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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险象(5)

青白之恪 青白之客 2316 Nov 13, 2021 1:48:37 AM
    第二日,李青白乖乖的找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她没舍得动自己的钱,主人家又没有多余的棉被,凑合凑合吧。
    “你在干什么?”小豆丁过来问。
    “背书。”李青白直接坐在庭院的小木凳子上,旁边褚恪之正扭着那只受伤的脚,看着像在复健。
    “阿爹说夫子才教识字背书,你的主子是你夫子吗?他能当我夫子吗?”小豆丁问。
    “恐怕不能,得长到我这么大才行。小豆丁,你几岁了?”李青白问。
    “六岁了,我不叫小豆丁,叫张淼,阿爹请人起的名字。这儿没有学堂,阿爹说我要上学只能去镇上,得需要好多钱。”小豆丁正儿八经的说。
    “你觉得我当你夫子怎么样?”李青白忽然问。
    “你会背《论语》吗?”
    “当然。”
    “夫子!”
    “哎,乖,我背完了教你《论语》。”
    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屋里萧公主在和大嫂学做里衣,只是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后来改成绣荷包,再后来改成帕子。屋外,一人在背书,一人听,另一人在旁边羡慕。
    “公子,夫子的夫子怎么称呼?太夫子?”李青白忽然想起什么,问。
    “…认真些。”褚恪之道。
    又过了一日。
    李青白跟着马车专门去了一趟镇上,给小豆丁买了笔墨,因为纸太贵了,只好买了些草纸。
    “小豆丁,来,给你的见面礼。”
    “我叫张淼!奶奶说已经给过我了。”
    “那是我的夫子给你的,这是你的夫子给你的,不一样。”
    “谢谢夫子。”
    又又过了一日。
    张淼的奶奶劈柴闪了腰,这个重担没想到被褚恪之不声不响的接了过去。
    “夫子的夫子真善良。”小豆丁在一旁说。
    “你还知道‘善良’?”李青白好笑的问。
    “当然,奶奶说我帮二丫捡柴就是‘善良’。我想让二丫当我媳妇,可是奶奶说得等到我会劈柴的时候,那时候就是男子汉了。夫子会劈柴吗?”小豆丁人小鬼大地问。
    “不会劈柴。”李青白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娶媳妇。”
    “为什么不想娶媳妇?”
    “因为我不想劈柴。”
    “为什么不想劈柴?”
    “因为我不想娶媳妇。”
    “…”
    “阿淼,你去捡柴吗?”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俩人没营养的对话。
    “我跟你们一块去转转。”李青白刚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没想到褚恪之把他叫住了。
    “李青白,口渴。”
    “哦。”
    她趁着褚恪之喝水的功夫,拿起斧头试了试,“哎呀,不沉。以前都是阿爹劈,虽然我是捡的,但是他可疼我了。”
    “你…不想找你亲生父母?”褚恪之难得有兴趣开口。
    “不想,找着还得多养活俩。现在只有我阿爹一个人,我有时候都发愁。公子,是不是当了官就有钱了?”李青白停下手里的活问。
    “你当官只是想要挣钱?”
    “给我爹买大房子,上面写着‘李府’,再找一堆仆人伺候。”李青白干脆的回答。
    再过了一日。
    李青白跟小豆丁去捡柴,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男子,是阿贵。
    “怎么回事?”褚恪之注意到李青白肿起来的半边脸,沉声问。
    “唔,遇到那三货,被打劫了,多亏了阿贵。没想到他们换了山头。但是他们比我惨,胳膊打残废了。”李青白吸溜着牙龈说,好家伙一巴掌下去,嘴里立马出血了,感觉牙齿都要掉了。
    “阿恪师兄,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儿了?”萧公主好像跟自己较上了劲,近日一直乖乖的做针线活,想往贤妻良母上靠。
    “…阿贵,找辆马车,先去镇上。”褚恪之动了动自己的脚腕,思索了片刻,道。
    “你们要走了吗?奶奶说你们是贵人,早晚得走。夫子,我写了几个字,你去镇上的时候可以带给阿爹看看吗?等我识字多了,他就不用上工了,可以在家陪着我。”张淼像个小大人似的问李青白。
    “好。”李青白有些哽咽,忍不住抱了抱这个早熟的小豆丁。
    当晚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一人一间房。
    李青白除了半边脸吃饭不得劲以外,还挺舍不得这里。可惜,她还要光耀名门呢。
    正想着得赚好多钱的时候,钱来了。
    “请问可是李青白,李先生。”门外一声叩门。
    “我是。”李青白纳闷的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下是本县县令的师爷,鄙姓刘。”
    “刘师爷,您这是…”
    “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青白把他请进屋里,看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整整一千两。
    “实不相瞒,县令有个儿子想进国子学,听说您是国子学博士面前的红人,所以…放心,事成之后,翻十倍。”
    “恐怕办不成,学生人言微轻。”李青白一开始并不相信有人给她送礼,后来又觉得好笑,谁说自己是公子恪面前的红人呐,明明是又罚跪又罚抄的。
    “无事,您不要有负担,办不成权当见面礼。在下告退。”说着推门一溜烟的走了,李青白还没来得及经过思想斗争呢。
    她围着桌上的贿赂转圈,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棘手。给公子恪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这一千两就没有了,一千两可以干好多事呢,比如修建一座学堂。
    就这么办吧,自认为跟公子恪共患过难的人,准备先斩后奏。
    一旦决定了,顿时轻松许多,她顺手抱着盒子,拿上小豆丁的字帖,出门寻人去了。
    而隔屋的褚恪之,听着阿贵的汇报,吃了一晚上的五味杂陈,连早上的饭都没有吃。既觉得李青白不是这样贪财的人,又觉得她就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既后悔为什么让阿贵找假的师爷去贿赂,又庆幸多亏有此举才认清这一个人;既觉得不应该轻易对他心软,又觉得这一路上他有勇有谋又有趣。
    “李青白,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一大早,褚恪之坐在桌前,看着姗姗来迟的人,忍者怒气问。
    “公子,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说,昨晚竟然有人向我行贿,一千两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李青白的脸稍微有些肿,但是说话吃饭已经很利索了。
    “你收了?”褚恪之问出重点。
    “收了,公子,我跟你说,我不是…”李青白答应了一声,紧接着想解释这些钱干什么去了,谁知褚恪之腾一下子从饭桌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骑马,因为萧公主想早点回宫。
    沿着官道,自东城门而入,先送公主回宫,再返回褚府。
    没想到,等着她的竟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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