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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白鱼入舟

双魂语 曾紫若 3440 Nov 28, 2021 5:53:21 PM
    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他跑这送命的地方来问我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我总不能用李雪琴的话来告诉他,宇宙的尽头是铁岭吧!
    再说了,宇宙的尽头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我倒想问问他:
    “那你可知,生命的尽头是什么?”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
    “生命的尽头,是无尽的生命。”
    别管这是不是正确答案,那么同理可证,我也很爽快的告诉他:“依你所言,宇宙的尽头,自然就是浩瀚的宇宙。”
    这么敷衍的回答,我以为他会鄙视我现学现卖。
    没想到他居然朝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那只不安分的手准确无误的朝我伸了过来,我一侧身,再次躲开,他嬉皮笑脸的把手收了回去,还不忘夸我:“不错,懂得学以致用,又能独善其身,孺子可教也。”
    我在心里犯嘀咕,看他刚刚那动作,下手快准狠,真不像个瞎子,明眼人怕是都没有他那样的好身手。
    何况这年头给人算命的,都盘踞在各种旅游景点,再不然就是去那种老人家喜欢溜达的公园蹲点,能来万府小区这种地方的,不是走错路,就是别有所图。
    这家伙不像个好人。
    换了平时,我早跟保安举报他了,免得回头小区里丢东西事小,万一丢了小孩子可咋整。
    但今晚我没时间多管闲事,那沉沉睡去的保安恐怕也叫不醒了。
    他要真是瞎子,我还能做做好事把他送去路口打个车,但他甭管瞎不瞎的,两次伸手想占人便宜,是个登徒子无疑了。
    我只好再一次提醒:“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没有你要走的路了。”
    抬头望月,血色更浓,应该是快到时辰了。
    可不能因为一个迷了路的瞎子而误了正事。
    他听了我的话,连连摇头:
    “才夸你冰雪聪明,你却又被猪油蒙了心,以为难得遇到一个脑子不那么笨的可塑之才,没想到还是个哈挫挫。”
    就算我听不懂哈挫挫是什么意思,但我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词,更何况他也太自相矛盾了,脑子不那么笨,就证明还不够聪明,可他又说我冰雪聪明,他那语文课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而且我实在是赶时间,看他又席地而坐了,我心想,原来是个流浪汉。
    要不是出了拘生魂这事,这个工人搭建的简易小屋倒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我见他没打算要走,想着他横竖眼睛看不见,索性不管他了。
    他疯疯癫癫的半躺下去,伸出脚来拦我,戴着个墨镜,仰天道:
    “南风不竞,白鱼入舟,今晚月圆人聚,可安枕而卧,抵足而眠。”
    好一个南风不竞,白鱼入舟。
    一个词说的是对手的力量并不强大,另一个词说的是用兵必胜。
    我不由的叹息一声,看来这里比景区和公园都好,没人跟他争抢地盘,他倒乐得清闲自在,只不过两个这么好的成语用来形容他今夜抢得这么一个卧席之位,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上帝在给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确确实实给他打开了一扇天窗。
    真是个有文化的流浪汉!
    也罢,就让他在此安枕而卧抵足而眠吧,我懒得管他,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他往圈地走去。
    他在背后对着我吹口哨,一副十足的登徒子模样。
    我未曾停下,他又高枕着脑袋放声道:
    “姑娘步履匆匆,想必有大事将临,哈子(瞎子)我看你是个福慧双修吉星高照之人,今夜姑娘此行,必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这个老色哈,还真有两把刷子。
    罢了,看在他替我讨了个好兆头的份上,我也善意提醒:
    “都说眼瞎之人耳聪,今晚不管你听到什么,只管高枕无忧,做你的春秋美梦便是,其余闲事,切莫多管。”
    走远了我还能听到他笑着说:“多谢姑娘好意提醒。”
    这人出现的蹊跷,但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
    只不过原本惶惶不安的心,被他这么一搅和,莫名的平复不了不少,再踏入圈地的时候,我明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却好像没有第一次去的时候的那种紧张和惧怕了。
    说起来,这是我第三次来这儿。
    第一次有相思领路,所以我去的是袁少亭的老巢,一座藏在地底下的巨大墓穴。
    第二次是我自己来的,平白无故的就中了那老髡匠的浮生一梦。
    现在,我每走完一步,都不知道下一步是往下掉进深渊,还是往上进入浮生一梦的圈套,总之,往前走就是了。
    然而,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
    我感觉自己没走多远,仿佛还能听到那瞎子嘀咕的声音,但我再放目望去时,四周如同一片血海,而我位于血海之上,最中央摆放着的,竟是血月之中的那副棺椁。
    棺椁正在缓缓打开,慢慢立起,朝着万府小区的位置。
    我转身回头望了望,万府小区上方的红绳如同一条条蜿蜒奔腾着的巨蟒,好像随时准备飞入这血棺之中一样。
    我猜想,要是那些红绳全部落入血棺之中,也就意味着整个万府小区的人都将在今夜死去,那个老髡匠的阴谋就能得逞。
    思及此,我加快步伐朝着血棺走去,越走越觉得自己感觉像是在走下坡路,跟上一次来的上坡路,全然不同。
    那种身体前倾似乎随时要跌倒的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踏实。
    小时候爸爸告诫过我,水才往低处流,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高处走。
    这看似平坦之地,却真的像是在一步一步往深渊走去,我迟疑了,一停下来才发现,脚下有台阶,那巨大的血棺看似在血海中央,实则在深渊之下。
    而我每走一级台阶,用余光能瞟到,我走过的地方,又变成血海波涛,哪里还有阶梯的存在。
    我的双眼已经被血海给吞噬的只剩殷红一片,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就此停住,但我身体却无法停下来,那逐渐打开的血棺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力,让我无法控制的朝它走去。
    右手心里,灼热的千千结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小野兽,我的背后,也似乎有什么在拉着我往回走。
    两股力量相争,我变得寸步难行。
    而我手心的千千结,便是将我往上提的第三股力量。
    以前只在课本上学过五马分尸,现在我也算是小小的体验了一把,感觉整个身子即将三分割裂,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要被分尸了。
    但我除了婉娘给我的那个千千结之外,再无其他本事了,姚远也不在,我连求助都不知道该找谁,眼下一前一后一上三股力道,我能做的就是蹲下身去,把我自身变成第四股力量,然后再见机行事。
    我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只要我能蹲下身,让自己稳稳当当不至于走下坡路,我就能用手心里的千千结,先斩断将我拉向血棺的那股力道再说。
    神婆说了,要我入禁地,开血棺。
    眼下那血棺自己打开了,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但我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同时对抗三股力道往下蹲,有一定的难度,但我做到的,只不过我刚蹲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黎言,别跳。”
    黎言是我!
    跳?
    我没打算跳啊?
    我只是想蹲下去而已,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我被人一把拽住,同时脚底一滑,我就像是一条脱手的泥鳅一样,呲溜呲溜的往下滑。
    但我被人拽住了。
    拽住我的,是王安娜。
    她抓住的是我的左手手腕,虽然我并不算重,但对于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而言,她已经用尽全力了。
    我这才惊觉,夜幕下的圈地,仍是血色的,但血海和血棺,都只不过是我的幻象罢了。
    我真正身处的,是一处地基,而我现在整个身子已经掉进了地基中的一个巨坑里,深坑漆黑不见底,要不是王安娜拉住我,我怕是早就掉下去了。
    而王安娜也趴在地上,她另一只手攀住的,只一根扎进地基里的钢筋,我不知道这个深坑在她没有中浮生一梦匠术的人眼中到底有多深,对我而言,掉下去应该就一命呜呼了吧。
    所以王安娜费力的挤出一句:“黎言,抓住我,别放手。”
    大姐,我当然我不敢放手。
    毕竟我不想死。
    但不管我怎么挣扎,我感觉位于我身前的那股力量此时向下,像是要把我拉入无间地狱一般。
    王安娜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一个弱女子,就一身蛮力,能使我不坠下已经很厉害了。
    我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想用千千结一掌劈断那股力道,但我还没行动,便看见王安娜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着。
    那团小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位于王安娜身侧时我才看清,是那个婴灵。
    婴灵的手中,还拿着一把索魂剃。
    我记得他不曾害过我半分,但他此刻高举着索魂剃,也不像是要来救我的样子,而且我注意到,这个婴灵跟以往不一样,以往的他虽然浑身带血,双眸也是血红的,但那表情仍是婴儿般稚嫩。
    可今晚的他,与其说是个婴灵,不如说他更像个灵偶。
    一个被人操纵着的灵偶。
    而他手中的索魂剃,对准的不是我,而是趴在地上正用力将我往上拉的王安娜。
    姚远说不能让索魂剃伤到我,我身为黹匠尚且如此,那这一剃刀要是落在王安娜身上,她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我朝王安娜大喊一声:
    “松开手不用管我,记住,活下去,离开这里。”
    话毕,我左手往上一挣,与此同时,我用原本要去对抗向下那股力道的右手,朝着那个被人操纵的婴灵劈了过去。
    她刚奋力救我一命,女子报恩,即在当下。
    真好,谁也不欠谁的。
    在我掉下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那个算命的哈子在叹气:“啷个乖滴女娃儿,可惜跟你一样是个哈挫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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