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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给富婆做保镖(二)

女总裁的特殊任务 苏晨 13926 May 30, 2022 11:47: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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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好白色外袍,慢吞吞地走到一边打水擦脸。
    铜盆中的水映着我的模样,眉似弯月,眸如润玉,鼻梁挺直,双唇微粉,怎么看都是翩翩美男子一个。
    门外有家丁吼了一嗓子:“偌然公子,早点好了。”
    我高声应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一头扎进铜盆里,晃了晃脑袋。
    今日,是我成为偌然的第一天。
    窗外阳光明媚,打开门花香扑鼻而来,又是一个好天气。我整好衣襟,溜出房间,奔向东厢旁的小屋,一脚踹开紧闭的门,偷偷摸摸蹿进去,把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某人附在我的身体里,睡得如同死猪。
    我挑眉走到床边,一手掀开被子。他穿着原本的那一身衣服,睁开朦胧的双眼:“咦……天亮了么……”说着打个呵欠坐起身子,揉一揉眼睛,深棕色的眸子朝我看来,“早啊。”
    我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床边念叨:“还早?!你现在不是偌然,是梓笙!这个时候就该去接替踏雪,保护昀骞了!”
    “哦。”他伸出手掩住半边嘴,再打一个呵欠,怎么看怎么风情万种,“起来就是嘛,区区一个赵昀骞,人家晚点去也行。”
    “人家”两个字一出来,我的脑子疼了一疼,扑上去拽着他的衣领道:“你再废话一个字或者再用‘人家’来自称,我立刻顶着你这副模样去找赵云湘表白!”
    他的呵欠停住,终于嘿嘿嘿地笑起来。
    平日我是王府里的半个下人,加上不喜奢华,头上往往只有一支木簪,斜着挑起两鬓的长发,插在后脑勺。偌然耷拉着眼皮坐在铜镜前,手举了许久,依旧没能把头发弄好,泄气道:“不弄了!这么烦人!”
    我斜瞥他:“你不是说你偌然万事皆可么,梳个头都梳不好。”
    “我又不是女的!”偌然愤愤起身,头发如黑瀑般甩来甩去,“喂喂,我看很多姑娘不梳发型也很好看,不如……我们也别梳了?”
    “不行!”我抓住他,将他摁回铜镜前,“你现在顶着我的身躯,不梳发怎么可以。”说着拿起木梳,捧起那把如缎的长发,“我来吧。”
    我的头发又黑又长又直,握在手中如上好丝绸。和庄元一起时,他也为我梳过发,我虽不爱华丽,却极享受梳头过程,所以宁愿身上衣服乌漆嘛黑,也不允许自己的头发有一丝凌乱,踏雪因为这事也没少鄙视我。
    偌然怔怔地看着铜镜里的我,轻轻一笑:“你说这般情景,像不像夫妻共处、琴瑟和鸣?”
    我毫不客气地狠狠扯一扯头发,他吃痛地叫一声,五官皱成一团。我心里暗笑,正色道:“你就不能少些调戏我?”
    “谁调戏你了,人家这叫字字真心。”
    屋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总算用簪子固定好头发,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嘟嚷道:“难怪凡间女子打架都爱扯头发,原来这么疼。”我拉开衣柜为他穿衣。他闭着眼睛十分享受,让我有些不爽:“我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服侍我,也没这么服侍过别人。你倒是好运,第一次都让你给要去了。”
    他贱兮兮地凑到我耳边:“不如以后,换我服侍你?”
    我瞧着自己的脸放大在面前,挑着嘴角无限纨绔子弟的模样,忍不住狠狠踩他一脚。
    于是屋中再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踏雪从外头回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进屋子瞧见我在床上掐着偌然的脖子,立刻捂着眼睛退出去:“麻烦你们要做什么也把门给锁了,瞎了小爷的眼睛啊!”我反手捞起什么东西丢过去,一把扇子轻飘飘砸在门上。
    现下我是偌然,偌然是梓笙,自然是我去跟着赵云湘,他去跟着昀骞。我对着镜子摆好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淡定地打开门,却看见昀骞站在门外,静静地瞧着我。
    我本能道:“昀骞,找我有事?”声音朗朗,带着十二分的男子气概,我这才猛地捂住嘴。
    他娘的把自己是偌然给忘了!
    昀骞瞧着我的神情有些怪异。也是,我一个大男人一大早从姑娘的房间出来,确实引人遐思。我干咳一声。他淡淡道:“昨日的事谢了。他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我定当尽力。”
    男子之间的友情在乎义气,我笑着拍拍他的肩头:“好。”
    “梓笙”从后面冷着面容走过来,绕过我昂首挺胸站在我跟前,阴阳怪气道:“一句谢了就想了事,你说得可真轻松啊。”
    昀骞微微扬了扬眉头。我迅速伸出擒拿手将偌然的嘴捂住,拖到身后:“她、她烧坏了脑子,你不用管她。”
    偌然狠狠瞪我一眼,挣开我的手,鼓着腮帮子站在一边,踏雪在身后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昀骞叫“梓笙”去练剑,我怕偌然乱说话,于是也跟了去。按照以往,一向是昀骞练他的剑,我坐在一边啃点心。今日换了偌然,自然不会这么老实。
    偌然拿着扇子挑眉起身:“一个人练有什么好玩的。赵昀骞,我与你对打。”
    我坐在椅子上差点歪倒,立刻开口道:“梓笙!你不是不懂剑法的么?!”
    他潇洒地一挥手:“不打紧,剑法之类的,无招胜有招。”说着瞧向昀骞,“怎么样,敢不敢比一比?”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偌然这厮一定是恨了我许久,现下有机会报复了,所以才会做这么多出格的事。
    公然挑衅世子的下场,自然是硬碰硬。昀骞毫不犹豫点头。偌然道:“要比就去桃花林比。找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谁伤的花瓣多,或者谁先倒地,就算输,怎么样?”
    昀骞微抬下巴,饶有意味道:“输了怎么处置。”
    偌然托着下巴想了想,郑重道:“输了,你从今以后,就离我远一点。”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我不由得瞧了他一眼,他皱着眉,似乎十分认真。
    昀骞不屑地笑一笑:“我没想过自己会输。我是问,你输了该如何处置。”
    偌然轻轻哼一声:“我是不可能会输的。”
    我忧愁地看向昀骞,他默默地回了我一个眼神。好吧,大概他也觉得,“梓笙”的脑子真的坏得不能再坏了。
    偌然平日有些轻佻,性子好歹尚算稳重。想不到今日上了我的身,变成个无赖,敲锣打鼓地弄来一大堆丫鬟家丁观战。昀骞脱去了长袍,穿的是练武的装束,少了世子的霸气,依旧不怒而威。我身边有丫鬟窃窃私语,十分荡漾。
    偌然昂首挺胸站在他对面,握着扇子威风凛凛,嘴角含笑。可惜……身量比昀骞矮了一截。
    昀骞饶有意味:“你不用剑?”
    偌然傲然道:“不需要,姑奶奶我一把扇子就能戳死你。”
    我伸手挡着眼睛,没法看了。
    旁边的浅玉一脸粉红地瞧着昀骞,清了清喉咙叫了一句“开始”,二人立刻以轻功欺向前。一个用剑,一个用扇子,又不能伤到桃花,他们都十分明智地挑在半空打。
    偌然平日温和,没想到打起来招招凌厉,似乎不是比剑,而是拼命。昀骞面对的毕竟是个女子,打得温柔许多,只挡不攻。我在下面瞄着偌然有没有动仙术,却发现眼睛根本不够用。他们的身形动得飞快,如剑舞般翩然,剑气激起下面的桃花瓣,飘在空中作背景。
    下面的家丁丫鬟一起“哇”出来,个个仰着脖子看得入神。
    偌然毕竟是个仙,和凡人对打轻而易举,逐渐地占了上风。他一个华丽转身,一掌拍中昀骞的胸口。身边两个丫鬟惨叫了一声,如同被拍的是她们俩。
    眼见着偌然就要取胜,昀骞的身子周遭缓缓出现一道黑色的光,舞剑间半空中隐隐出现一只巨大的黑色麒麟,怒目圆睁,朝偌然袭去。偌然一惊,往后退一步,将将格开麒麟,却躲不过昀骞的腿。
    于是下一瞬偌然如折翼的鸟人,飞快陨落,挂在桃树上。我连忙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偌然捂着胸口,咳了两咳:“他……他居然把冥君的功力给逼出来了……”
    这下摔得不轻。我将他扶下来:“那当然,众目睽睽之下,昀骞要是输给了一个姑娘,他就不用混了。”
    昀骞淡定地收剑,缓缓飘落地面,眉间英气十足:“你没事吧?”
    偌然甩开我的手:“我没事,再来!”
    我忍不住敲他脑袋:“你就算了吧。”
    他正要说些什么,眼珠子滚了一滚,突然万分娇羞地靠在我怀里:“好吧,相公你说算了,我就算了吧。”
    昀骞吃惊地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一抖,手松开,偌然踉跄险些跌倒,回头喊了一句:“相公~~”
    昀骞狐疑地瞧着我。我呵呵地干笑:“你、你看到了,梓笙这次……真的烧傻了。”
    回房间的一路,偌然像个喝醉酒的疯子,十分恶心地往我身上蹭。这副模样昀骞看在眼里,脸色不太好。
    我只好干笑着解释:“梓、梓笙是我远房表姐,你千万别乱想。”偌然想解释,我一掌将他拍进怀里,他“唔唔”地乱叫,挣扎了许久我才放手,他终于肯跳开。
    长长的走廊曲折蜿蜒,王爷夫人和赵云湘远远地走来,时而指着旁边的花微笑,时而低低地讲话,带着几个丫鬟走过来,端庄且优雅。
    昀骞在身边低低啧了一声,我不太想和她们打交道,正要转身溜,赵云湘却正好瞧见我们,脸猛然一黑,加快步速走到我们面前。
    我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又该被咆哮,结果她来势汹汹到了偌然面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挥过去。昀骞出手飞快,抓住她的手腕,被她大力甩开。她的手指戳在偌然面前:“你个贱人!你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黏着偌然公子!”
    哦,原来是看见“梓笙”窝在“偌然”怀里,千金小姐脾气发作,所以二话不说地上来打人。
    偌然打算将柔弱装到底,退后一步低头不说话。王爷夫人慢悠悠地走到我们面前,抓住赵云湘的手,轻轻拍一拍,安抚道:“你也会说,不过是个下人,何必这么气?”
    到头来还是拐着弯在骂我。我咳一声道:“夫人安康。”昀骞也在旁边默默地叫了一句“娘”。
    王爷夫人和蔼地笑着对赵云湘道:“对这种人,不需要你动手,叫个丫鬟就够了。”说着又偏头喊碧琉。碧琉低头应一句,走到我们面前,抬手准备往偌然脸上招呼。昀骞前踏一步,将偌然护在身后,恭敬道:“娘,梓笙方才陪我练剑受了伤,偌然只是送她回房。”
    “原来是这样。”王爷夫人了然地点点头,“昨日有丫鬟说,你和她在书语亭里……啧啧,我还不信。没想到,却是真的。骞儿啊,你让我如何向死去的雨汀妹妹交待?”
    昀骞一言不发。
    现下的状况是,什么都冲着我来,又什么都没有冲着我来。王爷夫人一向爱维持良母形象,此刻也一样,抓着昀骞的手循循善诱:“骞儿啊,虽然阴阳师到底还是比青楼艺妓要好,但是王府中,还是要稍稍避忌点儿。被王爷知道了,他会很生气的。”
    昀骞眉头动了一动,依旧没有说话。
    “还有你,梓笙。”王爷夫人走到偌然面前,“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和太多男子厮混也不好。人嘛,还是需要察言观色的,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分清楚一些比较好。”
    偌然不是我,还从没怕过区区一个凡间夫人。他淡定地抬着眼皮看她,良久之后,“哦”了一声,又补了一句:“那如果我真的想要呢?”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连带阴阳师梓笙姑奶奶小女子我,都震惊了。赵云湘立刻尖着嗓子喊:“你说什么?!”
    我狠狠撞一撞偌然。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总算闭了嘴。我突然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得厉害,以后要在王府生存,必定更加困难。
    王爷夫人一一说教,终于轮到我。她缓缓迈着步子到我面前,娇笑道:“我听湘儿说,你的琴弹得非常好?”
    她的模样十分年轻,如果不是眼角有些细纹,打死我都不相信她是别人的娘。我咕噜吞一口唾沫,点点头。偌然的琴确实弹得极好。
    她上下打量我,像是在挑选一个花瓶:“长得也不错,难怪湘儿这么喜欢黏着你。”
    “娘。”赵云湘及时地在旁边娇嗔了一句。我想了想,诚恳地点头道:“我也觉得我长得不错。”
    赵云湘和身后的一群丫鬟都愣了。
    王爷夫人听了这话只轻轻笑一笑:“你的琴既然弹得不错,今日也算风和日丽。不如,你和湘儿,合奏一曲?”
    这天气到底和弹琴有什么关联呢,我不太明白。我婉拒:“谢夫人厚爱。郡主千金之躯,偌然不敢高攀。”
    王爷夫人笑道:“只是叫你与她合奏,又不是叫你入赘王府,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碧琉,去拿两把琴来。”
    我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半炷香之后,我们一行人坐在王府花园之中。四处鸟语花香,周遭繁花锦簇,池中锦鲤翻腾,扰了一池安宁,筑起一簇乱红。王爷夫人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一个丫鬟扇风,一个丫鬟撑伞,十分尊贵。
    偌然硬是要来看戏,昀骞也一起来了。赵云湘和我各坐在一边。她含情脉脉地看我一眼:“偌然公子,就弹你教我的曲子吧。”
    我僵硬地点点头,欲哭无泪地瞧向偌然,他默默地将视线投向了蓝天白云。
    旁边的丫鬟乖巧地递过一杯茶,王爷夫人轻轻抬手:“开始吧。”
    我瞧着手中的琴,咬咬牙关,伸手拨了拨琴弦,扭曲的声音摇摇晃晃地飘出来,王爷夫人的茶洒了一膝盖。
    旁边的丫鬟不可置信地瞧着我,偌然憋笑憋得脸变了颜色。
    我努力回想着偌然抚琴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轻轻抬起手,拨在琴弦上。这回的声音比方才更精彩,“噔”的一声似有人敲了铜盆。
    昀骞皱着眉瞧我。我干笑:“呵、呵呵,果、果然这两天睡眠不足,琴艺大大退步啊!”
    王爷夫人的脸阴着。我挺直身子一动不动,理很直气也很壮。玉皇大帝在上,我梓笙一直是个音痴,过去二十年在市井中打滚再打滚,是个俗人,这么高雅的东西,我一窍不通。
    片刻之后,王爷夫人叹气道:“算了,偌然今日状态不好,下次再抚吧。”
    我如获大赦地站起身子,赵云湘嘟着唇腻到夫人身边。第一次有机会和偌然合奏,结果却是这样,她自然十分失望。
    王爷夫人安慰道:“乖,不就是抚琴么。你练好琴艺,之后和偌然合奏的机会多得是。身为郡主,自然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有偌然教你,你就好好学。”
    她对偌然的印象倒是不错。
    赵云湘点点头,眼珠子转了一转,忽然伸手指着偌然:“你!本郡主要和你比琴!”
    偌然往周遭瞧了个遍,确定她指的是自己:“你说我?我不懂抚琴。”
    “我不管!”赵云湘恶狠狠道,“如果你弹琴输给了本郡主,你以后就给本郡主滚远一点,别让本郡主再看见你跟着偌然公子!”
    我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偌然今日算是和王府的人杠上了,先是和昀骞比剑,再是和赵云湘比琴。
    王爷夫人淡淡道:“湘儿,郡主就要有郡主的样子,和一个下人比琴,成何体统。这种下等人,怎么可能懂琴。别污蔑了琴,还落人口实,说你欺负别人。”
    我的后槽牙突然疼得厉害,王爷夫人怎么这么恨我,每句话都像是在朝我放冷箭?
    偌然听了王爷夫人的话,立刻说:“夫人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以前也看见别人抚过琴。我天资不算好,如果要抚,恐夫人和郡主见笑。”
    王爷夫人要的就是见笑,此刻倒是不说话了。赵云湘开口:“那就是会了?”
    偌然慢悠悠地说:“不敢说会,但也能交流切磋一下。郡主,梓笙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赢了你,此后……请少一些缠着偌然教琴。”
    我无耻地笑了。偌然啊偌然,我一向以为你教琴教得心甘情愿,没想到原来你早已受不了。赵云湘一甩袖:“你没资格跟本郡主讲条件,更不可能赢本郡主!”说完坐在一边,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放在琴上。
    素手拨琴弦,兰指如玉,一首曲子缓缓而出。赵云湘的琴艺确实精进了不少,如窃窃私语,低低倾慕。她弹完之后趾高气扬地瞧着“梓笙”。
    幸好那是偌然。
    他微微一笑,合上眼睛,双手缓缓放在琴上。
    旋律静静流淌出来。似山间的涓涓细流,又似林间的浅澈清泉,柔而美,静而舒,一点一点从面前流过。眼前似乎出现开阔的一片山林,如蓬莱仙境。心境如同被荡涤,红尘世俗的烦恼统统随之消散。一曲毕,过了许久,我才如梦初醒。
    王爷夫人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咳了一咳道:“梓笙的琴弹得不错。”难得中肯了一次。昀骞在我身边似笑非笑地瞧着“梓笙”,缓缓勾了一勾唇角,脸上竟有几分温柔,八成是在她身上寻到了苏瑾嫣的影子。
    身后一大群丫鬟听着,王爷夫人也不好徇私。此事不了了之。赵云湘一直杀猪般地抗议,被夫人无视。
    赵云湘不愧是个刚及笄的妙龄少女,龙精虎猛地折腾了一整天,拉着我跟她扑蝶,跑来跑去险些累坏我的一把老骨头。
    夜晚我灰头灰脸地回房间,一眼瞧见偌然坐在椅子上,捧着浅玉给我炖的冰糖莲子羹,喝得不亦乐乎,踏雪卧在他的膝上,睁着金灿灿的双眼看我。
    我顺手脱了长袍,丢到一边的衣架子上:“偌然你喝莲子羹就算了,干嘛跑我房里来。你现下是梓笙,赶紧回东厢那边待着吧……我没力气理你……”说着直接倒在床上,鞋子都懒得脱。
    他放下碗,幸灾乐祸道:“你总算知道我陪赵云湘的滋味。”
    我闭上眼睛往里面挪一挪:“相比之下昀骞好多了,虽然无趣,好歹不用折腾。唉,何时才能换回去啊……”
    偌然将踏雪丢到一边,凑到我身边道:“若不是你的身子腿太短,我也不至于输了那一场比剑。”
    敢情还是我的错。
    他不分由说地扯我起床:“喂,不许睡,快起身收拾一下身子,别睡脏我的床。”
    我可怜兮兮地喊:“你用仙术不就可以了么……”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瞧着我的脸,双目炯炯有神。
    我愣一愣:“怎么了?”
    他慢悠悠地伸手过来掐一掐我的脸皮,颇为感叹:“我今日才发现,我真的这么帅。”
    我拍开他的手:“死偌然你够了!”
    他一挥袖,我身上立刻变得干干净净:“起来吧,留了一些莲子羹给你,好歹吃一些再去睡。”
    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我爬起来毫不客气地舀了一些来喝。
    许久没试过这样面对面吃饭,仿佛回到在偌昔阁的日子。想想在王府似乎也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又差不多该是月圆了。我走到窗前看着月亮,有些惆怅。
    不知道这次月圆,会有多少妖物来长安。也不知道月圆前,我能否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每天看着像是烧坏脑袋的自己,我真真顶不住。
    回头时踏雪又卧在了偌然的膝上,我调侃道:“没想到你这么粘偌然。”
    它抬着面瘫脸瞄我,耳朵轻轻一晃,没有理我。
    门外有人敲门,我累得可以,踹一脚偌然:“喂,去开门啦。”
    他慢悠悠地吃着莲子羹,头也不抬:“你的房间,你去。”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拉开门,又是昀骞在门外。我赶紧地将莲子吞下:“世子找我有事?”
    他轻咳一声,犹疑片刻:“我来问问关于梓笙的事。”
    有事为什么不直接找梓笙,反而找偌然。我怕偌然又抽风,于是将房门半掩,拉赵昀骞走远一些:“好了,你问吧。”
    月亮的银光静静投落在院中,四处一片静谧。赵昀骞道:“这事若我直接去问,她必定不会说实话,我只好来问你。”
    我点点头。他道:“梓笙这两日性情大变,是否因为我娘上过她的身?”
    敢情他于心有愧,特意来问这件事?他居然也有这样关心我的时候,我的心如同被三月暖风拂过,哗啦啦地开了一树的花,干咳道:“没有没有,她是烧糊涂了,过两天,过两天就会好起来。”
    “谁——说——的——”
    身后传来一个拖长的语句。自己的声音听了二十年,我不回头也知道那是偌然。
    他抱着踏雪,慢悠悠站到我身边,一字一句道:“赵昀骞,我告诉你,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昀骞愣在原地。我的头皮发麻,狠狠扯一扯偌然的袖子,示意他闭嘴。他端着淡定的脸,毫不理会我:“舒雨汀阴气太弱,我只有将自己的身体弄病,再将阴气分给她,她才能附上我的身。分阴气等同于将灵魂削弱,你说,你欠我的是不是这辈子都还不完?!”
    昀骞怔了片刻,瞧向我:“什么意思?”
    偌然那厢又开始唯恐天下不乱:“意思就是……”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梓笙你够了!我明明用术法护住了你的魂魄,你还夸大来说,你这样是想世子对你以身相许么!”
    这句话居然出奇的奏效。偌然一听,立刻安静下来,被我迅速拖走。
    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二更时起夜去茅房,回来却瞄见一个影子鬼鬼祟祟潜向东厢。我跟上去,发现是一只蛇妖,于是三下五除二将它收拾了。踏雪不在昀骞房中。我飘去偌然那里瞧了瞧,一仙一猫睡得正熟。我折回去坐在东厢门口,守了一夜。
    次日我陪赵云湘放风筝。她像只刚出笼的鸟儿,吱吱喳喳无限活力。我跟着她跑得正气喘,一眼瞅见偌然和踏雪在一边端着茶杯喝茶,两个都神清气爽,无忧无虑。我向赵云湘编了个借口,走到他们身边:“偌然,昀骞呢。”
    他耸一耸肩:“他没有来找我,大概自己在玩。”
    我道:“哦。”
    夜晚我实在累得厉害,怕昀骞那边没人守着。叮嘱了偌然一番,至少要有一个过去守夜。他点头应了。我半夜起身,偌然和踏雪依旧睡在房中,有妖偷偷摸入昀骞房间。我将它弄走,再坐到东厢门口,再守了一夜。
    第三日,我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去陪赵云湘。委实太过疲惫,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不算很疼,可是也分外丢人。赵云湘担忧地亲自为我上药。我长叹一口气挨着树干坐下,险些就这样睡着。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偌然和踏雪探头探脑在后头偷瞄,欢呼雀跃地与我打着招呼。他们浑身干净像尊贵主子,我却狼狈似苦命丫鬟。
    于是我心中的一簇火苗,蹭地燃起来了。
    我沉着脸走过去:“偌然,昀骞呢。”
    他眨着眼睛笑得天真无邪:“他还是没有来找我啊,大概自己在哪个角落玩吧。”
    我沉声道:“他没有找你,你就不去跟着?平日赵云湘不找你,你会不会也这么潇洒地不理他?”
    偌然凑过来嘿嘿嘿道:“吃~醋~了~吧~”伸手就要揉我的头,我狠狠甩开:“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偌然的神色终于动了一动,半晌后挑眉道:“你至于这么在意,不就是个赵昀骞么?他少了人保护就不行?我就是个劳碌命,一定要跟在他旁边?”
    我终于忍不住:“偌然你够了。这两日顶着我的模样乱来也就算了,雨汀夫人的事你非要夸大来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踏雪看看我,再看看偌然,觉得气氛不太对,默默地遁了。
    我伸手擦掉额上的汗,指着远处的赵云湘道:“我和你换了身份,多累也帮你好生地伺候着那赵云湘。你却不肯帮我看着昀骞,他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吃了,司命仙君来找我,你帮我负责?!”
    他的脸也阴下来:“说到底还是怕赵昀骞出事。赵昀骞今日约了苏瑾嫣听琴,不用我跟在身边!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不是一样红颜在侧?!”
    我道:“你究竟是怎么了。若是以往和无倾有仇,你自己去摆平,别来耍我。什么红颜不红颜,我一点都不在乎。苏瑾嫣在,你就不用护着他?苏瑾嫣一个弱女子能保他平安?墨迟星君,我一个阴阳师,看着昀骞已经够头疼了,你能不能少搞点状况,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烦人?!”
    他猛然吸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瞧着我,片刻后冷笑一声:“敢情是我害你魂魄削弱的,敢情是我让你看着赵昀骞的,敢情我跟着赵云湘都是为我自己!好,我烦人,我走!”说完一拂袖,气冲冲地往远处去。
    凉风拂在脸上,我深呼吸一口气,心中乱成一团。踏雪一直在旁边偷听,此刻跳出来劝道:“不过是个赵昀骞,破神仙好歹是为你好,你何必这样说话。”
    我冷哼一声:“为我好?他安分点,别给我惹麻烦,对我就再好不过了。”
    它皱眉准备说什么,我截过话头道:“你若是想替他说话,就免了吧。”它一动不动地瞧了我片刻,回头干脆地往偌然走的方向去了。
    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稳一稳心神,回去继续跟着赵云湘。
    和偌然吵了一架,接下来的两日,他都没有来过我房间,连踏雪都没有出现过。我实在无法同时兼顾昀骞和赵云湘,于是寻了个借口不再理她,安心地在昀骞附近晃悠。他始终对上次的事有些耿耿于怀,我认真地再解释了一遍,表示梓笙真的没事,他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用偌然的模样和他讲话也没什么避忌,我趁机问了问他对苏瑾嫣的态度,他只说那是知己,没什么别的意思,看来情劫的事还需要努力。
    末了他突然道:“你呢,你对梓笙是什么态度?”
    我强烈地受惊了:“我我……我是梓笙的远房表弟,怎么会有什么态度。”
    他扬一扬眉:“我看得出来,你和梓笙不是表亲。”
    我倒抽一口凉气:“怎……怎么看出来的……”
    昀骞认真地说:“你们长得不像,你比梓笙漂亮。”
    “说笑呢。”他目视前方,淡然道,“感觉吧,你对她不像是亲情。”
    压根就不是亲情,自然没有亲情可言。
    我趁机夸奖自己:“梓笙毕竟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对人又热心,往往不怎么顾自己。我对她好也是正常的。”
    他将悠远的目光投向远方,点点头:“也是。”
    倔强着和偌然不理不睬已经有三天,我终于忍不住,去找偌然和解。
    诚然偌然这几日的行为举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昀骞说得对,他真的十分关心我。眼前的状况已经够纠结了,不能给自己添麻烦。
    在心中无耻地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后,我深呼吸一口气,溜往东厢。踏雪开门,仰着粉嫩的小脸,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腆着脸皮呵呵呵地笑道:“来给偌然道歉。”
    它侧过身子,将我让进房中。我的肉身歪在床上,以扭曲的姿势躺着,踏雪耸一耸肩道:“偌然不在里面。他方才在这里坐了许久,一个人傻乎乎地左手和右手划拳,右手赢了,所以他火急火燎地脱了身子,找你去了。”
    我一愣:“可是我没有遇见他?”
    它再一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换身体那日,我叮嘱偌然不许动我的衣裳,他倒是听话,床上的“梓笙”依旧和三天前一模一样,那天比剑之后一身的汗,捂得衣服隐隐发酸。我由衷地赞叹偌然的君子品质,踏雪在旁边懒洋洋道:“若不是小爷在旁边看着,他早将你的衣服扒了。”
    脑中猛然出现偌然扒我衣服的模样。我用力甩一甩脑袋,拉过踏雪,在他额上狠狠亲一口,以表达我深深的感激。它嫌弃地跳开两步之外,用力擦着额头道:“你顶着破神仙的模样就不要来亲小爷!”
    我傻笑一声,大模大样坐到床边。
    偌然扑了个空,讪讪地回来,一眼瞧见我,双目亮了一亮。我有些局促,连忙端正坐好。他一步迈到我身边,双目清澈:“我……确实是玩过头了……抱歉。”
    我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挺蛮不讲理,明知道你是为我好,还发莫须有的脾气。”
    他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我。我最受不得他这种眼神,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瞧瞧,我的魂魄现下好些了么,可以回到自己身子了么?”
    他坐到我身边,伸手覆住我的额头,低声吟了两句,片刻后点头道:“可以了,试试吧。”然后一挥袖子将我变回原本的模样。踏雪过来帮忙,将我的身子扶正,我飘过去坐进去,将将附进去,便发觉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忍不住哀嚎出来:“我我我,我这是怎么了,胸口好疼!”
    偌然清了清喉咙,吞吐道:“大约……是因为……那日比剑……受了些内伤。”
    我毫不犹豫地抓起枕头往他脸上丢过去。
    雨过天晴,我舒适地躺在澡盆之中,惬意地享受着热水。踏雪本想进来与我聊天,被我撵到屏风之外。隔着屏风聊天有些纠结,来回讲话都靠喊的。它甚是不满:“喂,小爷不过是只猫,有什么好避忌的。”
    我将脑袋潜进水中咕噜咕噜折腾片刻,冒出脑袋道:“你不单是只猫,还是只雄猫。雌雄授受不亲啊,听过没?”何况本姑娘对它算好的了,偌然直接被我丢出了房间。
    它在外面喊道:“小爷倒是没想到,你和偌然吵架,居然这么快就和好了。”
    我舀水往身上冲:“难不成你还想我和他打一架?”
    外面沉寂片刻。踏雪闷闷的声音响起:“没有。只是突然在想,若是小爷和寒梅也能像你们这般,今日或许也不会这样。”
    踏雪这句话说得有些小声,我安静地待在澡盆里,认真听它讲话。它戏谑地自嘲一声:“以往寒梅时常羡慕别人有亲人在侧,我却总觉得,能与它就此一生相濡以沫,已是最好不过。可惜它还没听过我的真心话,便已负气离去。”
    房中安安静静,踏雪略带苦涩的语句出奇的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想起之前的事,于是道:“对了,我前几日见过寒梅。”
    它立刻蹿到我身边,震惊道:“你见过寒梅?!”话音未落,被我一瓢水泼到脸上:“你给我滚出去啊啊啊啊!”
    片刻之后,我穿好衣裳,坐在房间里擦着**的头发。踏雪变回黑猫,卧到窗边日照处,懒洋洋地晒着身上的毛:“寒梅这次大约吃了秤砣铁了心,等着机会对昀骞下手。”
    我道:“那怎么办。一千五百年的修为,我和你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啊。”
    它叹气道:“只有靠破神仙帮忙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无倾这辈子做个世子,傻得透彻。他死不死,小爷不在意。问题是寒梅若真的吃了无倾几万年的修为,且不说称霸妖界,天庭大概也不会放过它。”
    堂堂一个冥界之主被只猫给吃了,神仙的脸该往哪儿搁。我道:“……也不一定,昀骞那日逼出了一些冥君的修为,寒梅要动手,估计也不容易。”
    它道:“那只是一时的。谁知道何时有,何时没有。”说完突然怪异地瞧着我,一动不动,瞧得我发毛。我道:“怎么,我说错了?”
    它甩了甩身上的水,换个姿势舒服地卧下,金黄色的眼睛写满不解:“小爷这么瞧着你,总觉得烧坏了脑子的是偌然。你说你,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踏雪难得这么称赞我,一堆词语说得我脸红。它悠悠然转个话锋:“这些词都和你沾不上边。”
    我将手中的帕子丢到它头上。
    它伸出猫爪按住手帕:“你的模样也就只能算得上是五官齐全、中规中矩、差强人意。”说着铺好手帕卧上去,低声道,“小爷真不知道偌然看上你什么。”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僵硬地将脖子转过去盯着它:“你方才说什么?”
    它淡定地趴着,片刻之后慢悠悠道:“听小爷一言,偌然做再傻的事也好,他是不会害你的。那几日,他在赵昀骞身上放了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随时赶去东厢。这两日若不是小爷有骨气拽住他,他早去找你道歉了。”
    我干咳一声,揉了揉鼻子。
    收拾好自己,我去找昀骞。敲开东厢的门,发现苏瑾嫣也在里面。他们二人在案桌边,围着一幅画卷细细地看。画上有大片大片的粉色桃花,桃花深处有一个亭子,亭中站着一个桃红色身影,撑着一把粉伞,栩栩如生。
    昀骞大概是对我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心有余悸,小狼毫轻轻一抖,两滴墨落在画上。
    我痛心道:“可惜了,可惜了。”
    他皱眉瞧了我许久,开口道:“……脑子好了?”
    我只能打哈哈:“好了好了……”
    苏瑾嫣好端端地,羞红了一张脸,面若桃花地站在昀骞身侧:“世子约瑾嫣至此,就是为了看这幅画?可惜瑾嫣没有这样的神韵。”
    敢情苏瑾嫣以为,画中人是她自己。我扑哧笑出声来,她疑惑的目光移到我脸上,昀骞尴尬地咳一咳:“瑾嫣,这幅画中的女子,是我娘。”
    这下轮到苏瑾嫣尴尬。雨汀夫人的事毕竟涉及神怪,昀骞没有和她说也是正常。我道:“你有客人在此,我就不打扰了,我去门口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然后转身站到门外。难得苏瑾嫣和昀骞二人独处,我若是不让远一些,他们何时才能山盟海誓,王爷夫人何时才能棒打鸳鸯,昀骞何时才能将情劫历完。
    房间门外十分开阔。他们二人低低的笑声时常传来,甚是和谐,我心花怒放。按这个势头下去,我应该很快能脱离王府了。
    琴声远远飘来,似是有二人合奏,偶尔听得出有一些弹错的地方,却也无伤大雅,正好给我这个无聊的人一些乐子。我干脆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撑着脑袋听曲子,不由得也入了神。
    此时琴声骤断,似乎有琴弦断开,远处传来一个极为凄厉的惨叫。我的心紧了一紧,立刻运起轻功过去。
    花园里乱成一团,丫鬟们抱着头四蹿。偌然徒手和一个少年搏斗,长袍翻飞。我即刻拿起扇子,冲进去帮忙。
    那少年穿着深灰色的衣裳,蒙了半边脸,招招狠毒。指甲黑且长,带着妖气。他没怎么理我,出手凌厉,招招要取偌然性命。
    丫鬟们按着赵云湘在一边,不让她插手。她将她们推开,撩起衣袖就冲过来。我和偌然原本已占了上风,被她一搅和,又要留心让她受伤,手脚大大束缚。
    这时那少年周遭起了黑雾,一看就是在散妖毒。我迫不得已,伸手将赵云湘推出去。她却以为我在害她,大喝一声:“你滚开!”
    这是——怎么了?
    偌然不便暴露神仙身份,对方招招毒辣,他一边要避开妖毒,一边还要避开拳腿,一个不小心便有了空当。少年冷笑一声,尖利的指甲向他胸前划去,赵云湘这边大喊了一句“偌然公子”,然后飞身扑过去,结结实实地为他挡了那一下,整个扑倒在偌然怀里。我趁机一扇子砸在那少年身上,他惨叫一声,身形慢了一慢,偌然的长剑已架上他的脖颈。
    偌然左手抱着赵云湘,眸中满是寒冷飞霜:“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愤愤地瞧着他,傲然抬头:“阴阳师,你要杀就杀,别这么多废话。”声音却十分沙哑。
    他叫偌然阴阳师?我的心中有些狐疑,摘掉他的面纱。他的脸颊有大片烧伤的痕迹,扭曲的面容十分骇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冷冷一笑:“你断然想不到,我还没死吧!”
    我想了许久,总算恍然大悟:“你……你是那时的……”
    “没错!”他狠狠低吼,“当日我只吃了几条鱼,她口口声声说会放过我,却毁我八十年修为,还纵容那夫人将我削皮剥肉!我今日回来,就是要她的性命!”眼神狠狠扎在偌然身上。
    好吧,元宝回来复仇了。
    我皱眉道:“你要复仇,找的应该是我,不是偌然啊。”
    它意味深长地瞧着我,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这几日换了模样!”
    敢情我们换模样的事,传到了妖界?可惜他们还不知道,我和他刚刚换了回来。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然一颤,方才我急急忙忙赶过来这边,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我火急火燎地冲回东厢,发现房门大开,里面一道异常凶狠的妖气往外冲出,门口居然还有结界。我掏出一张符,拍在结界上,大喊一句“破”,结界碎开,我跳进去,昀骞正和寒梅打得难分难解。
    我怕昀骞中它的妖毒,立刻冲上前将昀骞推出战局。寒梅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一次一次伸爪去抓人。房间有些狭窄,拳脚施展不开。我精准地牵起昀骞的手,低喝一声“走”,然后拉着他冲出房间。
    刚迈出门槛,元宝赫然就在面前,张牙舞爪朝我扑来。我连忙用扇子格开它的攻击,寒梅却已在身后,抬起爪子往昀骞拍去。
    我将昀骞拉到身后,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更快。苏瑾嫣格在我和寒梅之间,被寒梅一爪打中,软了身子摔倒在地。昀骞喊了一句“瑾嫣”,然后发傻地准备冲向前。我用力制住他,抬头却发现寒梅的脸变得煞白,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趁机回头,先将元宝制住。旁边的踏雪正好赶过来。寒梅大口大口地喘气,额上全是冷汗,似乎受了重伤。它瞧踏雪一眼,迅速现出原形,从窗口溜走。踏雪当机立断:“我去追寒梅,梓笙你看着元宝。”然后也现了原形,跟着寒梅去了。
    房间里凌乱不堪,回过神来,昀骞已然将苏瑾嫣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脸。我用一张符将元宝打回原形,望一望昀骞,再望一望至今依旧空空荡荡的走廊,长叹一口气,决定先将它带回自己房间。
    元宝性子有些像踏雪,脖子硬得不行。我只想和它解释清楚,它却闭着眼一语不发,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身上的毛这里秃一块,那里少一撮。
    那日我见它时,它还是一只漂亮的花猫,今日这般模样,也和我有些关系。我叹口气,翻出一些药,细细地帮它敷上,用绷带缠好它受伤的腿,蹲到它身前道:“那时我以为姑且将你变成寻常的猫,王爷夫人就会放过你……终归是我害了你,你恨我也是应该。”
    它闭着眼睛没有动,我将它头顶的毛梳整齐:“你现下这样,走也走不得。不如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帮你养好伤,你以后再离开,你看怎么样?”
    它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眼角渗出一些水珠。
    安顿好了元宝,偌然还是没有出现。赵云湘方才中了妖毒,此刻应该命悬一线。我赶去西厢,王爷夫人正带着一群丫鬟站在门口,怔怔地站着。西厢罩着一个巨大的结界,大概是偌然在施法,不想被人打扰。
    瞧见王爷夫人,我总有些心虚,低头过去,一句“夫人安康”还没说完,她已一巴掌挥过来,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当初和你说什么了?!叫你看好郡主,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一巴掌打得我脸颊火辣辣的疼,我低头不语。这次是我的过失,赵云湘若是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半个时辰未过,偌然已将结界撤掉,打开房门走出来,脸色苍白。王爷夫人一行人立刻涌进房间。
    偌然难得有这么虚的时候。我小声道:“你还好么……”
    他淡淡道:“唔,帮她将妖毒逼出来,耗了一些灵力,此刻有些乏而已。”
    我突然想起上次中了踏雪那一爪子,醒来妖毒已然清除,敢情他也是这样帮我治的?
    念及此,说话不由得软一些:“那你好生歇着。”
    他伸手按一按太阳穴,似乎十分疲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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