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们非要推我进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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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这只老狐狸，隐藏得特别深，自然，在湛暝渊观察程谦的时候，程谦也在揣摩湛暝渊的心思。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湛暝渊为什么会淌这趟浑水。再者，当初舒振章应该是偷听到他的谈话，虽然不知道舒振章偷听到多少，但是秉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程谦还是下令除去舒振章。
当初他派出去的人手，悉数死在了半道。
程谦知道，仅凭舒振章以及舒家的女眷，是没法对付那些杀手的，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帮助舒振章。
这也是最令程谦忌惮的。
舒振章回到京城以后，程谦又派了几次杀手去刺杀舒振章，均没有遂愿。好在舒振章口风严，这之后一直没有风声传出来，程谦这才决定放过他。
想到此处，程谦看向湛暝渊，试图从他的脸上，洞察湛暝渊来青州的意图。
暗中保护舒家的那人，势力必然不小，会是湛暝渊吗？舒振章会将听到的消息告诉湛暝渊吗？
不过无论如何，程谦都决定，不能放湛暝渊回京。
以此人的本事，肯定会发觉一些蛛丝马迹，他有预感，此人若是不除去，一定会毁了他们的大业。
程谦垂下头，然而湛暝渊却没有错过，他眼中隐藏着的杀机。
程谦带着湛暝渊来到军营当中，湛暝渊此行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检阅青州的军队，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挑了一些毛病。
“下官已经在青州最大的一间酒楼定下一桌好菜，不如请国公爷赏脸小酌两杯？”
湛暝渊爽朗的大笑：“素闻程大人酒量过人，本爵也想见识一二。”
“请——”
湛暝渊表面上与程谦周旋，背地里派出人调查青州，舒虞与虹锦二人也并没有闲着。
两人又重新乔装打扮，扮作最淳朴寻常的百姓的模样，前去青州郊区的一处村落。
她们得到的消息，那里就是遇害矿工的家人所住的地方。
在事故发生以后，这里就被官兵严防死守，然而昨日穆国公前来，程谦为免引穆国公怀疑，将官兵了抽调大半回去，只留下几人乔装成村民的模样待在村中。
不过据横云府的人打听，因为程谦赔了好大一笔银子给村民们，村民们决定不再讨说法，因而程谦对这些人的看守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横云府早已经安插了两个人在村子里。
舒虞和虹锦背着蓝色布包裹，雇了辆驴车，到了村子里。
村民们原本正过着自己的生活，乍一见到两个陌生的女子，都十分意外，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婶，这两个女娃是谁？你晓得不？”
“俺哪个晓得哦！”
村民们交头接耳。
这些人口音很重，虹锦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不过舒虞毕竟在青州住了几年，很轻易的就听出了她们的口音。
舒虞走过去道，“我们是村尾董家娘子的妹妹，听说姊姊刚生了娃，我们过来看一看姊姊。”
“对哦，董家的杏花妹子，上个月刚生了一个妮儿，这娘家人现在才晓得来看看？”
“你就听她胡说八道，杏花妹子嫁到咱们高沟村两年了，什么时候看到她有啥子娘家人喔。”
舒虞陪着笑道：“当初姊姊不听家里爹娘的话，一个劲的要嫁到村子里来，爹娘生气了，这才几年么搭理她。但是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这不，爹娘让我和二姊来看看姊姊。”
“这糕点和鸡蛋都带来了，我们就过来看一眼姊姊。”
舒虞胳膊肘捣了一下虹锦，示意她将挎着的篮子中的糕点和鸡蛋拿来给这些村妇。
虹锦刚刚听了舒虞满嘴的乡音，正憋笑憋得难受呢，被舒虞这么一撞，险些笑出声来。
她收起笑容，将篮子中的芝麻酥、云片糕等糕点拿出来，分给村妇们吃。
这些村妇从未进过城，更不要说吃到这些城里面才会有的点心了，当心都为刚刚的粗鲁感到难为情。
舒虞和虹锦将点心分了一点给村妇和孩子们，赢得了众人一致的称赞，村妇们还热心的将董家的方向指给舒虞二人看。
二人道了谢以后，往董家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上，两人发现偶尔有人打量他们。
两人都能察觉到，这些人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都是练家子。
好在，舒虞和虹锦两人伪装得太像，无论是外形，还是口音，都十足十的像普通的百姓，这些人才没没有拦下她们。也可以说，他们不相信这两个女流能做出什么事来，故而放了她们。
两人直奔董家方向而去。
这是阿仲给她们的讯息。
还未进董家的院子，二人就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五⑧16○.com
舒虞叩了叩门，在外面喊道：“姊姊，姊姊，快开门，我和二姊来看你来了。”
她们在门外等了半天，舒虞也是刻意扯着嗓子喊，好让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妇人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往外面张望。
那妇人蓬头垢面的，皮肤黝黑，盯着门口好半天，才过来开门。
“你们……”
“大姊，你怎么才开门？我和二姊都等了半天了！我们赶了半天的路，渴死了，快让我们进去喝口水！”舒虞也不等杏花说话，飞快的说道。
“哦哦，好。”杏花点点头，笨拙的将两人让了进来，又关上门。
几人进了屋子，屋里面很是混乱，杏花看起来有些赧然，“让两位看笑话了，自从我丈夫出事以后，我一个人要照顾孩子，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收拾。”
舒虞和虹锦好不容易才找到下脚的地方，两人坐下以后，将提篮递到杏花跟前。
杏花看着篮子里的点心，红着眼眶收了下来。
孩子还在哭闹，杏花抱着孩子哄了半天，孩子才安静下来，攥着小拳头睡着了。杏花将孩子放在摇篮中，这才过来招呼舒虞和虹锦二人，。
“不知道两位贵客前来是为了何事？”
杏花对二人的到来并不意外，事实上，这也是阿仲提前与杏花打过招呼的。
“阿仲让我们过来，说是你知道关于青州铁矿的一些内情。”
听到阿仲的名字，原本杏花对二人还有些戒备，这下总算彻底放下来了。
杏花眼眶通红，“当初那铁矿，俺就跟俺家那口子说，这铁矿又没有在官府登记，私人哪里有哪个权力全开采铁矿呦，他偏不信，非说去开采铁矿，赚的银子多。这下可好，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他的性命了！”
杏花狠狠的擦着眼泪，“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有那个本事去开采私矿，俺现在可算看明白了，那些当官的可都不顾老百姓死活！”
舒虞和虹锦静静的听着杏花的哭诉。
很明显，杏花的丈夫死在了那场矿难之中，只留下了孤儿寡母。
舒虞想，这个小妇人还算有点眼力劲，知道铁矿都是舒虞朝廷的，私人没法开采铁矿。
这也是阿仲找到杏花的原因，寻常的村妇都太过无知。
“你丈夫，开采那处私矿多久了？”
舒虞递了一块帕子过去。
杏花接过帕子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帕子。
她从未见过如此柔软、做工如此精致的帕子，这帕子漂亮到，她哪里舍得用来擦眼泪？
杏花说道：“一年以前，俺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去年这个时候。”
舒虞在心里面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都这么久了，不知道有多少矿石被开采出来，又运到了什么地方？
“他们挖出来的铁矿，是运到何处？怎么运出去的？”
舒虞后来也想过，铁矿未免太惹人注意了，加上开采了这么久，若是通过地面上运输，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在地底挖了一条隧道，铁矿就是从地下拉出去，拉到海边，俺丈夫曾经跟着他们送过一次，他回来就跟我说了。俺当时吓得胆子都快破了，这拉到海边，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北边！”
杏花身子抖了一下，“这，俺当时劝俺家那口子，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可是俺劝他不要再干下去了，俺们去南边，做个小本买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偏不听！”
杏花重重的叹气，“作孽呦！”
舒虞和虹锦相视一眼，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青州离海边不远，也正因为如此，地质才十分的特殊。若是挖通了地下，这铁矿不坍塌才怪！
“节哀，”舒虞安慰杏花道，“你的丈夫已经去世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杏花满面愁云，“俺把娃娃拉扯长大，也不指望他长大成材了，只要能平平安安长大就行。”
杏花刚准备用舒虞给的手帕擦一下眼泪，问道帕子上的幽香，又觉得不大好意思，还是用自己那脏兮兮的帕子擦了一把脸。
一起拿，孩子他爹还在的时候，小俩口还在展望一下回来，希望儿子不要再跟他们一样做苦力，而是认真读书，以后考个功名回来。可如今，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呢？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私自开采铁矿的人是谁，又是将挖掘出来的矿石运到什么地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丈夫以及遇难的百姓们讨回公道。等事情结束以后，你们所有人都会自由，生计问题我们想法子帮你们解决。”
杏花擦着眼角的泪水，只是沉默的点头。
“你丈夫，有没有说过，地下的隧道，是通往哪个方向？”
“这倒是没有提过，再说了，在地下又哪里能辨别方向？”杏花一拍大腿，忽地说道：“俺想起来了，他之前跟俺说过，他们是把铁矿拉到东营的港口！”
东营？
舒虞激动的问：“你没有记错？”
“没，”杏花刚刚说了一连串的话，有些气喘，“他们顺着地下的隧道将矿石拉到地面以后，按理说不会再上地面，俺家对象别的不行，但是听觉很灵，他说他听到了海水的声音。他听到了头顶上有人说话，口音也是东营的口音。”
舒虞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复又睁开眼睛，“若是从东营出发，只会到……”
“狮子口！”
舒虞和虹锦异口同声的说道。
狮子口，位于辽东半岛最南。
三面环海，森林覆盖率达到一半以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狮子口还住了不少外族人。
若是，他们打算在狮子口铸造兵器、操练私兵，的确是最稳妥的法子。
杏花不知道她们二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通过她们的表情来看，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今日有劳杏花姊姊为我们提供消息，刚刚说过的话，还请你都忘掉，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杏花耷拉着脑袋，丈夫死了以后，她就万念俱灰了，带着一个孩子也看不到希望，还怕什么杀身之祸吗？
不过杏花也知道，这两位姑娘问的事情，一定非比寻常。
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二位姑娘能够找出害死她丈夫的凶手。
杏花点点头，说道：“姑娘尽管放心，俺虽然不识字，但是不会往外面乱说的。”
舒虞和虹锦走之前，想着留一点银子给杏花，然而杏花却执意不要。
“俺不过是一个寡妇，身上带着钱，那些村民们一定会眼红，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的好。他们看俺可怜，还会接济一二，真要有了钱，反倒是多事了。”
舒虞想了一下，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我就收回了，等事情了解了，我让人将你接走，不用留在这伤心的地方了。”
舒虞和虹锦辞别杏花，刚走出杏花的家，就见到两个打扮成农夫的大汉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估计是为了盯着她们。
好在舒虞二人伪装得很好，舒虞用青州的口音说道：“大姊好可怜，吃都吃不饱，回去跟爹娘要点钱，再来接济大姊吧。”
虹锦却学不会青州的口音，只是扯着舒虞的袖子。
“二姊，连你也这么无情？她再怎么样，也是咱们的姊姊啊，你怎么忍心看她过得这么苦？”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离去，而那两个“农夫”许是见这两个姑娘实在是无害，也就没有拦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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