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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动手脚

她风情万种 帅气的大提琴少女 6309 Jan 4, 2022 4:34: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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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荣膺天下母之事,班婕妤不好驳了太后颜面,便与王莽在阁间商定,同赴西宫做个说明。二人出了长秋殿门,班婕妤就乘便辇上了紫房复道,王莽坐了随侍轺车沿来路返回。

  便辇穿安门大街的悬廊复道,在西宫的宣室殿前下了紫房。有谒者一路小跑报与太后,待班姬上得殿前丹墀,小皇帝已在温室闼门恭候多时了。

  班婕妤上前肃礼拜上,惊得箕子赶忙搀起,且曳她衣袂摇荡道:“都说了姨母免于参拜,怎生今日还是拜了,这叫孩儿如何使得?”班姬便手捧箕子小脸儿,多生爱怜道:“使得的,使得的。帝为人主,承膺天命,乃是我大汉万民主宰。姨母获罪谪守延陵,见君岂有不拜之礼?”小皇帝活蹦乱跳拽她入内,又摇头晃脑嗔怪道:“我就不管,姨母也是朕的母后,您且上坐,待箕儿给您行过家礼。”

  好说歹说,终是将班婕妤扶上了席榻,小皇帝随即退后三步,双手加额,伏跪下来参拜道:“姨母在上,请受孩儿箕子一拜!”班姬听了欢喜不禁,赶忙立身将箕子拉起,疾又感念落泪道:“箕儿好乖,你叫姨母如何心胜?”

  “行绕膝前,怎不心胜?”班婕妤张口寻音探去,但见东朝由长御搀伴,铿锵着于寝间拄杖而来。班姬赶忙上前谒拜,太后拎袖称起道:“一日心胜,何如日日心胜哇?若是儿媳回銮宫中,为母择日瞑目地下,也就勿忘心安了!”

  班婕妤赶忙搀母入坐,见太后鬓角多生华发,不由哽咽落泪道:“莫怪儿媳泣泪杖前,几多年来,皇嗣凋敝,枝节无有旺过一日。月复一月,日复一日,全仗母后老骥伏枥,我汉室江山方稳如磐石。如是膝下虽发一枝,幼帝敦厚,香火有续,只盼我箕儿快快长大,星火虽小,可以燎原矣……”

  “祖祖——”箕子不忍见姨母忧心,便抵于东朝颈前哽噎不止。一声暖流泣断人肠,可叹东朝浊泪流尽,内眦盈盈,唇上沟壑也涕泗涔涔。“子欲养而亲不待,莫叹黄花成泥时……”太皇太后言语无多,却振聋发聩,字字锥心。

  班姬抚案啜泣道:“非是臣妾不谙孝道,夫君驾鹤,长天无多,且盟约词于灵前。又有平日秉性羸弱,慈不掌兵,怎可抵那阴奉阳违的虎狼之心?”

  此刻殿前有谒者报请,大司马王莽于殿外求见。东朝拢手扬袖道:“非是为母有求于你,朕忝这阳世还有几日?若中道崩殂,龙纛易帜,还有何面目朝见先人?”

  王莽在殿外闻宣趋进,已知晓太后有申饬之意,幸于长秋早有约定,便行揖一礼启禀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太后意在陛下年幼,身边察无后贰靠山。恕臣直言,延陵至此半日车程,孟月居京,仲、季守陵,周而复始,骑墙两用,直至幼帝亲操权柄……”许是其间略有不适,引来了班姬侧目瞵视。

  王莽自知信口失言,赶忙俯首一句不吭。东朝那厢也不称意,便将幼帝拢于怀中,“口口声声说汉家凋敝,怎不挽澜于大厦将倾?我一老一少相依为命,天涯无根浮如飘萍。孙儿哇,去给你姨母……抑或母后去求个情面,就问她,那死的活的孰重孰轻?”

  箕子听了祖母的话,就折过身来,仰面求告于姨母膝前。哪知箕子尚未出唇,班姬只看了一眼那呆萌的晶瞳,两串清泪已悄然滑落……

  王莽坐轺车回了静园,不去堂间却回了斋房。他将貂袍抚了又抚看了又看,方爱不释手地置放案上。开轩迎春,惠风和畅,见袍上貂毛拂来拂去,就于心不忍,便环顾四周,又将貂袍搡遮在床榻绣枕的里侧。心中释然,栊帘洞开,春风迎面拥进窗来……王莽深深吸入肺腑,扩展双臂,心旷神怡。忽有鸟儿追逐嬉戏,枝头竞走,又勾过头来啁啾有声……

  王莽不由咧嘴笑了。二月惊蛰,春暖花开,念起菜地尚有留白,该是下种的时候了,就上前扛起门后的銎锄,小闼一开便去了西苑。

  一路上但见杏花桃花含苞待放,一个个红鼓鼓的,间或有几朵长得太急,硬生生挣出几片粉瓣来。有三五只蜡蜂翅染黑黄,在花蕊之间上下翻飞,似要把这出头的艳花都数上一遍,可数呀数呀,老是数不清……花眼看花,愈看愈花,蜡蜂也变出几重的影来,弄得满眼绕天乱飞。

  菜园里种有一畦荆芥,一畦小葱,还有一畦常年的根韭。只是荆芥太过稠密,放眼一观,不见植株,倒像是一面罨画的绿毯,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王莽走到白地整垄、锄地,末了撒下葵菜的种子。忽听背后传来呼叫,扭头看时,却是原碧。此番回府已有月余,长进不大,几时学会了搽油抹粉的本事,镇日涂描没个正形。

  浑身燥热就宽衣拭汗,又接过原碧递来的陶壶,对着长嘴儿咕咚咕咚地猛咽下去……水空壶干,就将陶壶丢了过去,坐于磐上喘息道:“数月的令台倒是过瘾,可探过你那二老双亲?”原碧便肃揖一礼回禀道:“妾身多谢家主抬爱,年前入冬回了一次,还给重慈浴过双足呢!”王莽听了扬眉赞道:“那就好,没白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怎生不知,门后锄头都不见了……”原碧两眼直盯着家主,半年未见尤感陌生,窝有心事又藏匿不住,索性玉惨花愁道:“家主可是去过长秋?”王莽无意转过面来,料定她是凭空一问,就起身拄锄敷衍道:“先帝遗妃,去那里何干?”不料原碧冷哼一声,“瞪眼说瞎话!真以为奴家好糊弄,那件貂袍是从何而来,莫非从天上掉下的不成?”

  这下王莽心慌了,脸子一黑呵斥道:“十三四岁个毛孩子,个头不大,心眼儿不小!”哪知原碧鼻头一酸,珠泪便顺眦角滚滚而下,滴落有声道:“貂袍是我与娘娘亲手缝制,竟偷送与你,真应了国舅班稚的话,骂你是包藏祸心,妄为圣贤!”

  王莽闻听原碧此言,浑身顿觉噌噌发冷,无所适从,似是被人兜头泼来了一盆冰水,丝丝凉意直透心底。王莽半晌方踉跄坐定,哑声道:“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倒是叫老夫惯坏了。”“是么?”原碧双眸气得血红,“赴京之前,班稚曾举家探看娘娘,逗留数日直到小年。小孙孙班固班超躲藏嬉戏,竟翻出了你俩来往的信简,什么久怀慕蔺、蒹葭伊人,真的是丑死人了!”

  “非愚则诬,怎没听她与我谈起?”听了家主这番强词,原碧睨视着那双眼睛,末了捻裙嘟囔道:“她怎生敢提,怎敢与你道出实情,还怕你不去勾引呢!”

  王莽听了这不道言论,疾起身竖指痛骂道:“背恩忘主,操持外心!”骂罢荷锄折身而归。待出了西苑入游廊之时,惊见原碧曳裙紧跟,满面通红,遮袖而吟,晃着一身吃醋的样子,就料她有了情窦之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怜悯之余却也不忘再骂上一句:“其心可诛——”

  次日正值逢五常朝,王莽着了具服入宫参拜。待礼乐过后,中常侍在金銮殿墀角奉诏宣道:“元始元年二月丙辰,以大司马、新都侯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益封二万八千户;以太傅、博山侯光为太师,车骑将军、安阳侯舜为太保,皆宜封万户;左将军、光禄勋丰为少傅,封广阳侯,皆授四辅之职;侍中、奉车都尉邯封承阳侯。太皇太后策曰:莽等五公,恩膏溥浃于越裳,治化遐孚于八荒。奉舆呈朝,仁渐义摩,熙熙皞,共游于尧天舜日之下,立不朽之功,殚宵衣旰食之劳,从古忧勤之圣,亦罕有等伦,允足为万世则效云。”

  懿旨一下,满朝称颂,五位君侯遂奉笏出班伏拜答谢,文武百官皆于榻前俯身拜贺。太常卿丙昌代王答礼,见大司马王莽仍诚惶诚恐地伏拜地上,就打算上前奉劝起身,却见王莽奉笏禀道:“大司马臣莽谨奏皇帝、太皇太后:古有一言,无私贤哲之臣,无私事能之士。贵贱不相逾,愚智提衡而立,治之至也。因而微臣忻然遵之,愿受太傅、安汉公号,然所赐封邑,碍难从命!”

  东朝听了骤然一惊,急又倾耳侧目道:“又是为何,昨日不说得好好的么?”王莽据理力禀道:“若于皇城吊死问疾,百姓余粮家家充栋;若是私服田间闾里,流民鳏寡人人哭泣。臣莽万难蒙蔽天家,愿同黎民恫瘝一体。民不安居,臣无封事,愿须百姓家家自给,容后再加赏愚臣不迟。”

  马宫听了不以为然,便伙同王崇奉笏陛前引经据典道:“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赏罚若明,四方可行。君侯以贤德昭天下,莫忘了小功不赏,大功难立哇!”王莽听了复揖当前,且斩钉截铁道:“百姓不足,万难受命,伏惟我天下母灵龟明鉴!”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王莽的性子素来如此,若今日受下这釆邑封地,贤德公之誉就徒有虚空了。太皇太后心知肚明,多说无益,就扬袂朗声宣告道:“明公自期百姓家给,朕便随你。新都封邑先加数倍,直至百姓丰衣足食,再由司徒、司空报上封可。”

  王莽依旧岿然不动,“封邑倍给,万难领受,非是愚臣有悖圣意,皇室力单,冤事未平,如此恩赐受之有愧!”太皇太后又倾前问他:“何为力单,何为未平?你且当堂道个明白!”王莽听了洪声奏道:“建平三年,故东平王刘云冤狱案,息夫躬、孙宠、宋弘三人联手诬陷东平王造反,王后被人屈打成招,身首两分,冤沉地下,子孙流离。我新朝自当沉冤昭雪,宜立东平王太子开明为王,故东平思王孙成都为中山王,奉孝王后。另,今皇家凋敝,天子孤寂,亟应扩充皇室亲族,宜封宣皇帝耳孙信等三十六人皆为列侯,以广继嗣。”

  王莽奏议切中时弊:幼帝孤寡,社稷难安,三服之内察无血亲,若皇室一枝再无扩容,只怕是三七之厄躲无可躲,一谶成真了。文武百官皆出班附议,东朝也不由感念落泪道:“东平王冤事牵涉甚广,盖有东平王后谒、国舅伍宏,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安成弟媳放,一个个皆弃于东市,冤魂无归哇……”诉罢已是满面潸潸,声嘶力竭了。

  众臣不忍东朝恸哭,便哀求务要保重凤体,自己却哭得一塌糊涂。东朝见幼帝也跟着啜泣,尤怕孙儿担惊受怕,就遮袖拭泪哑喝道:“这便准了明公奏请,交尚书仆射拟事吧!如今有了四辅臣子,朕方知这浑身瘁累,也该享享清福了……”东朝玉言刚滚落一地,便有太常扬袂宣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听宣入班,竟见刘歆仍跪殿中,且扬笏朗声启禀道:“光禄大夫臣秀谨奏皇帝、太皇太后:往者官吏以资功、考绩,依次迁至二千石,及州部所举茂材、优等吏员多不称职,宜用前皆见安汉公。尚有太后春秋已高,除掌公侯封赏赐爵,不宜再亲省国朝小事……”

  东朝听了刘歆的话,就面如红枣喜笑道:“知我心者,唯颖叔耳!朕便允准爱卿所言,借此常朝宣发口诏——”太常卿听了忙跪地宣道:“太皇太后口诏,众卿跪听!”文武百官皆伏拜一地。“自今日始,唯封侯赐爵上报东宫,朝廷诸事皆由安汉公与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新吏初来奏事者,辄引前殿对状明公,考履问新,以察其称职与否也……”

  时入上巳,春木已弱,夏火初起,适逢由春至夏,由少阳至太阳的交汇之即,京兆尹薛修便布告京城属地的少男少女,齐聚潏、渭两河祓禊畔浴。

  渭水经北,潏水绕南。因四子王临婚期迫近,兄长王宇便代弟牵头,在安门之外的潏水河畔,包下了外廓声名最响的近水酒肆——靖水舍。上巳濯足,万人空巷,于此瞰看河中妙龄男逐女笑,人欢马叫,确也是个绝佳的位置。

  缘于静园早有内定,王临的婚事一切从简,喜宴请帖也逐发到高朋各府。朝中同僚得此讯息,也都陆续备下了各色重礼,祈盼能在静园婚宴上有一席之地,便是光宗耀祖红了门楣。然吉日愈近,一个个翘首盼来的,却是风平浪静杳无音讯,连个水花儿都没激起。一个个慌了手脚四散打听,缘是收到请帖的皆朝中老人,统共算来不足一堂,且在帖中早有声明,贺贽千钱以上者谢绝入内。

  新郎王临倒无龃语,初来长安时日不多,也就与幼帝箕子、公子刘棻算个玩伴。兄长王宇就坐不住了,便瞒着父母在城南河畔,包下了名苑酒肆诚邀亲友,以填塞诸君的悠悠众口。

  三月初三朝食刚过,王宇就与王临王光乘高头大马,率几随从出了家门。到安门又过吊桥,眼前便见舟汊纵横,街坊四出。从北至南踏过石桥,就有人马商贩咻咻嚷嚷,青男红女眉来眼去。三人顺河向东沿青石板巷,来到尽头的一处临水飞地,便是酒肆靖水舍了。抬眼见舍楼廊檐崩张,高爽通透,又在东北角处悬一飞阁,俯临南潏,河畔弄景一览无余。

  至日上三杆,就见王宇恩师吴章、内兄吕宽、乐昌侯王安及右扶风功曹申屠刚,各自下了车驾。待贽礼抬上,相揖寒暄,十数人方摘剑脱履入阁中叙话。瞰见河畔云淡风轻,万物吐翠,蛩音不响,春帷乍揭,廊台之上空空荡荡,眼下的春水亦平静无波。

  刘愔与刘棻到靖水舍苑便下了辎车,有王光前引上得环廊,见北廊尽头有一头戴金玉宝冠、身着广袖青襕的少年,一手卷起他宽大的袖袂,露出来一截藕白的胳膊,正斜着腰子猫着眼,向河里狠掷了一块残瓦。瓦片穿过平静的水面,浮起落下,又浮起落下……

  听得身后有“格格”笑声,王临迅疾折过身来,见是宜妻王愔,遂一脸坏笑嗔怪道:“你们兄姊屁股真沉,都老牛倒沫了这方才来。”刘愔一听也不惯着,“就凭你家那二百的聘金,还不够牲口吃料的钱呢!牲口自然生气了,就一路磨蹭,不愿前来!”

  王临听了满脸羞臊,就别过脸去回怼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贫穷,你家富贵,倒是为夫攀附与你,两厢大相不合呗!”刘愔一听倒是乐了,“你叔翁王舜年前纳吉,说什么应应合世,终成种玉之缘。两愿之象,必主易成云云。不是合与不合,你回头问问,家里是否窝着一坨成了精的老鳖一?”

  三人说笑着去了阁间,见当朝国舅卫保、卫玄,大司农孙宝及敬武公主继子薛况,还有南郡太守辛伯及水衡都尉辛茂等前来致禧,遂领了刘愔二人揖礼答谢。卫保兄弟还揖一礼道:“你等皆为天家近臣,又互为至亲,我卫保卫玄敢不奉贺?”

  王宇听了朗声笑答:“国舅过谦。陛下至亲,必置明堂,我等还要望您项背呢!”卫保听罢拧眉叹道:“得长公子抬爱,此次进京乃锦衣夜行,若传与东宫怪罪下来,只怕你我没打着黄鼠狼,反惹了一身的骚。”王临听了错愕道:“国舅未曾与天家碰面?诸位稍等,我这去邀陛下前来……”卫保赶忙摆手拦道:“此番只为致贺而来,陛下得知,思母更甚,莫要再染了池鱼之殃!”几人这才入了筵席。

  宴席开后有歌舞助兴,但见幕后灯火明灭,异彩纷呈。前有绝壁奇峰的华山,山上长满神木灵草、累累硕果;岭上有仙家吟唱,豹、熊伴舞,白虎弹瑟,苍龙吹篪;坐而高歌者是娥皇与女英,玉音甜美,委婉动听……

  待酒过三巡,佳肴尝遍,国舅卫保就红光满面地边嚼边问:“此为何剧,如此震撼?”却见薛况失声笑答:“宫中巨舞《总会仙倡》。二位国舅鹏程万里,经年游走于中山王宫,这有何异?只不过是盘下酒小菜!”卫保听了“呵呵”抱拳:“居国弱小,未曾听闻,诸位见笑了。”薛况听了“嘿嘿”一乐,又亲手上前斟满几杯,一一恭谨奉上道:“跋山涉水仆仆风尘,进京不易不妨长住,我公主府邸闲居百所,也好与国舅促膝长谈。”

  哪知卫保听了这话,许是中酒有了醉意,眼圈一红便哼啼起来,且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非是在下感慨落泪,自从箕儿入京登阼,至今已有半个春秋。姊姊夜夜是思儿心切,已长卧病床,高烧不退,惜乎奄奄一息矣……”诉罢也不顾残汁流离,便伏于案台抽噎起来。

  席间众人都惊惶莫名,却见卫玄小跑过来,附他耳边呵斥道:“此是喜宴,怎可哭泣?醉了便扶你到隔间歇会,切莫把家丑扬到京里。”卫保一听忙挣出宽袖,急急沾拭一番涕泪,忙群揖一礼致谦道:“卫保失仪,望诸君见谅!”

  王宇遂摒去左右陪侍,又抚他手掌劝慰道:“卫兄倒是多虑了,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披心相付,熟不拘礼。此番二位前来京师,非是一杯喜酒可言。常常听闻四弟谈起,陛下日日挂念母亲,日有所思,夜不成寐。愚弟不才,今借四弟水酒一杯,诚邀诸君畅所欲言,以襄助王母顺利归京。他日若由国舅辅佐,母子常伴,也算成就了一段佳话。”

  恩师吴章见话已挑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手持漆卮仰脖尽饮,又扯嗓门哑喝道:“乃翁之贤德广布天下,然心气太盛,又有东朝及重臣崇信,非是你我所能劝谏。今日借此稍做分工,我与你内兄吕宽广布谶语,薛况与公主多献殷勤,大司农及申功曹在大朝之上广交金紫,王宇再与太后多生耳语。耳风虽小,日久生沁,久则必生变!”

  几人听了击节称赞……但见前台尚未谢幕,度曲未终,云遮雪飞,初有飘零,后遂霏霏,转而便有雷声滚滚,奇逢霹雳又闪电,滂沱暗呼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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