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要不你跟我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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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有没有说，她是怎么从地下室逃出来的？”陈墨问小吴。“我问过她，但是一提起来地下室她的情绪就有些异常，她像是在地下室受到过极大的刺激，她有一句话非常奇怪‘自从搬到那里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变了，她每天都早出晚归，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队长，按照她说的这个情况，那个‘们’显然不是她母亲，那就意味着她们家还存在第三个人。可是她很会转移话题，立刻就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口中的另一个‘她’也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不是说她还有个姐姐？可是按理说她姐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难道她姐姐并没有死？”
“但是她们的住处我是去过的，家里的生活痕迹，应该只有两个人。而且我发现所谓的地下室，其实环境很好，是经过用心布置之后的房间，可以看得出来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她母亲应该把她照顾得很好。如果按陈晨所说的一直被关在那里，可是门并没有经过强行破坏的痕迹。所以我怀疑陈晨在说谎。”
“嗯，你先送她回去，再找几个人暗中跟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顺便在附近查探一下郭虹英的行踪，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
顾灵宣突然拉住陈墨说：“我想起来一些事，你印象中我的那串手链是怎么得到的？”
“玉枫娘娘送你的生辰礼物啊，怎么了？”
“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坐在灯下，又像她又不像她，那些珠子都像她亲手打磨的，可是我的记忆却并不是这样，那个记忆是在我一个生辰宴上，她随口一说捡来的……”
当时他表现得十分平静，双手捧着那串珠子，微微屈膝喊了一声多谢母后，心里却很欢喜，因为那是记忆里除了生命，她第一次赠予的礼物，尽管一片非议，这世上哪有母亲会将捡来的一串平平无奇的手串给儿子作为生辰礼的……可他还是很欢喜。
他是后来才发现，原来那串珠子被人施加了封印，在他有一次遇见危险时才偶然解除，他只当是她没在意……
“我记得这件事，可你说的梦里这些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陈墨认真地说道。“说起来你是睡了这么些年，还是就突然穿过来了，你之前一直说好像睡了一场，我一直以为你是被封在什么地方，最近才苏醒，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是从那个时候直接传送过来的？”
“我在‘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是没有记忆的，所以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清楚。”顾灵宣苦笑着说。
“你觉得救你的和救我的人，是一个么？”陈墨用肩膀碰碰顾灵宣，趁着顾灵宣认为是正常情况下的肢体接触，正大光明地吃豆腐。
“恐怕是的。”
“你觉得我爸，嗯……李历那老头儿，他知情吗？”
“恐怕……也不是全知道。”
“嗯我觉得也是。”
“走吧，回家！今朝有酒今朝醉，下班了咱就回家睡！”陈墨捞起给祖宗带的一个毛绒绒的窝，那只黑猫进去准懒得出来。
顾灵宣看着眼前的人，才觉得原来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活着的，有温度的。
以前他也是这样。山龟布置的课业难些他就抄他的，要是抄不着就不写，所有的生灵都怕山龟吹胡子瞪眼睛，只有他不怕，完不成就大大方方说个不会，山龟就拿个板子打他。别的生灵山龟总会抓住弱点，哪儿疼打哪儿，那只猴子精山龟就打他屁股，那个刺猬就打肚子，陈墨……山龟哪都打……因为打哪陈墨都喊疼，可实际上哪都不疼，山鬼也清楚，可还是每次都打，陈墨也每次都挨打……
后来这个木头总拿着一句学来的草木无心装腔作势，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躺，说他自己就是一个木头疙瘩，天生没有疼那块骨头。
顾灵宣也学了几个词，排列组合以后觉得就是为了陈墨造的，没脸没皮的肥宅享乐主义！虽然据他的理解陈墨外形跟肥宅不怎么搭边，但是陈墨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具体行动已经暴露了他。
“啊呜，哎，殿下，你的御猫呢，这会不是早就该扑上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陈墨给顾灵宣拿出拖鞋来，防止他一直光着脚。
顾灵宣也奇怪，就算知道有案子，那也不是它犯的，它为什么躲起来？
“你要是再不过来，你爸就把你的窝给别的猫了！”陈墨威胁它。
还是没动静，顾灵宣找了一圈，发现它自己打开了阳台的窗，在栏杆上吊着呢。“你这是要自杀吗？”顾灵宣缓缓问它。
一大团黑影麻利地跳到安全的地方，却也没接近顾灵宣，上次去李历那里，李历给它喂了许多好东西，它能力恢复不少，顾灵宣也清楚它也许并非只是只灵猫，却想不明白它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小木，你来。”顾灵宣喊。
换成陈墨以后，黑猫有点跃跃欲试想进来，可是却还没有下定决心，伸出爪子在前方不断地蹭，像是试探。那就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是黑猫害怕的东西……如果不是害怕今天的自己，那跟以往相比，自己身上多带了的，就只有魂澜！顾灵宣心想。
陈墨出门诱骗无知儿童肯定一骗一个准，五分钟不到，黑猫就战战兢兢地躺在了新窝里。
“你觉得是不是有必要找一趟山龟和我那个兄长了？”顾灵宣说，“它在怕魂澜，可魂澜现在并没有音的存在，那它在害怕什么？”
“你的意思是，它怕的，是魂澜本身？”陈墨看向顾灵宣，他知道他猜对了。“那么，你想怎么去找那二位呢？而且你怎么知道跟过来的一定只有那二位，万一还有别人，那岂不是很被动？他们在暗中窥伺着我们的一切，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这种感觉……”
“好像每一次，只要我脚腕的‘诅咒’开始作祟，或者说，‘我’遇到生命危险时，他们才会出现，从我来到这里，能够威胁到我生命的，好像也只有那个‘诅咒’。”
“你想干什么，你死了这条心，我不同意。”陈墨有些生气，顾灵宣，他果真还和以前一样，哪怕以自己为代价也要清除环伺的暗流。
“既然他们每次有蛛丝马迹都是那个时候，说明他们目前还不想我‘死’，反倒像是在试探，所以现在，我就是最大的饵。”
陈墨就这样看着他，客厅的灯光拂着暖黄的调子，缓缓地朝人压来，为锋利的轮廓平添了一层难得的温软，顾灵宣瘦削的脸几乎紧绷着，破坏了整体暖洋洋的表象，一缕蓝色的音破景而出，惊响了陈墨心中的警铃。
“我不同意。”陈墨想不到这么多年后，他说出口的话还是一样无力，让他想起来更小一些的时候，他看着他一次次挡过危险，拿命……他却只能一遍遍地冲他喊叫，冲他没理由的哭闹，我不准你去，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顾灵宣也许不懂，那是他无力的少年时期所能呐喊的最强烈也是最无力的声音，因为顾灵宣整个人，就代表他的全部，是惊涛骇浪中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可是现在他或许不能再做一个撒娇的孩子：“我跟你一起去，饵料丰厚些，才能钓得上来大鱼。”
他不是以前那个事事斗不过他的孩子，所以在未来的任何时刻，他都不能像以前那样，碰上什么会丢性命的‘挑战’，就施个禁术让自己出不来。
陈墨冲着顾灵宣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翼尾在眼角留下淡淡暗影后很快挥霍一空，顾灵宣看到的，就只是陈墨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像是在外祖父的领地上，在辽阔的草上奔腾时，铺天盖地的黑夜里明暗闪烁的的几个星子。天地辽阔时，反而显得天地几为一体，密不可分，那光亮几乎近在眼前，唾手可摘。
他原觉得他是不幸的，可到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再幸运不过的，哪一个人能活两世呢？他以往虽不会哀叹感春伤秋，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有时明明知道大势所趋，却难免会想，凭什么大势所趋只有我一个人？如今却是连这点不甘也消解了。
哥哥，那些你们母子所作所为我本可以既往不咎，如今你在这世上，我也在这世上，你偏偏又对我有所图，我不欠你的，你来找我，那就别嫌我有违师道、不敬兄长！
“鼠辈宵小罢了，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机会，可偏偏习惯了阴潮湿冷的地下，那时他便处处暗地下手，我瞧不上他，山龟那个眼高于顶的老头怎么就……”
“那个时候，你可见他责备过他？”顾灵宣问。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不记得山龟打过他，他不打你是因为你无错可挑，你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小孩，那鼠辈磨磨唧唧的，不像是山龟会喜欢的性子，我梦里是拔过山龟的胡子吗他这么针对我！”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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