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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来路是归途 陆之南 7131 Dec 26, 2021 6:15:55 PM
    到波士顿已经四天,张若琳没出过酒店。
    说出去像是什么虎狼之辞。
    其实主要是因为太冷了。
    雪没完没了地下,陈逸上课回来说,人行道已经结冰。
    她更不乐意出去了,在酒店里吃了一顿、两顿、三顿龙虾。
    日子过得太快,她都忘了自己已经来了四天了。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等她起来收拾收拾他就回来陪她吃午饭了,下午他去上课,她就用他的账号上MIT的OCW(OpenCourseWare)蹭课。
    本是打着世界名校的课不听白不听的想法,然后她悟了,她的英语水平,交流没有问题,听课简直就是听天书。
    最后她只能挑一些发音十分标准的教授的课来听,还都是人文类她有基础的课,还得反复听才算听懂个大概。
    不知道陈逸的导师说话有没有口音?他是怎么克服的?
    这一晚陈逸做完实验回来晚了些,以为某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进了屋却见她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写写画画。
    一边听,一边手还捧着耳机,像是要把耳机摁在脑袋上,所以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他走到她身后,看见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课程,心里一热。
    她在听他导师的课。
    他导师操着一口方言,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独特表达,虽然说公开课难度不会太大,但专有名词也有一箩筐,她以为把耳机摁进脑子里就能听懂了?
    张若琳感觉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脖子,虽然知道只可能是他,还是吓了一跳,回头凶巴巴地睨了他一眼:“吓死我了!”
    陈逸捏了捏她脸蛋,把她的耳机摘下来:“课有意思么?”
    她可怜兮兮地瘪瘪嘴:“说实话,没意思。”
    “没意思还听这么多次?”他从手机登录账号,刷着她这一下午的历史学习记录。
    “因为想过过你的生活呢……”
    陈逸挠挠她的脑袋,想起她昨晚刚洗头发,在她发飙之前,改为挠下巴,“那无聊吗?”
    张若琳跪到凳子上,隔着椅背勾着他脖子:“不无聊,只是太有难度了,会让人想要放弃。”
    陈逸挑挑眉:“这不比法条简单多了?”
    “这可比法条难多了,法条好歹是中文写的呀?”
    陈逸不以为然:“作奸犯科,牵扯犯罪心理,社会制度,经济运行,方方面面,不比盖房子复杂多了?”
    他这么解释,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了我心理平衡了,那我也蛮厉害的。”
    她扬起脸嘟起嘴巴。
    “当然厉害。”
    陈逸弯下腰配合地亲了亲,把她拉起来,面对面抱起,“饿了吗?”
    这姿势她像个树袋熊一样勾着他,她只穿了件他的卫衣,下边套了双袜子,腿是光溜溜的,就这么蹭着他的腰。
    脸热。
    “还好。”
    她现在对“饿”这个字,有点不忍启齿。
    陈逸:“出去吃?”
    张若琳摇摇头:“明天吧,明天带我去上课好不好?然后顺便在外面吃。”
    这样抱着,她高出他一个头,陈逸仰视着好奇心满满的少女,“真要去?”
    她夸张地重重点头。
    “好,那今晚没别的事了。”
    “啊?”
    “你不饿,我饿了……”
    不用“啊”了,她已经倒进柔软的被子里,腿还勾着他的腰,看着好像她才是急不可耐的那一个。
    呜呜呜她以后还是回答饿吧,先吃饭比较有力气。
    次日张若琳发现,陈逸早上6点就起床了,他会先到酒店的健身房运动半小时,回来洗个澡,再把一天的课预习一遍,然后吃早餐,8点半出门。
    如果不在酒店在他租的房子住,就8点45出门。
    她记得以前他并没有早上运动的习惯,更不需要预习。
    “运动是因为要保持一天的活力,”陈逸一边开车一边说,闲谈一般,“课程的话,因为语言上的不便,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即便是熟悉得像母语一样,也会发现,有些课程令人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
    这样的词从陈逸口中说出,她有些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好。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逸笑了,“我也不是无所不能。”
    此时车子已经驶入校园,陈逸说:“看看车窗外走着的这些人,看着是不是没什么不同,可是每个人的脑子,都是你想不到的活跃,又或许,随便选的一节课,授课老师是诺贝尔奖得主,讲一句话,思维不知道已经转到了哪里,如果回头说,那就是照顾你,要感恩戴德。”
    车已经不能再往里开,他们下了车。
    她有些怔怔的,牵着他的手跟在身后。
    校园里人人行色匆匆,很少有这样手牵着手走的,张若琳眼睛提溜直转,默默就松开手。
    可没松一会儿,又被陈逸抓回去,揣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莫名就想起一个词:伟岸。
    即便他一路上都传达着“他不厉害”“这里遍地都是非常厉害的人”这种意思,她反而觉得,他更有魅力了。
    就像他从来都认为学科之间没有高低贵贱,总是说法学深邃,学文科的人天赋异禀。
    他甚至不是刻意谦虚,他很真诚,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好好噢。
    察觉手指被攥得紧紧的,陈逸停下脚步,“紧张了?”
    他以为她要上课害怕了?
    “是呢,不知道Nydia今天在不在,不知道我今天够不够漂亮呢!”她顺着杆子爬,调侃道。
    陈逸眉头一皱,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舒展开来,“梁配英文名叫Nydia.”
    梁配是二姨家的表姐,在斯坦福读博,前阵子来过一趟波士顿,张若琳是知道的。
    这剧情大概就是他同学误会了梁配的身份。
    “我在这,没什么走得近的女生。”
    哦。
    居然连这点误会都不给她制造吗?
    白瞎了,还以为要上演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她今天还化妆了呢?
    “表姐也来听过你的课吗?”
    “嗯,她非要争辩一下谁才是QS第一。”
    “那她得出结论了吗?”
    “没有,她只得出了原来美国也可以有那么多方言的结论。”
    MIT的教室座位是圆弧状的,所以张若琳刚坐下就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围观。
    八卦这种事,在这种全球顶级学霸的脑子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好在这节课不是陈逸的专业课,这些同学都不算熟识,没有人过来攀谈,否则她一口塑料英语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即便是选修课,课堂气氛也很热烈,课间还有不少学生围着教授问东问西。
    和Q大其实差不多。
    下了课,趁着休息时间,陈逸带她逛了逛校园,她围观了全世界最有趣的宿舍楼。
    听闻每年新生都会在宿舍楼前自己建游乐场,稀奇古怪,经常引发骚乱,但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创造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著名的俄罗斯方块楼下,还能看到万圣节从楼顶扔下的塑料南瓜,这是每年万圣节的保留节目,用来给平时科研压力太大的学生们泄愤。
    据说曾经有个中国留学生万圣节在楼下卖真的南瓜,挣出了一年的学费,就是当天的保洁人员苦不堪言,路面上稀烂的南瓜泥铲了两三天才处理好。
    最后这个中国学生捐出了一部分保洁费用。
    张若琳称赞:“有趣,中国人到哪里都那么会挣钱!”
    陈逸点头同意:“只要和蔬菜有关,中国人的脑洞永远世界第一。”
    在标志性的大圆球建筑前,张若琳把手机给陈逸:“帮我拍照!”
    她鲜少拍照,他也是。
    但是来到了他的学校,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的话,她会遗憾的。
    陈逸从善如流,咔咔拍了好些。
    为了照顾角度,他还左右走动了一下。
    张若琳很满意,嗯,看着是个会拍照的。
    待接过手机查看照片的一瞬,她明白了建筑摄影师和人像摄影师的区别。
    他拍得很周全,把大圆球的边边角角也都装了进去,只是站在下方的她——
    看起来一米四不能更多了。
    “我是让你帮我拍照,拍我!”
    陈逸凑了过去,不大理解她为什么忽然生气了,“每一张你都在黄金分割点上,是照片的第一视觉顺位。”
    张若琳:“……”
    算了,她还是自拍吧。
    “手机再斜一点,斜一点才显高,你再低一点,左边一点,右边一点,一点点,不用挪那么多,对,不是,再回来一点,哎你不要动啊我都调好了!”
    广场前,张若琳的指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
    “算了,就这样吧,也还可以,总比我的入学照要好。”
    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她才发现他的手指冰凉。
    给她当了那么久的人肉三脚架,冻的。
    她哪里还管什么照片,捧着他的手给他吹热气,“你怎么不说。”
    他全然不在意,提议道:“合照一张?”
    说罢,还没等她反应,他抬起自己的手机,横屏,她下意识看过去。
    “咔嚓”一声,拍好了。
    忙活半天,不如这随意的一张。
    角度是斜上方的角度,从他那边拍过来,他微微朝她后仰,五官俊朗如昔,而她正捧着他的手,很自然地抬头看,像是撒娇忽然被偷拍。
    大概是冻手晃的,照片有一点模糊,但恰好勾勒出朦胧校园的氛围。
    不错,非常不错!
    张若琳满意地把照片传到她手机,调好定位,发了朋友圈。
    午饭在肯德尔广场一家餐厅解决的。
    他们点餐时,女服务生忽然跟陈逸打了招呼,还简单聊了两句,话语间都是熟稔。
    “Myfiancee.”他向女孩介绍张若琳。
    女服务生“Wow”一声,夸张若琳漂亮,张若琳微微笑着称赞她身材火爆,两人贴了贴脸。
    等服务生走了,张若琳撑着脸,无声地询问。
    有人上午还说,没什么走得近的女生。
    “我在这家店打过工。”陈逸淡淡地说。
    张若琳挑着眉毛,目光里充满不可置信,“我怎么不知道。”
    他需要打工?
    陈逸说:“每天两小时,午餐时间,国内午夜了。”
    他有点不自然地喝水,放下杯子,才道:“刚来的时候听不懂导师的方言,也不太能听懂其他老师说话,想多接触接触这里的人,熟悉他们的说话方式,为此试过很多办法,餐厅人来人往,能听到许多不同的口音。”
    以往在视频时,她听他说过许多学校的事,有趣的或者是矛盾的,文化的差异价值的碰撞都让她十分好奇,对于出国留学这件事其实充满了向往。
    并且从他的反馈来讲,似乎没有任何的难处。
    “可你没告诉过我。”
    “现在知道也不迟?”
    哦,属于狮子的小骄傲。
    她有点难以想象他一脸茫然地听课,然后实在听不懂,继而一副受挫的模样。
    也难以想象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端茶倒水,站在一旁听别人聊天的模样。
    这些,他都不想让她知道吧。
    “很傻?”见她陷入沉思,面前的男人忽然问。
    张若琳摇摇头,忽然站起来,隔着桌子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好可爱哦。”
    更爱他了怎么办!
    陈逸:“……”
    下午到了陈逸的专业课,张若琳有点想推翻之前的印象和结论了:他怎么可能下凡,他就是在刻意谦虚。
    虽然她完全听不懂,很多话分开都听得懂,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但是确定以及肯定:陈逸即便是在这一群顶级头脑中间,也是顶级。
    因为他的老师在提问的时候,只要没有人愿意回答,就会让陈逸来说。
    在分组建模的时候,陈逸也是组长之一,跟他一组的话要靠抢。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的老师还会过来同张若琳搭话,然后问陈逸:“她是不是你确定要回中国的原因。”
    陈逸微笑着点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她分明看到了教授眼底的惋惜。
    虽然她没有妄自菲薄,但几堂课下来,还是感受到了差距。
    她明白华人在这所学校想要得到认可需要取得更耀眼的成绩,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仔细回想曾经在视频时他有没有吐露过任何的抱怨。
    没有,从来没有。
    他仿佛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模样。
    当晚吃过饭,陈逸需要回家拿些东西,张若琳也借此机会再度造访,Roy盛情邀请他们吃宵夜,但被拒绝。
    等陈逸收拾东西的空档,Roy抓紧机会和张若琳聊天。
    他仿佛对她充满好奇。
    张若琳之前就听陈逸说,roy性格特别像步潼,她本来还想逗逗他的。
    可她还没有从今天的小情绪里出来,有点悻悻然。
    roy:“姐姐,你也是Q大的吗?”
    “嗯。”
    roy:“哇,也是学霸。”
    在这敢自称学霸?
    张若琳:“没有没有。”
    roy:“你和ethan怎么认识的啊?”
    张若琳:“同学。”
    当然知道是同学了,然后呢?这一届的姐姐很难带啊。
    roy打算还是先套一套近乎:“你放心吧姐姐,我会帮你看好ethan的!”
    张若琳:“他不用你看。”
    roy:“……”这夫妻俩,好冷漠。
    结局就是roy什么都没问出来,还为了凸显自己是个优秀室友,把陈逸的事抖落个遍。
    “ethan连泡面都不会煮,好在我什么都会做……”
    “ethan洁癖很严重,换别人跟他生活肯定炸毛……”
    “ethan作息像个老年人……”
    ethan长ethan短的,张若琳也没给太多反应,ethan下了楼,roy立刻闭嘴。
    陈逸拉起张若琳的手,就要走了。
    roy叫住陈逸,在他耳边嘀咕:“嫂子好像心情不太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陈逸瞥一眼若有所思的张若琳,回道:“可能只是不想理你。”
    roy:“……”
    两人再次相携而去,roy礼貌地把人送到门口,然后他就看到“冷漠”了一晚上的张若琳搂着陈逸的胳膊,娇娇地说:“他刚才说你的坏话。”
    陈逸:“嗯,然后呢?”
    张若琳:“我不信的,我就是觉得你无所不能。”
    roy:“……”
    陈逸:……倒也不必。
    陈逸发现,今天张若琳格外粘人,除了在车上没有办法牵手,她几乎一直抱着他胳膊在走。
    回到房间她还是没撒手,仰着脑袋眼巴巴看着他。
    “怎么了?”他低头亲了亲她。
    “好想你。”她答。
    她好像知道了她刚来那天陈逸的感受。
    明明就在身边,却觉得怎么也不够亲近。
    陈逸:“先脱衣服。”
    她立刻撒手,“不要脸!”
    陈逸:“……你不热?”
    进了屋,暖气开得很足,他只是说脱外套而已。
    张若琳才后知后觉,确实热,她讪讪“哦”了一声,卸下羽绒服,里边只套了件薄薄的卫衣。他的卫衣。
    感觉到有点窘迫的张若琳忘了一分钟前还黏黏糊糊的人就是自己,甩手自顾自找充电器,插上电就在沙发上等着开机,没理陈逸。
    陈逸瞥一眼她又泛起红晕的耳垂,弯了弯嘴角,也没跟上去,自己先去洗澡。
    这会儿国内已是早晨,她的朋友圈终于被点赞挤爆。
    评论区也挺热闹的。
    陈母起得早,是第一个留评的:【囡囡好看!】
    家里的亲戚们也都是大拇指,一通夸赞。
    狐朋狗友们的画风也没有往日清奇,一水的夸奖和祝福。
    小胖:【大概是陈逸人生第一张自拍。】
    李初萌:【几年不见男神依旧是男神呜呜呜帅晕。】
    孙晓菲:【哇哇哇你去美国了!帮我买包!】
    路苔苔:【哇哇哇要命了绝配!】
    陆灼灼:【面若桃花,啧啧啧。】
    万峰:【那么请问陈逸可以换封面了吗?】
    陈逸朋友圈封面是特奖道旗的合照,就是特奖宣传那段时间,挂在路灯上的道旗,随即挂的,一个路灯挂两张,全校就只有一个路灯恰好挂的他们俩的道旗,一左一右,都印着各自的履历和照片。
    放在朋友圈封面,看起来特别像什么中介机构的留学介绍栏,她向他要求过很多次换下来,都没成功。
    趁他洗澡,张若琳摸过他手机,他手机录有她的指纹,她很轻松就能解锁。
    点开他的微信,刚想自己换上,发现他已经换上了。
    她瞥一眼浴室,满意地笑了笑:“算他识相!”
    刚想把手机放回去,瞥见下边有一条他一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可是从她手机里并没有刷到。
    她从他的微信,点进他的头像。
    他的朋友圈密密麻麻。
    但都带锁,是仅自己可见,像是日记一般。
    一小时前,应该是他收拾东西的时间。
    【Boston能不能再下几场暴雪,把她困在这.】
    午后。
    【有损英明。】
    早晨。
    【人像摄影,Listing.】
    昨天,他上课的时间。
    【距离10km与1km有什么不同,想得发疯。】
    大前天,他上课的时间。
    【翘课不翘课翘课不翘课翘课,行,翘课。】
    两分钟后。
    【忍,她不喜欢。】
    她抵达的当晚,凌晨,她睡着的时间。
    【Restrainting.】
    【她好美,她属于我】
    【thanks.】
    ……
    ……
    
    【missingu,mygirl.】
    ……
    ……
    订婚那天。
    【myfiancee,mywife.】
    每一条的文字都不多,因为并不是展示给任何人看的,寥寥几个词,像是一点突破口,点到为止地传递他当时的心境。
    隐忍而放肆的一种宣泄。就像是树洞,也像是记录。
    时间越靠近,发得越多,在最近达到了一种密集的地步,他大概是缓慢地喜欢上了这种方式。
    大多数内容,结合时间,都与她有关。
    也有一些大概是关于他的课业压力,但并不多。
    白天她还在想,他好像永远都不会有负能量。
    可是人怎么可能永远正能量满满,只是他那些负面的情绪从未传输给她罢了。
    成熟而强大。
    反观她,生活学习上的困难纠结,无论大小,都要跟他吐槽。
    幼稚又浅薄。
    这些内容是从他出国后开始有的,往前就再也没出现了。
    她又翻回到最近这几天的。
    反反复复比对时间。
    张若琳瞬间泪眼朦胧,只有手指和眼睛是在动的,其余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从小小的屏幕和点滴的文字传导而来,难以名状的酸胀感迅速盈满胸腔,她忘记了呼吸。
    原来,骄傲的小狮子不想让她知道的,除了那些看似窘迫的适应期。
    还有深沉得难以排解的对她的思念。
    陈逸从浴室出来,外面寂静一片,她平时这时候都会看一些法制新闻。
    这时却只是低着头在刷手机,听见他出来的动静,才缓缓抬起头。
    陈逸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心口像被什么揪住了,紧得生疼。
    下一秒他快步来到沙发,蹲在她跟前。
    女孩粉白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簌簌跌落。
    想起roy说她心情不好,难道真的是他疏忽了?
    陈逸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宝宝?”他捧上她的脸,大拇指擦拭着压根擦不完的泪。
    张若琳这会儿正听不得这个称呼,一听就想起自己在他已经那样克制的时候还毫不留情地揣了他两脚,顿时就哭出声来了,哇哇大哭,一声比一声响亮。
    陈逸扔了手里的毛巾,坐到她边上把她拥进怀里,手都没处放了,拍着怕重了,放着怕她觉得冷淡了,只能摩挲着她的肩膀,“宝宝,宝宝”地安抚。
    就着这个姿势,他也看见了落满泪水的屏幕。
    她拿的是他的手机。
    身体一僵,陈逸动作也顿了顿。
    “呜呜呜你想我你就告诉我呜呜呜我不该凶你的呜呜呜……”
    陈逸:“……”他都不记得她凶过他。
    “我以后会改掉起床气的呜呜呜……”
    陈逸:“……”凶巴巴也有凶巴巴的乐趣。
    “想翘课就翘吧呜呜呜我喜欢的呜呜呜也不是呜呜呜反正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呜呜呜……”
    陈逸:“……”
    做什么都可以?
    早知道这些破烂玩意让她这么上心,他早就给她看了。
    她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一开口她就让他闭嘴,然后自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陈逸没辙,只能细细密密地吻着,又不敢吻实了,她那点肺活量,哭过以后抽抽搭搭的,吻也不尽兴,只好把人放倒在沙发上。
    行使“做什么都可以”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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