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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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亭顺着景月的手指望去，宽阔的洪武大街上，中道干净，人们在道路两旁井然有序地行走，但是人流越来越少，应该是远处的锦衣卫已经开始截断人流，许出不许进。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郝大人指的是什么？”唐三亭不禁发问。
    “我指的是站得高果然看得远呀！”景月那张看上去冷酷的脸瞬间破功，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瞬间惹恼了还在疑问的唐三亭。
    “郝大人，我们在办公事，你这样也太无聊了吧！”唐三亭狠狠瞪着景月，握刀的手气得颤抖。“若是郝大人就这些本领，卑职自己就能把千户大人交代的事办妥。”
    “你去找几个弟兄盯住下面的那两间茶馆和那一处绸缎庄。”景月努力回忆着京东千户所的沙盘细节，如果在那里藏有杀手，逃跑的路线必是离那不远盘根错节的小巷。
    “为何？”唐三亭早就不对这个新上任的郝百户抱有希望。
    “这三处的伙计明明已经看到了锦衣卫出动，客人越来越少，却比之前更加勤快地出来招揽客人，实属反常。”景月顿了下，耳朵灵巧地颤动，“而且他们的口音不是京城人士，招揽客人的动作也不太规范，显然是刚学了没多久。”
    “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但在这城东的醉芳楼看到的店面都是京西锦衣卫该管的事情，我们不好越界，抢人家的功劳。”唐三亭说着，嘴角狞笑。
    “那你去告诉他们一声。”景月望着窗外的街道，语气平淡道。
    “你确定？”唐三亭不知道眼前这位试百户哪来的这些好心，看京西锦衣卫出丑，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吗？就算真出了事，刚好把最近杨总指挥使加到京东千户所的晦气换一个发泄目标。
    景月转身看着还在冷笑的唐三亭，“你，确定不去？”
    “不去。”
    “你不去我去。”说着，便孤身一人下楼去了。
    潇湘小筑是京西一处极为优雅的酒楼，正巧在洪武大道西侧，楼中的淡酒最是出名，是城外绣桃村产的“柳烟香”。今日客人稀少，楼中最多的便是穿着玄衣轻甲，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景月走入酒楼，楼中锦衣卫皆是面目古怪的看着这位官阶甚高却孤身前来的怪人。
    几个看守的小兵上前阻拦，“不知道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景月刚要说话，便被后面坐在里面桌子上的一人打断，“在下京西锦衣卫总旗苏白坡，不知道这位百户大人有何贵干？”
    “苏总旗，借一步说话。”景月与苏白坡走至一旁，景月小声道，“在下就是那个抓了景月来你们锦衣卫任试百户的人，我叫郝南正，我想说你们隔壁两个茶馆和据此三十余丈的绸缎庄有问题。”他说完神秘笑笑，转身直接离开。
    苏白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脖颈，看着冲上来想要询问什么的几个心腹说道：“他有病。”
    景月回到醉芳楼，看到唐三亭站站在三楼的会客厅的窗前喝茶。此人人品虽是一般，但做事的时候还算一丝不苟。景月清楚地感受到唐三亭即便喝茶的时候，左手依然按着袖子中的飞镖。
    大街上，远远地能够见到一支马队，为首一人一身常服，紧随其后是个一脸嚣张跋扈的小胖子，后跟十余骑，远处坠着疾速步行的锦衣卫跟在后面吃土。
    景月走到窗边，看着大道上的尘土飞扬，心中感叹：“这个叫莫笑宽的胖小子居然到京城来了。”
    曾在锦言城莫笑宽对江南第一名妓凌仙儿出言不逊，作为哥哥的凌虚周旁观热闹，倒是景月出手与这小子结下天大仇怨，被一把扔进了无间狱。说起来倒是刚好顺了景月的心意，让他同盗门领袖辰老大相见，可惜辰老大并不服他这个八门门主，说起来，八门中好像没有哪门承认了他的身份。他还是只能去说一句“月影千秋客，西风陌上行”，然后别人接一句“凤来梧桐落，八门掌上擎”。这是八门门主都知道的口诀，并不会因为一句口诀便去臣服于他。
    景月苦思：“若是不能掌握八门，如何能借江湖之力替问亡灵昭雪，替英魂讨回公道，替百姓再求三百年太平。难呀，孤身一人做事，难呀！”
    正在他愣神之际，忽然喊杀震天，一柄柄精干短刀出窍，自景月所言的茶楼和绸缎庄中杀了出来，还有景月目光不可及的洪武大道东侧的两家店面，杀手从天而降，出刀迅速，显然受过十分严格的训练。
    目标明确，莫天华已经提起马侧的一柄长剑应敌。远远坠着的锦衣卫疲于奔跑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即便赶到也是疲惫之身，战力有限，还是要靠已经守在此地的唐三亭等人。唐三亭望着大道上较近的杀手，直接打出三道飞镖，瞬间伤及两名杀手。
    “唐门三打？”景月疑问道，他没想到唐三亭居然是唐门的人。
    唐三亭并没有理会景月，虽然他对这个郝百户猜到杀手会从那三处地方杀出来感到佩服，却实在说不上什么好感。
    “锦衣卫听令，出刀，保护莫帅。”随行的锦衣卫立刻绣春出窍，跟在唐三亭身后杀出楼去。
    景月望着楼下打作一团，十分坦然地坐山观虎斗，一旁的锦烟霞看在眼里，不由说道：“景月，既然不下去做事，何不过来坐下，喝两杯茶水清静清静。”
    “锦大娘的易容之术的确出神入化，不过这味道还是一样，格外好闻，不知道哪天能够尝一尝。”景月淡然笑着，配合着这张英武冷酷的脸，不是那么协调。
    “少跟我耍嘴皮子，占老娘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虽然是四大名捕中武功最低的，但杀人的本事却不是。”她看了看景月无动于衷，于是继续说道：“你戴着这张脸还是凶一些为好，我可是专门仿照韩星风的脸给你做的，不然你嬉皮笑脸看着忒让人讨厌，这些人不会服你的。”
    “你少操心，看着就好。”说完，景月自三楼窗边一跃而下，身子轻飘飘来到战局中。单看杀手战力，竟都是玉黄境的高手，比之锦衣卫的平均水平要强上不少。看着铺天盖地出现的杀手居然不知不觉间已达到近两百人，使他不由想起了朗夜湖鬼市那场刺杀，这些人显然达不到那晚杀手的水平，但却都是见过血的。反观锦衣卫，这京城中还是太安逸了，大多数都是没见过血的，打架欺负百姓还行，真碰到杀手，出手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这样打下去，支援不到位，就凭在场这些锦衣卫未必能护住莫天华。
    眼看着一柄杀手短刀就要砍在一名锦衣卫的身后，景月一掌拍出震麻了杀手的胳膊，低声喝道：“滚！”声音虽是狠厉，却听不出一分杀气。那名锦衣卫回身投以感激的目光，杀手却是右手刀换左手刀，继续向景月砍来。可惜他已经好久没打架了，以往每次都是现学现卖，他努力回忆着以往打架的一幕幕。忽然右手出，轻轻拨过杀手的左手刀，一指点中其麻穴，另一手夺刀，身子顺势一记八极崩将杀手撞出两丈多。
    一旁莫天华的亲卫军面无表情上来补了一刀，那名杀手立刻断了生息。景月暗道一声可惜，却由不得他多想，已经又有几名杀手纠缠上来，一时间倒是为他身侧的唐三亭减轻了负担。
    “嘿，郝大人，今日不妨比比你我谁杀的人多，你赢了，以后我便服了你。”唐三亭大义凛然喊道，这一声极其鼓舞士气，这些未见过血的锦衣卫汉子毕竟也算是军伍出身，一腔热血带着刀砍杀更厉害了些。
    景月担心被鼓舞的士气跌落回去，只是借助身形辗转腾挪之际，在唐三亭耳边小声嘀咕了句：“我不杀人的。”之后便，越出战圈，见到哪里有锦衣卫同僚将要遇险，便仗着轻功卓绝上前营救。可惜他身法再快，也护不下这么多人，身旁倒下的同僚已经有数十人，杀手却不过是伤了几人。景月心中隐隐作痛，虽然对锦衣卫并无归属感，但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终究不是什么美事。
    “踏我山河者，诛之；欺我同袍者，诛之；铁马冰河，寒光冷柝，今日拔刀，吟我长歌……”唱歌人是京东锦衣卫百户齐兵，唱的是十数年前的凌家军《英灵镇魂曲》。人群中，被十几名杀手围住的齐百户，身中数刀，伤可见骨，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