是一团火焰。皮肤周围漆黑一片，唯独这个火焰却是依旧保留着原来的青紫色的色彩，应该是让铁意顺给擦干净了。
    “鬼火门的人？”我吃惊道。
    “没错，正是鬼火门的高级弟子，每一个身手都不弱。低级弟子要晋级，必须到墓穴去修行一个月，与墓碑为伴，与尸体共眠。试想，这样的人，还会恐惧什么呢？”铁意顺似乎在绞尽脑汁回忆一些事情。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死亡之前的未知和恐惧！”
    “没错。所以···”铁意顺欲言又止，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铁叔，想问你就问吧，我知无不言。”对于双儿，我不想对别人透露的太多，但因关系到她的真实面目，所以我又不想隐瞒铁意顺太多事情，故有此答复。
    铁意顺点点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只是娓娓道，“我曾跟双儿共用过一个眼睛，虽然瞬间不长，却是也看到一些端倪。现在，我想知道在秤魂匠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简单地将晨秤魂匠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说了一下地狱之花和地狱王冠的事情说了一遍。
    “地狱之花？”铁意顺又开始翻找照片，一直到最后，那些照片都已经泛黄，显然年代久远，最终画面定格在一个石壁之上，“是这个吗？”
    照片正是白信云在参悟的那张照片，上边有很多的壁画，我能分辨出的就是地狱之花，死神权杖，一本书上嵌着一面镜子应该就是轮回之书。
    另一张照片则是一个小女孩头戴黑色的地狱王冠，拿着死神权杖，抱着轮回之书，面对着无边的白骨大军，白骨军队的前面有两个人形死灵。他们的同一特点都是身材高大，比身后的黄泉大军大上好几倍，长着巨大的翅膀，胯下凶兽，手握巨大兵器，似乎只需挥一挥兵器，就可以产生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几个人形怪兽，面色凶狠，戾气冲天，四肢如石柱，利爪如弯刀，要么身披重甲，要么骨骼外露，保护着脆弱的内脏。
    这样的人物和凶兽不应存在这天地之间。
    “这就是地狱！”铁意顺告诉我，“这幸好是照片，如果看那石壁，立刻就会视觉错乱，白家已经有好几位实力强横的长辈毁在了这石壁之中，他们虽然没死，却也跟死亡无异，有的失去了意识，变成了傻子；有的则眼神变成了凶兽之目，虐杀无度，只能被囚禁在牢狱之中。为了参悟石壁的奥秘，白信云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尝试着用心眼去看着石壁，想必已经有了一些心得。”
    在铁意顺的指点下，我终于看明白石壁刻画的壁画是什么意思。那个头戴王冠的女子很面熟，自然是极阳湖下的那个死神。头顶的王冠正是两朵地狱之花编织而成，却并没有什么特别，跟我见到的地狱双花一般无二。
    只不过轮回之书上却是有一个中空的位置，似乎能够看到死神所传那黑色的服饰上的纽扣。死神权杖依旧是黑漆漆的，看着毫不起眼。
    “这三个鬼火门的弟子是被吓死的，谁能有这样的本事！”铁意顺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从这些，我看不出任何端倪来。铁意顺的这句话突然给了我莫大的提示，地狱双花曾说，死神将自己的精神强加给地狱王冠，才产生了意识，难不成小双儿是死神不成。但是我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双儿绝不是死神，他们两人之间的气质相差太远。
    “不，绝不是死神。双儿应该还是那个乖巧的双儿！”绝不相信，双儿会变成死神，除非她拥有了死神武装。
    但是死神的那句话，“地狱有一个就够了，人间只需负责美好！”
    难不成，这双儿就是死神的替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