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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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到家，自行车的话要一个半小时，位于文京区内的一座独栋宅院前，深時熟练地打开门上的锁，将捷安*特的公路车推进门，伸脚又把半开半掩着的门给关上。院子的一边栽种着各种植物，风信子已经一簇一簇地开成一团，颜色较淡的山节子点缀在其中，只是没怎么好好打理的植物都有种在野生生长的感觉。
院子的另一边则是比较的和风的，专门挖了个池塘，已经爬满苔藓的石头非常随意地摆放着，虽然没什么规律却有种吸引人的美感。
深時目光从院子里扫过，将车靠着墙放着，用钥匙打开房屋的大门，房屋外表是偏传统的，不过客厅和上面房间用着大片的玻璃装饰，给人制造了种很现代的感觉。
玄关处没有鞋子。
他弯腰将鞋柜里的拖鞋取出来，换下运动鞋，看着空荡荡的玄关，还有向里面延伸的没什么人气的走廊。
“我回来了。”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明知道没什么声音能够回复的，他烦躁地伸手抓了把头发，将心里的躁意给全部压了下去。
趿着鞋朝里面走去时，将路过的灯的开关一个个打开，空无一人的客厅，没什么人气的厨房。
包被随意地丢在地上，走到沙发前将整个身子都摔下去，很快柔软的沙发就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今天的东京电视台依旧按部就班地播放着时间表内的节目，毫不动摇。
将手贴在额头上，他靠着沙发，疲惫地闭上眼睛。
早知道就去打保龄球了。
“哥，你回来了啊。”
从二楼那边的房间内那边传来女声，很快脚步声就哒哒地响起，深時直起身，用手揉了揉脸，深吸了口气，脸上挂上笑容。
很快和自己模样相似的女孩就出现在客厅内，她身上穿着印有机器猫的睡衣，柔软的黑发此刻正因静电黏在衣服上，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
“回来了呃。”他关掉电视，改变坐姿看向站在身后的妹妹秋实。
女孩歪了歪头，一部分的长发就像是飞瀑一般落下来，她笑起来时露出可爱的虎牙，用娇俏的声音道。“欢迎回家。”
深時点头，嘴角带着笑，眉间的皱纹变深。
“感觉没什么精神呢。”她绕过来，在沙发凳上坐下。
深時摇了摇头。“老爸呢？”
“回去了，意大利，说那边的乐团要进行演奏会。”她拿起茶几上的零食盒，翻找着想吃的食物。“那个人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呢，你还是别指望了，明明再留一天就能看到你了，但是又完全忘记了。”
深時的视线在客厅内游弋着，神色有些恍惚，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隔断柜上，上面有几个格子是空的。
他不由咽下口唾液，手不知觉地揉上太阳穴，眼睑微微合上。“他们又发生争吵了吗？”
那边原本放着的是花瓶，还有家庭照片的。
秋实一脸平静地说。“都是常见的事情了，这次老爸似乎下定决心了呃，但妈妈好像还没决定好。真是不知道大人们，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手指撕开包装袋，拿着里面的薯片塞进嘴里。“话说，深時。”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兄弟。“如果两人真的决定的话，你想要跟哪一方？”
深時斜躺在沙发上，用手遮住眼睛。“那种事情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嘛，我只会一个人过。”
塑料包装袋被捏的咔嚓响，秋实将开了袋的薯片又揉进零食盒里，站起来。“这种时候，最合适干的事情就是吃！”
她伸脚踢了下深時的腿。“走啦，我三点就回来了，今天美纱阿姨休息，快饿死我了。”
美纱是他们家一直雇佣的家政妇，从他们小学的时候就来工作了，每天都会来这边打扫，如果有人回来的话，就会准备料理。
深時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他需要去换个衣服。
说起来他也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通知他去合宿是春假还没开始的时候，合宿结束之后又直接回了学校。
和那个人的交流也一直都是line上，如果一开始知道对方会早早离开的话，他就不会回来了。
其实心理也是有这种准备的，不算打击，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里面很干净，看来阿姨也来打扫过了。
打开衣橱，将队服换掉，顺便戴上背包和钱包，出来时就看到站在客厅的妹妹也换了身衣装，睡衣变成了水蓝色的格子裙，外面加了一件米白色毛衣外套。
她换上黑色的马丁靴，将脚踝处的袜子完全遮住，露出的只有两条纤细修长的腿。
秋实挑出里面的鞋子摆在玄关处，指挥着自己的兄弟。“就穿这双吧，除了运动鞋就是人字拖，真是搞不懂你们男生。”
深時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地穿上那双皮鞋，学校搭配校服的鞋子也是皮鞋，穿进去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检查好锁，两人正式出门，这附近有个大型的超市，他们一般都会在那边采购零食和存货。
但到底两人还是学生，秋实一直都是念的女子学校，那边都是有着严格的规矩，和寄宿制的。
深時从去年就住在了学校的宿舍里，回来这边也只是周末和假期的时候。
如果真的往这方面继续朝过去回忆的话，两人待在一起最长的时间还是在中学往前的那段日子里。
而他们一家人还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则是在两人还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
所谓的美好破碎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一地鸡毛。
秋实伸手抓着自己兄弟的一只手臂，深時看过去，就对上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而笑的脸。
妹妹的面容要比自己更加温柔，线条也非常的圆润，但偶尔对上眼的时候总会给他一种在看着自己的感觉。
“在学校那边有遇到什么不错的事情吗？”女孩可爱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些小八卦。
深時努力回忆自己度过的一周，说实话如果按照对方口中的这个不错标准来选择的话，大概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吧。
“事情倒是没有，但是遇到了一个还算有意思的人。”将思绪从烦恼的事情上抽离。
想起在宿舍内对方看着自己送过去的水仙时的表情，那还真是值得留存下来作为美好的回忆来保存呢。
就是不知道那个学弟是否真的知道自己赠送那个盆栽的意义。
秋实抬起头，她和深時的身高有差，但在女生之间却是不矮的。Μ.5八16０.cǒm
现在看到的是自己同胞兄长嘴角的笑容，还有弯起的眉眼间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吧。
她头靠着深時的肩膀。“是什么样的人呢？”看上去好像很高兴呢，也稍微勾起了自己的兴趣。
“让我想想啊。”脑海中有关对方的记忆很多呢，可能是最近才认识的。“大概就是个容易想多，但又非常聪明，眼睛也很锐利呢，就是性格上有些遗憾，又不擅长应对人，被人询问的时候就算再不情愿也会非常认真的面对。而且头发简直就像是海底的水草那样。”
想起来的东西，总会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明明仅仅只是一周的相处时间，如果真的要去细数两人面对面的时间的话，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吧。
说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观察到了那么多的呢。
“最关键的是会对我毫不留情，不过说实话，他看上去完全都不积极呢。”
又想起来了，对方说着‘讨厌坦诚’的时候的神情，说起来那个时候学弟脸上的失望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就算再如何会观察，也远远做不到能够读出对方心灵的事情。
人是个具有理性和感性并存的生物，或许理性让他得到了更多的思考，可能性，但他不是很擅长处理有关感性相关的东西。
人的感情是个容易折断和碎掉的结晶，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看过来的。
小时候弄哭朋友的时候，就会产生种大家索性都变成机器人好了的想法，说起来小时候的想法虽然幼稚，但也很有趣。
秋实松开手，推上购物车。“只是一周就知道这么多事情了吗，你们关系很好呢。”进入超市。
虽然比不上大商场那边的超市，但这里面依然有很多进口货。
深時跟在她身后。“也不是很好，说不定下周关系就会破灭呢。”训练结束后，对方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
自己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对方最想避开的那种类型。
秋实回头，整个人都趴在购物车上。“那哥哥就去真诚地交朋友啊，你不是最喜欢大家关系很好，大团圆的结局嘛。”
“话虽是这样啊。”秋实的脚步退到后面来，自家兄弟的稍微一停顿她都能非常容易地察觉出。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目光落在某一点上，又很快移开，脚步稍微比刚刚快了一下。“那种喜欢强迫人的家伙。”
秋实看向路过的货架，又朝后退了几步，文具货架那边正站在一位戴着口罩的年轻客人。她又蹬蹬地跟上前面人，大声决定道。“今晚我想吃寿喜锅。”
说着就直接把购物车朝深時手里一丢。“我要去拿魔芋，你最好去拿些肉，还是去买牛肉吧，我们家好像有切牛肉的工具吧。”
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跑走，深時站在原地看着那水蓝色的裙角很快在人群里消失，他不由点了下自己的眉心。
“寿喜锅？”
虽然做法很简单，但不是要买超级多的东西嘛？！
那边文具货架前，佐久早正在挑选着适合的笔记本，刚刚在家准备将最近的错题集合在一个练习簿上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能够使用的笔记了。
而且签字笔和墨水也需要购入，只是自己平时用的那个笔记好像已经卖光了。
他此刻正在用手摩挲着纸张，判断要选取什么代替品。
但一道陌生的女声在自己身后响起了。“你好。”对方这么亲切地打着招呼。
他原本以为不是对着自己的，但很快就看到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侧，对方靠近自己又说了一句‘你好’。
佐久早不着痕迹的挪动身体，抬头看过去，但很快就愣住了。
完全是那张自己的确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脸，只是对方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女生会穿的长裙，扣起的毛衣外套下依稀能看得出鼓起的胸脯。
气质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恬静的，又很高雅……可能他不太会描述。
女孩歪着头，用背在身后的手提起两边的衣裙，那张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亲切而又让异性的心脏砰砰乱跳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和你认识的某个人很相似。”
“……呃”
听到这句话，佐久早听到自己胸膛内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另一张脸很快取代了刚刚的美好画面。
留下的只是对方狡黠而又恶趣味儿的笑容，自己同居人的面部线条要比这个女孩更加的锋利毒辣，给人的印象也是那种很冷酷的感觉。
……大起大伏的心情对身体可是不太好啊。
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前辈也在吗？
佐久早回头，只看到不断挑选着物品的客人，人群里没有半点眼熟的身影。
不在吗？
“你在找什么？”女孩一个脚步，猛地逼近。
精致的面容实在太有杀伤力了，但为什么他眼前出现的却是别的身影呢，而且，太近了。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以实际行动证明距离产生美。
“呐”女孩好似没有看出自己的拒绝，又迈步过来，佐久早后退，背后已经贴上了货架。“待会儿一起吃饭，怎么样？”
“抱歉，我……”
话还说完，手腕就被抓住，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笑着道。“我是隔着衣服抓的呃，而且我一直都有在参加剑道社。要不，下次的全国剑道大赛和他一起来加油吧。”
又是邀请。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对方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就算是自己家人认识的人，但还是初次见面，竟然这么……话说这样的邀请已经算是很强行了吧！“可以放开我吗？”
完全就像是在逼迫。
周围已经有很多客人看过来了，自己和对方这幅模样，不就是那种自己被按在货架上吗？
实在太羞耻了，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女孩一定是他认识的某个人的妹妹或者姐姐。
只要一开口，再漂亮的外表都是白搭。
“我打算请你吃饭，所以为了让你不逃跑，只能采取这样的行动了。”女孩拉着他的手腕，向前拖拽。
这女人是金刚大力士吗？！
完全挣脱不了。
“请不要让提出邀请的女性为难好吗？”她回头一笑。
佐久早有种汗毛都立起来的感觉，然后他从心地迈开了脚步。
“刚刚我们正在聊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碰见了，虽然深時不太想找你搭话，可能是害羞了吧。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内疚的模样，作为妹妹的我，是真心地希望他有个美好的校园生活。”
也很能说话，和他完全一样。
“而且啊，我也希望你能够做他朋友，虽然哥哥他性格有些扭曲，但真的喜欢交朋友呢，也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反而变得什么都想要了。而且他超讨厌一个人，寂寞孤单什么的也受不了，常常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呢。”
他敢确定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假话，学长躲在被子里哭，真是难以想象。如果真的能够见识到的话，自己一定会留下照片以便日后观赏的。
前方的脚步猛地停下，佐久早差点撞上去，然后在前面的水产区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卫衣，完全是私服。
和平时的队服校服不同，气质也有些变化，认真挑选食材的对方，很有居家男人的范儿。
女孩扭头对他笑。“他很喜欢你，我也想你能够喜欢他。”
目光从那道身影上移过来，对方完全没有发觉，依旧在认真地挑选着。“你在保护他吗？”佐久早这么判断，并说出来。
女孩眼睛眨了眨，随即笑出声，就好像是听到了十分有意思的笑话，就差捧腹了。
她用手揩去被笑出来的眼泪，又坦诚又直白地说。“对啊，因为他是个不成器的大哥，我只能负责在外征战了！”双手叉腰，说的意气风发，非常有气势。
如果换个场景的话，绝对能成为一幅不错的画面。
只是，这话太有些羞耻了。
佐久早轻咳一声，口罩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们真的是兄妹呢。”只是。“但我要拒绝你。”
吃饭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喂，深時，这家伙说要来蹭饭！”
身边的女孩毫不犹豫，又不做作地大喊，其余客人的目光一瞬间就聚集在两人身上，女孩甩下自己，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深時听到声音，疑惑抬头，谁要来蹭饭？
就看到迎面走来毫无大小姐形象的妹妹，还有站在那边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抽搐。
这家伙！
他拉过秋实，动作几乎可以说是粗暴，购物车也不要了，走到佐久早那边又抓着手腕把人强行从视线中心拉走。
佐久早低着头，他发誓在此前自己根本不存在这种经历，那些看过来的犹如一把把刀子似的目光，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天啊。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在超市这种地方遭遇这种事情啊！
深時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角落里的同居人，伸手敲了下妹妹的头，他说怎么那么快不见了，原来是打了这么个注意。
该死的，他刚刚已经很注意没有冲动地停下脚步了，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
“佐久早。”
听到声音，佐久早别过脸，什么都不想说，看上去像是在闹别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同居人躲避人群的症状好像更严重了，深時直接上手打在了妹妹的头上。
秋实抱着额头，非常不满地道。“为什么只打我，如果他老实地跟我来的话，不就没有这种情况了吗？而且不就是喊了那么一句嘛，难不成他没在街上这么试过胆吗？真是太争气了。”说着她抱起手臂来，一脸谴责地看向恨不得蹲在地上种蘑菇的人。
就在深時准备再次动手教训的时候，佐久早发出有气无力地声音。“好了，我接受你的邀请，请一定要让我上门做客。”
“哼。”
秋实发出一声冷笑。“今晚我们吃寿喜锅！”
听到这个料理，佐久早身子一僵，寿喜锅！！！！！！！
还是请让他拒绝吧！
深時又是一掌拍在妹妹的头上。“吃什么寿喜锅，今晚是牛排。”
牛排的话，还好。
三双筷子伸进一个餐盘里，里面还有汤水，说实话他真的有些接受无能，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也走不掉了。
话说这个女生真的是女生吗？
简直超出了他对一般女子高中生的想象。
果然是有我前辈的妹妹吗，身体内好像都有着同样的dna，难不成以后自己也会被前辈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耻地宣告什么吗？
真是饶了他吧。
现在换宿舍还来得及吗？
“抱歉。”深時把她打发去购物车那边，见人走远了才过来。“她就是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我不奢望你能够原谅她。”
佐久早稍稍恢复了下冷静，他摇了摇头。“女人是不可理喻的生物，我今天是了解到了这句话的深意。说实话，从今天开始，我大概可能会患上女性恐惧症。”
“……”
这个学弟真的没问题吗？“以后你可以无视她，就算用暴力相抗也可以的。”
刚刚没能挣脱手，又被强行拉拽的记忆浮上心头，佐久早觉得这句话真的是戳中他痛脚了，就算是暴力相抗，也需要有那种暴力的能力啊。
回去之后要更加努力的锻炼，才行，他总觉得今天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起来前辈，你们兄妹两人到底是什么长的？”
“哈？”
什么奇怪问题。
“就是力气上？”
这个学弟真的没问题吗？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只是吃着普通的蔬菜，水果，肉和海鲜。可能肉吃的比较多吧，不过我们是胖不了的体质，基本看不出什么。”
“宇宙人吗！”
喂喂喂，你说谁是宇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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