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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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决生前就因为长相太像女子，因此才会遭遇种种不公平待遇。成为鬼王后，他为了避免自己的样貌被人拿来说，因此用骇人的面具遮蔽面容。看到他再次幻化出一道面具，谢芫似乎明白了什么，出生讽刺道：“鬼王的样貌如此美丽，为何要遮蔽起来呢？”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他，脸色由青变红，紧接着凝聚气手指上的煞气，在身前画下一道法阵，反手打过来。
谢芫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抽出化灵簪来画下同样的法阵做防御。
两道法阵撞击在一起，发出刺眼的光芒。谢芫力量稍逊一筹，被震的喷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半跪在地。
她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就见鬼王手形成利爪，向着她面门而来！
这正是谢芫的计划，她并没有动，作出害怕的样子。
鬼王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全然没有注意到绕到自己身后的慕承邺。他操纵着竹叶蝶凝聚成更大的蝴蝶，撞击到他后背！
他转过身来，利爪穿透蝴蝶的身体。蝴蝶散落成竹叶蝶，紧接着化作青烟消散。
青烟包裹之中，慕承邺冷笑的面容出现。他的手掌如同一支长剑，直接穿透了鬼王的胸口！
他发着愣低下头，就见自己的胸口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煞气如同瀑布一般哗啦啦向外涌着，面具也掉落在地。
鬼王的眼睛通红，身体一半已经变得透明。他迎上慕承邺嘲讽的眼眸时，突然大笑道：“我的怨念一日不消，一日就不会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他便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飞身向着谢芫那边扑过去！
无数的恶灵像是受到鬼王的感召一样，尖叫着跟随其后。强烈的煞气冲击的谢芫有些站立不稳，更别提防御。
慕承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根本来不及保护她！
眼见着鬼王就要靠近谢芫时，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地上跳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身前！
鬼王以及恶灵的攻击系数落在他的身上，血溅到了谢芫的脸上！一枚蝴蝶型玉佩在空中飞过，落在不远处碎裂成无数片。
谢芫眼睁睁的看着江澈桐重重的落在地上，又看到将最后的力量释放出来的鬼王化作青烟消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周围完全失去了颜色，只有江澈桐身下如同花瓣绽放的血液是刺眼的红色。
血液流淌到她的脚下，颜色渐渐恢复。原本洁白无暇的长衣，此刻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就像是盛开在冥界的彼岸花突然盛开一样。
谢芫呆楞的看着江澈桐，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一切都太突然，她现在还反应不过来，甚至以为现在是在梦中。
江澈桐缓缓的睁开眼睛，苍白的面容与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向谢芫伸了伸手，嘴唇微动，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宛童……”
“我在，我在，澈，澈桐哥哥！”谢芫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双数握住在空中的手，浑身颤抖起来。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叙述着生命的流逝。
她的眼眶酸涩，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张着嘴颤抖半晌，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一样。
慕承邺在距离二人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去计较。只是此刻谢芫眼神中的绝望，与她很久之前跳下往生河时一模一样。
那是他不愿意想到的回忆，只能闭上眼睛缓解情绪。
江澈桐却从容淡然，嘴角还扯出一丝微笑。眼角的泪痣因为这笑容的牵扯微微颤抖，就像是要掉落的眼泪一样。
他现在浑身又疼又冷，费了半天劲才用气声道：“还好赶上了，只是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这样我怎么报答你的恩情呢？”谢芫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江澈桐温柔的摇摇头，缓缓道：“哪有什么恩情，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要保护你罢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跟我妹妹很像，可惜我与她也就见过几次便再也无法相见。”
他的亲人几乎都被坤舆洛泽的仙人抓走，有的甚至只是说过几句话就成了灵堂里的牌位。从小他就害怕去灵堂，每次去里面的牌位就会多一个，父母脸上的愁容就会多一些。
成为轻琼冷絮内门弟子后，他遇到了谢芫。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妹妹，于是分外照顾，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心中的空缺。
不管是内元金丹碎裂，抑或是现在丢掉生命，他都无怨无悔。
谢芫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狠狠抓着那冰冷的手，哭道：“咱们回仙门，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喝酒聊天呢！我还没来得及追你，也没有报恩，你怎么能这样抛下我？！”
说到最后她近乎嘶吼，泪滴落在江澈桐的泪痣上。
上一世的师尊、师妹以及江澈桐，都是在自己怀中消散。她本以为重生后能改变，不曾想还是要经历一遍。
“生死自有天命，宛童不必觉得是你亏欠了我。”江澈桐这样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来为她抹掉眼泪。
他的手掌开始变得透明，声音越来越微弱。
谢芫手中的触感几乎要消失，她呼吸不由得加重。她攥紧那半透明的手掌，一点儿温度也感觉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慕承邺我该怎么办？”谢芫语无伦次的说着，表情像是一个失去全世界的孩子。
她想不到办法，但是喊着慕承邺的名字却让自己感觉稍稍能冷静下来一些。
“宛童……”江澈桐说着咳了几口血，“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谢芫这才缓过神来，咬着嘴唇等待江澈桐的话。他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慕承邺，似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默念了一句咒语。
等到他再次抬起手，手掌中托着一枚小小的内元金丹。
内元金丹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力量最强的是赤红色，最弱的是紫色。江澈桐的是黄色，上面还有层层裂痕。
他将内元金丹举到谢芫的眼前，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话都是断断续续：“这个，这个请你帮我，转交给，慕公子。”
“澈桐哥哥！”谢芫看他交代遗愿的模样，绝望席卷了全身。
江澈桐继续道：“慕公子，是我们，狐族的，我的内元金丹，他也能服下。就当是，之前他救我的报答。希望他，他能好好修炼，好好，好好照顾宛童你……”
“我不能要！”慕承邺心里一惊，慌忙拒绝道。
此刻的江澈桐的身体已经几近透明，手中的内元金丹也顺势滑落在地。他望着慕承邺，似乎看不到他吞下自己也不甘心一样。
谢芫已经不敢拒绝，只能用眼神示意慕承邺。
他没有办法，只能将内元金丹捡起来，默念着咒语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是魔界的法术和仙界的内元金丹相生相克，进入他身体的一瞬间便感觉五脏六腑如同燃烧一样。
江澈桐也终于放心下来，用力挤出最后一抹笑容，最后化作青烟在谢芫怀中完全消散。
“不要！”谢芫如同疯了一样去抓那些青烟，但是都从她的指缝中流逝。
她颓废的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上的碎裂玉佩发呆。在她的身后，一扇门悄然无声的打开，从那里出去即可回到凡间。
只是此刻的她已经不想要出去，不愿意面对没有江澈桐不在的三界。江澈桐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只剩下不远处碎裂的蝴蝶型玉佩。
谢芫的心像是被挖空一样，伴随着每次呼吸发出阵阵疼痛。
慕承邺的身体里内元金丹与魔界法力剧烈的斗争着，难受的他脸色发青。他不能将其逼出，否则这枚内元金丹会当场碎裂，恐怕对谢芫的刺激更大。
他强撑着难受来到谢芫身边，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转向自己，一字一句道：“咱们现在必须出去。”
“我不想出去，这里还有澈桐哥哥曾经活过的痕迹。”谢芫说着甩开慕承邺，跑到碎裂的玉佩旁坐了下来。
她身后摸着玉佩碎片，手指被划伤了也不曾介意。此刻的她内心被自责填满，总觉得如果自己不重生也许这种悲剧就不会发生。
慕承邺能体会到她现在的感受。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眼睁睁的看着谢芫被扔进诛仙台。好不容易用竹叶蝶保住她的灵魄，却没想到被什么人偷走送去了冥界。
他风风火火杀到冥界时，却再次看着她跌入往生河之中，差一点形神俱灭。
好在最后她顺利重生了，否则自己真的会让整个三界为其陪葬。
如今看着她消沉，自己心疼无比，也满是醋意。但这是他欠她的，无论多么心酸都不能后悔。
身体里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他只能盘腿而坐调整内息。
他法术强大，内元金丹对他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只是这几天肯定气息不畅，时不时的吐个血难受一下。要彻底融合进身体里，恐怕需要十天左右。
现在的他都恨不得为自己颁发一个“最佳道侣奖”，为了赢得美人一笑连命都快拼上了。
转头看向她，不由得深深叹气。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多久，才能让她真真正正的瞧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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