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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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的沉睡了。
在离开【工守城会】前，我甚至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你要离开了？”
嗯，在这的那道光消失了。
故事到了结尾，这让我想起了故事的开头。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插班生，他比你们都要小，作为哥哥姐姐要照顾好他哦。”
“我叫汤蒂斯，请多多指教！”
那个叫汤蒂斯的男孩，低头说着自我介绍，看上去很腼腆。
他是突然跳级的插班生，各项成绩都很优越，他的座位就在我旁边，然而我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因为，靠近我会带来麻烦，所以无论是上了几年的同班同学，还是突然加入的插班生，他们不愿接近我，那么我也不会在意他们。
“喂小子！你妈欠我的钱还没还呢！去告诉你妈这周一定要还，下周可就利滚利了。”
“我……我知道了。”
“妈！我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又不在，不透气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烟草和酒精的味道，真刺鼻。
突然门外传来了重重的敲击，是催债的找上门了，我好像忘记把门锁上了，不应该那么大意的。
我急忙跑了过去，想要触碰门锁，然而门还是被打开了。
幸好泼在我身上的不是红油漆，而是我的老妈。
她倒在我身上，一股酒的味道泛开来，沾了我一身，她又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哈哈，方啊，今天我赚了一大笔钱，钱呐，带你出去吃。”
“可是妈，您的高利贷还没还呢，明天就是新的一周了，再不还，又要翻不知道多少倍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娘我今天赢了钱！”
看来是无法沟通了，不出意外，今晚她又会把钱全拿去炒股了，然后输得精光，再继续借贷。
我没有管她，一个人离开了这个酒气熏天的家，去往我所打工的路上。
“老大，怎么今个儿把钱给那个女人了？”
“提款机要报废了，你说要不要给点修理金？”
“还是老大聪明，投资的都是大单子。”
原来，不是我妈赌赢了钱，是他们更大的赌局，来不及多想，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的跑开了。
得过且过才应该是我要做的，赚今天的钱，吃今天的饭，等到那一天到了再说。
“两碗牛肉面！”
“来了！”我把热乎的面端到那一桌的客人面前，那个人竟有点眼熟。
啊，这不是那个跳级的插班生吗？坐他对面的那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可能是他的亲人吧……
我不知为何的下意识低下头，希望他不认识我。
他没认出我，果然……不会有人会注意到我。
“小方啊，你些钱你拿着，下次就不用来了。”
“可是……老板我……是不是因为那些人。”
“哎呀，不是因为这个，是上头最近查童工查的严，我们不能留你了。”
“好的……谢谢老板。”
童工吗……可没有工作，没有钱，就没有下一顿了。
“方啊，老师和学校都不会同意你的辍学的，你现在是享受着联邦的义务教育阶段，应该要好好学习才对，为以后好找工作做准备。”
“现在很多工作需要新兴的技术，如果现在中途而废，恐怕就会很难融入社会了。”
“好的，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你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坐你旁边的不是汤蒂斯吗，他很聪明，可以多和他交流交流，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嗯……我明白了。”
看来想要提前辍学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读完书，可是……我根本没有那么聪明，在学校这不也是得过且过，吃一顿少一顿。
“汤蒂斯啊！你又是第一名啊！好厉害。”
“不知道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啊？”
“谢谢，我想考「研究院」。”
“哇！那太厉害了！”
“我有道题不会，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
隔壁总是很热闹，一群人围着汤蒂斯有说有笑，而我埋头睡觉就能隔绝一切的热闹。
“喂，放学了，再不走，我要关门了，喂！醒醒！”
啊，饿晕过去了……
“看你的脸色很不好，你没事吧，我这有个面包你要吃吗？”
“我不……”
“拿着吧，你看上去像是有点低血糖。”
“谢谢。”
“打铃了，要关校门了，我们走吧。”
“嗯……”
那个叫汤蒂斯的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喜欢他了。
一路上他都跟着我，我加快脚步想要甩开他，然而他却跑了过来和我搭话。
“抱歉，作为同班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既然顺路就一起走吧！”
真麻烦，和我走得太近可不好。
“方……”
“就一个字吗？”
“嗯，是不是很随便。”
“一个字好啊，其他复杂的肯定会忘，那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我叫汤蒂斯，那你别忘了我的哦！”
“太复杂了……”肯定会忘的。
那一天的转角，改变了一切。
我的母亲自杀了，放高利贷的和赌场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找到了我，想要在我身上索取最后的价值。
“小子，你妈欠了一大笔钱就这么轻轻松松、两手空空地死了，那你就替她偿还吧！”
“我又没有钱！”
“老大，那边有个大单子，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
“没关系，你浑身上下都是钱。”
不行，不能把汤蒂斯扯进来，你快跑，别管我，他们是冲我来的。
汤蒂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在我还没有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转身跑开了。
“看吧，把别人吓到了。乖乖跟我们走吧！”
“别碰我！”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我知道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那我应该会死。
我的挣扎换来了暴力的捶打，好痛……
我倒在地上，好饿……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了。
“老大，快跑！「治安官」来了。”
“这里怎么会有「治安官」！”
“完蛋了！”
再一次睁开眼时，我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我醒来看着天花板，闻着刺鼻的药物，第一反应的思考，竟然是，要花多少钱……
“你醒了，方。”
那张脸挡住了灯光，在我面前挥手。
“方？你看看这是几？”
“二。”
“你没事那太好了。”
“汤蒂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已经被解决了。”
解决？
病房的门打开了，走进了一个男人正在和一个穿着联邦制服的「治安官」交谈。
“修伊大人，这是他们近几年通过漏洞谋取的暴利数据，以及一些「黑色交易」。”
“全部查封，坚决不允许这些东西的存在，还有那个器官买卖的「黑色交易链」，这次一定要查到死。”
“是。”
修伊？大人？好耳熟的名字，哦，我好像在课本上听过，是……我们这里的「执政长」。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汤蒂斯？我听说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反正肯定比我们有资本，这不好东西全被他占了吗？”
“不会吧……”
原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可是……我觉得汤蒂斯值得这些资本，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会与之有鸿沟。
他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的世界。
不是我伸手去抓住了他。
而是他照亮了我。
【布鲁德尔】对市场进行了全面的整顿，那些地下赌场、暗网股票、灰色投资、黑色交易，通通被查封杜绝。
我一身轻松了，现在我终于能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我带了早餐和点心，一起吃吧。”
“谢谢你，汤蒂斯。”
“方，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
“去「能源工程学院」，学一些能源制造业的技术。听说你要去「研究院」，是选「自然专业」吗？”
“不哦，我要去「工业技术专业」，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同事。”
应该会的吧……可是你去的毕竟是「研究院」，应该是碰不到面了。
“其实我想去外面看看，游走世界。但我好像离不开【布鲁德尔】……”
“嗯？”
最后，我走上了「毕业考」，汤蒂斯去了「联邦才智统招」，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知道他的优秀，我敢笃定汤蒂斯绝对会是第一名，果不其然，他考上了。
而我，落榜了……
「毕业考」一旦没有考上「大学」，那就只能去寻找「工作」，我和他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布鲁德尔】的四地摸爬滚打了五年，凭这一些没有精通的知识，想在满是专业器械的工业城市里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这太难了。
在「基础工业」和「能源工业」的两项技术中，必须选择一门。
「基础工业」市场饱和、趋势降低，「能源工业」不断上升，缺少人才，而夹杂在两者工业之中的人，最不幸。
在无数的就业与失业之间轮转，我学到了许多知识，重新开始自学有关「能源」的新兴技术，在「旧工业阶级」之中，必须加倍努力，才能融入「新工业阶级」。
“「主管大人」，这是我的设计方案，可以有效的提高制造效率。”
“方啊，你的技术报告为什么和他给我的一模一样？”
“什么？”
“你自己看吧！”
好不容易在「基础工业」失业的洪流中挤进了【布鲁赫希之眼】的岗位，为了帮助解决「炉心」制造的问题，我结合了学习的「能源技术」，提出了最佳的结局方案。
为什么？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写的一模一样。
“【布鲁赫希之眼】是「工守城会」的重点组织，虽然政策上支持给予你们就业，但也不是普通的工作岗位，抄袭、剽窃他人技术是最为忌讳、不被允许的。”
“你，被开除了！”
“「主管大人」，不是这样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升级这个方案，来证明这是我的技术！”
没有机会，我被否决了。
明天收拾东西走人，是我得到的回答。
我失落的拿着一个纸盒，里面装着我学习的技术手册，真可笑，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也是我苦苦奋斗的梦想，却被其他人就这么轻易的否决了？
“抱歉，突然紧急的召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汤蒂斯，今日起，【布鲁赫希之眼】独立于「工守城会」，由我负责管理。”
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让我不可思议的名字，我转身看着站在高处的那人，光打在他的身上。
竟然真的是他，可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在「研究院」里「进修」吗？
啊，不过凭他的优秀来当【布鲁赫希之眼】的「主管」也很正常。
“接下来我会给大家安排在【布鲁赫希之眼】以外的工作，大家不必担心，你们依然拥有这里的身份认证。”
昨日开除我的「主管」今日就被开除了，而新来的「主管」选择“遣返”了所有人。
“你，叫你呢，「主管大人」要见你。”
汤蒂斯要见我！他果然还记得我。
“你叫方？我看了你的简历和之前的技术报告，很有想法也很专业，【布鲁赫希之眼】的改造升级需要你，你就不用离开了，在我身边做事。”
原来，他还是把我忘了。
“大人，那个报告……您怎么知道是我的。”
“昨天我在场，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去调查了一番你和另外一个人在这里的工作记录和方案设计，很明显，这份报告是出自你之手。”
“很容易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手里拿的不就是这些的技术书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先前的「主管」和那个人已经被处罚革职了，「德尔身份码」烙上了他们偷窃和包庇的记录，罪有应得，是个很好的结局。”
汤蒂斯把我的那份技术报告放在纸箱里，拍了拍我的肩膀。
“把东西放下吧，以后你就是这里的管理层了，好好干。”
“谢谢……”
他还是和曾经一样，像光一般抚照，是光明的未来。
我决定了，这一次，我要主动去抓住那道光。
“阿方，我要做的是一项闻所未闻的事业，创造一片新的「大陆」。”
“我会成就你的梦想。”
只要是汤蒂斯想要的，我都会去做到。
然而三年的改造升级、「能源」剥夺、阶级激化，这些方式，真的是正确的吗……
“很快，很快，就会成功了，只要他们死在那里！”
【渠城】海灾、【工心】暴乱、「矿役」消失……
我开始恍惚，曾经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
有一日，他突然对我说道：
“想要「成功」，就必须要有失去和牺牲，主导的权力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不想再成为「失败」了，没有人会比你和我更懂这种感受，方……不要默认未来的「成功」，想要「失败」很简单……”
「失败」很简单，「成功者」的一个「否定」便能彻底为你贴上「失败」的标签。
“正如同「悬空技术」一般……”
他这么说道，我明白了一切，为什么如此优秀的人，却没能在「研究院」进修。
「悬空技术」不是乔森的，而是汤蒂斯的「成功」，否定他的，是更高的「成功者」，我们无法主导的对象——修伊。
就像当初那位「主管」，明明很容易能调查出真相，可他直接否定了我的一切，我的「成功」，成为了他人的「成功」。
汤蒂斯并没有忘记我的名字。
“方……在我被「研究院」毕业后，我曾找了你许久，也去过「能源工程学院」，却根本没有你的信息，你只是挤进了【布鲁德尔】的人流，却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调查了你当初「毕业考」的档案，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够到，甚至超出了许多。”
“本来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更加透彻。”
哈……怎么会是这样……
我努力学习想要抓住的梦想和未来，这这么容易的被否定了？
这五年的奔波与浑浑噩噩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的人生，就这么被改写了？
“没有人会比你和我更懂这种感受。”
“是的，汤蒂斯大人。”
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人生，被否定了成功，现在，需要我们去证明自己，取回我们丢失的、应该的另一个自己。
我们不应该在这相遇，我们应该在属于自己的人生中前进。
只要「倒天」成功，一切都将是美好的。
可……为什么。
所有人都否定了「倒天」。
“没事的，汤蒂斯大人，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成功」就在我们的脚下，如此真实的存在，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光」。
捏碎了这一场幻梦。
原来，我们都没有被「光」照抚。
“不！不要！汤蒂斯大人！”
不过还好，在那一刻，我终于抓住了我的光。
然而他没有抓住他的光。
“汤蒂斯去世了，你接下来要去哪呢？”
去哪……不知道，我的人生已经没办法回去，但我知道，我的人生还必须向前走。
汤蒂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那就让我替他前行。就当是从未发生的改写，去追求当初应当属于他的梦想。
“游走世界吧，那是我最初的梦想，执着什么的……不重要了，我会代他……离开这里。”
一切都结束了，也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