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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吹雪

赵六道 赵六 4875 Nov 27, 2021 5:53: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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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门关是晋阳府通往西北的关隘。赵柏林一行人其实不是出关,而是在此折向东北,走阳曲,过盂县,穿过石岭关。
  天色向晚,赵柏林看着对面天门山,山形如驼峰,要在春夏之交,天门积雪是晋阳胜境,两山夹一谷,谷中幽深寒冽,也是夏季消暑的好去处。
  赵柏林毫无雅兴,看着谷口关隘的城墙栅栏尽数被毁,寥寥落落扎着几处军营的帐篷,那些军士对他们这些人视若无睹,甚至连一个过问的人也没有。
  胡奋陪着赵柏林走在队伍的前面,张宾紧跟其后。
  荀杰骑马从前面过来,看见赵柏林,翻身下马,“师父,我去前面看了一圈,有条小路通向东北,路上都是快马踏过的印记,想来不久前有人过去。”
  赵柏林对胡奋道:“让队伍停下来,孟孙跟我去看看。”
  荀杰陪着赵柏林和张宾赶到前面,仔细看过去的足印,人马杂沓,约有百余人的样子,明显也是往东北方向去的。顺路往前望去,一里外就是一道垭口,上面白雪皑皑,下面却是怪石崚嶒斜飞欲坠,好生险恶。
  “前面要是有一彪人马埋伏,我们断无生理!”赵柏林道。
  “这样的大雪天,谁会冒死埋伏在此?应该是人路过罢。”张宾迟疑道。
  赵柏林想起陈安那句“天门关外,小心!”的话,心里也有些不安,想想还是稳妥起见,若是掉以轻心,悔之晚矣!
  于是,让胡奋将人集中起来,把偏厢车全部安装好,腰引弩上弦,分成两拨,将车辆和雪橇夹在中间,徐徐前行。
  过了垭口,眼看着前面就是一片开阔地,赵柏林舒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多心了。正这样想着,一声响箭声传来,右侧山梁上站起一拨人来,穿着白色斗篷,张弓向下射来,箭飞如雨落,仆从队伍里发出一阵惊恐地哭嚎声。
  一阵慌乱后,偏厢车迅速合成一线,腰引弩的弩箭向山梁射去,势大力猛,很快将山上的攻势削弱下来。
  赵柏林让人将雪橇板立起来,抵挡山上飞箭,让胡奋迅速组织两个鸳鸯阵,向上攻击。很快,两个阵形组织起来,前面有盾牌手遮挡,后面有九石弩压制,一队裴雄带队,另一队有何六带着,行进的速度很快,山梁上的人分出一拨来,挺刀向两队人马杀来。
  赵柏林大吼道:“再派一队上去!”
  话音刚落,应老三已经带了四个人,列阵向上冲去。
  张宾来到赵柏林身边,“先生,我粗略算了一下,山梁上有**十人,山梁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上去的人太少,恐怕不敌。”
  赵柏林点点头,“等他们混战在一起,再派人上去,我看了一下,刚才那阵弩箭已经伤了对方三四十号人,在这雪地里,要是拼身手,那些人不是菜。”说着,对身边的雀儿道:“走,雀儿,看看热闹去。”应老大和应老二持盾在前,赵柏林和雀儿在后,向山上奔过去。张宾顿时有些傻了,躲在一块雪橇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看赵柏林几人已经到了山腰处,一咬牙也冲了出去,刚迈开一步,被身后的赵琅一把拽住,“你干什么?师父让你在后面帮胡大哥!”
  到了山顶,赵柏林三队人马早就没了阵形,在一道狭窄的缓坡上,相互对攻着,那帮人显然小瞧了赵柏林的队伍,一交手,高下立现,很快就显出颓势,开始往山后撤去。
  胡奋练兵时的苛责也显出效果来,那些人几乎都是被一靠一崩一刀的连贯动作解决,刀落处皆是要害,毫不拖泥带水。雀儿也是见血发威起来,贴着赵柏林,瞅着四周,谁要靠近,抬手就是一箭,箭箭冲着人的面门,有射空的,便嘀咕一句“射早了。”“射过了。”“唉,可惜了。”听得赵柏林心里也有些发毛起来,一把揪住雀儿,嚷道:“别乱跑!”
  战事很快进入尾声,赵柏林对冲在最前面的裴雄喊道:“裴雄,不要追了,回来。”
  又对应老三喊道:“应老三,抓个活口来。应大哥,你去帮一下老三,这里有二哥就行。”
  胡奋这时也跑到山梁上,站在赵柏林身边,“师父,你不应该上来。”
  赵柏林装着没听见,对胡奋道:“快去找人看看,我们看足印他们是骑马来的,找人顺着跟过去,小心埋伏,想办法把他们的马抢了。”
  胡奋点点头,“师父,你快些回去吧。我带人去就是。”说完,带着三十多人向那帮人遁逃的方向追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胡奋带人牵了七十多匹马回来,兴冲冲对赵柏林道:“这帮人把马拴在了山坳处,跑了十几人,这些马都留下了。”
  “我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们被箭射死了十几人,都是刘守尊的仆从,没经验,看见山梁上的人就吓傻了。伤了二十多人,多是箭伤,若兰姑娘正在救治。山梁上我们折了三个兄弟,伤了十几人,都是刀伤,有些麻烦。”
  赵柏林听了,恨恨骂一句:“妈的,这帮畜生!”
  裴雄跑了过来,“师父,那些人里有些我认识,是赵文翰的亲兵,他娘的,他们为啥伏击我们?”
  何六这时也凑了上来,“师父,这事奇怪,我看见里面有东嬴公的虎贲亲卫,好几个人呐!”
  胡奋道:“我说这帮人为何这般凶悍,手段也不像那些匈奴人,原来是他们!”
  应老大带着一名活口过来,一把推到跪在地上,那人低着头,不敢看赵柏林。
  赵柏林对雀儿说:“雀儿,你去将那刘守尊叫来,让他审审这人。”
  过了片刻,刘殷过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他被刚才的阵仗吓坏了。他现在有些相信赵柏林对随王说的话了,这家伙就是一个厄运傍身的人,简直是走到那里,祸事跟到那里!
  刘殷看看跪在地上的人,又看看赵柏林,“先生,这是?”
  “抓了一个活口,问问他,为啥要对我们下手?”
  “这还要问吗?当然是抢东西了。”
  “这冰天雪地里,谁会在这里守株待兔?”赵柏林笑着说道,又踢了一下跪着的人,“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抬头看看赵柏林,又看看刘殷,低下头,却不言语。
  裴雄朝他尾巴骨上踢了一脚,那人嗷地一声趴在地上,显然踢在了痛处。“快说!谁派你来的?”
  “我来左贤王麾下,就是要来杀你们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认识齐云和侯魁,什么时候成了左贤王的人,我叫你瞎扣屎盆子!”裴雄骂完,又在他膝盖上踹了一脚。
  胡奋蹲下身子,揪住他的头发,问道:“你没必要说瞎话,刚才那些人里还有东嬴公的虎贲亲卫,有赵文翰的亲兵,那些马匹的鞍子上有东嬴公府的烙印,不必往匈奴人身上栽赃,我问你,这次你们是谁带的队?赵文翰、陈安,还是司马虞,说!”
  那人眼见瞒不过去,一咬牙道:“我说了,你们须留我一条性命。”
  赵柏林道:“你要是说实话,就留你一条性命。要是说假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是东嬴公府的虎贲亲卫,这次是受命伏击刘太守一家,具体原因不知,只给了我们六个字,人杀光,货带回。”
  “什么货?”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平昌公送给老丈人许多东西,兴许是这些吧?”
  “平昌公知道此事吗?”
  “我不知道,兴许不知道吧。”
  “平昌公不知道?那为何赵文翰的亲兵也参与了进来?”
  “详情确实不知,只是听说这刘太守起初是答应将女儿嫁给这赵文翰的,后来反悔,把女儿送给了平昌公,赵文翰恨不过,这才派人参加这场杀戮。”
  “平昌公真的不知道这事吗?”
  “我确实不晓得,也许真的不知道吧?”
  审问正在进行,赵柏林身边的刘殷一下子软倒下去。张宾连忙扶住,却看见刘殷面色青灰,嘴吐白沫,晕厥过去。
  赵柏林让胡奋抓紧时间,组织众人向泥屯集结。此时天已黑透,雪光迷离,大家举着火把,向东北方向而去。
  泥屯早已没了人烟,整个村子里只有十几间泥草房,大家让刘殷一家和仆从们住在村子中间,安顿后,赵柏林跟胡奋道:“赶紧将赶路的装备准备好,睡上两三个时辰后,月亮出来,能看见路就出发,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马的坐雪橇,两匹马拉一具雪橇,一刻不停,赶往九原。”
  “师父,为何这么急?”
  “我担心那些伏击我们的人回去后,司马腾会派人追过来,这个混蛋已经疯了。我们只有出了石岭关,才会消停下来。”
  张宾在一边听赵柏林这样说,也附和道:“确实如先生所言,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不死不休,好在这司马腾杀伐决断上一向自负,而且优柔寡断,最早只会在明日午时派人追上来,而且他要面子,追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孟孙所言有道理,不过他会派谁过来呢?”
  “依我之见,他这次一定会派一心腹大将过来,可这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畏手畏脚,也不足惧!”张宾笃定道。
  赵柏林对胡奋挥挥手,“炫威去准备吧,早些走,总是没有错!”
  到了下半夜,一弯残月挂在天空,雪原上闪着惨白的光,几株老树的枝丫尖利地刺向天空,远处的山峦显现出黑黢黢的轮廓,一只黑色的队伍游蛇一般向北行进。
  赵柏林对大家说道:“入夜前,我们到九原再暖暖呼呼睡一觉!”
  过盂县时,已经是未时三刻。天空瓦蓝,风犹凛冽。
  胡奋心疼马匹,提出休息片刻,给马匹喂些草料,缓缓劲再走。
  赵柏林同意了,让人排列三辆偏厢车,弩箭对着南面,以防不测。
  仆从们坐上雪橇,节省了体力,情绪也好了许多。忙忙碌碌点篝火,整装备,烧水做饭。三名没有扛过来的伤者,赵柏林让人给他们堆了一个雪冢,问他们的名字,结果谁也不知道。赵柏林没来由的感到伤感,这世界,人命真的如草芥一般,生生死死,就像空中的尘埃,随风飞散,随处湮没,死了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不过,又有几人能把名字留下来呢?
  众人看着赵柏林在雪塚前沉默不语,都感觉到了他对大家的深情厚谊,心里也是感念不已。
  过了石岭关,刘殷终于缓过神来。两眼红肿地找到赵柏林,心情低落,讲到自己的愤怒,讲到妻子张氏的痛苦,讲到刘丽娥的命运多舛,最后又讲到自己的无奈,“赵先生,你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事?那些嫁妆也不是我讨要的,是你腆着脸给的,哪有再派人抢回去的道理?竟然还要谋害了我们全家性命,真是蛇蝎其心,禽兽其行也!”
  赵柏林点点头,附和道:“蛇蝎其心,固然,其行,禽兽亦不为也!东嬴公为并州牧,新兴郡为其所辖,刘守尊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豁出去不干了!”
  “刘守尊是朝廷命官,任命应由吏部负责,司马腾想随意罢免,也不容易。再说了,这等龌龊勾当如何上得了台面?一时半会恐怕也没有什么理由。退一步说,新兴郡偏居北域,地处关外,如今羌胡南下频繁,司马腾也腾不出精力折腾。以我的愚见,刘守尊切不要冲动,好官我自为之,新兴郡四面环山,汉夷杂居,民风淳朴,再加上这些年战乱频仍,民心思稳,我看刘守尊也是饱读儒学的仁厚君子,正可以践行孔孟之道,鼓励农耕,与民休息,要不了几年,这里就可以成为一方清净之地。”
  刘殷没想到赵柏林会这么劝他,缓了口气,“这世道是个什么样子?实在让人不敢细想,不敢深思。我在洛阳,看到皇上暗弱无能,各王爷手握权柄,觊觎大位,一个个心思难测,但狼顾之心昭然,这是内忧。武帝时,树机能等胡羌就开始造反,现在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是外患。身逢这内忧外患之世,求生已是难得,富贵如何奢望,其实,我来新兴郡,也只是觉得回乡了,死也死在父母祖辈埋身之地,做不做官,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赵柏林点点头,劝道:“刘守尊这么想也不奇怪。我在归德街和孟孙一起闲聊,说到守尊,孟孙对我说,守尊少年知名,二十多年前,并州举孝廉,品行学问道德排在第一。齐王司马囧的父亲司马攸多次延请守尊入幕,都被守尊给拒绝了,说是家里有祖母在堂,需要孝养。如今司马冏再次委以方任,两代齐王殷切托付,守尊又怎么会辜负呢?有道是忠臣出于孝子之门,你又是儒学出身,依循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常,哪里会轻易弃官而去?当年,在家乡,好多乡亲挤出口粮帮助你,你当时曾经发誓,以后若是富贵了,一定加倍酬谢!现在作了新兴太守,正是报答家乡父老养育之恩的时候,你再轻易弃了官,如何对得住他们?”
  “先生这番话实在让人惭愧,我当年那些事,算什么呢?皆是出于本心,也没有想着要出什么名!倒是做了这新兴郡的太守,没上任,就气馁了。说起来无论是上对君王,下对桑梓,还是内对本心,我都不应该轻易弃官不做!先生见识高卓,气量宏远,我这一把年纪,真是虚长了一二十岁年纪,惭愧惭愧!”两人并辔而行,默默走了一段路,刘殷苦着脸,“先生,你说为这个朝廷,这个司马家的天下,值得吗?”
  赵柏林看一眼刘殷,“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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