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童年时悄悄划在心头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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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仁，起床了。”
　　傻强一打开房门，就后退了一步，伸手捏住了鼻子。
　　室内一片昏暗，地上堆着很多杂物，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垃圾。
　　唯一的一扇窗户挂着脏污的窗帘，室内光线很暗，床上伸出来一只穿着袜子的脚，另一头是看不见脸的凌乱头发。
　　这是陈永仁现在自己租的小房子。
　　傻强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不住琛哥给他安排的公寓，也不跟自己一起住。
　　窗帘也懒得去拉开了，傻强直接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阿仁……丢！这家伙……”
　　他看着陈永仁露出来的手臂上的针头，无奈地骂了句脏话。
　　阿仁自从那天大排档的夜晚过后，躲了一周，再见面变得更颓废了。头发开始不打理，胡子也不剃了，甚至在和泰国佬的交易中，亲身上阵试货。
　　泰国佬的货五花八门，在香港打开了新市场，有多少种货，陈永仁就试了多少种。
　　“跟你说了，这么下去会死人的。喂，阿仁，起来。”
　　陈永仁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随着傻强的声音，还渗出几滴冷汗。
　　“你自己说的啊，倪永孝倒台，就让我恢复警察身份啊。”
　　“我是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当了快四年卧底了！四年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啊？”
　　“阿仁——”
　　猛地坐起身，陈永仁感觉头晕脑胀，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傻强憨厚的脸。
　　“你没事吧……”
　　傻强像照顾病人一样的把他拉了起来，感受着手下薄薄的背，瞬间怒火攻心。
　　他的手劲很大，三两下就把瘦弱的陈永仁拽到了门口。
　　“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胡子拉碴的陈永仁被拉进了刺眼的阳光里。
　　屁股底下的水泥地面很凉，让陈永仁身体抖了一下，头晕的感觉却减轻了一些。
　　耳边是傻强语气很冲的话语。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不是说要混到出人头地吗？”
　　随着他说话，一面镜子被丢进了陈永仁怀里，他不为所动。
　　“看啊。”气不过的傻强干脆蹲下来，一手拿起镜子，让陈永仁看清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脸色是青灰色的，黑眼圈很重，双唇泛白，眼珠子没有神采……完全看不出一点当初的警校优秀学生的模样。
　　“拿开。”陈永仁抬起手，盖下了镜子。
　　“你在搞什么啊？是不是真的想死？阿仁，活着才有机会翻身，死了什么都是做梦啊！”
　　在傻强的怒视里，陈永仁张开自己青筋明显的两只手掌，端详了片刻，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下倒是把傻强吓了一下：“你别这样，不能自残的，实在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摇摇头，陈永仁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帮帮忙，扶我起来。”
　　他躺了一个多月，饭也没怎么吃，身体自然很虚弱。
　　现在骤然坐在阳光下，更是觉得没法指挥自己身体的协调性。
　　借着傻强的力气倚靠在墙上，陈永仁舔舔嘴唇：“有水吗？借部手机打个电话。”
　　傻强是过来看一下陈永仁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现在看他自己恢复过来，还回了房间，好像有事情要打电话，就直接告辞了。
　　“房间打扫一下，不要再抽了啊。”
　　冲着傻强摆摆手，陈永仁拉开了窗帘，坐在了床上。
　　他会这么颓废，其实跟黄志成有很直接的关系。
　　因为他帮黄志成弄垮了倪永孝，但是黄志成没按承诺给他恢复警察的身份。
　　黄志成说得让倪家彻底垮台、打击韩琛的交易，现在还需要他继续当卧底。
　　陈永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拉碴的脸，看了眼窗外，那是一片明亮的天空。
　　傻强骂醒了他，他开始醒悟到以前的自己看似坚强实际很软弱。
　　以前的他根本不懂主动出击，都把期望放在别人身上。
　　现在……
　　他回忆起倪永孝死前的眼神。
　　不应该这么下去了……
　　“嘟嘟嘟——“
　　手里的电话号码拨出去两遍，还是没有人接听。
　　陈永仁刚准备按下第三遍拨号，就看见号码回拨了过来。
　　他直接站了起来，接起了电话。
　　九龙半岛警局，黄志成办公室。
　　他挥挥手让来送文件的同事出去，自己回拨了电话。
　　“阿仁，怎么样，想通了？”
　　陈永仁在电话那边好似说了一些很咬牙切齿的话，反而让黄志成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问题啊，你的卧底身份和你的档案，不止我知道，叶长官也知道，只要你的任务完成，就给你记一等功。”
　　“信我，阿仁，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试货试得很凶，自己多注意身体啊。”
　　“好。”
　　电话挂断，黄志成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拿起钢笔敲着桌上的资料。
　　资料堆的有半米高，基本上都是韩琛和储巧的信息。
　　黄志成是真的很想把他们两个人拉下台。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他的内眼角泛红，这抹红从他杀死倪永孝那天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过。
　　所有人都觉得他继续留下来是为了以后当警队的总督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摘掉让自己不安的执念。
　　“倪永信……韩琛……”
　　这两个人曾经都愚弄过他，现在他们两个的照片也被钉在了他的白板上。
　　“哇，阿明，你女朋友又来接你啊。”
　　又是一天工作下班，大家搭电梯下楼，在一楼大厅就看见站在警队门口的靓丽女孩。
　　刘建明停住了脚步，同事们开始调侃他，这种场面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
　　女追男的直白戏码很少见，这个叫“mary”的女孩子真的很大胆。
　　听到热闹讨论的声音，kana回过了头，扬起笑脸就跑向刘建明。
　　半个月的接触下来，刘建明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好感，并不是单纯想帮自己。
　　没有想法谈恋爱的刘建明，只能笨拙的选择回避。
　　但矛盾的是，他又需要通过她来了解储巧身边那个男孩的信息。
　　储巧一直没有联系他，当然储巧并不是一个会主动联系别人的人，但是那个男孩……也一直没有出过倪家的门。
　　“那我们先走啦~”
　　同事们打趣着离去，刘建明把kana的手臂从自己臂弯里拿出来。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大胆，穿低胸吊带裙，还敢靠一个男人手臂这么紧。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刘建明很是不适应，但他维持住了表面的淡定。
　　kana看他有点不开心，想抛下自己走，赶紧说道：“阿明，你不是说让我帮忙约jet吗？我已经把他约出来了，你有没有空见他？”
　　一直朝前走的刘建明听见这句话，直接转过身看向她：“在哪里见？”
　　路边大排档，铁皮厨房一侧，角落不显眼的一张桌子。
　　三个人坐在了这里，桌上只简单点了三道菜。
　　“哎呀，你们吃啊，边吃边聊。”
　　气氛沉闷了一两分钟，kana拿起了碗筷，给两个人分别都夹了肉。
　　jet一双桃花眼眨了两下，拿起了碗筷。
　　他没想到kana约他出来，居然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是没有介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而刘建明只是没想到跟jet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也让他感觉有点惊艳。
　　他甚至觉得，如果他穿上女装，也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
　　再想想这阵子听到的流言蜚语，想想储巧确实一直没有女朋友。
　　刘建明突然不敢笃定，储巧会不会对这个男孩心动了。
　　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这让刘建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最终还是先端起碗筷吃饭。
　　一顿饭很沉闷，kana也带不动气氛，很快就吃完了。
　　“这顿饭我来请客吧。”kana拿着钱包站了起来。
　　“mary，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跟jet聊几句话……改天再约你吃饭。”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看得出来刘建明确实有事情需要单独讲，只好就笑着跟两个人告别。
　　“阿明，你说的哦~下次要约我吃饭。”
　　kana一走，jet就看向刘建明：“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你同不同意换个地方聊？这里不太方便吧。”
　　“好啊。但我不能出来太久，我还要回去。”
　　jet尽量表现得很随和，他感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有敌意，特别是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个人怎么回事？
　　刘建明也没有带人去其他场合，就在街上边走边聊。
　　夜晚全部的霓虹灯和灯牌都已经亮了起来，两个人的脸色也在光线里缤纷多彩。
　　“你是mary新男朋友？”
　　“你是不是上了sam哥的床？”
　　沉默的两个人同时问出了问题，又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没……没有……”jet红了脸颊，桃花眼闪烁，让人浮想联翩。ŴŴŴ.
　　“……”刘建明的脸一沉，瞬间黑得跟平底锅底一样。
　　“难道你……”
　　见他脸色突变，很会察言观色的jet瞬间有所明悟。
　　他亲热地喊“sam哥”，是在跟自己表达他跟sam之间的关系很亲近。
　　在刘建明的瞪视下，jet笑着问道：“你喜欢sam哥？”
　　“你说什么？我是警察，我在问你是不是跟他上了床。”
　　“哦……可是啊sir，我有没有跟sam哥上床，跟你查案有什么关系？”
　　他故意把“sam哥”和“上床”两个词的语气加重。
　　不出所料，刘建明竖起来眉毛。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在酒吧陪酒不是经常遇见警察询问吗？这么久都不懂回话？”
　　jet伸手把自己顺滑的刘海拨到脑后，殷红的嘴唇说出了让刘建明脸红心跳的话：“这位警官，我看是你一直在想着跟sam哥上床吧？”
　　“你关注我们多久了？是不是报纸报道那一天开始？那你是不是每天都睡不好，想着我是不是躺在sam哥的床上，他还会抱着我……”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jet偏过了头，刘建明的一巴掌扇到了他的下颚。
　　“注意你的用词。”刘建明咬着牙根讲出这句话。
　　他这一巴掌，对在夜场长大的jet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刘建明幼稚得可笑。
　　什么嘛！一个没有经验的新手也来跟自己当情敌……
　　“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没法继续了。”jet一向晶莹的桃花眼也透出了一点冷光。
　　感受着自己还有点疼的下颚，没有忍住挑衅：“麻烦你下次找我见面之前，先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你这样子，sam哥是不会看上你的。”
　　“再见，我现在住在倪家，还有门禁的。”
　　刘建明回到自己公寓，把身上的西装、领带和鞋子胡乱的堆在进门处的玄关。
　　打开淋浴头，冷水从他的头顶流向全身，这才让他感觉心底的怒火和燥热降低了一些。
　　但是脑海里还是回荡着刚刚jet说的话。
　　伸手撑住墙壁淋了一会儿冷水，调成温水沐浴，冲洗完毕，刘建明才披着浴巾走出来。
　　照例打开了音响放歌，再按一下热水壶煮水。
　　他仰头躺在沙发上，可能是因为情绪消耗过多，不知不觉闭着眼睛假寝，就变成了真的入睡。
　　这一次的梦里有他从来没有梦见过的画面……
　　他梦见了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覆盖着一具温热的身体，然后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热。
　　他热得受不了，猛的抓住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头发，那个人抬起头，居然是……储巧的脸……
　　储巧没有了往日禁欲一样的冷清，他嘴角邪气地一勾，肩膀一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拿下了自己抓在他头发上的手。
　　他们十指相扣，刘建明的手完全不能动，心跳剧烈到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出来。
　　“疯了……”
　　张着嘴睁开眼睛，刘建明看着天花板，侧头把手臂盖在自己眼睛上，喃喃自语。
　　水壶里的水已经停止加热，开始变凉。
　　音响里的歌还在循环播放。
　　因为仰头侧脸的角度，他眼角流下的泪珠，一路流到了耳垂下方。
　　疯了，原来我的心会为你跳动，为你感到发热，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救救我吧，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我却坠入了爱你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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