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夏密欧：喜欢你时，我是一个幼稚鬼

    
    其实整个陈家和夏家，最早发现夏霁和陈桉桉“奸情”的，是陈妈妈。
    具体时间早到陈桉桉都不知道自己和夏霁正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是高考之后“一日情侣”的那天。
    陈妈妈跳完广场舞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刚进小区就撞见说跟几个同学到水上乐园玩的陈桉桉……以及她身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那两个人往右转，路灯映出男生的脸，陈妈妈赶紧捂住嘴——
    为了防止自己笑出声。
    提问：一个从小优秀到大、自己喜欢得不行的别人家的孩子，突然就要变成自己家的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答：爽得仿佛天上下起了口红雨。
    陈妈妈就抱着这样的心态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陈桉桉并没有再和夏霁有什么往来。整整一个假期过去，夏?自己家的孩子?霁都没有再出现，陈妈妈很失望，非常失望，她的口红在这个夏天融化了。
    结果陈桉桉去A大报到的那一天，夏霁又出现了，脸上挂着讨人喜欢的晚辈笑，说?：“今年我们班有三个人报了A大，陈桉桉、郭铭昊还有我。我想着我们一起过去报到也有个照应，刚好我家有司机送，一起过去很方便。”
    她女儿躲在夏霁身后，脸都要埋到地上去。
    陈妈妈笑眯眯地点头：“小夏想得真周到，那桉桉就麻烦你了。”
    之后的暑假，陈桉桉在家宅的时间长，身体懒洋洋，她便“麻烦”夏霁带着陈桉桉锻炼。
    国庆假期，她和陈爸爸出去旅游，便“麻烦”夏霁照顾陈桉桉。
    ……
    夏霁被“麻烦”得很开心，助攻陈妈妈也很开心。
    自己家的孩子真是越看越优秀，有时候随便想想，她就能笑出声。
    陈爸爸就是因为老婆笑得太频繁、太开心，才知道夏霁那只猪拱了他辛辛苦苦种出的陈小白菜的。
    得知真相的陈小白菜在寒假结束回学校的路上，现编现唱了一首歌：“小白菜呀，超可爱呀，十七八呀，就被猪拱了。”
    “不严谨，你被我拱了的时候已经十九岁了，早就不是新鲜水灵的小白菜了。”
    陈桉桉：“我不水灵？”
    夏霁仔细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左右脸各啃了一口，咂咂嘴，一本正经地回答：“事实证明，还是很水灵的。”
    陈桉桉：“……”
    开学前几天，陈桉桉的英语四级成绩出来了，520分，大吉大利的分数，谐音“我爱你”。
    夏霁说，这是老天爷看他为女朋友的四级考试殚精竭虑而给他的回报，这三个数字将伴随着她的档案一辈子，想甩都甩不掉。
    当天陈桉桉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从颜值、身材、气质、文化、内涵等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赞美了一番她的四级专项辅导老师夏老师。
    【陈可爱：你就是光，指引我前进的方向；你就是太阳，照亮我这个世界里的每一寸地方；你就是猪蹄，胶原蛋白满满，刷上酱汁，放到烧烤架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夏猪蹄子：……】
    【夏猪蹄子：你六级不想过了？】
    【陈可爱：爸爸，你看我跪着认错的姿势标准吗？】
    因为成绩查询的时间是二月二十号，在情人节之后，所以陈桉桉就和夏霁商量把情人节挪到四级成绩查询之后再过，不然她良心不安。
    也就是因为这个，情人节当天发狗粮的人群里少了他俩这对主力军，来来往往十来拨人来打听他们是不是掰了。
    【文艺部部长：我可跟你讲，我听我家亲爱的说，医学系不少女生垂涎于夏霁的美貌与智慧，这要是让她们知道你们情人节没秀恩爱，我估计她们就要见缝插针、趁火打劫，最后东窗事发、红杏出墙。】
    【陈可爱：……你这学期成语学得真好。】
    四级考过之后，陈桉桉和夏霁补过情人节，收到了延迟几天的礼物。
    礼物是很沉很重的一个箱子，陈桉桉想起去年生日时箱子里的除夕和初一，期待满满地打开箱子一看——
    《CET-6大学英语六级真题逐句精解》《新××六级词汇词根+联想记忆法》《新××大学英语六级考试超详解真题+模拟》……
    陈桉桉：“呵呵。”
    【陈可爱：收到了情人节迟来的礼物，真的很想手刃男朋友呢！[图片]】
    【郭铭昊：哈哈哈哈哈哈……不枉费我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都给我笑！】
    【隋阳：夏老大还有三秒到达战场，佛说，郭铭昊你不作死就不会死。】
    【郭铭昊回复隋阳：……阳子你是扎心教的吗？】
    【文艺部部长回复郭铭昊：对呀，我是教主夫人。】
    【汪汪汪：照我说，以夏老大的腹黑属性，此事肯定有反转。前年圣诞节，他不是送了双增高鞋来着。】
    【郭铭昊回复汪汪汪：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有我错过的精彩？】
    真相是，增高鞋的鞋盒里面还有一条月亮手链。
    陈桉桉将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果然发现了里面夹着的一张纸。
    五分钟后。
    【陈可爱：你们要的反转。[图片]】
    【郭铭昊：六级学习计划！哈哈哈哈哈！都给我笑！】
    【文艺部部长：……郭大哥就是传说中的标题党吧！果然，单身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汪汪汪：陈桉桉家的夏老大从不会让我失望，嘤嘤嘤。】
    【夏猪蹄子回复郭铭昊：回来挨打。】
    纸上写着的六级学习计划，一共二十一项。
    1.初次单词练习，每天一个首字母的单词量。
    2.初次语法练习，每天三页课后习题。
    3.初次翻译练习，每天两页习题。
    4.想我。
    5.想我想我。
    ……
    ……
    21.想我想我想我……(×21)
    
    大二下学期开学，陈桉桉除了平时上课之外，其余时间就投入了“想我式”英语六级复习中。
    夏霁的课比上学期还要排得满，好在不用再去训练，相对从前来说还稍稍地轻松一些。两个人经常窝在家里一起看书，看累了就打一会儿游戏。
    大灰狼一闲，就惦记怎么把小白兔叼回自己窝里。
    夏霁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威逼利诱陈桉桉搬到他这儿住，但都被她顽强地拒绝了。
    甚至有一次他不要脸地用美男计，衬衫半敞开，露出一大片诱人的肌肤，结实的胸膛、流线型的人鱼线就抵在她眼前。虽然陈桉桉不是个看脸的人，但喜欢的人有这样的美色加成，她实在是扛不住，几个回合就被他亲得浑身发软，躺在他身下细细地喘着气，软软的手攀在他肩上，眼神涣散，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般。
    他嗓音有些嘶哑，不刻意也很撩人，贴着她的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啄着她白嫩的耳垂，低声唤着：“宝宝，宝宝……”
    她颤着音“嗯”了一声，他的手顺着她卷上去的大红色格子毛衣的下摆在腰线处摩挲游移。
    她软得更厉害，他眼神黯了黯，不动声色地诱哄着：“宝宝，搬过来住吧好不好？反正家里已经知道了，你搬过来，每天醒来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盛世美颜的男朋友了。”
    陈桉桉迷蒙的眼顿时清明，一把掀开他，还踩了一脚：“我就不！”实力演绎了什么叫“爱恨就在一瞬间”。
    陈桉桉一开始就很抵触搬过来住，夏霁虽然心思算细腻，但也不是她有什么想法都摸得透的。
    在对待陈桉桉的问题上，夏霁没什么偶像包袱，他不耻下问，虚心请教了一下乔女王。
    乔筝长腿一跷，实名制教做人：“这么说吧，现在你让桉桉和你一起住就是同居，从此呢，你们两个就彻底没有距离了，等毕了业，那就是从这边的房子挪到另一座房子里，继续同居，时长一辈子，这就很可怕了。人家才二十岁，需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生活。好好一个花季少女，正是最后体会校园精彩生活的大好年华，你就想把人拴起来做你小媳妇儿啊。没想到你看着衣冠楚楚，居然比盛禽兽还禽兽，做个人不好吗？”
    乔女王一击即中，直捣灵魂深处，夏霁之后再没提过这件事。
    他就只能在脑海里像煎鱼一样把陈桉桉翻过来、翻过去，酱酱酿酿。
    寝室外面的林荫道两边槐花开遍的时候，陈桉桉去了一次医院。
    以前她来“大姨妈”的时候总是腰酸腹痛，她查过是正常现象，但从去年年中开始，她每次都会疼得欲仙欲死，而上个月来的时候，她在寝室抱着抱枕，哭得像个八十五斤的孩子。
    “呜呜呜……好疼，我下辈子不要做女人了。”
    汪年冲好红糖姜茶，送到她嘴边：“那夏老大岂不是要……你别说，这身高差，估计萌起来更带感。”
    陈桉桉哭唧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还美滋滋。”
    陈桉桉觉得自己被“亲戚”折磨得哭了这件事很丢人，威胁汪年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夏霁。
    汪年全程“好好好”“是是是”。
    等她“姨妈”走了之后，她就被夏霁拖着去了医大二院的妇产科。
    陈桉桉气鼓鼓的：“汪年那个叛徒！奸细！我早该看穿她的属性的！”
    夏霁刚从课上下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也不搭理她，敛着眉眼、抓着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个医生去抓逃跑的精神病科病人了。
    他这样子，很明显在生气。
    陈桉桉不敢再嘟囔，乖乖地跟着他走。
    之前A大百年校庆的时候，医学系来了不少知名校友，毕业之后在国内各大医院的工作成绩斐然。夏霁作为医学系的第一名，当天得以和前辈们交流。专业知识过硬，又谦逊有礼，再加上夏霁自己本身那种难以让人忽视掉的光环，前辈们对他都是交口称赞。
    这次夏霁带陈桉桉过来，事先跟一位前辈，医大二院妇产科的主任医师祝医生打过招呼。挂过号之后，他送陈桉桉进去，自己在妇产科室外等。
    他不是气陈桉桉，而是气他自己。
    他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真是太大意了。
    夏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胸口堵了一团浊气，闷得他发慌，一转头，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生，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脸颊绯红地咬唇看着他：“医生小哥哥，你是哪个科室的呀？”
    
    “没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有一点点的寒。现在的小女生平时不太注意保养，冬天为了漂亮穿得少，平时生冷的东西吃得多，就很容易有这样的问题。待会儿我开点儿中药，回去好好调理一下。”
    “谢谢大夫。”
    祝大夫拿着笔在病历本上做着记录，递给旁边实习的学生开药。
    “平时吃东西的时候要克制一些，忌生冷辛辣的，我一会儿会再嘱咐学弟一遍的。学弟对你可上心了，昨天特意来了医院一趟，等我下班之后才和我谈起你的情况。其实这样的小问题，很多女孩子自己都不会注意，更别说男孩子了。我侄女之前和我说，现在的男生一听说女朋友痛经，就让她多喝热水多休息，一点儿也不关心。像学弟这样的，可真是难得。”
    陈桉桉的脸微微地红了，祝大夫见状温和地笑笑：“年轻真好啊！”
    拿了开药单，要去三楼缴费，再到一楼的药房取中药。陈桉桉刚走出妇产科，正撞见前面一个长得娇小的女生迈着小步子，大眼睛灵动地眨巴着往夏霁的方向靠。
    她心中立刻响起警报，轻手轻脚地往前走，走到能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地方停住。
    女生声音娇滴滴的，展开手里的病历本：“医生，你知道抽血在哪个地方吗？我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夏霁淡淡地道：“六楼。”
    “六楼我刚才转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拜托了。”
    陈桉桉的兔子耳朵都要被这嗲声嗲气的声音麻得竖起来，她一个女生都这样，别说男生了。
    她的眼睛顿时瞪着夏霁的后脑勺：你最好给我好好地坚持底线！
    夏霁回答得很痛快：“不能。”
    女生的表情有些崩溃：“为什么呀？”
    夏霁站直了身子，将身上的白大褂整了整。女生看了好一会儿，无声地嘟囔了什么，再抬头看看妇产科的牌子，退了几步?：“打扰了。”
    陈桉桉好奇得要死，快步绕到夏霁身前，他之前不染一丝灰尘的白大褂上用笔加粗写了几个大字：在里面科室看病的陈桉桉の家属。
    陈桉桉：“……这位医生小哥哥，你病得不轻啊！”
    夏霁伸手接了她的病历本，边看边说道：“我大三下学期应该是到医大二院见习，毕竟是自己以后要工作的医院，我今天要是怼得人数超过加强连的病人再也不来本院了，简直就是罪过，这样最好，不用多话，一劳永逸。”
    这样既说明了他名草有主，又说明了名草可能连草种子都有了。
    夏霁松了口气：“还好，情况还可以。”
    陈桉桉踮着脚，看着病历本上鬼画符一样的字迹，连个标点符号都看不懂：“你们学医的是不是自有一套写字的体系啊？只传医学院不外传的那种。”
    夏霁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有。我们一进校门，系主任就给我们每人一本写字秘籍，我们看过之后还要当传家宝传下去的，不过给后代传女不传男。你给我生个女儿，安排一下。”
    陈桉桉：“……”
    夏霁摸了摸她的狗头?：“春天都来了，怎么还没发芽长高呢？再这么缩水下去，我们女儿要到十岁才能比你高了。”
    陈桉桉：“……滚啊！”
    夏霁是个心机boy，他白大褂上写的那几个字，前八个字都写在左衣襟里面，后六个字写在右衣襟外面。等他把衣服扣上的时候，就只露出“陈桉桉の家属”几个字。
    他就穿着这件白大褂，在医大二院跑前跑后，付钱拿药，招摇过市。
    男生要是幼稚起来，是会完全抹掉之前的属性和人设的。
    陈桉桉想起来医院之前面无表情的他，再看看现在满嘴骚话的他，这前后太大的反差让她感觉到他有多担心她的身体。
    比她自己还要担心。
    出医院的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个点正是晚高峰，打车容易堵车，夏霁终于舍得把白大褂脱下来，双手撑开遮住陈桉桉的头顶，两人小跑着去马路对面的地铁站。
    站前有摆小摊的小贩正在收东西，陈桉桉瞟到一抹绿色，等进了站，她让夏霁去买水，溜出去把东西买了。
    夏霁拿着两瓶橙汁回来，拧开一瓶的瓶盖递过去。
    陈桉桉把盖在头上的白大褂摘下来，头顶多了一个绿豆芽的发卡。
    她左右晃了两下脑袋，绿豆芽随着动作来回摆动。
    “看，刚才淋了雨之后终于发芽了。”
    夏霁的心都快被她萌化了，她喝了口橙汁，仰头看着他道?：“你淋了更多的雨都没发芽，说明你不是从小吃可爱多长大的，毕竟只有我们可爱的人才会发芽。唔，你低点头。”
    夏霁从善如流，蹲在她身前。
    热热的呼吸往他头顶吹，驱散了方才的凉意。
    陈桉桉把另一只发卡别在他头顶：“好了，我传了神功给你，你现在也变得可爱了。”
    夏霁：“……是传男不传女吗？”
    今天的夏霁仿佛才七岁。
    今天的陈桉桉最多五岁。
    今天的他们是可爱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