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交心X力量

　　第二日，文书老人早早便将杰尔米喊醒，看到对方脸上浓重的黑眼圈，文书老人并没有说什么，昨天晚上不仅仅是杰尔米在那里辗转反侧消化着这些消息，文书老人同样反思了一番自己的行径。
　　文书老人走在杰尔米身后，任由杰尔米在自己的身前开路。虽然杰尔米如今有着如同十多岁的少年一般的身材，文书老人往往忘记对方的真实年龄也才仅仅不到7岁。经过昨天一晚的思考，文书老人决定对杰尔米的训练与教导放宽放松，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紧逼着他。同样为了让杰尔米彻底放下因为复仇而修炼这种想法，文书老人决定在解决了杰尔米如今身体问题之后，就改变接下来的修行方式。
　　“也是，经脉流是我独创的念能力修行流派不假，但是我脑海中的知识，也应当一并传给我的传人才对。”这就是文书老人最后的决定。
　　杰尔米走在前面开路，按照从冒险者手中得到的地图，向着距离营地不远的一处沼泽前进，那里有人曾经发现过泥巴鱼的踪迹。
　　一晚的消化与思考，并没有让杰尔米又太多的变化，他有着过于早熟的心智，但是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孩子。他的复仇决心没有动摇，甚至因为文书老人对真相的坦白，使得他更加坚定了这一决心。为什么仅仅是拥有着那本貌似有着强大力量的世界之书，他的家族就需要被十老头覆灭，为什么坚定原则拒绝毒与人口的交易就要被对方讨伐。这些杰尔米并没有弄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没有任何的过错，错的是那些贪婪的为了一己私欲的家伙们。
　　对杰尔米来说，复仇是这些年跟在文书老人身边学习修行的源动力，纵使在文书老人的教导下，复仇不是全部，但复仇依旧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神。而真正的真相又让他的内心再一次被怒火覆盖。
　　“杰尔米。”文书老人看着被杰尔米砍得七零八落的杂草与树枝，叫住了他，“你的内心不平静了，坐下来，和我说说。”
　　两人曾经在流星街居住的时候，杰尔米每次遇到令他困惑的事情，都会询问文书老人，文书老人都会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积攒下来的智慧解答对方的困惑，而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在野人岭深处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没有任何防备，杰尔米与文书老人两人都没有什么担心，前者是对文书老人的信任，后者则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坐在地上，稍稍平复了心情的杰尔米便将自己内心的怒火与疑问说了出来：“凭什么，师父，凭什么。”
　　文书老人苍老的双眼中带着柔和，看着杰尔米在自己的面前宣泄着内心的不甘与痛苦，待到对方缓缓平静下来，这才开口：“因为弱小。”
　　杰尔米愕然看向文书老人，他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文书老人则是没去理会杰尔米的愕然，他接着说：“你的家族，阿尔卡纳家族，纵使是黑手党，也坚持着拒绝毒与人口贩卖这条底线，固然值得钦佩，但是，你的家族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住这条底线。世界之书也是同样，你的家族有着这样强大的武器，但是依旧没有足够的力量保住这份武器。
　　“弱小，不是原罪。但是杰尔米，你要知道，你想要守护住你的底线、你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是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要有足够的力量，不单单是武力的力量，还包括你心灵的力量。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你才能够保护住你想保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力量，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守护。”
　　说出最后一句话，文书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杰尔米无法理解的怅然与感叹。杰尔米思考着文书老人的话，虽然他并没有太过听懂，但是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家族的覆灭固然是因为十老头的贪婪，但是也有着家族中没有足够力量进行抵抗有关。弱小不是原罪，但是力量，是在这个灰色世界中守护一切的必要需求。但是，杰尔米有了更深的困惑，究竟是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保护住这一切呢，在他的记忆中，家族里的叔伯们同样拥有着神奇的力量，那些恐怕就是念能力吧。
　　看着杰尔米脸上思考与思考之后更多困惑的表情，文书老人笑着，伸手摸着杰尔米的头顶：“杰尔米，有些问题真正的答案，别说是你，就连如我这般的老人依旧难以找到，那是需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去思考的问题。我往往因为你的早熟而忘记你的年纪，这件事过后，我决定暂时延缓经脉流的修行，你需要更多的知识充实自己的内心。”
　　“我……”
　　文书老人没有给杰尔米反驳的机会，他直接起身，“时候不早了，找到泥巴鱼之后我们就去抓那条金甲鳞鱼，而你先回镇上，我一个人寻找小丑鬼面果。”
　　“……是，师父。”
　　之后，在文书老人那360°没有死角的圆的笼罩下，很快就在沼泽地当中找到了一条泥巴鱼。杰尔米就看到文书老人一只手死死握住泥巴鱼的身子，另一只手并掌为刀，骨骼变化间这只手的指甲变得锋锐如同刀一般，轻轻一划便将这泥巴鱼的腐蚀鱼皮轻松剥了下来。
　　杰尔米跟在文书老人的身后，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头一天文书老人找到金甲鳞鱼踪迹的地方，依靠对之前留在鱼身上的念气的感应，文书老人再一次很快速地抓住了这条金甲鳞鱼，如同对付泥巴鱼那般，文书老人的手又一次变成了锋锐的掌刀，轻松从金甲鳞鱼腹下的缝隙划过，剥皮拆骨，将他需要的鱼胆与鱼骨一同拿了出来。余下的东西则就地取材做了一份烤金甲鳞鱼肉，让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杰尔米第一次吃到幻之食材的美味，哪怕只是用普通的盐巴与辣椒末搭配，依旧让杰尔米吃过之后唇齿留香，难以忘怀。
　　在杰尔米吃着烤金甲鳞鱼肉的时候，文书老人也没有闲着，他拿出准备好的所有材料，将它们一一搭配妥当，开始了熬制用于送服小丑鬼面果的汤剂。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将最后的泥巴鱼腐蚀鱼皮投入到汤剂中，这片区域突然出现了一股难以让人形容的味道——说是腥臭，但又带着一缕令人精神舒畅的薄荷香味，如果说是甜腻，但是又带着难以忽略的辛辣气味。
　　这种古怪而又诡异的味道让还在回味金甲鳞鱼肉美味的杰尔米瞬间忘记了金甲鳞鱼肉的味道，转而看向手里拿着一碗近乎透明的液体的文书老人，忍不住后退了一大步，“师父，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说的用于搭配小丑鬼面果的汤剂。”文书老人看着杰尔米全身都在抗拒这碗汤剂，也有些无奈，没办法，这个汤剂的味道就是这么古怪。当年他曾经得到过数个小丑鬼面果，研究清楚这种变异果实的真实效用之后原本想要尝试一个，但是因为做出来的这个辅助汤剂的味道太过古怪，他最后还是放弃亲自尝试，转而随便抓了一个冒险者尝试了一番，效果确实如他之前和杰尔米说过的那样，完美地增加了使用者的生命力与潜在的潜力。
　　那个被他抓住的做实验的家伙，似乎在那之后也成为了一个念能力者？
　　“放心，不用你现在就喝，我先将它保存好，等拿到小丑鬼面果之后果实和汤剂一起喝下去才可以达到预期效果。”文书老人看杰尔米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哪怕是那时候我也不要喝这么古怪的东西”，这行字，压下有些心虚的情绪，板着脸，“配合小丑鬼面果之后，这个汤剂可是一顶一美味的。”
　　“真的？”杰尔米有些不相信。
　　“我可曾骗过你。”
　　那倒没有……杰尔米最终还是因为对文书老人的信任，松了口。当然，他也知道，哪怕这个东西再不好喝，他也必须捏着鼻子喝下去，毕竟这是最快填补自身生命力过度消耗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