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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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清晨，李若冰比医务人员来的都早，还特意背了一个时尚的包包，仿佛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赌气似的用眼神审问着我。
    我云淡风轻，也不言语，取出一块心形饼干，笑着递给她。
    李若冰以为我想通了，这是在示好的抛橄榄枝。她立刻笑了起来，伸手去接饼干。
    待她拿稳饼干的时候，我用力一掰。爱心碎了，一人一半。
    我将手中的半拉爱心放入嘴中，仔细地咀嚼，并朝她努了努嘴。
    李若冰为之一颤，随即心疼的看着手中那半拉饼干，突然失手滑落。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为什么这样啊？竟还可以这样？”
    很显然，李若冰被我这个举动震惊了！她难以置信！不仅懂了，而且脑补了更多。
    我见她难过的似要哭泣，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别这样！欣赏是相互的，你自有迷人之处，所以请别妄自菲薄。你拥有无比骄傲的资本，却谦虚低调的做人，善良清纯又可爱。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哪怕多一点傲慢无礼，便可以无视我那所有低俗的闪光点。”
    李若冰狠狠摇头，顺势趴在我的床上。
    “不！你如此卓尔不群，在浊世中那么的清澈醒目。你为什么不敢尝试呢？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但你却总是刻意的回避。”
    就在这时，医务人员打破了这幅珍贵的画面。
    徐清清惊讶的张着小嘴，扶了扶仿佛要掉的下巴。
    “什么情况？我的男主角与女主角怎么啦？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写到这，你们怎就提前演上了呢！”
    李若冰猛然起身，一脸尴尬，却还厉声纠正。
    “不是演的！”
    主治医生的相对平静让我有些诧异，但也未太往心里去。毕竟医生这一行业看惯了生离死别，有时可能会比常人麻木一些。
    李若冰退到角落蹲下，低头不语。
    医生熟练的检查完毕，赞叹道: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恢复的很快，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徐清清必须跟着医生去其他病房检查病人，但她迫切的想知道我与李若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继续写她的小说，于是临走时小声说道:
    “我等会儿过来看你们，你……”
    “徐～清清！！！”
    徐清清还未说完，就遭到了医生的责斥。
    李若冰也投去不太友好的眼神，她狠狠地关上门，却慢慢的转身看着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我……”
    “情爱，就好像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或者，是我天生多情，方给爱情戏弄……”
    我的手机铃声恰时救了李若冰的欲言又止。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来电，赶紧振作起来，调整好状态才按下接听键。
    “喂～妈！我正上班呢！你有四“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慈祥且又严肃的关心。
    “没四！没四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就是想看你怎么样了，么时候回来啊？都快过年了啊！”
    我撇了一眼努力憋笑的李若冰，微微脸红，继续说着方言。
    “快了，大概“五楼”天吧！你腿么样来？强些了呗？”
    母亲的声音虽然熟悉，但因久不联系而产生的钝感，让彼此都有些唐突。
    “你在外头注意安全，身体最要紧，累了就歇歇。我们这最近天天下雨，做天阴，我这几天腿疼的很。还有啊！我也不晓跌怎么搞的，老记不得四，昨天的四有时都想不起来，经常拿着铲子找铲子……”
    我听到这，平静的面容猛得凝重，鼻子一酸，双眼发红。
    只有在面对父母的传统说教时，我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才会被糟践的体无完肤。
    作为唯一的儿子，至今未能延续香火，已是大逆不道。作为唯一的儿子，至今还令老父母为了自己起早贪黑。这无疑是一种无形的审判，时时刻刻鞭打着我这个犯人，拷打着我的良心。
    你有什么用？不能为盼抱孙子的父母生下小把戏。你有什么用？还在让劳累成疾的父母拼老命。
    想着病痛缠身却恨不得一年有四百天的父母，一生不知清闲享乐为何物。想着岁月残忍雕刻他们的身容，以及渐渐锈钝的平庸思想。我的心碎了再碎，像荒漠里的漫天风沙。
    我好怕他们有一天会忘了我，想着有关前途的种种一切，让我再一次跌入万丈深渊，然后再被几座大山狠狠地镇压着。
    这一刻，我纵有超越宇宙的神思也无法翻身，无法变成一碗现实的米饭。
    我顿觉自己渺如微尘，卑微的都不配呵护一朵狗尾巴花，我怕它会嫌弃我。
    这就是我想念父母却不敢面对他们的原因。
    我感觉很冷，借故缩入被子里，将手机搁在了外面。
    我只是需要一些黑暗，带给我一种夜晚的包容，这种掩饰会让我感觉安心一些。
    我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猛的伸手抗拒。
    李若冰识趣的停下，脸上的笑容早已融化，并凝聚丝丝愁容。
    大约十几秒之后，我干咳两声，探出头来已是寻常模样。
    当我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母亲还在喋喋不休。
    “天一哎！你不小了，往年这个岁数都快做爷爷了。你就算不为我们想，也得为你自己想想啊！你这次回来不许再挑了，我刚才说的姑娘我看着挺好的。养儿子的下作啊！我们求了好久，他们才同意让那姑娘和你见面。好了，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我顿觉头上的紧箍咒又变紧了，赶紧追问。
    “哪个姑娘？你看哪个姑娘不漂亮？喂～喂～喂～妈！”
    母亲挂了电话，都不给我商量的机会。
    养儿子的下作啊！这句话再次深深的扎了我的心。
    是的！为了儿子成家立业，老父母可以放弃养了大半辈子的尊严，低三下四，鞍前马后，甚至任人鱼肉。
    李若冰来到我身边坐下，见我并未拒绝，竟也能从中获取强烈的成就感。她心中暗自窃喜，至少在你心里的位置，我要远超徐清清。
    李若冰思索片刻，柔声安慰道:
    “沉默无语才是你此刻最需要的吧！因为你总以为自己能自愈一切，不愿把懦弱的一面展现给任何人看。这样不好！久而久之你会生病的！你要知道，你不是神！既然有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人类，你就有权利使用，而不是将痛苦在心中积压与自我消化。”
    我连眨着眼睛，表情渐渐痛苦，突然一把抓起李若冰的手，顺势将她的手臂紧紧的搂在怀中，埋头无声而泣。
    我虽然凌乱，但我未失方寸。我虽然很想将李若冰搂在怀中，但我没有立场与权利。我们显然距那一步还差的很远，就是我这举动，也是我冲动之下的破格。
    就在我及时醒悟准备放弃的时候，李若冰突然主动将我搂在怀中，让我那形同虚设的堤坝，轰然倒塌，将这十年积压的所有痛苦与悲愤一并宣泄了出来。
    我凶猛的投入到女神的怀抱，紧紧的将她锁住。
    久旱逢甘霖，眨眼荒芜变繁华，沐浴春风。我不禁涕泪横流，痛苦“破相”，口水都牵扯多长。
    那纤柔的身躯，暖暖的体贴，淡淡的香薰，还有那绸缎般的乌黑长发，以及耳边那圣洁灵动微微做哽的柔声细语，让我安心的迫切的不断的去尽情释放自己。
    她每个如兰般的语气，每个金灿灿的字，都充满治愈的魔力，修复着我破碎的身心，擦亮我黯淡的灵魂。
    李若冰被压迫的呼吸困难，也依旧努力坚持着。她艰难的轻拍着我钢铁般的后背，时而温柔的轻抚。
    她太强大了！虽然容颜加持了她的魅力，但正是因为她在拥有这幅仙容之后还能如此，才显得她绝世无双的美丽，甚至美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这样的女子，在现实可碰，并且她还对你倾心，试问谁不迷乱呢？
    强大的自律让我适时清醒，我松开李若冰，退了回来。我羞愧的无颜以对，又不好侧身相对，便低头躲避。
    我竟真的懦弱了，这让我有些惊恐，心中不由得质问自己，我怎么了？为何会对李若冰表现出如此懦弱的一面？
    我感到阵阵后怕与懊悔，但效果显著，我此刻猛的轻松了许多。
    再聪明的人也不能将情感程式化的安排与解释，否则不免机械冷血。
    我微妙的察觉，只要一看见李若冰，我就会感觉很舒心。
    说好的不投入，却情不自禁的一再违背。
    片刻之后，李若冰率先打破僵局。
    “你～带我回家吧！我想顺便体验一下质朴的乡村生活，以此丰富我的阅历与学识。我可以假装做你的女朋友，让你不必为相亲而苦恼。”
    我闻声思索，想问她，以后呢？但我忍住了这一冲动，不想对未来加上任何定义，否则便是无形的束缚。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行，不管未来如何，先尝试走一走前序。每本书都有前序，有了前序，才有后续。
    最坏不过擦肩而过天涯各方，但这本人生的书必须完本。
    至于后续还有没有她，也许一直在文字的灌溉中，也许偶尔会出现在章节里，也许一直在心上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