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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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美好的故事，刘娜的眼睛放着光，一直看着芦地质。
　　人的心灵真的可以与天地接应，与神灵对话吗？风声掠过，经幡抖动，他们的爱情多么美好，生活多么幸福！而我呢？日思夜想，总以为会感动他，我在草原上只有孤独，心无处放，情无处托，我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只孤雁，孑然翱翔于城市荒原广漠之上，渴望在迷茫与痛苦的极处肋下生风，毅然飘去。更久更久以后，走远了，走散了，走到了不用再走的地方……
　　如何才能与天地神灵对话的呢？救救我吧！帮帮我吧！
　　出来后，刘娜问芦地质听了这个爱情故事有何感想。芦地质思索了一下，坦然地说:“我没有宗教信仰，也不相信在自然界那些神话，对草原的这些习俗也不甚了解，但是我理解少数民族在这样的环境，崇拜自然，敬畏大自然的这份执拗。“不再多说，把文件包递给她，就陪外宾聊工作上的事情了。
　　同是有感情的人，总会被这些故事感动。刘娜跺跺脚，对着芦地质的背影说:“木头，一点也不解风情。“其实芦地质是个聪明人，他解风情，也理解这个故事背后的爱情含义，也明白刘娜在引导他。他是有意避开，不上这个道。
　　刘娜无限惆怅，路依然在延伸，脚步从未停歇，世事也在不断更迭。谁能陪伴我，又一程的路途？彼岸花，早已盛开千年，不愿凋谢，是在等待谁的青睐，抑或是在欢送谁的离开？
　　一会下起丝丝小雨，一阵风飘过，雨又停了，太阳升起，新鲜、耀眼，光芒照亮全身，枯草上的水珠摇摇晃晃，像是顽皮的孩童，在叶子上荡着秋千，接着抖落。跌落是一种宿命，而对露珠来说，却是必然的归宿。回归泥土，是包括人类在内的每一个生命的宿命，只是此时此刻，此心此情，刘娜感觉芦地质就是那草，它枯了，不愿意接受任何雨露滋润，一次次将她抖落。
　　车到宾馆，汤姆提着一袋垃圾放在垃圾桶。
　　跑了一天回来，王吉昌把组建情况向芦总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他们的言谈举止、着衣风度都和常人不一样。不过，这些人的工作很认真，一丝不苟，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刘娜已把那三个美国人送回宾馆休息去了。听完汇报，芦总对他们当天的工作表示满意，嘱咐他们也最好早点回去休息，以养精蓄锐准备参加明天的谈判。王吉昌告辞。刘娜故意慢了几步，留了下来，与芦总聊天。
　　“这些骄傲的洋鬼子，还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不好谈呢！“刘娜如实说。和他们交往，这些人聪明、有见识、还很有商业头脑，这是她这几天来的初步印象。
　　“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我们并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我们国家。一定要认真细致，把这个事情办好。”芦地质作为领导，提着要求和希望说。
　　刘娜转个话题说:“一路上罗杰斯对他太太沃伦很关照！很恩爱！多浪漫呀！“
　　“东方人含蓄，西方人外露，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直率，奔放，热烈。“芦地质有口无心地评论着。
　　“我可真羡慕他们，你知道他们的年龄差距吗？“刘娜歪着头看芦地质，启发着他。
　　“不知道，处国女人忌讳问她的年龄，这可是迎接外宾的常识，你一个英语专业的高材生不会不知道这些吧！“芦地质警惕地提醒着。
　　刘娜不乐意地梗着脖子说:“我是在提醒你，罗杰斯比他太太大二十岁，并不妨碍他们的爱情和浪漫，多快乐！你问什么不能冲破世俗的束缚，大大方方接受我的爱。“
　　“我们毕竞是在中国，中国的传统观念和伦理价值观有很大的不同，我们都要承认这个现实。“
　　他们俩人就像一条河道里跑的船，虽然相遇，但目标不同，总是交错而止，进不到一个港口。
　　会议室里，中美两个石油公司的谈判很艰苦，很细致。
　　樊大成处长介绍说:“地球物理勘探常利用的岩石物理性质有：密度、磁导率、电导率、弹性、热导率、放射性。与此相应的勘探方法有：重力勘探、磁法勘探、电法勘探、地震勘探、地温法勘探、核法勘探。这些一般的、常规的方法，我们的技术都有，我们希望通过合作，引进先进的技术，先进的设备，先进的管理水平。“
　　芦总接过来说:“引进现代电子计算器技术，进一步压制干扰，提高分辨能力，提取更多的有用信息，发展反演的理论和技术，提高各类地质问题的地球物理解释、推断效果并不断提高地球物理数据处理的工作效率和图像处理技术。地球物理勘探仪器要向轻便化、高精度、多功能、数字化、系列化和智能化的方向发展。现代地质学理论的发展，使深部地质问题的研究愈显重要。应用于这方面研究的人工地震反射剖面、大地电磁测深、重力、磁法、地热等地球物理勘探方法，已显示出其潜力和优越性。“
　　另外，菲利普斯(Phillips)石油公司利用CRAY巨型计算机，用以进行三维地震的数据处理。这是我们合作的未来趋势。
　　就在一个月前，他在美国考察期间，面对德克萨克斯州的油井开发先进技术，一直陪同在侧的罗杰斯看着心不在焉的芦地质问：“芦先生，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就在当时，在异国的土地上，芦地质的脑海里突然间蹦出了自己祖国西北部的那片干涸苍凉的荒原。他于是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我在想中国，中国鄂尔多斯盆地的希望。”
　　“中国？荒原？”金发碧眼的罗杰斯一脸迷惑地耸耸肩膀。
　　他那里知道，芦地质与当年王进喜在北京看到汽车顶上背着个大气包的心情一样，心里急呀，一定要引进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对鄂尔多斯盆地进行三维勘探，精细描述油藏。争取早日拿下大油田，大气田。
　　所以，芦地质寸步不让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刘娜静静地听着，喜欢一个人，就如同喜欢一本书，一首诗，或喜欢一幅优美的画卷，或喜欢一首动听的歌，其实是从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芦科技被美国一家石油公司派驻中国，他的第一件事是回家祭祖。来到当年父亲创业的纺织厂，纺织厂是1938年在上海搬迁到这里创建的，当时规模很大。自流式水塔和锅炉烟窗耸立在高高的厂区上空，。昔日厂房、仓库、纺织车间，机器纵横交错，隆隆作响，现在热气蒸腾的火热场面没有了。四周冷清清的，厂长道上凋零的树木除了天空时而飞过几只老鸦的鸣叫声之外，万籁俱寂。这一切让芦科技和芦实业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感到冷嗖嗖的。芦实业也是一肚子牢骚，近几年产品单一，放益不好，下岗的，分流的，买断的，下岗的下岗。
　　芦实业决定辞职，自谋出路，芦科技不同意地说:“当时爷爷给我们三兄弟起名与别人不同是有深蓝天的映衬下很壮观意的，希望通过科技、地质、实业救国，荣宗耀祖，发扬广大。如今，我和地质都秉承祖宗的遗训，走上了科技和地质道路。剩下你一个在先辈创建的厂里，能够继承和发扬广大。你现在抛弃了祖业，成何体统。
　　芦实业忿忿不平地说:“大哥你在国外呆的太久了，对中国的事不了解。我们家族的厂子早被没收了，父亲早被打倒了，我和二哥还受了牵连，吃尽了苦头，别再痴心忘想，继承厂子，那是痴人说梦，我们资本家的狗崽子帽子刚摘了不久，我可不想再戴上去。“
　　芦地质很理解，也很同情。
　　“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语，拳头缩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现在不少人辞职下广州，摆地推，开商店，搞饭馆，都很红火，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给两个哥哥摆事实，讲道理。被他自己捏弄了半天的三五洋烟点燃后深吸了两口，继续说道：“现在不是流行这样一种说法嘛，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我留职停薪后便开始学着人家上广州，倒腾服装和电子产品，先前干这活的都说生意还不错。“
　　芦实业辞职的消息在厂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大家都觉得他疯了，至少也是神经有问题，谁都可以不干了，唯独他不应该，大家都知道他家的祖训，知道先辈对他的寄托和希望。惟一一个没有感到惊奇的人是芦地质。芦地质没有感到震惊，他看到过芦实业跪在父亲坟头上那种愧疚的神情，看见他哥哥芦科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感觉过他坐在坟茔前那不愿离去的感情……他凭着一个亲生兄弟的直觉意识到了以后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但他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