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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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路上，苏易默默跟在女修背后，心中被一种无法反抗的乏力感充满。
人族世界好危险，我想回云峰。
入门核验第一步，神魂。
入门核验第二步，道基。
入门核验第三步，根骨。
而这查验的三者项目的内容苏易皆不具备。
神魂是来自异世凡俗，道基还未铸就，根骨...哦对，根骨是有的。
人形血肉里套了只狐狸。
而进入人族宗门内部的妖族通常只会有两个结局：
妖丹，食材。
苏易估约自己不会成为这两者，只会被镇压起来成为牢中白狐，活活饿死。
又或者被那赶回山门的裴剑辉一剑斩杀。
“师尊......”
思谋许久，苏易缓缓开口呼唤。
“何事？”
女修转身，声音轻灵而温柔：“是太久没回家，有些近乡情怯了吗？”
哪里是近乡情怯，我这是要客死他乡了。
苏易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说道：
“不，我并无怯乡之情。”
“只是玄天已拜师入门，却还不知师尊名号，心中有些自责难安。”
“哦，对。”
“忘记你修习归一法时出了点岔子。”
女修轻笑一声，白色云雾自苏易面前涌现，形成三个小字。
“白玉.....”
苏易看着面前的云雾小字刚刚张口，女修就忽而出声打断，声音之中带着些许郑重的告诫：
“不可开口直呼我名，切记，切记，切记。”
苏易愣了一下，乖巧点了点头，在心中读出了自己这位便宜师父的姓名：
白玉霓。
短暂的小插曲后，两人间再次恢复默然无语，一前一后在青石小路上前行。
半晌，日影西移。
“师尊，还有多久才能开始入门核验？”
这闷声的赶路宛如一场无声拷问，走下每一步的苏易心中都在煎熬，胡乱猜测未来会发生什么。
跑是跑不掉的。
白玉霓有某种搬山移海的仙家手段，自己跑得再快，也会如那孙猴子般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嗯，以我们的脚力，大概还需半日。”
“玄天是累了吗？”
白玉霓止住脚步，手掌轻轻一推，青石砖路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无声截断，残留的树桩上出现一把带有扶手的圆润木椅。
“我不累。”
苏易对这神乎其神的手段大为震撼。
“可是渴了？”
一坛装满茶水紫砂壶由虚转实，壶口还微微冒着白雾。
“我不渴。”
苏易有些麻木，摇了摇头。
“可是饿了？”
一瓶丹药飘至苏易面前，后者认出这是辟谷丹。
“我不.....”
白玉霓微微歪头，云雾流转间隙露出的杏目直勾勾看向苏易。
事不过三，苏易避开眼神，打开玉瓶将其中几颗丹药仰头吞下。
自然，在山中吃过怪东西的苏易，在咽下丹药时用了吞噬神通。
“唔，这是金丹修士用的辟谷丹。”
“看来你真的是饿坏了。”
苏易：“......”
他再次感受到某种似笑非笑的眼神。
“师尊，可否缓上几日才做入门核验。”
“玄天身体不累，但心神耗尽。”
西方已出现大片晚霞，一日即将在无言的前进中枯耗殆尽。
苏易已经快要忍受不了这种无声拷问，想要在黑夜中放手一......逃。
“嗯，那你便是累了。”
白玉霓一指树桩，其上的椅子立刻在云雾中变换至苏易的脚边。
“坐。”
“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做入门核验吧，”
另一颗参天大树无声倾倒，白玉霓自然而然坐在身下出现在云雾中的木椅。
苏易默然，无言坐在了距离白玉霓不足三步的木椅之上。
开演。
双手轻轻捧住脸，苏易酝酿了片刻情绪，结合李玄天记忆里的真实感受，以及自己的艺术加工，缓缓开口：
“自被被那黑瞎子偷袭，被迫施展归一道法后。”
“我...我便一直有一种感觉。”
“我不是我，或者说不是完整的李玄天。”
“我是李玄天，也是黑熊精，是子路山大王。”
“是山间的猿猴，是溪底的游鱼，也是天空中飞鸟......”
“像是一场噩梦，我的意识被分散在整个云峰山脉之中，既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又无法触摸到自己实体。”
“我...我曾经化作野狼吞吃已经开始腐臭的山猪，那种撕咬生肉的口感，那种快意，即使是现在还犹然存于我的口中。”
“我也曾化作山间的化形大妖，化作他的两位二子，驱使他们父子相残，血亲相弑。”
“我...我现在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松开手，一点晶莹自苏易脸庞滑下，无声浸入地面的青砖之中。
苏易就这样无声看着端坐在木椅上的白玉霓，泪滴不断滴落：
“我...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人，还是一只......披了人皮的妖。”
我都暗示到了这个地步，你明不明牌？
苏易定定看向白玉霓，企图在她云雾流转间隙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老实说，他对自己的即兴发挥很满意，充满了真情实感。
而那几滴泪水也是灵感忽至下的神来之笔，是苏易从白狐本体口中运至眼皮的口水。
“很痛苦，很迷茫，对吗？”
半晌，待到苏易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之际，白玉霓轻轻开口，大片云雾开始在周身凝聚。
“但归一道法就是这样，第一次都会产生这种无法自制的迷惘。”
“所以为师才会坚持让你进行入门核对，帮助你认清自我，锚定三我。”
嗯？这么一个爱徒心切的的好师尊？
你难道比我一个狐妖还能演？
苏易不相信白玉霓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认为这是活久了的老怪物在和自己对飙演技。
“师尊，我......”
“我......”
泪如雨下，苏易起身跪在地上用力按住心口，满目挣扎。
忽而，苏易痛苦万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我是...我是李玄天，我是李玄天，我是李玄天！”
“师尊，我知道我是谁了！”
“我是修士李玄天，归一道脉的衣钵传人，修成归一道法的真传弟子！！！”
弥天白雾扩散，将周围的一切逐渐掩盖，缥缈犹如仙境。
“不。”
白玉霓简简单单吐出的一个字差点让苏易当即脱去人躯，以灵活的本体出逃。
“好徒儿，我也相信你是李玄天。”
“但之前也有过修成归一道法的不世天才，如你这般能够在首次归一后不凭外物，认清自我。”
“但后来......”
“所以我决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弥天白雾彻底将一切掩盖，白玉霓双手合十，声音坚定：
“虽然在宗门内着力施展我法，会有损护宗大阵.....”
“但你值得这一切！”
天地忽明，白雾掩盖的昏暗青石路，顷刻变为玉楼金阙的阁楼门前。
金阙阁楼之上，一块古朴牌匾当中，几个大字游若狂龙：
“鉴妖仙镜。”
下书小字：真仙残器碎片。
苏易：“......”
救命。
人族世界好危险，我要回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