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7章 前往地火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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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二十分钟到男生一千五。”罗菲菲这次负责给班级运动风采拍照,端着个摄像机问眼前的娄赫，“有信心吧？”娄赫将卫衣里的黑色高领薄毛衣的衣领立起来,遮住下面半张脸，眼尾弯着,“有点紧张。”
罗菲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有信心！跑完就是进步！名次不重要，知道了吗？”
娄赫被她拍的差点一个踉跄，左手摁着毛衣领口,浅浅地笑了一下。
罗菲菲盯着他的笑，稍稍愣住,脸有点红。她手上顿了一下,一边收起摄像机,一边嘟嘟囔囔,“从小就病歪歪的，怎么长大了也这么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
罗菲菲挥舞胳膊,带头压了下腿,“来,先在这边起点旁边做个热身，过会儿裁判老师就要过来了。”
她这话刚落地，陆陆续续就来了两三个同样跑一千五的,等在一边临时搭起来的遮阳棚下抬胳膊抬腿开始热身。
一直安安静静陪在一边的安雪霁四处看了看,出声问：“班长还没来吗？”
罗菲菲翻出手机找了下他们班报名的名册,“班长才跑完100米短跑吧？现在应该是休息去了。”
安雪霁双手背在身后,抵着栏杆,又踮着脚远眺了一会，在看到某个身影时忽然露出笑，“看到了，在拐角栏杆那。”
罗菲菲顺着她的话音远远看过去。
她裸眼视力好，安雪霁得眯着眼睛看，而她轻轻松松地就在指着的地方看到了目标人物。
或者说，她不仅看到了目标人物，还看到了沈律身周其他几个人——只不过除了赵沉星，另两个她都不认识。
罗菲菲压着腿，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手腕抵着下巴，“班长看起来和赵沉星关系还不错啊，啧啧啧……”
安雪霁这个角度看不清赵沉星，也不知道两人是以什么样的姿势站在一起，就试探地问：“赵沉星也在？他们现在不是情敌关系了吗？”
罗菲菲挑着眉毛，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赵沉星态度可太明显了。他之前刚来咱们班，多少人都以为他肯定是为了追池然，结果呢？打脸了。都过去十天了，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和小池然形同路人。班长和池然也只是绯闻啊，偶尔一起走、又被拍到照片传到论坛里才炒起来的。我一看班长，就觉得他肯定不喜欢池然这种小可爱类型。”
安雪霁动了动嘴唇，脸颊不知觉的有点发热，“这样啊……那你觉得，班长喜欢什么类型的？”
罗菲菲沉吟了一会，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着说，“这个嘛，太乖的那种我觉得他肯……”
安雪霁边听她说，边看了下手表时间，忽然打断她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叫班长过来吧。”
“定不感冒……”罗菲菲把整个句子说完，才发现安雪霁已经迈着步子跑开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旁听的娄赫。
娄赫瘦削的手指捏着衣领，弯着眼睛回视她，“你说的对，情感分析小行家。”
罗菲菲扬着下巴哼哼，“那当然，我看人可准。”
……
安雪霁一路小跑，快跑到拐角栏杆的地方才慢下步子，等看到方泉把赵沉星叫走，才朝着相距不过几十米的沈律，提了速度，快走过去。
沈律站立时的侧脸很好看，说话的时候动态雅致，又带着点拒人千里的冷意。
她是从沈律侧后方过来的，一靠近就看到沈律对面的高个子青年收回指着的刚刚走掉的赵沉星方向的手指，似乎说了句不太好听的话。
安雪霁一下子就注意到沈律的神情变了。
不是冷淡漠然的那种，而是掠过笑意，面带嘲讽。“这话反了。”
安雪霁顿住脚步，无意识的后退了一点，侧过脸隐在角落。
“他不是谁都能追的，起码，得年级第一吧？”
…………
安雪霁像个雕塑人偶一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没缓过神来。
不止景逸哑口无言，她也怔愣了半天。
她不知道沈律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
等她回过神，就只见沈律朝三级跳的场地走过去，半眼没瞧一千五长跑的起点。
安雪霁捏紧了拇指，还在努力消化刚刚听到的话，字面意思其实很浅显了，谁不知道年级第一是谁？而沈律这话针对的对象又是谁？
安雪霁望了一眼三级跳沙坑的方向，那里正伴随着一个高挑少年腾跃而起，响起一阵惊呼。
安雪霁踢了下脚尖，最终始终没能继续去找沈律，在原地站立几秒，转身回去。
***
景逸直到沈律的背影没入参赛的人群，才缓缓回过神来，震惊的表情仿佛已经镶在了脸上，眼珠子都几乎要脱眶而出，眼角的泪迹趋近干涸。
景修杰拍拍自己的衣袖，歪扯着嘴角不屑地嘲讽：“……真当自己是谁了，你们学校人都这么横的？还说什么年级第一，那个姓赵的一个小混混也配……”
景逸转动眼珠，木木地看着他。
景修杰不耐烦地给自己比了个停，“行行，我知道他现在成绩上去了，但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也太狂妄了吧？还年级第一才能追，姓赵的脸皮真厚！”
景逸听到自己发僵发冷的声线，一字一顿地缓慢回答：“赵哥没说过这种话。”
他抬起眼，揪着景修杰的袖口，睫毛微颤，喉咙喑干，“刚刚你看到的A班班长，就是年级第一。”
“而且，这个位置，一直没变过……一直都是他。”
所以，他之前感觉到的沈律的眼神、以及他们俩之间的氛围，都不是错觉，都是真的……
他难道以为自己能竞争过沈律吗？
他第一步就输了。
景修杰没听清他的话音，先是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你刚刚说啥？谁是第一？”
景逸已经不想再重复，拉着景修杰往回走。
但景修杰身板壮一些，并不好拉动。
路过的两个女生笑着窃窃私语，“刚刚过去的年级第一、就沈神，你看见了吗？近看好帅！我考A班的动力就是他了！”
“得了吧，咱们俩平行班的，这种事做梦快一点。”
“那个校霸赵沉星都能考上，咱们怎么就不行！”
景逸低下脑袋，闷不作声。
他自己为了这次联考也努力了很久，都没考到A班。
景修杰在这才听明白刚刚撂狠话的人就是他自己口中的年级第一，登时愣住不动了。
他自己成绩差，从小学到大学一向来如此，所以一直非常以自己成绩优秀的弟弟为荣，不能看他受半点委屈。
像赵沉星那样有“前科”的，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然而现在这个逻辑一理，一对号入座，向来厌烦动脑子的景修杰才慢几拍地发现——刚刚那个班长，他妈的是他弟弟情敌！
刚刚等于是当着他面，又欺负了他弟弟！
而他才认为赵沉星除了脸一文不值，压根配不上他弟弟，结果转头就被沈律最后那句骚的不行的话给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就刚刚那话，那能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景修杰越想越气，恶狠狠地踩了下脚下的橡胶地面，主动拉着景逸往回走了。
“回去你就给我好好学习……年级第一很了不起？你拼一拼肯定比他厉害。”
景逸卸了力，敛着眉眼，没搭理他的话，心头一抽一抽地疼。
他心里清楚，那个桀骜肆意的在他心里会发光的存在，到底还是要像相交线一样渐行渐远了。
还是他亲手给画上的句号。
……
沈律赶到三级跳的沙坑场地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纵跃横跳的利落身影，等走到近前，就听到旁观的戴丰宇嗷嗷直叫，“卧槽十三米多！快十四了！赵沉星你怎么不进田径队！你这都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了！”
这压根就不是普通人的水准，都快能撑两个他了，但其实他跳七八米是没受过训练的正常水准。
男子跳远世界记录是十八米多，但人家那是训练多少年的成果，国家二级运动员要求也就十三米六。
等赵沉星全部跳完，围着沙坑的四周沸腾成一片，惊呼声此起彼伏，隔了几十米的其他项目参赛者都纷纷回头看。
“刚刚这哥们中间脚落地了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飞呢？？”
“他怎么能跳这么远？这是人吗是人吗？还这么稳！”
“这肯定第一了啊。”
有A班旁观的早喊开了，“赵沉星！A班有你了不起！！”
有听这么一喊、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这个变了个人一样的男生就是赵沉星的，下巴都惊掉了一地。
“我靠这是那个校霸赵沉星？我差点没认出来！”
“草，这才运动会刚开始半小时没到的功夫，A班两个项目第一……刚刚A班的沈神就跑了个100米短跑第一，要不是当时校长和教导主任就在旁边看着，那些男生女生的尖叫声能冲破天。这次A班是要逆袭吗？？”
赵沉星登记完成绩，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半点汗没出地信步绕出人群，眼尖地走到特意站到了僻静角落的沈律身边。
“看到了？还行吧？”赵沉星语气随意，眉宇间却不掩得意，“周末抽空练了一下，底子倒还在。”
沈律原本正看着他，听到这句话才垂眸，笑容清透舒服，“很不错。”
赵沉星嘴角掩饰不着地翘上天，又想起什么，沉了眉头问：“刚刚景家兄弟还有说什么吗？没跟你讲什么难听的吧？”
他当时走的快，但记得沈律停在那说了两句话。
其实他就是好奇想问问后续情况，沈律看着就不好接近，平常基本没人敢触他霉头。
沈律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奇异，弯着一泓清光的眸子闪了下，“没说什么。”
这个表情登时让赵沉星浮想联翩，他声线一肃，“真的？”
沈律敛了思绪，颔首道：“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指的是景修杰。
除非哪天他掉下第一。
当然，未来并不会存在这一天。
赵沉星这才没继续追问，斜倚着墙，叠了下有些散下来的袖口，“你上午还有什么项目要比？”
沈律：“我报的都在今天上午，还剩1500和4乘100。”
赵沉星点点头，“我一会还有个跨栏，还有一刻钟开始，下午有个3000，明天好像都空？”
沈律笑了一下，“看点多的项目确实大多数都安排在了今天，明天可以在家休息。”
他这话说完，两边参赛项目的催促哨声一响，两人各自分开。
跨栏比赛用时短，赵沉星比完的时候，身边又升起惊叹的山呼声，与跑道那一边的尖叫加油声此起彼伏，偶尔响成一片。
赵沉星抬手和路过的范霖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又碰上了戴丰宇。
天气毕竟有点寒，戴丰宇戴着个薄薄的毛线帽，脸还吹得有些微红，白净皮肤下的红血丝显得十分明显，带着几分喜气。
戴丰宇索性捂着脸，拉住赵沉星往跑道走，“走走走，沈哥快跑完了，我们去看看。”
赵沉星被拽着跑，又觉得戴丰宇的状态有点奇怪，没忍住问：“你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
戴丰宇确实碰上了好事。
刚刚喊沈律去赶跑情敌算大功一件，沈律肯定得在别的地方照顾他；但他高兴的倒不止这一件事。
戴丰宇也不管自己之前对赵沉星还有意见，神秘兮兮地靠近他一点，悄声道：“我要和网友见面了！”
他的模样兴奋至极，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刚刚才知道她也在长淮！”
赵沉星觑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沈律口中的那个可能网恋的网友，“见面又不是奔现，这么激动？”
戴丰宇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拉着嘴角道：“面都见了，要是满意可不就奔现了？”
赵沉星嗤了一声，没再理他，迈开步子跑到终点的跑道旁边。
一千五百米，距离算短，接近四圈，眼下赛道上的大多数人都跑到了三圈，有的提速，有的耐力不够开始慢下速度等待油满冲刺。
在这跑道上，没人会不先看到沈律。
步伐大、稳、快，奔在最前，几乎甩下第二名半圈，问题是看起来还留有余力，呼吸节奏稳。
初冬的风轻易撩起额发，地面上奔跑晃动的光影动态矫健，轮廓卓越。
“最后一圈了，快了快了！沈哥加油！！”慢半步跑过来的戴丰宇震臂高呼。
“娄赫加油啊！”挨着他们几米远的罗菲菲一手扒拉着栏杆，一手竖在嘴边高声喊，神态焦急。
安雪霁站在罗菲菲身边，看了沈律的身影一会，想喊又没能喊出口，最后只能讷讷地不指名道姓地喊了一声“加油”，声音怯怯的，犹犹豫豫的。
赵沉星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和安雪霁对上视线，对方吓了一下，迅速转过脸去，低着头。
赵沉星没管她，再远目一望，才发现这边一溜一半都是A班的人，刚刚明明还分散各地游手好闲，现在大半都聚在这给沈律助威。
除了他们，身后台阶上满满当当坐着的观众全在激情澎湃地呐喊外加手舞足蹈，嘴里的名字大多都是那一个，连自己班的参赛学生都不管。
讲道理，赵沉星刚刚比了两次，见到的阵仗最多只有这的一小半。
赵沉星突然有点酸，又隐约有点自豪。
大概因为现在他和沈律同班，关系也算近算铁。
赵沉星视线转回来，顺着罗菲菲的目光才看到跑在倒数第二的娄赫。
赵沉星皱了一下眉。
娄赫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发白，额间的汗不断滑落，手脚筋骨绷紧了在跑，看起来很累，却一直没有歇，偶尔朝罗菲菲的方向瞟一眼。
赵沉星刚想出声提醒一下娄赫的状态不对，话音却突然被打断。
不知道是人群中哪个女生的声音，嗓门极大，几乎是嘶吼地在喊：“沈律我喜欢你！”
赵沉星没忍，当即白眼一翻。
周围人顿时唏嘘一片。
沈律半点没听见似的，稳健地往前跑，手臂摆动加快，看起来是要加速了。
戴丰宇也被悚了一下，“靠！当这是偶像剧吗？当众表白想干嘛？搞事情？！”
他杵了杵赵沉星的胳膊，“这不行，你也喊一声！”
赵沉星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喊。”
戴丰宇“啧”了下，“你喊一声，沈哥肯定跑的更快！”
关键是得给刚刚告白的女生立起正室的威风啊！
不然这群人不得以为谁谁都有机会。
他这话是有理有据，但赵沉星不信，心里只晃过一瞬的怀疑就立刻否定，“他这用得着别人给他加油？这第一不是稳的？”
戴丰宇被噎了一下，只能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他一眼，又被对方上挑的锋锐眼神吓得倏然收回视线。
他差点飘了，都忘了赵沉星是谁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挑这么个又直又凶的人喜欢啊！
当沈律冲过终点线，不仅整个A班沸腾成一团，看台的人也没淡定到哪去。
等前三名次分数一出来，几乎就没人关心剩下没跑完的人的成绩了。
沈律登记完名字名次，避开身周人递来的水，只接了A班人递的纸巾擦了汗，隐约说了句什么，就径直往跑道边走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戴丰宇和赵沉星的位置走来。
戴丰宇挠挠头，嘟囔了一句，“就知道肯定得过来这……”
赵沉星两只手肘搭在栏杆上，短暂地瞧了一眼沈律的方向，没忍住翘了下嘴角，垂下手腕走过去。
“娄赫！娄赫你怎么了？有人晕倒了快来个人！”
罗菲菲奋力喊了几声，首先冲过去去看娄赫的情况，紧接着陆续有人慌张地围过去。
赵沉星停滞脚步，脚尖猛转方向跑过去，沈律紧随其后。
皮肤惨白的少年半趴在地上，艰难喘息，意识模糊视线涣散，发干的嘴唇微颤，眼镜掉在一边，被安雪霁捏着镜架拿在手里。
罗菲菲按着娄赫的肩膀，神态恐慌至极，声线颤抖，声音却是轻的，不敢大声喊，只是带了点哭腔，“你跑不下来就别跑了啊！谁让你坚持的？自己身体几斤几两自己没点数啊？？”
赵沉星拨开人群的空档，戴丰宇也赶上来，急忙地在他身后给他解释，“娄赫一直被家里人压得很紧，压力太大导致的厌食症和轻微抑郁，所以身体一直不算好，但一直也没出过事，原本我有劝他不要参加比赛项目的……”
周围几个A班的，也焦急的不行。
“这赶紧送医务室啊，谁背得动？”
“我来试试！”
“你别拽人胳膊，拽这么猛小心拽坏了！”
赵沉星沉着脸挤到近前，蹲下身，朝罗菲菲道：“让一下，我送他去医务室。”
戴丰宇连忙帮他一起把人扶起来。
沈律看了看，站到一旁给他们疏通道路，一边拿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罗菲菲抹抹眼泪，赶忙跟上来，路上还差点绊了一跤，“我跟你们一起去！”
赵沉星本来就背着个人，不想身边再添个哭哭啼啼的，嫌麻烦，绷着唇线没说话。
戴丰宇扶着娄赫的胳膊，托着点重量，照例给赵沉星解释，只是放小了声音，“他们俩其实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跟过来她肯定不放心。”
赵沉星稍稍一愣，皱着眉闷声往前走。
医务室离操场不远，器材室后面就是。
人一送到，跟过来的两个体育老师连忙解释情况，让校医给看看状况怎么样。
“体质太弱了，看着还有点低血糖，听心率也有问题，现在的孩子为了学习，真的是……”校医一边蹙着眉说话，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小袋葡萄糖，“先给他喝点这个。”
跟过来的一个A班学生看着校医给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娄赫喂葡萄糖，忍不住问：“娄赫好像还报了4乘100吧？过半小时就开始了，这跑不了了怎么办？”
罗菲菲转头就怼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运动会项目？有没有点人性啊！”
娄赫努力半抬了下眼睫，说不出话，只能有气无力地按了她的手。
那人被怼，还有些不服气，“我就随口问一句啊……这一个项目四个人，其他三个人怎么办？总得有个人替上吧？咱们班运动会名次本来就不行。”
“你能跑你上啊！”罗菲菲瞪他一眼。
“要是我跑步行，我至于急吗？谁跑得快谁上好吧？”
校医嫌他们吵，出声道：“能别在这争吗？当这是哪？！”
两人闭了嘴，又开始看屋里的人。
戴丰宇往后退了半步，“看我干嘛？我本来就跑4乘100的，怎么替！班长和陶景然也是，他们最后两棒的。”
那人噤了声，转移视线。
赵沉星刚坐下来，额角的汗顺着侧颊往下落，此时淡淡抬眸，迎着之前那人的目光，低哼一声，“我替他跑。”
那人可算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拍了下手，“这不就解决了嘛！”
赵沉星烦的不行，撑着腿站起身，踢了下椅子腿，斜睨了那人一眼，走到沈律身边，喉结微动，“走？”
他心情不好，声音都比以往凶一些。
娄赫这人就坐他后面一个座，刚来那几天，除了沈律提醒他一些事，娄赫也时常自发地给他圈画重点。
如果说赵沉星对A班有好感，那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这两个人。
有一旁跟过来的女生听见话，小声咕哝着说他语气不好，居然这么跟沈律说话。
沈律只是淡淡撇下眼，扫视了一下他颈边略微汗湿的白衬衫领口，声线温和，“正好你跟我去一趟校门口，一会急救车进来，好带路。”
沈律侧过身，又拍了下戴丰宇，“你在这陪他们，有事和我联系。”
戴丰宇积极应下。
……
4乘100接力刚开始那会，娄赫早已经被急救接走。
出了这事，A班的兴致淡了不少，有人通知了张静珊，惹得张静珊也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又是联系家长，又是安排后续事宜，好一会才被人拉着坐下来看4乘100。
“调整了一下原本的顺序，现在戴丰宇第一棒，学委第二棒，班长第三，赵沉星替补娄赫，在第四。”方泉给张静珊解说，“这个阵营还是可以的，戴丰宇起跑爆发还行，速度其实不够，但够用了。”
张静珊双手交握，跺了跺脚，“别出事就行，名次不重要了，我现在这个小心脏……真受不住。”
她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地，裁判砰地一声枪响，瞬时间看台上呼声震耳。
戴丰宇起跑确实快，反应速度强，一开跑就领先几米一冲而过，但这点优势又很快在后续几十米中被淹没掉，接力棒传到陶景然手里的时候，在一起跑的八个班里才排第四。
陶景然身形稳健，不慌不乱，接过棒就发力前冲，几个箭步奔出去，又和右边几个班级迅速拉开距离。
陶景然左边跑道上是二班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爆发力很强，几乎和陶景然同步，甚至伸出接力棒时还要比陶景然靠前一点。
沈律垂着眼，半点不慌，伸手去接接力棒的同时双腿发力。
“靠靠靠！追过去了追过去了！简直了！这个速度哪怕刚刚一千五我没看，我也知道他是怎么第一的了！”
“草了这大长腿太占优势了吧？A班安排的这四个都是高个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以为沈神来参加运动会是来打酱油的吧？他参加什么比赛不得抱一堆奖回去？”
看台的叫声一时达到浪巅。
赵沉星摆好姿势，就在第四棒接力的地方等着，眼睛盯着没动，直瞧着熟悉的人影朝自己奔来。
旁边二班接第四棒的是他们班体育课代表田竣。
田竣一直瞅着自己班的人落后沈律好几米，急的不行。
他去年4乘100，也是第四棒，最后接力赛二班第一。
他是想延续辉煌的，看着队友慢，尤其着急，忍不住对一旁的赵沉星放狠话：“你小心一点，别以为咱们俩之前同班过，我就会让你。”
赵沉星毫不掩饰讥讽，“嘁”地尤其大声，“你最好是。”
一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头，赵沉星侧身抓过沈律传过来的接力棒，指尖相触一瞬，又猛地弹开，随着身体迅速集中状态，目视前方，霎时间就将身边人甩开。
“赵沉星也太猛了吧？看着感觉像头特别凶的豹子！”
“这提速厉害啊，不知道和沈神比起来，哪个快一点。”
“旁边那个是二班的田竣？他跑的也好快！现在看着是要追上来了！靠我怎么比他们都紧张！”
田竣其实算他们这一圈里跑的很快的，他力量强肌肉训练规范，但他没成想赵沉星起跑速度比他反应速度还快。
田竣握着接力棒，咬着牙往前冲，直到冲过一半的路程，才稍稍能够够上赵沉星，但赵沉星还在提速！
剩余六个班的一早被丢在身后，要是他不争一把，那赵沉星就是第一。
田竣朝一旁tui了一口，猛地向前冲刺，但让他绝望的是——赵沉星始终在他前面！
距离终点只剩二三十米的距离，田竣和赵沉星的身影快到旁观的人几乎辨不清动作。
直到看台众人惊呼出声——跑道上咚的一声响，又接连一声，伴随着男生粗豪的尖叫。
高二六班率先冲过终点，获得第一。
看台登时吵成一片，嗡嗡地响，像雨势前群蜂过境。
“靠！第一第二两人一起摔了？？？”
“不是吧？我看到赵沉星自己摔了之后，把二班的这个黑皮拉摔倒的……”
有A班眼尖地秒速反驳他，“狗屁！你瞎啊，没看田竣先绊人的！要谁绊我我也拉他一起摔！”
“就是！田竣黑人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别班跟他打过篮球的好几个被他绊过！”
一直担心旁观的张静珊一边拍脑门暗叹怕什么来什么，一边带着戴丰宇匆忙站起身下台阶，“快点快点，看人有没有事？”
张静珊刚小跑到跑道前，就见一道黑影连个招呼都不打，飞速蹿到赵沉星身前，半蹲下身看他的状况。
张静珊愣了一下，没看清人，也没反应过来，“这谁？”
戴丰宇叹气，“是班长啊老师。”
张静珊点点头，“我刚看他跑完不是在一边喝水吗？这隔着挺远，跑的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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