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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5章 是我配不上她了

薄先生,情不由己 青湖醉 4976 Oct 31, 2021 6:24: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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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偏殿,宫人们一盆接着一盆血水往外搬。
    意识游离之际,悦姬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言裕华的时候,她掀开青色的帷帐,忐忑又不安地探出头去。
    脱去银甲的将军端坐在屋内,盯着手中茶盏,目不斜视。
    悦姬的目光从此就落在言裕华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我不后悔。”她喃喃自语,“若能以此扳倒太子,大仇得报,我……我不后悔。”
    宫中之事,直至傍晚时分,才传到侯府中。
    夏朝生刚醒没多久,散着发靠在穆如归的怀里打盹。
    他纤细的手指在男人伤痕遍布的右手上游走,像一只雪白的蝴蝶,抖动着脆弱而美丽的翅膀。
    “王爷,宫中出事了。”来禀报的,是许久未曾出现的黑七。
    “太子殿下被禁足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将悦姬刺倒于地。”
    “啊?!”懒洋洋歪着的夏朝生猛地惊醒,焦急地问,“悦姬如何了?”
    黑七顿了顿:“回王妃的话,悦姬身受重伤,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人也流了很多血,属下回来时,听说太医们将她的命勉强吊住,至于能不能熬过今晚,就要看造化了。”
    夏朝生听得心脏砰砰直跳。
    悦姬入宫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如今悦姬蒙难,他难逃其咎。
    “与你无关。”穆如归察觉出夏朝生的异样,拧眉低头,“她入宫前,曾见过我一面。”
    “嗯?”
    “那柄刺入悦姬腹中的匕首,是她尚在太子身边时,太子随手赏赐的。”穆如归叹了口气,将夏朝生搂在怀里,“你有你的计划,她也有她的。”
    亲手报仇,远比借他人之手痛快。
    “她果然不想要太子的孩子……”夏朝生揪着穆如归的衣领,头疼地咳嗽。
    换了他,前世吃下易子药后,如果也不幸怀上穆如期的孩子,怕是会生不如此,做出和悦姬一样的选择。
    “她不求活命。”穆如归捏了捏夏朝生纤细的腰,俯首在他耳边呢喃,“她求……报仇。”
    夏朝生浑身一震,耳边泛起麻痒的同时,心揪成了一团。
    悦姬所求,何尝不是他之所求?
    前世血海深仇,今生即便未曾发生,他依旧是恨的。
    夏朝生知道,就算改变了命运,穆如期也丝毫未变——前世,他可以灭夏氏满门,今生,他照例可以为了名声,将怀有自己骨肉的悦姬扔入河中,杀人灭口。
    所有阻碍穆如期登上皇位的人,所有能被穆如期利用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只要穆如期还是东宫太子,镇国侯府就没有安宁的日子。
    夏朝生想得太过入神,没发现自己将穆如归的手指捏红了。
    穆如归也不在意,由着他捏,低头轻唤:“朝生。”
    “九叔……”夏朝生堪堪回神,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继而疲惫地将额头抵在穆如归的肩头。
    前世太多事,他困于东宫,未能参与,今生改变了命运,万事万物又走向不同的结局。
    即便现下太子失势,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夏朝生不敢大意。
    “九叔,你说悦姬之事,陛下会如何处置?”
    “太子毕竟是太子。”穆如归替他穿衣,沉声道,“悦姬又是狄人。”
    言下之意,就算太子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梁王也不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问题出在那柄匕首上。”
    夏朝生深以为然:“配剑入宫,自古以来,就是宫中大忌,如若发现,等同谋反。”
    “我记得史书中记载,前朝的一位权臣,因早朝前,无意中将裁纸刀塞入袖中,山呼万岁时落出,当场就被那时的君王株连了九族。”
    穆如期身为皇子,自然不可能被株连九族,只是先前的“禁足一月”,定然不再适用。
    “不必你我操心。”穆如归单膝跪地,替夏朝生套上鹿皮短靴,“五皇子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伸长胳膊,勾住穆如归的脖子,顺势起身:“也是,五皇子殿下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吧?说不准……”
    “还不够。”
    “不够?”
    “嗯。”
    “……也是。”夏朝生思忖片刻,深以为然,“梁王宠信太子多年,五皇子殿下再怎么弹劾,梁王也不会这么轻易将其废黜。”
    “小侯爷。”夏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话,“该喝药了。”
    那一碗夏朝生午睡前没煎好的药,现在总算是煎好了。
    他瘪了瘪嘴,将吃剩下的糕点全部抓在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只能吃两块。”穆如归趁夏朝生不备,忍笑将他手里的糕点抢走,“回王府,我再给你买。”
    夏朝生苦着一张脸,哪里顾得上只能吃两块?
    他将剩下的糕点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压制住苦味后,深吸了一口气:“好苦啊。”
    “良药苦口。”穆如归的大手滑到他的后颈边,耳边忽然响起大夫说过的话——王妃寿数不过五载。
    五载……
    穆如归的心狠狠一痛,仓惶收手,将颤抖的指尖藏进袖笼。
    “九叔?”
    “无事。”穆如归垂下眼帘,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依旧是一片淡然。
    他也不多问,裹上披风,和穆如归一道去见爹娘。
    一路上,夏朝生瞧见不少扛着箱子,累得气喘吁吁的侍从。
    穆如归低声解释:“三朝回门的贺礼。”
    竟是赶在他们回府前,全送了过来。
    夏朝生不由握紧了穆如归的手:“九叔,谢谢你。”
    “你我之间,为何总要言谢?”穆如归冷了脸,漆黑的眼睛里盘旋着两点寒芒。
    偏偏夏朝生不怕,还凑过去,笑眯眯地抱住九叔的手臂,摇啊摇。
    穆如归紧绷的脸迅速僵硬,撇开脸,不肯让他瞧见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唇角。
    “咳咳。”推门而出的夏荣山刚好看见这一幕,气恼地咳嗽起来。
    成何体统,真真是成何体统!
    他的生儿,以前生气都要别人哄,现在居然要哄冷着脸的九王爷?
    镇国侯要气死了。
    “爹?”夏朝生循声回头。
    “你过来。”夏荣山忍着怒火,负手站在屋前,对穆如归怒目而视,“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他眨眨眼,恋恋不舍地松开抓着九叔胳膊的手,快步走到镇国侯面前:“爹,可有事吩咐?”
    “没嫁的时候,瞧你挺有主意。”夏荣山没好气地用手指戳夏朝生的额头,当然没用力气,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怎么一去王府,就把爹跟你说过的话忘了?”
    “你是我夏荣山的儿子,就算嫁进王府,也得九王爷哄着你,而不是你哄着九王爷!”
    夏朝生听得面颊发红,眼神游离地为自己辩解:“爹,王爷待我很好,我……我也没哄他。”
    那能算哄吗?
    那……明明是撒娇。
    “爹,我和王爷用完晚膳就要回王府了。”眼见夏荣山又张开嘴,夏朝生连忙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时辰不早了,请爹同我们一起去用膳。”
    “你呀,你!”夏荣山见状,没好气地拂袖而去,经过穆如归身边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
    “九叔。”夏朝生忍笑拽住穆如归的衣袖,拉着他进了屋。
    镇国侯和夫人皆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用膳的时候,自然又提起了让夏朝生回侯府的事。
    夏朝生假装对桌上的松茸汤产生了兴趣,一边含糊其辞,一边转移话题。
    裴夫人心下了然,他这是不愿意,吃完饭,气回了卧房,唯有夏荣山一直将他们送到侯府外。
    “生儿。”
    冷清的街道上,王府的侍从打着橙红色的灯笼,夏朝生石榴红的披风映着赤色的火光。
    他循声回头,潋滟的灯火在周身跳跃。
    夏荣山一时恍惚,觉得昔日熟悉的稚童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浴火重生的凤鸟。
    “爹?”
    “生儿,爹之前的话,依旧作数。”夏荣山回过神,定定地望着他。
    夏朝生沉默片刻,意识到此次朝堂之变,彻底地改变了夏荣山对太子的看法。
    在世人眼里,大梁太子一直贤明达观,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连镇国侯夏荣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连姬妾腹中的骨肉都谋害,显然阴狠至深。
    夏荣山甚至开始庆幸,当初没有阻拦夏朝生嫁入王府。
    九王爷瞧着凶狠,眼里的情意却浓得化不开。
    只是残了一条腿……
    镇国侯眼底闪过莫名的光,目光从夏朝生身上,隐晦地落在站在马车边,长身玉立的九王爷面上。
    穆如归也在看夏朝生。
    飘摇的烛火柔和了穆如归面上锋利的线条,连眼角尚未消散的伤疤都透出几分缱绻意味来。
    一阵风吹过。
    夏朝生披风上跳跃的火光烧到了穆如归身上。
    暗色衣摆上的金蟒仿佛一瞬间腾空而起,鳞片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威严无端。
    夏荣山的心狠狠一跳,倒退半步,猝然抬眼,目光与穆如归短暂地接触一瞬,隐约明白了什么。
    “生儿……生儿!”
    风停了,穆如归再次隐于黑暗,身上的气势也在北风中消散殆尽。
    一切都像是夏荣山的自作多情。
    “爹?”钻进马车的夏朝生又探出头,“何事?”
    夏荣山愣愣地摆手:“罢了,走吧。”
    夏朝生狐疑地眨了眨眼,放下车帘的时候,又探出头去:“爹,帮我和娘说一声,我走了。”
    “知道了。”夏荣山像是不耐烦,背着手走进了侯府。
    夏朝生这才安心,老老实实地缩回马车内,然后被穆如归抱了个满怀。
    “九叔?”
    “无事。”穆如归的嗓音隐约有些嘶哑,勒在他腰间的手却不断收紧。
    此生不可多得之温暖,终是留在了身边。
    穆如归的心反而愈发沉重。
    他不愿做谋权篡位之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长年累月被梁王忌惮,穆如归怎会不防?
    现在朝生成了他的王妃,他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要护住朝生。
    玄甲铁骑的利刃总有一天要面向上京。
    穆如归将脸贴在夏朝生微凉的皮肤上。
    为了朝生……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镇国侯何其心志?方才一眼,必然看出了端倪。
    天坤道人的那句“天生凤命”也仿佛是个预示。
    预示着他将在那条……不被世人理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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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040(二合一)
    回到王府,已是子时。
    夏朝生精神不济,更衣后便歇下了。
    穆如归哄他吃了药,又陪他睡了一个时辰,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王爷。”红五打着灯笼候在院中。
    寒风一阵又一阵刮过,昏黄的灯火将他映成一只地狱里爬出来的野鬼。
    “人都到齐了?”穆如归在风雪中披上了大氅。
    “到齐了。”
    “黑七呢?”
    “黑七已经在城外了。”红五的目光落在穆如归恢复如初的右手上,又蹙眉瞧了瞧紧闭的卧房门,“王爷,此次回幽云十六洲,带着王妃……是不是不妥?”
    “有何不妥?”
    红五压低声音,小声答:“王妃乃侯府出身,王爷所谋之事,怕是瞒不住他。”
    穆如归不以为意,踏着破碎的灯火,走到了院外。
    乌啼踏雪的战马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听见脚步声,亲昵地蹭过来。
    “王爷……”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穆如归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王府,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天亮前得赶回来,不能让朝生担心。
    纷乱的马蹄声过后,世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鹅毛大雪落下,抹去了他离去的痕迹。
    夏朝生早上醒时,翻了个身,手指在被褥底下游走,没摸到熟悉的人影,兀地睁开眼睛。
    穆如归背对他站在火炉边,像是刚起的模样。
    “九叔?”
    穆如归的动作僵了僵,抬头望向夏朝生:“醒了?”
    “嗯。”他抱着被子,疲惫地喃喃,“九叔,你怎么醒这么早啊?”
    夏朝生的嗓音含着困顿的沙哑,较之平日更软糯。
    穆如归忍不住将手从暖炉上挪开,转而贴在夏朝生的脸颊边。
    他嫌冷,不满地撇嘴,继而翻身背对着穆如归,又睡着了。
    穆如归坐在榻边,指尖在夏朝生的耳根后游走片刻,似乎在用掌心丈量他纤细的脖颈,却又不敢真的触碰。
    最后,穆如归蹑手蹑脚地脱下外袍,掀开被子,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朝生搂在了怀里。
    七日之期在先,夏朝生很快忙碌起来。
    边关苦寒,比不上上京,要带的东西很多。
    好在夏朝生幼时,曾经被镇国侯带去过荆野十九郡,知道去边关需要带些什么,所以就算时间仓促,也没乱了手脚。
    穆如归见夏朝生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干脆将王府的事物也交给他打理。
    夏朝生嫌累,皱了皱鼻子,勉强同意,当天就让夏花把王府的账本拿来,窝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看。
    他出身侯府,又是府中嫡子,看起账本,信手拈来。
    夏朝生耐着性子将账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很快耐不住性子,趁穆如归不在王府中,叫上红五,坐着马车出门了。
    “王妃,今日落雪,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赶着马车的红五望着银装素裹的长街,忧虑道,“王爷若是知道您出来,肯定要担心。”
    夏朝生捧着手炉,掀开车帘:“无妨……停一停,这家铺子我许久没来了。”
    红五依言勒紧缰绳,夏朝生扶着夏花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仰起头,望着顺来布庄的牌匾,吸了口气。
    顺来布庄是上京城中最大的布庄,也是上京的权贵人家最喜欢的布庄,全大梁最好的布料尽汇聚于此。
    “小侯爷,您要来布庄,遣奴婢来一趟就好,何必跑这一趟呢?”夏花搀扶着他,不满地嘀咕,“现在雪下得这么大,日光一散,夜风肯定更冷,您要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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