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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出版名《等风降临》) 周晚欲 3171 Oct 19, 2021 2:01:51 AM
    林绛这天扎着低马尾,穿着简单的黑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毛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胸型和臀线都恰到好处,江为风眼眸一紧。
    “行了,不跟你说了,沈宴的车开过来了。”
    女生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大奔开过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开门俯身进去。
    车很快开走,尾灯一闪,晃了江为风的眼。
    没一会顾翔也回来,问他:“时间还早,去绿岛不?”
    江为风狠狠吸了口烟,双颊都凹进去。
    烟色缭绕下,他神色晦暗,没作回应。
    几秒钟之后,顾翔胆战心惊地抓紧了安全带,车子一路疾驰。
    这晚,江为风喝得不少。
    期间有女人过去给他敬酒,顾翔调侃他艳福不浅,江为风对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一阵厌烦,笑着拒绝。
    女人说他不解风情。
    他半夜酒醒,窗外凌晨四点,城市尚在酣睡,远远望去一片清冷的暗沉的蓝。
    他想——
    林绛,可以相见了。
    林绛在一周之后收到“J&J”的通知:offer泡汤。
    说来也是巧,就在同一天,成老师打电话来问她愿不愿意带课,带初中班,就一三五晚上和周六周日上午有课。
    林绛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沈宴点醒了她——
    “你播音也是当初没日没夜学的,不能废,带课不太费时,闲下来的时间不如自己做,现在平台太多了,你自己写稿子,自己播音剪辑,没准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绛醍醐灌顶。
    说实在的,论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播音,如果不是当时那件事,她现在没准手握话筒,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林绛甩甩头不去想,忙着收拾行李。
    那是三月中旬,草长莺飞,她选择从家里搬了出去。
    周婉和王佳倩来帮她收拾东西,一个劲问为什么,她只回了两个字:独立。
    其实心里话是,受不了徐名娟唠叨和催婚。
    距离到底是能产生美。
    她租的公寓在繁华地段,出了公寓楼就是一条小吃街,正好解了她不会做饭的愁。
    晚上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几个大纸箱堆在一起,她去搬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沉得腰都直不起来,铆足了劲儿去搬第二个,一拿,差点闪着腰。
    太轻了。
    林绛有一秒钟怀疑,这箱子里究竟有没有东西。
    她盘腿坐在地上,举着箱子晃了晃,里面像是有纸张翻滚的声音,她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却也只是皱着眉头,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忙用美工刀打开封口。
    一看,呆住了。
    箱子里面都是折纸,有玫瑰,有小船,有飞机……林绛暗叹自己的动手能力。
    想起那时候念书,她喜欢在演草纸上写一个人的名字,怕被别人看到就揉成团,又不敢随便丢在教室的纸篓里,而是带回家,折成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一个不用的纸箱子里。
    那时候纸短情长,已经很多年,她都不曾在纸上写过他的名字了。
    她把他的名字留在伊斯坦布尔的教堂,留在尼罗河两岸,留在站台,留在挪威的雪和冰岛的极光里,不敢带回家乡。
    微博,是她漂泊日子里对于他的唯一记录,像是一个狭小空间,她躲进去,偶尔发呆偶尔欢快,里面出现的所有风景都与他有关。
    林绛把这个箱子,放在书桌旁的地上。
    这天,她在微博写了一句歌词:情深说话未曾讲。
    还没退出微博界面,□□闪动起来——
    郑老师:在吗林绛?
    林绛:在的在的。
    郑老师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也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想和你见一面,聊聊天。
    林绛想了想,回:要不明天下午?
    郑老师:好啊。
    第二天下午小雨润如酥,某家咖啡馆内,林绛姗姗来迟。
    “真不好意思啊郑老师,下雨司机接单慢,刚刚还走错路了。”林绛连连抱歉。
    郑萍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化了淡妆,见林绛身上有雨渍,忙递了张纸巾给她:“我也才到了没有五分钟,这不,还没点单呢。”
    林绛接过纸巾说谢,又点了两杯喝的,郑萍因为吃中药不喝咖啡,点了杯果汁,待东西点好之后,郑萍看着林绛笑。
    林绛一阵不好意思,拂了拂头发,笑问:“老师,我妆花了吗,您老是看我干嘛。”
    郑萍笑:“我是看啊,当初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模样,现在都是大人了,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林绛低头又是腼腆一笑,只听郑萍说:“听你成老师说,你现在去她那边工作了?”
    “嗯,成老师信任我,我也就大胆试试。”林绛笑。
    正巧有服务员把点单的东西上桌,郑萍顿了顿,等服务员走了才说:“我记得之前咱们联系,你是去了省台实习,还是张俊涛带的你,机会这么好,怎么不继续做了?”
    林绛神色微动,端起咖啡抿了两口才继续说:“我觉得电视台不太适合我,现在正打算做自媒体电台呢。”
    说着,林绛想把话题扯开,便问:“上次见您,看您去拿中药,现在身体调理得怎么样了?”
    郑萍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身体不好,辞了工作,整天闲在家白吃饭,觉得自己没用。”
    “郑老师你可别这么说……”
    林绛想起之前郑萍指导自己艺考的情景,那时候的女人干练从容,意气风发,与现在完全两个样子,又想到之前成明昊对她说的郑萍的丧子之痛,一时间对她心疼不已。
    林绛安慰了郑萍一小会,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才起身离开。
    走到咖啡馆门口,郑萍拉住林绛的手:“我啊,就是整天闲得无聊,今天找你来聊天,心情好多了。”
    “郑老师以后觉得无聊就给我联系,我一般都有空的。”林绛笑。
    “还没聊够呢?”
    忽然有人走近,打断了一段话别。
    林绛转脸正好对上他的下巴。
    好近。
    他身上的雨气混着烟味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令她怔住。
    江为风也意识到自己离女生太近了,眼前的女生明显被他这个不速之客惊得瑟缩了一下,他后退了半步,抖了抖身上的雨,神色淡淡的:“这会儿雨下大了。”
    林绛低头看着江为风的黑色匡威,他今天套了个灰色卫衣,工装裤,风格还是那么少年气。
    打量之中,又听旁边郑萍笑道:“我刚想说这雨不停歇,林绛打车困难呢。我啊,正好和你成老师约了去看中医,忘了对你说了,不过你也不算白跑一趟,送林绛回去吧。”
    林绛缓了缓呼吸,才说:“没关系的,我不急,不用送。”
    “什么时候和成姨约的,怎么昨天没说?”江为风问。
    郑萍掏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给江为风看:“你看看,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我忘记知会你了。”
    她三两步错过林绛,走到江为风面前,却给江为风使了个眼神:“正好你送林绛回去吧。”
    江为风眼皮不自然跳了一下。
    林绛在一旁有些尴尬,怕江为风有事不好拒绝,又说了一遍:“真不用了……”
    “那走吧。”江为风打断她。
    十分钟后,目送郑萍坐上成老师的车,林绛跟在江为风后面,走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前停下。
    江为风先给她开门,林绛顿了顿,才弯身上车。
    江为风从另一侧进来,他一进到车里,那股雨气又浮上来,林绛不敢呼吸。
    “去哪?”他抽出一根烟咬上,顿了顿又放下。
    “芙蓉街过了大润发那个路口,往前有个幸福公寓,就在门口把我放下就行。”她轻轻开口。
    他没应她。
    过了约莫一分钟才笑:“你怎么像怕我一样?说话声音那么小。”
    林绛一愣,说:“没啊。”
    江为风看着她侧脸有一滴水珠,流到下巴上,头发胡乱散在肩膀像泼墨一样,白白的耳朵隐匿其中,像一只月亮在白天升起。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一路上抓紧了方向盘。
    “我看郑姨挺喜欢你的?”等绿灯的时候,他问她。
    她抿嘴笑了笑:“很久没见了,我也挺想郑老师的。”
    “这几年去哪了?”他笑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方向盘。
    她讶异,沉默地看了眼他的右脸,又低了低头:“就满世界乱跑呗。”
    “你会拍照?”他想到那天在医院见她背着相机。
    林绛诧异,顿了顿才点点头:“会一点皮毛。”
    “还出去吗?”红灯变绿,他驱动车子。
    “不了。”她扯了扯嘴角,如实回答。
    江为风眼底闪过一丝情绪,他目视前方,像是在认真开车的样子,林绛以为这轮谈话结束了,谁知他在快到她公寓的时候又问:“舍不得沈宴?”
    林绛心一沉,心里慌乱的情绪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她想起高考前夕离校那天,他看向沈宴和她的眼神,那么讽刺,那么不屑,她一直忘不了。
    原来他到底还是误会了。
    她心里涩得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泄气地说了一句:“我和沈宴是朋友。”
    没头没脑的一句解释……
    谁知江为风竟轻轻笑出了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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