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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李玉泽 林北 8349 Nov 18, 2021 4:54: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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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宁安宫,布置得大红的喜堂上,一众训练有素的宫女们簇拥着一对新人,上官鸿和孙贵妃等人一样端坐在主婚人的位子上。千雪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剜着,那个新娘不是她。她喊景飞的名字,喜乐声铺天盖地,他根本听不见她,嘴角噙着一贯的微笑,目光柔和如水……不,景飞!不要那样看她,她不是我啊!千雪想挤过去到他面前,可围在新人旁边的人潮却硬生生把她推开。她踮起脚尖,上官鸿对她别有意味地奸笑,孙贵妃一脸得意,丹凤眼不期然地扫到她这边,仿佛是在说:“瞧,你也有今天呢!”
    “不要——”千雪大叫着坐起身,冷汗涔涔。
    “怎么了?做噩梦吗?”耳边传来景飞关切的声音。
    千雪舒了口气,方醒悟过来是一场梦,轻轻触着胸口,那里仿佛还在隐隐发疼,好真实的梦。缓过神来,见景飞坐在床边,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已是整理得妥妥当当,而此刻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看她的,想起昨晚,千雪脸上一热,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往上涌了。一阵凉意袭来,她低下头,原先覆在身上的丝被早已滑下……她连忙抓起被子,紧紧攥在胸前,怪不得景飞会那样看着她。
    景飞移开目光,不甚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千雪从被子中抬眼看了他一下,如玉般的脸庞上竟有些微红,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
    “虽然我也很喜欢娘子问早安的方式……可是外头来了客人,实在……很不是时候。”
    千雪瞪着他,问早安的方式?这个笑话未免太冷了。以后要教育他,不会讲就别讲了,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客人?谁啊?”
    “南宫白。现在正在前头给夫人复诊,可能一会就过来了。”
    千雪急坏了:“那你怎么不早叫我?”
    里屋一番动作,外头小紫已经知道主子醒了,正好进来伺候。
    “你……你还不出去?”她催促着景飞,景飞还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他在也是很自然的,不过他还是起身出去了,千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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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洗漱完毕,院子里就传来了南宫白爽朗的笑声,来得倒是快。千雪出得门去,见景飞与南宫白两人已经坐在了青藤架下的石桌上。她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心和茶,自己也信步上前。
    “千雪,近日身体可好?”南宫白询问着,一会又觉得哪里出了错,马上转口,“不对,该改口叫嫂子了。”
    “还是叫名字吧,我听着习惯。”
    “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千雪笑笑,向他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再闲话了一会家常,什么都问完了,还是没有说起旭飞的事情,一直拿眼瞟一边悠闲喝茶的景飞。不知怎么的,千雪就是问不出口,那一幕毕竟太残忍。终于,景飞折腾完了,淡淡地问了一句:“南宫,那日我托你留心的事情怎么样了?”
    南宫白神色凝重起来:“只能尽力一试,我没有把握。”
    “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啊。
    南宫白解释起来,又是很长的一段故事。那日旭飞策马狂奔,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他见路就走,速度也渐渐慢下来,终于前面没有去处了。他停在荒烟蔓草间,心境无限悲凉。往日的天皇贵胄,征西将军,此刻居然落到这样的田地。坠崖那天适逢大雨,河流尤其湍急,沿途山坡上滑下的石块被冲尽了水流里。不止是脸上,身体上也一样被急流中的石块和险礁划了无数伤口。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无人的浅滩,全身疼痛,衣物褴褛,浑身都是血腥味。拖了半日才有过路的渔船发现他。渔夫住的村子极其偏僻,旭飞行动不便,足足养了一个月方好起来。期间他也想过让那个渔夫帮他传信到官府,但考虑到可能会有有心人再来加害,毕竟他是受刺坠崖的,朝廷里已经有想要他命的人,因此只好作罢。待行动自如,他洗漱的时候无意间在水中看到了自己伤痕累累的面容……当下惊恐万分,虽然知道脸上伤得很重,但没料到脱痂后居然还这么恐怖。伸手摸去,凹凸不平的触觉……一如他醒来后第一眼望到的乱石滩。他疯狂地找镜子,最后渔夫的妻子从别处借来一面铜镜。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自己,“哐噹”一声,清脆响亮,对他来说却犹如残酷的宣判。
    好心的渔夫不停地劝慰,可他终究不会明白,这样的残缺对旭飞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想到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同情和奚落,他自幼而来的骄傲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心如槁灰,他辞别了那家渔民夫妇,因怜惜他们的穷困,他把身上唯一的信物——一件雕着龙纹的玉佩留了下来,自己只拿了些微薄的银两就离开了。等他走到离村子最近的小城里,也已经是四五天后的事情。出来后,他就感觉到了与过去强烈的不同。一个衣衫破落,满脸疤痕的人走过大街,引来的回首与议论……他投宿、吃饭,无论走到哪里,这张脸始终跟着他,连最下贱的流痞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嘲笑他。现在,如果他出现在官衙门口,告诉那些人他是当今四皇子,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疯子。担心千雪的安危,但是却没有勇气回去,越接近京师,他的脚步就越沉重。直到一日他听到了街头在谈论太子的婚事。
    “太子的婚期又延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云家小姐突然病了,皇上特意吩咐等她养好身子再办的。”
    “会不会别有内情啊?”
    “哪那么多事,我有个亲戚在相府做下人,云小姐的确是病了,虚着呢,太子爷天天往相府跑,这还能假?”
    ……
    他没有再听下去,够了!千雪没死。可是她怎么能那么狠心,仍然是要跟大哥完婚吗?在她心里,难道就不曾把上官旭飞放进去一刻?那么现在的上官旭飞更是如尘如芥了。他把剩下的钱全换了酒,任自己一点一点地麻痹。如果这时候,有人来跟他打场架也许会爽快很多。刚这样想着,就有几个乞丐涌到他这边来。
    “兄弟,一个人占那么多好酒说不过去吧?请哥们喝几口?”
    兄弟?哥们?藏在乱发下的剑眉一扬:“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他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愤怒,如他所愿,顷刻间便有拳脚向他招呼过来。
    “不清醒……爷们好生伺候一下你。”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狗样……”
    旭飞不回手也不抵挡,他的心已经完全抛弃自己了,这样龌龊地活着好痛……千雪不爱他,他曾以为这是人生里最大的不幸,如今才晓得,不幸的人都活在地狱里,过去踩在云端的他又怎么会了解?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异常清晰,原本抓着他的流氓见旭飞毫无反应,打得正失了兴致,注意力马上移开了。
    旭飞颓然倒地,视线模糊,……多管闲事的人。他不自觉竟把心里这几个字吐了出来。那人耳朵敏锐,听得这句话竟马上暴跳如雷。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姑娘心情好才救你的。”她欺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阵女子特有的馨香冲入鼻孔,眼前的人一副男子打扮,竟又如此大方地承认自己是姑娘。旭飞出手推开她,退到墙角:“在下满身污秽,恐脏了姑娘的手。”女子见他遣词文雅,不禁大为吃惊,对他更感兴趣了,毕竟一个乞丐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方才他在那群流氓的拳脚中毫无挣扎之意,眼里一片灰涩,孤寂中又透露出鄙视和不屑。他看不起眼前这些人,可是为什么任由自己被这样的人殴打?她一时好奇,便出口管了这桩闲事。
    那些流氓见这两人竟自在地聊将起来,心中老大不痛快,想上前继续耍赖,其中一个聪明的望见了女子身侧的佩剑,急急拦下同伴。这些个人在江湖底层打磨混熟了,自然会判断人物,是标准的欺软怕硬。那女子一身英气,行动利落,又是个带家伙的,搞不好就是个狠辣角色,不能随便得罪了,方才已经教训了那小子一番,合该知足,正商量着退下。女子艳唇一扬,一个纵身飞到逃开的流氓面前,玉手轻挥,只听得四声“咔嚓”,那四人的右手已经毫无生气地吊在身侧,想是断了。哀嚎声霎时引来路人的侧目,所幸这是街角,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旭飞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女子行事未免太放肆了。
    流氓们连滚带爬立刻消失,一时空荡的周围又没了声响,只有早来的秋风偶尔吹响残叶。旭飞再没看那女子一眼,转身欲离开。
    “站住!”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那是什么态度?”女子身形一晃,又移到了旭飞面前。好厉害的轻功!深知眼前的女子不是简单人物,他不想多惹是非,本能地移开脚步从女子身旁跃过。女子没留意旭飞也会武功,竟让他从自己身侧过去。待她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扣住旭飞的肩:“好家伙,原来也是个练家子。”
    旭飞转身欲甩开她的手……几个回合之后,女子越来越兴奋,寒光乍现,宝剑出鞘:“今日且玩一场。”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旭飞的不对劲,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他不是一心寻死吗?恍惚间,旭飞已经朝她的剑尖扑来,眼中那一抹决然让她的心狂乱地跳动起来。连忙闪避,可剑锋还是滑过了旭飞的胸膛。
    “你怎么样啊?”她收回自己的剑,急急询问,应该是轻伤吧。可旭飞看了她一眼,一抹鲜红自嘴角溢出,接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仿佛置身春日的草原,他和千雪策马奔腾,一路抛下欢笑开出芬芳的花朵。很……干净的感觉,这么幸福的场景,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远到让他心口疼痛。他不是在笑吗?怎么……睁开眼,思绪回笼,他知道自己方才在做梦。身上已经不见近日的脏污,干净得仿佛刚洗过澡,伤口也包扎得好好的。房内香气缭绕,眼前是锦被轻纱……怎么回事?这个房间看起来好像是客栈的上好房间,虽然摆设华贵却毫无住家特色,他以前出门也不是没有住过。可是他如今身无分文,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正寻思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身形娇俏的男子,呃……不对,是女子,但是却是男人打扮。原来是她!
    “你醒啦?先吃点东西吧。”
    望着眼前的笑颜,旭飞眼中漫上寒冰,掀被下床径往门口走去。
    “你干吗?”
    “在下贱命一条,实在不敢劳烦姑娘费心。”
    女子狠狠将手中的托盘砸在桌面上:“你不让我管,我还就管定了。”自从街上惊鸿一瞥,他的孤寂和绝望就让她再也放不下了。他越不想怎样她就越是唱反调,气死他最好。想到这里,她红唇一扬,换了语气:“你以为我救你是因为好心?别傻了。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就交给我试药吧。”
    旭飞果然转过身来:“你是大夫?”
    “那只是副业,我的专长是用毒。”自从十二年前她跟娘亲离开寒谷起她就不可能成为南宫家世代相传的大夫了,她是血芙蓉仇艳波的传人,学了娘亲一身使毒功夫,也学了她一身的刚烈和倔强,南宫家是她必须挑战和超越的对手,纵然对方是她血脉相连的父亲和哥哥。她一定可以研制出一种寒谷神医解不了的毒,让他们忏悔痛苦,以洗母亲当年所受的耻辱。
    “原来如此。”旭飞冷哼一声,怪不得这女子作风古怪,行事狠辣。
    “你考虑得如何?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想活了吧,当是做做好事,还是你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了自己,这种死法毕竟太窝囊。”她居然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容颜尽毁,即使回了宫,父皇和母后都可能认不出他来。若真这样半死不活地回去,也只是徒然增加他们的伤心,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就让他们当他永远的死了吧。旭飞自嘲地笑笑,原本有些僵硬的右手终于松下来。南宫绚心中窃喜,知道自己说服了他。
    “我叫南宫绚,欢迎你成为我的药人。”
    旭飞点点头,算是正式打过招呼。南宫绚柳眉一竖:“你的嘴巴有多矜贵?好歹总需报个名,不然我以后该唤你什么?”
    旭飞略想片刻:“无心。”
    南宫绚对他的表现勉强满意:“先吃些东西吧,养好伤以后有你受的。”
    南宫绚虽然撂下了狠话,但是她的行为与言语差异太大,以致旭飞不得不怀疑。自从胸口的伤口可以沾水后她就隔三岔五地叫他浸药浴,每次一个时辰,不多也不少。有时在客栈后院一边整理买回的药材,一边沉思,偶尔还会自己低语几句,他听过一次,大意是惋惜他身上的伤口当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所以现在痕迹会那么深刻。他转过身默默地退回房里,再度凝起勇气出现在铜镜前,那些疤痕依旧纵横交错的布满整张脸,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同了,伤痕原来的暗红颜色已经淡下去,仿佛在他脸上覆了层纱似的。旭飞诧异地解开衣物检查身上,同样的情况。一股暖意涌上早已冰寒的心口,他以为南宫绚会真的拿她来试毒的,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给他疗伤。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无心,无心——”南宫绚急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旭飞暗叫不妙,连忙整理自己的衣物,据他的经验南宫绚必定是直接闯门的。果然,“嘭”的一声,她兴奋地喊着旭飞,双眼明亮如月光下的湖水。旭飞在她进门的前一秒系起了腰带。南宫绚见状,噗哧笑道:“原来你在换衣服啊。”语气中毫无反省之意。
    旭飞一阵头痛:“呃……姑娘下次可不可以先敲门?”
    “真是的,我是姑娘都不介意了,又不是没看过。”南宫绚嘀咕着。上次店小二帮他擦身体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啊,否则她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痕,只是重头戏没看到而已。
    “什么?”
    “没什么,我是大夫,这个……习惯了。”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记得有人说她是毒姬。”旭飞提醒她以前自己说过什么话。目前看她害人比较多吧,救的人就只有他一个,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上次那个店小二就闲话了他们两个几句,第二天脸便成了大猪头;一日她自药店回来经过客栈大堂时不慎被一个纨绔子弟轻轻碰了脸颊,南宫绚当下就气得火冒三丈,硬是削了那倒霉鬼一个手指头……
    南宫绚尴尬地咳了几声,转入正题:“我准备明日离开,到京城去。”
    “京城?”旭飞心中一动,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我娘亲在城郊有一间药庐,很多年前造的,还算干净舒适,我们可以去那里安身。”
    “我也要去么?”
    “当然,你的性命不是已经交给我了吗?”
    “谢谢。”旭飞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南宫绚愣了片刻方明白他的意思,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她不敢看,移开脸:“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样。我还有个哥哥,医术比我好,这会子他在京城,我们去找他帮忙。”
    “上官旭飞何其有幸,能得到姑娘如此倾心的帮助。”
    “啊?”
    “我的名字,上官旭飞。”有人这样对他,应该知足了。京城的一切,总是要有了断的时候,回去……也好。
    “你姓上官?是皇室的人?”
    “如今落泊江湖不也是平民百姓?”
    南宫绚总感觉他身上藏着浓重的哀伤,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会有今日的上官旭飞?很快,她在太子的大婚之日找到了答案。他站在人群里,死死盯着那座华丽的鸾轿,粉色的纱帐一层又一层,外面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人,可是他还是这样一直盯着,眼皮一下都不眨,脚步也随着鸾轿而移动,拼命排开前方挡住他的人群……待他想一步跃出去地时候,南宫绚紧紧地抓住他:“你干什么?”他回头看她,她清楚地瞧见了,那眼中……居然有泪!轿中人就是他过去最深的那道伤口吗?可她是当今太子妃啊。
    “跟我走。”南宫绚沉声道。旭飞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她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一脸坚毅,毫无妥协之势。良久,待旭飞再看那鸾轿时,那轿子已经走远,他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南宫绚马上拖着他离开熙攘的大街。
    “敢情你方才是疯了?”南宫绚冷冷地质问。
    “你说的没错,我是疯了。哈哈……大婚……”他笑得好荒凉好苦涩。
    “她……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他痛苦是因为爱人是别人的新娘,她难受又是因为什么?
    “是,一直在心里,好久好久了,深入骨血。”
    “她……她怎么可以背叛你另嫁他人呢?要不你回去找她,也许还来得及。”
    “我如今这副模样那里还配?”他忽地想起了不堪的自己,“回去吧。”
    ……
    南宫绚却一直被煎熬着。回到水月居,他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起方才那抹心碎的眼神……她换下一套黑衣,抓着随身佩剑离开,目的地——皇宫。
    在宁安宫见到昏迷的云千雪,南宫绚惊叹之余又有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天下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母亲的艳丽是带着邪魅的,而云千雪可以明艳无双同时纯净如雪,果然是翰日国第一美人,怪不得旭飞为她如此……如此神伤。
    带了云千雪回去,旭飞责怪她不该莽撞行事,眼中明显露出心里的挣扎,他是惊喜的,可也因脸上的残疾而畏缩。
    “她若是嫌弃你,就不值得你如此深爱。”南宫绚幽幽地说,她在赌!也许云千雪就只是一般的女子。
    旭飞没有说话,贪看了一夜自己魂牵梦萦的容颜。他不懂,千雪真的那么爱大哥吗?在水灵事件之后,以他对她的了解,千雪心中肯定会有芥蒂,还有城外官道的那场谋杀,她凭什么确定大哥与此事绝无关系?可她还是选择嫁给大哥,是身不由己还是情深不悔?
    南宫绚以为他会一直在云千雪身边深情款款地等她醒来的,可是旭飞偏在那女人快苏醒的时候黯然离开。望着槛外练剑的南宫绚,身似轻燕,出招婉转而暗含劲道,旭飞不禁说了一句:“没想到你的剑法也那么厉害。”
    南宫绚闻言,一个漂亮的起落间完美地收回剑锋,转眼已经晃到旭飞面前:“怎么不等她醒来?”旭飞眼神一暗,默然转身进了小厅。她跟在他身后,心里越发感到气闷,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一股脑儿地爆发出来,但是却被硬生生禁住。在旭飞责怪她不该把云千雪带来的时候他们起了争执。她南宫绚说话做事从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认为是对的就是对,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远远出乎她的预想。旭飞跟云千雪还没说上几句话,南宫白就带着太子追来了。她在皇宫用了属于血芙蓉的毒,南宫白自然料想得到是她干的,一路追来松月居也不稀奇。于是,在这三人复杂的纠葛中,她既然无从插手,只好静观其变。云千雪认出了旭飞,她惊讶,她欣喜,南宫绚心里微微泛酸,原来她是一直在等着旭飞回去的。可太子一出现,局势马上就转变了,南宫绚是女人,她看得明白,云千雪心中依靠的对象绝对不是旭飞,当那个如烟的白影自骏马上跃下那一刻,千雪眼中燃起来的柔情,那是旭飞得不到的。旭飞坠崖她的确痛苦万分,从她方才激动的情绪就可以知道,她一直不好过。可是,如果当日坠崖的是眼前这位上官景飞,恐怕她会生死相随吧。南宫绚的目光迎向旭飞,她不信她都看得出来的东西,旭飞会不明白,只是……一直拒绝去相信罢了。仿佛一股悲凉自脚底蔓生,这世上,果然到处是情痴,母亲是,上官旭飞也是,那她呢,是不是?当旭飞的伤口被千雪无意间撕裂那一刹那,她怀疑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么骄傲的旭飞,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她指责云千雪残忍,纵然自己毫无立场。唯一要做的就是跟着旭飞,跟着他,让他好好活着,救赎那颗将要沉入地狱的心!毕竟这是她一早就管下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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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这么伫立在苍茫间,他望着夕阳的方向,她望着他的方向……很久,久到南宫绚耐性尽失。她冲上去扳过旭飞的脸,接着双手往他胸膛猛地一推。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旭飞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她推倒在地上。南宫绚见他仍是一脸的漠然,心头无名火起,烧的仿佛是自己的皮肉,刺痛而狂乱。
    “很好,你受伤了,全世界都遗弃你了是不是?那么……干脆去死吧。”南宫绚唇边泛出恶魔般的微笑,出手如风,将一颗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旭飞口中。
    “咳……咳…”旭飞被她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滑入喉中的药丸呛得他好不狼狈,“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怎么,你会在乎吗?这些天来本姑娘受够了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今日且看你怎么选,要死要活来个干脆。”
    旭飞苦笑:“我哪里还有选择?连你也来消遣我。”
    南宫绚冷笑:“是平日我对你太好了……”
    旭飞还来不及想明白南宫绚藏在这一连串举动后的心思,只觉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自心口扩散,有一个类似恶魔的东西在吞噬他的心魂,痛随着血液流走,他在地上翻滚挣扎。接着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他看见了那个落魄街头的自己,满身污秽,双目无神地游走在最肮脏的人群里,被他鄙视的人嘲弄,受尽所有白眼。然后背景一换,出现父皇和母妃的痛惜却又决然的脸、千雪失望的眼神,大哥无情而又得意的表情……铺天盖地的痛夹着一场场揪心的画面袭来,犹如来自地狱的烈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烧,那痛苦直达深处,永无休止,绵长得让人恐惧,他惊叫,他嘶喊,没有人理睬。恍惚中,感觉到有一股力道自双臂传来,有人狠狠地摇晃他的身体:“现在告诉我,你要死还是要活,要死还是要活……”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拷问,要死还是要活?不能就这样死,不能,这样窝囊地死去,这样畏缩着一蹶不振,这样的上官旭飞没有资格做上官家的子孙。这样死去为万人唾弃,也为自己所不耻,上官旭飞怎么会允许自己堕落如斯?“我要活着!”这句话好像在内心底层压抑了许久,如今冲破喉咙,惊起林间飞鸟,寂静的荒山回他无数遍的回声,一声比一声减弱,在他听来却一声比一声有力量。蓦地,一阵奇异的香味自鼻间传来,脑中所有的混沌即刻清明,所有的疼痛与混乱也瞬间中止。他睁开眼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眼前还是南宫绚,只是她白皙秀丽的脸颊上有浅浅的泪痕,她是为他而哭了吗?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触这张玉颜,真的……是眼泪。南宫绚扑进他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腰,双臂却还在微微地颤抖。
    “我没事……”旭飞轻声安慰。南宫绚心有余悸,方才她给旭飞服的是“阎罗泣”啊,心智弱的人会被自己脑中产生的幻象攫住心魂,届时就算有解药也救不回来,只能终日疯癫。可是最危险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经死之惧,焉知生之欢?抬起头,望见旭飞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闪烁着坚毅和沉着,在这漆暗的山林里显得异常明亮……她毕竟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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