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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直男会喊人宝贝的吧……

藏不住 陈隐 4253 Dec 30, 2021 1:25:41 AM
    程子遥把蒋随送到球场后,因为得知林嘉文在隔壁排球馆看女排的决赛,想要先一步离开,又担心蒋随看完比赛没法走动,犹豫不决。
    蒋随很识趣地挥挥手,让他先走,程子遥高兴得连蹦带跳,离开前扔下一句:“好了打我电话。”
    蒋随点着头,但心里却没打算当这电灯泡,他在球场观众席里找到了班上一同学,让对方回公寓的时候带一下,同学爽快答应了他,于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球。
    年轻人的战场,气氛活跃得很,两支队伍的实力旗鼓相当,到下半场,场上比分拉平,比赛进入到焦灼的白热化阶段。
    蒋随看得津津有味之时,手机通知栏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Free: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巧此时,一队有人远投得分,场内欢腾一片,蒋随只是匆忙一瞥,没怎么在意这条信息。
    等到一局结束,队员们中场休息,他才想起来这条信息,可当他再点进去,系统显示段灼又把那条信息给撤回了,蒋随不明所以地回了一条。
    【国际级抬杠运动员:咋了宝贝?】
    “正在输入…”的状态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又变回段灼的网名,没有任何消息过来,蒋随估摸着他刚才可能是发错信息了,于是锁了手机,又把注意力放回球场。
    紧接在篮球赛之后的是羽毛球的总决赛,都是蒋随感兴趣的项目,由同学带领着,从一个场馆辗转至另外一个,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等到全部看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天空不似午后那样明澈,云层被风吹散,像飘逸的轻纱,大部分项目都已决出冠亚军,田径场的工作人员,志愿者都在将器械搬运回器材室,打扫观众席,场上一下空了许多。
    蒋随搭同学的顺风车回去,路过超市,买了点小吃,结账前在文具专区转悠,挑了张顺眼的贺卡,扔进购物篮。
    在等待算账的时间里,他又摸出手机看了眼,系统显示,段灼撤回了三条信息。
    “有病吧。”他笑着咕哝了一句,回语音,“你已经成功吸引我的注意了啊,有事儿就说啊,别吊我胃口。”
    边上同学注意到他宠溺的眼神和语气,好奇问了句:“你交女朋友了啊?”
    “没有,我舍友。”
    临走前,蒋随问收银员要了两个袋子,给同学分了点零食。
    吃人嘴软,本来打算先去另外一个地方的同学改了计划,先把蒋随送回了公寓。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段灼还是平躺着看手机的状态,但忽然一下,抓起被子将脑袋蒙了起来,蒋随嘴巴半张着,一句“我回来了”卡在嗓子眼,又给咽了回去。
    这充满了做作成分的装睡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蒋随觉得好笑,随即又联想到了什么,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回得有点突然,打扰到你了,我这就出去溜一圈再回来。”
    “哎……”段灼立刻叫住他。
    从被窝里钻出来的人虽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但双眼却亮得有神,一点也不像是犯困要睡觉,或者是刚睡醒的样子。
    蒋随不知道此时藏在被窝底下的是什么样的情形,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去猜——可能是**着的,还因为惊吓而没了状态。
    为了顾及对方面子,蒋随用轻松的,半开玩笑的语气问:“怎么了?还要我围观不成?”
    段灼的脑袋又往回缩了一点,只露出一对眼睛和鼻梁,被子底下的声音闷闷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进来吧。”
    蒋随凭着经验判断他这话是真的,因为段灼每次一撒谎脸就红,讲话也总是磕磕绊绊,这会儿虽然藏着半张脸,但眼神并没有一丁点儿回避的意思。
    松了口气,蒋随一蹦一蹦地挪到自己的位置上,戳开一袋酸奶喝,顺便往段灼床头扔过去一袋,段灼反射性接着,随后像过完冬的动物,慢慢吞吞从被窝里爬起来,抓了抓那一头蓬乱的头发。
    他并没有打开那袋酸奶,而是看着蒋随,手指来回地摩挲着手中的一根吸管,像有什么话要说。
    蒋随一拍大腿:“哦对了,你刚才要给我发什么来着?我在看比赛,都没留意到你的消息。”
    段灼并没有下床,而是坐在床上,因为天花板的高度不够,他的脊背微微弓着,双手抱着膝盖,维持着一个大概不怎么舒服的姿势。
    蒋随见他情绪有些消沉,松开了口中的吸管,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段灼的整张脸埋进臂弯,又是一声长叹,蒋随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了好一会儿,段灼才又抬起头,但是避开了蒋随的目光,盯着手中的酸奶说:“有些话,我怕出来会很难听,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谐,所以我不是很想说的,我想你自己可以意会。”
    蒋随的心顿时沉了一下,脑中闪现许多谈不上坏,但有可能导致段灼闷闷不乐的事情。
    虽然蒋随是402的舍长,但一直以来,立下规矩最多的是段灼。
    比如卫生间的垃圾桶每三天要更换一次,进门换了鞋要将鞋子放到鞋柜上,脏衣服不可以随便乱扔到别人床上,熄灯后看电视打游戏不能发出笑声,不要在房间吃带有异味的食物……
    而就在今天中午,程子遥给蒋随带了份臭豆腐,他们吃得欢畅,临走前又没有及时把东西清理掉。
    “对不起啊,”蒋随很抱歉地看着段灼,起身,满怀诚意地朝段灼床头挪过去,想离那个生气的人近一些,“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说,我以后会改正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你也没什么需要改正的。”
    段灼看着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的那个人,他的眼里有让他丢失掉底气的东西,声音不知怎么的,渐渐弱了下去,像刚入行的演员,麻木地背着准备了好几个小时的台词。
    “只是我觉得在现阶段,学习还是比其他事情更重要一些,更何况,我们才认识很短的时间,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够全面,这个决定太、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
    “啊?”
    蒋随的语气里带着诧异,嘴巴半张着,眉心也维持着一个很意外,很困惑的状态,他的样子就如同刚听到了一段英语听力,还是专八级别,连问题是什么都没听懂。
    而在段灼看来,蒋随这纯属受刺激过度——因为现实与预料中完全相反了。
    他不知道蒋随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认为他会答应他的追求。
    可能这就是体育生特有的自信吧。
    担心对方死缠烂打,段灼换上了更严肃一些的语气:“反正我能做到的就是把这事儿翻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饶是反应迟钝的蒋随,也终于回过味来了,再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落在桌上的那张明信片不见了,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是一种挺矛盾的感觉,他既迫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又很想要逗逗段灼,看他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荒唐又好笑的话来,但是最终,前者还是战胜了后者,因为哪怕门齿紧咬着下唇,也根本没法抑制住笑意。
    蒋随一手搭在床沿,愉快地敲击了两下:“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那张明信片,其实……”
    后边的话并没有全部说完,而他坦荡肆意的笑容已经让段灼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那封信不是要写给他的。
    如果说,那封告白信像巨浪将他整个人推到了半空中,那么此刻便是巨浪拍岸的时刻,他被重重地摔在沙滩上,粗糙的沙砾正刮蹭着他的皮肤。
    两秒,可能更短,浑身上下的细胞组队闹起脾气,热度从胸口向外扩散,上升至脖子,耳朵,根本不受控制,到最后整张脸都涨红了,以至于他瞪着眼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可如果不是写给他的,那又是要写给谁的?
    这个问题忽然冒出来,把濒临奔溃的人的思绪,又拽了回来,并且很神奇的,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好像一直牵在手里,被他掌控着的风筝忽然断了线,要飘向别的地方。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段灼挤出一个尴尬的,不太好看的笑容:“那是写给谁的啊?”
    “林嘉文啊。”
    段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纳罕道:“你也喜欢林学姐吗?”
    “当然不是。”
    蒋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给他理了一遍,在这过程中,目睹了段灼的眉毛从揪着的状态,一点点舒展,最后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段灼的反应有些奇怪,假设收到那封告白的是程子遥,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多半,程子遥把这当做调戏的手段,骂他傻缺。
    段灼之所以会把它当成一封告白信,那么首先,他在段灼的眼里是个男同的形象,这一点,让身为东北人的蒋随很是意外。
    “我看起来很娘吗?”
    段灼果断摇头。
    “那为什么觉得我是同性恋?”
    蒋随的问题直白到令人害臊,像是把人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掀了,但同样,也给了段灼很大的勇气。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喜欢男人。”
    蒋随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段灼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当时店里的东西被偷,你帮我垫了钱,那个阿姨拉着你,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当时就说你喜欢男的。”
    “我瞎扯的啊,你怎么这么可爱,连这都信?”
    蒋随用近乎取笑的口吻说着这话,令段灼哑口无言,一头栽回被窝,被子蒙头,完全不愿意再沟通了。
    短短几分钟,他感觉房间的温度已经被拔高了好多度,热得他都要焦了。
    蒋随没有离开,盯着床上那团被段灼的膝盖支起来的小山包,忽然联想到曾经让他困惑不解的问题,比如段灼为什么那么害怕肢体接触;为什么不愿把他擦防晒;对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难以置信地吞咽了一下,扯了扯段灼被子,问:“你该不会……从开学就一直把我当男同对待吧?”
    段灼没有吱声,但被子动了动,蒋随判断他是点了个头,扑哧乐出了声,趴在离段灼很近的地方。
    “那让我再猜一下,你该不会还脑补我在追求你吧?”
    “你别说话了……”
    过了很久段灼才接了这么一句,且从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这一点,让蒋随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被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当成同性恋,这感觉很奇妙,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认可——是因为他对段灼足够友善,热情,包容,才会让对方产生这样的想法。
    联想到这些,蒋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怎么都无法管理好表情,他不在乎被误解,也不在乎被当成男同,还很好奇段灼一直以来的心理活动。
    一开始那么讨厌他,那么害怕他,但是后来怎么就不讨厌了呢?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时刻,真的心动过呢?
    段灼大概是受不了他的笑声,掀开被子,严肃地解释:“我并没有一直这么认为,只是在某些时刻,觉得你的行为很奇怪而已……如果不是你把明信片放我桌上,我不会这么乱想的。”
    蒋随眯起眼,好奇得很:“能举个例子吗?我的哪些行为让你觉得奇怪了?”
    “没有直男会喊人宝贝的吧……”
    “还有呢?”
    段灼又列举出很多在蒋随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蒋随边听边笑。
    段灼说了几句便停下不说了,耳廓又有些泛红,拆开了手里的酸奶,咕咚咕咚嘬了好几口。
    “算了,不说了,你就知道笑话我。”
    顺着他的提醒,蒋随想起自己第一次喊宝贝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还能记起段灼听到这个称呼时的反应。
    绷着脸,目光直直盯着地面,同手同脚走了几步才切换回去。
    “那既然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段灼被口中的酸奶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接过蒋随递过来的水杯,灌了好几口。
    与杯子里的凉水一同被咽下去的,还有那句挺让人难为情的——“也没有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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