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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陈紫霞: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他的小可爱 萧小船 7210 Oct 26, 2021 6:17:52 PM
    
    陈桉桉觉得,她和夏霁的恋情不只是在夏家曝光了,在她家也曝光了。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她爸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夏霁要出发去×省比赛之前,给她塞了个学生,叫她帮他补习英语,每天都补,而且是上她家来补。
    这就让她没有机会像上次那样找借口去任天一家住,然后溜去找夏霁了。
    这个时间点之凑巧,补习科目之异常,让她满脑袋省略号。
    “爸爸,你知道的,我高考几科里英语最差了,就不要拖累人家小孩子了嘛!”
    她拖长尾音撒娇,陈爸爸喉结滚了滚,挣扎了片刻之后坚决地摇头:“不行,就这么定了。”
    陈桉桉暗道一声不好。
    陈爸爸比陈妈妈大了十三岁,有了陈桉桉之后,陈妈妈就老笑他老来得女。陈爸爸做基层警察多年,虽然为人严肃了些,但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宝贝到不行。
    他的女儿那么小,那么软,起先的一个月,只要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他,他心里柔软得都能哭出声来。
    陈桉桉越长大越可爱,陈妈妈脾气厉害,父女两个就结成小联盟,经常在小区门外蹲着吃雪糕,你一口我一口,最后被扔垃圾的陈妈妈逮到,一大一小面壁思过。
    所以这样的陈爸爸这么不顾宝贝女儿的意愿把她强留在家,那估计只有一个可能——生气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外头来的猪给拱了。
    陈桉桉没把这个猜想告诉夏霁,只说家里的人情推脱不了,一定要给人家补课。夏霁倒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地在家待着,等他回来,要是想看比赛,在直播平台上看是一样的。
    陈桉桉学小时候那样拎着袋垃圾冲下楼去,夏霁穿着白色羽绒服等在一楼出口,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走出去扔掉又折了回来,脱掉羽绒服罩在她只穿着毛绒兔子睡衣的身上。
    过于宽大的羽绒服显得她更加娇小可爱,夏霁戳了戳她的脸,又比画着量了量她的身高:“我怎么感觉你越长越矮了?热胀冷缩,每年冬天都要缩一缩,春天再发芽长回去吗?”
    陈桉桉鼓着脸打开他的手,看他只穿着白衬衫套灰色针织马甲,便像颗圆子一样挪过去,把羽绒服脱下给他穿上,敞开衣襟,自己钻进去,抱住他的腰身。
    “真暖和呀!”
    夏霁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夏霁牌**暖炉,给你温暖给你爱。”
    抱了一会儿,夏霁说:“本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也不想你跟着我折腾,回头生病了就不好了。快过年了,我拿个奖牌回来,也好有脸面见未来岳父。”
    陈桉桉被“未来岳父”四个字击中,脸红通通的,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这话题引得很突兀,他应该是看出陈爸爸的意思了……嗯,不愧是夏灰狼,就是老谋深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桉桉一看屏幕,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你是扔垃圾的时候把你自己也扔了吗?”
    “没,没,我这就回去。”
    陈桉桉恋恋不舍地扯着夏霁的手指头,他亲了亲她的唇?:“走吧!”
    她蹦蹦跳跳地在他的视线里走远,突然又停住,折回来几步。
    “小霁哥哥加油!”
    他喉咙发哽,好半天才想起来挥挥手,而她人已经上去了。
    “好,我加油。”
    
    新晋英语补习老师陈老师的学生是一个高一的男生,和她一样,也姓陈。
    一开始,陈桉桉还有点儿忐忑,但试探了几回陈同学的英语水平之后,她就不忐忑了。如果说正常高一学生的英语水平线有一米高的话,那陈同学大概只有三厘米。
    “来跟我读这个单词,h-o-n-e-s-t,honest,诚实的,正直的。”
    “H-o-n-e-s-t,欧尼斯特,诚实的,正直的。”
    “是ao的一声,不是ou,来,再读一遍。”
    陈同学推了推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整个人木讷又朴实:“老师,我记性不好,你给我连续读十遍吧,我加深一下印象。”
    陈桉桉微笑,连着读了十遍。
    陈同学还是不懂,她又读了十遍。
    ……
    最后陈同学成功地把陈桉桉带偏了,她的发音也成了“欧尼斯特”,陈同学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老师,你和我读的不一样吗?”
    陈桉桉:“……”
    陈桉桉每天在寝室群里更新暴躁陈老师的日常。
    【陈可爱:我怀疑他就是老天爷派来整我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学生?这几天,我的世界观都要炸掉了!每天送走他之后,我待在屋子里精神恍惚,要缓三个小时才能缓过来,日常心疼他班的老师。[蜡烛][蜡烛]】
    【陈可爱:而且老陈不愧是在基层工作几十年的老警察,防患手段一流。每天陈同学在夏霁比赛出场前来,为了保证课堂学术气氛浓厚,我的手机等一切通信设备都被老陈没收了。等陈同学走之后,比赛早就结束了,我就只能看个比分。等再缓几个小时恢复精神,我就已经头脑发胀,没力气看比赛回放了啊啊啊!!我是不是老陈捡垃圾的时候捡来的啊?!】
    【陈可爱: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夏霁就要进行单人半决赛了,很重要的一场,我该怎么样才能让老陈放过我?在线等,挺急的。】
    【叫我轻飏大人:好一出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让夏霁像罗密欧一样拿着石子敲你们家窗户玻璃,然后你从窗户里跳下去,和他私奔去月球好了。】
    【汪汪汪: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我们私奔到月球……】
    【陈可爱:我家在九楼,再说夏霁也回不来啊!】
    【叫我轻飏大人:我的妈呀,刚盛禽兽飘过来看见我们的对话,说想试试看私奔play,我的腰隐隐作痛。】
    【汪汪汪:……】
    【陈可爱:……算了,指望不上你们了,走了。】
    【叫我轻飏大人:施主留步,其实陈叔叔是舍不得你多于反对你们,不然也不会这么暗戳戳的,说起来还怪可爱的。你的可爱基因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我只能和你说,这件事不能急,你一急,可能会伤叔叔的心。先等等,等夏霁回去之后,找时间和陈叔叔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那么疼你,不会让你难受的。】
    陈桉桉眼眶湿润,轻轻地叹了口气。
    爸爸从来都不是她的敌人,为了宝贝女儿,他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夏霁的半决赛开始前半小时,陈同学准时进门。
    陈爸爸端着茶水慢悠悠地飘到客厅,陈桉桉迎陈同学进房间,把门关上。
    陈桉桉抱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坐下:“来,先默写一遍昨天学的五个单词,对一个给一颗糖哟!”
    她抓了五颗糖,五颜六色的彩纸就躺在她白皙的掌心上。
    “都写对呢?”
    “都写对,那这一盒都给你。”
    陈同学看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掩住眼底情绪,笔尖顿了顿,埋头开始写。
    “砰砰砰……”
    外面敲门声响起,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陈桉桉感觉地面都在晃。
    陈爸爸去开门,陈桉桉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任天一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夏霁受伤了,江梨在现场……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她就通知我来找你,具体情况她没和我说……桉桉你……”
    陈桉桉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唰”地一下就淌下来。
    她抖着唇往外走,陈爸爸站在外面,如往常一样是她的大山、她的大树。
    “爸爸……”
    “去收拾一下,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房间里,陈同学默写完单词,翻出单词表一对,都写对了。
    他不仅写对,而且英文花体漂亮,完全不像之前小学生的字迹。
    他摘下眼镜,锐利的眼盯着糖盒看了会儿,伸手剥开两颗糖扔进嘴里,嚼得粉碎。
    
    陈桉桉和任天一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到×省时,天已经擦黑。
    江梨在机场接到人,打车直奔市中心医院的急诊部,路上陈桉桉开着流量刷夏霁比赛的视频。夏霁的撒手锏是他进攻的速度快,防守相对于进攻来说是弱项。
    视频里,夏霁的身形相对于以往要慢了秒,进攻的速度变慢,就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对手一个急挑猛刺,把夏霁逼到禁闭击剑线边缘,夏霁握剑的右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几乎是靠着这些年比赛的下意识,破开对手的攻势,击中得分点。
    现场的欢呼声中,夏霁左手摘下护面,脸色煞白,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身形晃了晃,随即人往下栽倒……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我离得远,没看清,应该是手腕受了伤。运动员嘛,伤病什么的在所难免。桉桉你不要担心,我们夏老大优秀了这么多年,老天爷一看这对别人太不公平了,干脆制造个小小的波折吧……”江梨嘚啵嘚啵了一通,呼吸一窒,崩溃地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滑,“老大怎么能受伤呢?他要是好不了怎么办……”
    陈桉桉扭头看向车窗外,灯光在水雾弥漫的眼前急速倒退,看起来模糊又斑驳。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地眼睛红,一字排开,跟三只傻兔子似的。
    夏霁已经转到高级病房里,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大话西游》,转头看到她们时还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陈桉桉盯着他的脸……和他的手,不言不语,而他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因为这个?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扭了一下,医生给按了按,包一下就好。先比铜牌赛,决赛要两天后,刚好休息一下。”
    哭得一抽一抽的江梨哭声一顿,抓住任天一的胳膊:“不行,我情绪收不住,呜呜呜……可在这儿哭太傻了,你陪我到外面哭完再回来。”
    任天一:“……”
    碍事的电灯泡很有眼力见地走远,夏霁伸开手臂:“过来,给小爷抱抱。”
    陈桉桉慢腾腾地走过去,没扑进他的怀里,而是小心地托着他的右手腕,坐在他旁边。
    她脸色很不好,嘴巴抿得紧紧的。
    夏霁暗自叹了口气,带着笑逗她:“是不是想我了,想我想得天天躲在被窝里哭?哎不对,你是不是想用眼泪浸泡自己,好尽快发芽长高?”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他笑不出来了。
    “夏霁,决赛你不要去了。你即使不去,也能拿个银牌回来。你已经拿到奖牌了,老陈不会针对你的。”
    她也是从小接触击剑的,按照现如今击剑服的先进设计,能扭到手腕的概率大概和陈妈妈同意她养狗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来医院之前,她眼前都是夏霁在众人瞩目之下倒下的那一幕。
    她从没想过,夏霁也有倒下的一天。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在她的面前,他在努力变得无所不能。
    电视里,紫霞仙子一身鲜红的嫁衣,落在孙悟空的怀里,说着这句无数人奉为经典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夏霁俯身,亲去她的眼泪。
    “如果不去,我会针对我自己。我不想我人生最后一场比赛,以这种方式结束。”
    “桉桉,决赛你陪我吧!”
    陈桉桉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领,来前迷茫无知的一路上她没有崩溃,见到他不好的样子也没有崩溃。
    可这一刻,在他身边,听他和平常无异的简单一句话,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搂紧他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第二天下午,隋阳、郭铭昊、文艺部部长他们几个就过来了。
    陈桉桉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一排黑压压的人脑袋,吓了一跳。
    “你怎么买个糖炒栗子买了这么久?”
    “那家网红店太火了,我排队等了很久。”
    “桉桉真是太客气了,知道我们长途跋涉,还特意买了东西过来。”郭铭昊刚洗了手过来,顺手把纸袋拿出来,那几个人围成一圈,毫不客气,一人一把,嗑得吧唧吧唧。
    夏霁的手不能乱动,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还敏捷,一脚踹一个:“你们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开茶话会的?”
    郭铭昊琢磨了会儿:“都有吧!”
    隋阳剥开栗子的壳,把栗子肉堆到文艺部部长手边,抬头看夏霁:“佛说,祸害遗千年,你能有什么事儿?我们约着过来,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玩,不然这大年下的,谁家能放人。”
    文艺部部长闭眼吹男友:“阳阳你真是好机智哦!”
    一室相声演员间,老实人陈桉桉艰难地开口:“我下去拿几杯奶茶。”
    医院对面就有一家奶茶店,门脸不大,里面只有三张小桌子。
    陈桉桉坐在最边上的位置,耳朵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她去找夏叔叔时无意间听见的他和医生的对话。
    “按夏霁目前的这个状态,如果还要比一场,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患者右腕三角纤维软骨盘受伤,是长时间的反复受伤导致的,好在目前还是C型,可以通过手术痊愈,且恢复期很短,不会影响之后的生活。如果患者想继续比赛,病情加重是难免的,倒也不会太过严重。”
    夏叔叔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多谢大夫。”
    “还是要提醒一下,患者过了恢复期之后,如果要继续训练,就要缓慢地来,提前做好防护措施。”
    夏叔叔声音一沉:“他不会再训练了,他早就打算退役了,这次比赛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夏霁不想进省队去封闭式训练,他有放不下的人,还有……”
    之后的话陈桉桉已经听不太清了,她游魂一样走下楼,买栗子付款的时候差点儿把手机忘在那儿。
    “小姑娘,你的奶茶好了。”
    店员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她提着奶茶坐回了原位,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热气熏得她的眼潮湿难受。
    夏霁之前从没有跟她说过要退役,也没有说过要进省队,更没有说过拼命地训练是为了在最后一场比赛上有个圆满的好成绩,却因此反复受伤,最后在半决赛上勉强赢了之后倒下。
    这么重要的事情从别人那里听说,她是有些失落,可最让她难过的不是夏霁,而是她自己。
    夏霁从四岁开始踏上击剑场,到现在十七年。
    击剑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的挚爱。
    他是那个会在击剑场上发光的少年。
    可突然有一天,他选择止步,而她成了原因之一。纵使她不是主要的阻碍,也是促成他放弃的因素。
    她接受得了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他,却接受不了拖他的后腿,做他的绊脚石。
    
    夏霁比赛当天,几个人坐在了第一排。
    击剑还是冷门赛事,加上又是国内赛,场馆的观众不多。
    但半决赛受伤,大家都猜测决赛要退赛的夏霁出现时,还是得到了场馆内雷鸣般的掌声。
    郭铭昊几个人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一个比一个神情严肃。
    之前他们故意嘻嘻哈哈的,是想让夏霁不要有心理负担。要不是担心,他们也不会跋涉千里过来。
    陈桉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忽然手背一暖,是从进馆就开始红眼的江梨。
    她反手握住江梨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文艺部部长的手,几个人屏住呼吸,等着比赛开始。
    夏霁的对手是上一次冠军赛时败在他剑下的亚军,此刻两人重逢,自然是冤家路窄。对方剑手完全没有留情,挑着夏霁受伤之后最薄弱的右侧防守部位下手,连连得分。
    夏霁握着剑的手臂僵硬,艰难地应对着,一个反攻,咬着牙扳回一城。
    他整个人都在抖,右手抖得更厉害,像一只老去的狮子,在领地新霸主面前不甘离开,拼尽全力去战斗。
    江梨哭出了声:“别比了,停下来吧!老大,别比了……”
    比赛结束,比分定格在15:12。
    夏霁艰难地摘下护面,跪在地上,额头抵在这片赛场上。
    虽然没有赢,但他没有遗憾,他对得起剑手的身份,对得起过去的这十七年。
    陈桉桉早已泪眼婆娑,冲了上去,扶着他起来,又在场馆内的欢呼声中扶着他缓缓地走下去。
    英雄不会放弃,可英雄也要落幕。
    “其实还是有点儿遗憾的,我还是想拿块金牌去见未来岳父的,拿块银的,他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A市,幸福小区3栋901,陈妈妈看直播中女儿和未来女婿相依相偎地走着,又哭又笑。陈爸爸沉默地放下手机,走进洗手间,陈妈妈听着“哗哗哗”的水流声响了两分钟,老头子才走出来。
    他看着倒还是很正常,但说话的声音是掩不住的紧绷沙哑:“那小子……还不赖。”
    “你不会是去哭了吧?”
    陈爸爸继续沉默,转回身又走进洗手间。
    “你又干吗去?”
    “……脸没洗干净。”
    陈妈妈一抹眼泪,冷冷一笑:“呵,口嫌体正直。”
    夏叔叔提前安排好了,夏霁一下比赛就进了手术室。
    在病人家属签手术同意书时,几个小的围住医生,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
    “这个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说话不利索、腿脚不灵便什么的。这样他就没法怼我了。”
    医生本着职业素养平心静气地回答:“患者伤的是手……而且关节镜下的TFCC清创手术在我们医院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所以你们不用有这样的烦恼。”
    “人手上很多经脉的,大动脉也在,万一伤到了,挂在里面怎么办?”
    医生:“这个……”
    “现在很多医院不靠谱,一会儿做手术,万一麻药没打够,把夏霁疼哭了怎么办?”
    医生:“……”
    “行了,你们几个闪一边去。”夏叔叔签好字后把几个小的赶走,抱歉地道,“他们都是夏霁最好的朋友,只是太紧张了。”
    “他们感情真好啊!”
    夏叔叔点点头,一扭头,就看见陈桉桉脚跟并齐,身体成一条线站在墙边,看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神都有些木。
    她就和小时候每次害怕训练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紧张恐惧。
    夏叔叔慈爱地用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的,桉桉,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
    陈桉桉紧绷的神经稍稍地缓和,抿抿唇,问:“夏叔叔,夏霁他……为什么会想退役?”
    “其实从他高考之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体招生大部分进的是体育系,或者课业相对来说没那么繁重的院系,但他却报了医科。其实以夏霁在击剑上的天赋,他只要努力,进省队之后往国家队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迟迟不肯,一方面课业顾不了,另一方面,一旦进了省队、国家队,大部分时间都在队里,不能出去,他不愿意。”
    陈桉桉的心沉到谷底:“是不是……和我有关?”
    夏叔叔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更多是因为我母亲。”
    “夏奶奶?”
    “父亲过世之后,母亲就一个人搬回从前的老院子里,不许我们陪她一起住,我们只能偶尔去看她。夏霁七岁那年,母亲让大哥把夏霁送到老院去住,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她得了病。最后的时日,她想她最喜欢的孙子多陪陪她……夏霁很懂事,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早熟,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生老病死,知道人生遗憾。母亲过世之后,夏霁变得沉默寡言,受了伤也不吭声,倔强得不像个孩子。只有在每年母亲忌日的时候,他才会泄露出心底的脆弱。”
    “说起来,直到上了高中之后,他这个状态才好转,虽然人不怎么爱笑,但是少年的蓬勃朝气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桉桉,看得她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夏叔叔叹了口气:“夏霁喜欢奶奶,后悔没有早一点儿知道她的病情,多陪她几年。高考后他报了医科,他想做一名医生,胜过做一名剑手。桉桉,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夏霁退役不是退缩,他只是一开始就做了他觉得正确的选择。”
    “可他……”陈桉桉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他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他和我说过,他不想做太阳,他想做星星。太阳只有一个,星星却成群,可以相互陪伴。他在孤独之后享受到了热切,就再也不想继续孤独。”
    家人、好友、心上人,他想尽可能多地陪伴,不让曾经的遗憾再上演。
    夏霁还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只是少年终要长大,挥别辉煌的过去,去走向趋于平凡的现实。
    可一定会有人记住他们,因为他们曾像火光一样的炙热、明亮。
    陈桉桉会永远记得受了伤却依然站在击剑赛场上的二十一岁的夏霁。
    他是她的意中人,也是她的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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