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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你是不是想泡我

妙手圣瞳叶天 叶天 10741 Oct 18, 2021 7:39: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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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个呵欠,摇摇晃晃地从东厢走回自己房间。
    昨夜踏雪见了寒梅,内心有些伤情。我让它早早睡了,自己去守夜。回来时眼皮一直在打架,走路险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耳边响起一些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犹如有人在用指尖挠锅底,听得我从头到脚抖了一抖。关上房门声音依旧传来,我憋着一口气果断起身,踢踏着鞋子风风火火冲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傻眼了。
    赵云湘身穿橘红色罗裙,坐在院中,模样盈盈。嫩绿色的草地上,各色锦蝶翩翩起舞,犹如一片游动的花海,萦绕在她的周遭。她的膝上放着一把古琴,旁边站着玉树临风的偌然,拿着鎏金的扇子,衣袂翩然。
    二人相互对视,含情脉脉,鹣鲽情深。赵云湘笑得风情万种,抬起纤纤玉指在琴上一拨。
    锅底又被指尖狠狠挠中。旁边一圈丫鬟同时抽了一抽,我全身鸡皮疙瘩不负所望地迎风直立。
    偌然端着一副正经的模样,僵笑着夸赞了她两句。她更是得意,摆出一副温婉的模样,双手放在琴上,十指一起拨动。
    无数的手在锅底挠来挠去,挠得我整颗心都要裂了。我终于忍不住上前:“郡主安康。”
    以往赵云湘看见我,总会顶着一张“别骚扰本郡主和偌然独处”的脸。今日却异常热情:“梓笙你来听听,本郡主的琴弹得怎么样?”
    她说着又要继续动手,我连忙道:“郡主的琴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余音绕梁三日。有福分听得琴音的人,夜晚不需睡觉,也倍感精神。”
    偌然在旁边“扑哧”笑出声音。天真烂漫的赵云湘抬头瞧他一眼,又瞧我一眼,欢喜道:“真的?”
    我正色道:“真的。”听了赵云湘的琴音,我不单睡意全无,连汗毛都根根竖起,精神抖擞。
    偌然笑道:“我早说了,郡主的琴艺进步神速。”
    赵云湘正沉浸在被夸的喜悦之中,笑得嫣然:“偌然公子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么,叫我云湘就好。”嗓子嫩得能掐出水。可怜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抖了又抖。
    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地对视了片刻,我干咳一声,给偌然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瞧瞧我浓重的黑眼圈。偌然迅速理解,笑道:“云湘郡主,现下尚早,我们先去用早点,回来再继续抚琴?”
    赵云湘自然点头,甜笑着挽起偌然手臂离去。
    回了房间,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时踏雪已为我备好饭菜,放在桌上。我吃了一些,勉强填饱了肚子,出门直奔望月楼。
    昨夜听了司命仙君的一番话,我推断苏瑾嫣便是昀骞的情劫。于是我趁昀骞不注意,溜入他房间,偷了他一张练字的纸,塞到信封里,以他的名义,送给了苏瑾嫣。苏瑾嫣捧着信纸手抖个不停,万分感动,当场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回去。
    我拎着粉色带着香味的信笺悠悠然回王府,深深觉得自己离成仙又近了一步。
    昀骞在房间之中找着什么东西,瞧见我入屋,问道:“梓笙,你帮我收拾书桌时有没有瞧见我写的诗经《击鼓》。我中午写完随手一放,现下不见了。”
    因为那东西在苏瑾嫣的手里。我嘿嘿笑道:“叫你不要乱放东西你就是不听,不见了吧!”
    他瞥我一眼,继续翻着桌面上的书。我悠悠然走到他旁边,将苏瑾嫣的信认真地放在桌上。他瞧我一眼,蹙眉道:“瑾嫣的信,你去过望月楼?”
    我负手但笑不语。
    他狐疑地展开信纸,草草地扫了两眼,墨黑的眉拧在一起,片刻后缓缓抬头,一动不动地瞪着我。我被他瞪得心里发毛,默默地移开视线。
    他潇洒地将信纸放在我面前,赫然是诗经《击鼓》,只不过换成了苏瑾嫣的娟秀字迹:“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他挑着眉,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干咳一声肃然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他脸皮一动不动地瞧着我:“是吗?”伸出右手指着信笺的最后一行,“那瑾嫣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着他的手瞄了瞄:收到世子的信,瑾嫣十分欢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让瑾嫣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并非一厢情愿。此刻瑾嫣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将《击鼓》再誊一次,以表心迹。三日之后,还请世子再到望月楼一聚。
    我淡定道:“她的意思是她十分中意你,请你三日后去望月楼与她一起你侬我侬。”
    他一指骨敲上我的头顶:“你将我写的诗经拿去给了瑾嫣?”
    我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反、反正你说过,只爱貌美如花的姑娘。瑾嫣姑娘美如仙女,你与她又相处甚密,明明就是一对璧人嘛。我这般为你们牵红线,是因为我瞅着你温温吞吞,为你心急啊。”
    他再一指骨敲过来:“做错了事还敢如此多借口。我何时说过我中意瑾嫣,我与她只是知己,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知己。你这般胡来,日后我要如何与她相处。”
    这句话我听着居然有些欢喜。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可、可那时是你说的,有瑾嫣姑娘在你就不会看上旁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以为你钟情于她啊。”
    他伸手扶住额头:“那时你总是莫名地在我身边转,我嫌烦,自然用那种借口搪塞你。现下——”
    我立刻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现下怎么了?”
    他瞪了我片刻,将信纸一收,抿唇道:“……算了,三日之后,我去与她解释。”
    我颇有些沮丧,明明我做的是好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苏瑾嫣在他心中只是一个知己。那从他产生感情,到轰轰烈烈地相爱,到虐恋情深地离开,我得等多久!
    我痛苦地捂住脑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昀骞。”
    “说。”
    “你真的不是钟情于苏瑾嫣么。”
    “……”
    “她多好啊,又温柔又善良又爱你。”
    “……”
    他终于忍不住,第三次敲上我的脑袋。
    经过《击鼓》一事,我深刻地明白了感情不能操之过急这个道理。
    跟了昀骞几日,我发现他不管多晚睡觉,第二日总能早早地起床,而且永远神采奕奕,没有半丝疲惫模样。
    这日我和踏雪“换班”,打个呵欠起身出房间,远远地瞧见昀骞在书语亭中。一个桃红色身影神情哀伤地站在他身边,脸上尽是萧索的秋意。她的手掌贴着昀骞的脸,一滴泪悄然滑落。昀骞一动不动,旁若无人。
    这是我第四次瞧见她。我精神抖擞,小心翼翼从旁边绕过去,老远就扔出一道符,将那女子定在原地。她脸色煞白,尽力挣扎,我慢悠悠走入亭中,与昀骞打了个招呼,然后淡定地打量鬼魂。
    昀骞看不到她,抽一抽脸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搓搓下巴:“没有,抓了个鬼魂,正在端详。”
    听说书语亭是王爷为了纪念雨汀夫人而建,桃花林也是因为她喜欢才种的,眼前这个鬼魂,莫非就是雨汀夫人?
    鬼魂不断挣扎,身子变得弱了一些。我道:“这位夫人冷静,我不是来收您的。请问,您是否这王府中的二夫人,舒雨汀?”
    她静静地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昀骞的脸猛然变白,依旧维持着冷静:“梓笙,这个玩笑开不得。”
    雨汀夫人瞧着昀骞,神情满是心疼,泪流不止。我白他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妖怪,这种事我怎会胡说。”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我摸出一张符,默念两句递到他手里,“喏,你自己看。”
    他接过去,在书语亭中环顾了片刻,嘴角一抽,顶着一张面瘫的脸:“……你果然在耍我。”
    这么大个雨汀夫人站在身边,他居然看不见?我默默瞧向她,她虚渺的身子似乎就要随风消散,目光渐渐流转到我脸上,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阴气出奇的弱,连忙将符撤去:“夫人你先躲一躲。”
    她咬着唇点点头,依恋地瞧昀骞一眼,然后离去。
    我回头对昀骞道:“这次我真没有耍你,只是我们身上的阳气太满,对她伤害太大,所以我让她先回避了。”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派镇静自如,语气却有些急促:“你说的是真的?那她现下在何处,你让我见一见她!”
    这孩子怎么都不认真听我说话,我都说她回避了。唉唉,思母心切,我体谅,我体谅。我道:“其实我见过她几次。你每次来书语亭,她都在你身边。她的魂魄似乎被牵绑在此处,大概是因为有尘缘未了……唔,你欲见她,有点难。”
    昀骞抓住我的衣袖:“你有办法?”
    我耸耸肩:“我没有,不过偌然可能会有……诶诶,慢点慢点……”
    话未说完,昀骞迅速抓着我的手腕,拉我跑出书语亭,一路穿过桃花林,直接到正厅内堂。
    赵云湘和偌然正在用早点,周围站了一圈丫鬟,惊奇地瞧过来。赵云湘的豆腐咬了一半,柳眉微微挑起。偌然放下筷子,视线渐渐移到我们牵着的手上,脸色有些阴郁。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昀骞上前一步:“偌然,我和梓笙有事找你。”
    偌然扬了扬眉,显然对他这种语气很不爽。我干笑着点点头,他看我一眼,漠然起身。赵云湘的美好早点被破坏,欲开口阻止。偌然笑着丢下一句“云湘,我去去便来”,然后对我道一句“走吧”,语气淡然无味,大步离开。
    偌然走在最前面,一路直接走向东厢,轻车熟路地走到我房间。我在心中狠狠骂他无耻,不情不愿地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踏雪在床上将将睡醒,站起身抖了抖毛瞧着我们。我淡定地关上门,将竹帘放下。
    房间暗了一些,我莫名有一种衙门开堂的错觉。
    偌然随意地坐到桌子边:“世子随便坐吧。梓笙你也坐,有事尽管说。”语气如同他才是房间主人。我忍不住一掌拍过去:“喂,这房间是本姑娘的!”
    他毫不客气地自行倒杯茶:“哦。”然后便没有了下文,像是在生气。我瞧一眼昀骞,拉着他坐下。踏雪从一边走过来,淡定地跳上椅子,挡在我和昀骞中间。
    我将雨汀夫人的事大概地说了一说,包括她的阴气极弱,魂魄被牵扯在桃花林的情况。偌然一动不动地听着,莫名其妙地一直盯着昀骞。昀骞身为世子,世上和他对视的人应该没多少个,这么被盯着,也渐渐挺直腰杆坐好。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两人像是随时要打起来,踏雪在我膝上淡定地摇了摇头。
    我深呼吸一口气,打破他们的僵局:“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法子能让昀骞看见雨汀夫人。”
    我的话音刚落,他已斩钉截铁道:“没有。”终于收回黏在昀骞身上的目光,轻飘飘地开口,“且不说赵昀骞是凡人,即便他不是,和舒雨汀相见了,也只能徒增不舍。倒不如就这么爽快地让她回地府,说不定日后投胎转世,还有相见的可能。”
    这不是废话么,昀骞结束这一世就要回去当冥君,日后再相见,雨汀夫人也不会记得他。我道:“古籍上不是有记载么,只要将雨汀夫人的魂魄弄到我身上,不就可以了么?”
    偌然的手猛然一抖,满是震惊地瞧着我,片刻后似极力压下怒气,偏头道:“世子,我与梓笙有话要说,请回避。”
    敢情是昀骞在场,不太方便说?昀骞皱眉看他一眼,再看着我。我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放心,雨汀夫人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偌然的杯子往桌上一敲,发出重重的声音,茶泼在桌面。昀骞颔首,整整衣袍往外走去。
    桌面有一滩茶水,缓缓漫开。我看着昀骞出了房间,门也关上,忍不住道:“偌然啊,是不是……谁惹你了?”
    “没有。”
    声音这么粗,一听就知道有。我放软声音:“谁得罪你,你可以告诉我。”然后拍拍胸脯道,“我去把他大卸八块!”
    踏雪轻轻笑一声,换个姿势趴着。
    偌然神情终于柔和一些,抬眼瞧着我:“真的?”
    我正色道:“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他懒懒抬着眼皮,“那,你就去切腹吧。”
    我怔住。他道:“你明知人鬼有别,还敢提那法子,你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
    我听出一些端倪,装作受宠若惊:“偌然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惶恐~~”
    他不说话,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我心中的猜测愈发坐实。
    要让昀骞看见雨汀夫人,不是不行,只是,代价有些大。
    凡人身上都有阳气。阳气的强弱和自身体质有关,健康者阳气强盛,病弱者阳气虚弱。按古老书籍上记载的方法,雨汀夫人如果要附我的身,一要将我的阳气减弱,二要将她的阴气增强。削弱我的阳气其实并不难,只需将自己弄出病来;但要将自己的阴气分给她,相当于削弱自己的灵魂,要养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偌然愿意帮忙,他完全可以做到不伤我的魂魄,而将我的阴气分给他。
    于是我讨好地笑:“偌然,昀骞帮过我不少。我知道只要你肯出手,一定能办得到。你就当圆他一个心愿,帮我报答一下恩情。”
    他臭着脸看我:“我为何要帮他圆心愿。我帮了你,谁又来还我恩情。”
    我嘿嘿一笑:“以我和你的关系,哪有恩情不恩情的说法。你帮我这一次,日后我必定乖乖听话,不再乱来,可好?”
    他皱着眉瞧我许久,片刻后才长叹一口气:“唉,罢了罢了,谁叫我心软。”
    我立刻道:“多谢星君。”
    他捞起桌上的扇子敲过来:“你啊,这种什么都同情、什么都想帮忙的性子真的要改一改,否则一百条命都不够你死。”
    我得瑟地笑:“有你在,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偌然虽口不对心,实际上对我极宽容,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他无可奈何地瞥我一眼,再一扇子敲上我的脑袋。我捂着头嘿嘿嘿地笑,心中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帮昀骞圆了这个心愿,不晓得他会不会也给我一个温柔的笑。
    接下来的几日,我很惆怅。
    习武之人身子骨一向要好一些。我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要将自己的身子弄出风寒,委实有些难度。
    独头疼不如众头疼。我约来偌然和踏雪,一起研究这个问题。踏雪建议我不盖被子睡觉。于是这一晚我淡定地将被子全丢在地上,然后开了窗,躺在风口上睡了一夜。第二日起床,没有任何不适。
    偌然搓搓下巴道:“你可以围着长安跑一圈,热得起劲的时候,往城外的河中一跳,大概就没问题了。”
    于是晚上我呼哧呼哧地沿着城墙跑,汗如雨下之时,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之中,任凭自己沉下。寒气入骨,我欢欣地觉得有些效果,一只手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丢上岸。昀骞蹙了眉站在我跟前,身边站了苏瑾嫣,十分担忧地看着我。
    “还好今日我恰好与瑾嫣出来逛一逛,否则你就这样死了,可冤得很。”
    我正处于被水呛得说不出话来的状态,幽怨地看他一眼,痛苦地摇了摇头,表示他误会了。他叹气,低头瞧着我甚温和地道:“有事不妨说出来,何必自寻短见。”说着蹲到我身前,“能起身么?”
    我咳得更加厉害。方才围着长安跑了一圈,我的腿十分软,但为了不妨碍他和苏瑾嫣的发展,我异常有义气地自己扶着柳树站起身,一派严肃道:“咳咳,死不了。你们继续去逛,不必理我。”然后调整好气息,逃之夭夭。
    水鬼般**地回到房间,看到偌然坐在桌边,对我搓搓下巴:“唔,你的身子确实颇结实。”
    我默默脱下外袍丢到一边,幽怨道:“这不是夸我的时候。”
    他道:“唉唉,这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是看缘分吧。”
    我用力甩着**的头发:“偌然你真的没办法让我直接受风寒么?”
    他回答道:“其实我是真的没办法让你直接受风寒。我只能将你切开八块,或者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或者将你毒殴至死……”
    我扶一扶额头:“得,你不用说了。”
    偌然回房间,踏雪出门去护着昀骞。我坐在床上默默分析,认为我无法得风寒,是因为我对自己不够狠。我就不信我将自己弄热,再泡冰水,整它七八个来回,我还不能起烧!
    于是半炷香之后,我吭哧吭哧地搬来一大桶水,往里面丢了一张冰冻符,水面立刻飘满浮冰。浅玉拿着木瓢,犹疑道:“梓笙,你真要这样么……”
    我摆摆手:“来来来,赶紧赶紧,今晚必须起烧。”
    于是一瓢冰冷的水迎面泼来,浇得我浑身湿透。寒气如同细针一样扎进我皮肤中,我在原地乱蹦,让自己的身子热一些,浅玉再往我身上泼水。如此几次,我发现木瓢实在太小,于是给她换了个木盆。她正要动手,夜风中传来一个细细的笑声。浅玉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寒梅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瞧着我:“阴阳师,你是在给我机会杀你么。”
    我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孩子每次出现都整得自己跟鬼似的,何必呢。我耸耸肩:“踏雪就在旁边屋子,我敢说,你杀了我,它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其实这句话我只是在胡扯,它只有踏雪这一个软肋,我只能这么说。它笑一笑:“是吗?你的口气真大。”
    我正经道:“喂,你没看见本姑娘在忙么,你敲晕了浅玉,谁给我泼水?”
    它愣一愣,柔笑在脸上化开:“都这样了,你还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我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清醒,大约是夜寒露重被冻坏了:“这叫破罐子破摔,少年人你太不淡定。”
    “哈哈哈哈……”寒梅莫名其妙地笑出来,“妙,你果然是个妙人,不像其他凡人,见到我就怕。难怪踏雪甘心跟在你的身边。”
    它这句话——我怎么听着像——吃醋了?
    寒梅的眸子在夜中阴阴森森:“阴阳师,你是想起烧?我可以帮你。”
    它话音刚落,勾了一勾指头,水便从桶中飞出来,狠狠砸在我身上,打得我全身都疼。我悲剧地伸手挡住脸,有种被瀑布冲刷洗礼的感觉。似乎自己正是砧板上的肥猪肉,洗干净了等着入别人的口。
    浑身皮肤慢慢被冻得发青,晕过去的一瞬我只想到,啊,雨汀夫人总算能上我的身了。
    醒来天已是大亮,浅玉红着两颗核桃般的大眼守在我身边,看见我醒来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
    环顾四周,正是我自己的房间,寒梅居然没有对我下毒手。我声音沙哑道:“我……起烧了没……”
    浅玉抽泣着点点头。我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十分烫手,立刻有泪流满面满面的冲动:“他娘的……我终于起烧了……”
    她听了这句话哭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世、世子,您过来瞧瞧,梓笙都烧傻了……”脸上又是一行清泪。
    昀骞皱眉迎过来:“跳河死不了你就换冰水,你究竟是想怎么样。”说着伸手贴在我的额上,“现下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他的手凉凉的,让我甚是舒服。我接过浅玉端来的暖茶,将她支开,然后就要起身,脚下却一软,险些摔倒。他稳稳将我接住,语气中带了命令:“病了就好好待着,还想去何处。”
    我道:“去书语亭啊,现下是见雨汀夫人的最好时机。”
    他愣一愣,片刻后总算明白我的意思,犹疑着问:“你先前跳河泼冷水,就是为了把自己弄到发烧,好让我娘上你的身?”
    “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样好玩么。”我重重咳两声道,“我都弄成这样了,不趁机去,下次我可不干了啊。还有,我这样帮你,你以后要对我好一些,给我买紫薯糕吃,对我也要温柔一些……”话未说完,身子已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昀骞一动不动地将我搂紧。
    拥抱突如其来,我僵着身子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梓笙,谢谢你。”
    其实我很想学他的语气,淡淡地说一句“举手之劳”。但身子在他怀中,我的脑子一片混沌,几次张嘴都是说不出话来。我干咳一声,欲伸手拍一拍他的背,他却利落将我放开,脱下外袍罩在我身上,“抓稳了。”然后将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外走。
    外头阳光甚好,桃花树的枝条微微晃动,花瓣似发着莹莹润泽的光。我裹着昀骞的外袍坐在书语亭之中,看着他远远疾步而来,身后跟着沉着脸的偌然。踏雪现了身形,一坨黑色在地上跳来跳去。我第一次发现它的腿原来这么短。
    偌然来到我面前,我一开口便是一个大喷嚏。鼻头发痒,我用力揉一揉,对着他呵呵傻笑。
    踏雪跳到我身边,仰着小脑袋对我“喵”了一声,金色的大眼睛如同两颗宝石。难得瞧见它这么可爱的模样,我整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将它搂在怀里。偌然单膝跪在我面前,心疼地看着我,弄得我有些心虚。
    片刻之后他起身一扇子敲在我脑袋上,敲得我头晕眼花:“说了不可操之过急,你还乱来!冰水啊!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我捂着脑袋讨好地笑:“……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发誓以后不再胡来!”
    他狠狠瞪我一眼,憋了片刻,将扇子往昀骞面前一丢:“拿着。踏雪,去把雨汀夫人的魂魄带过来。”
    踏雪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偌然,对他的命令语气十分不爽。片刻后它轻轻哼一声,跳到地上,原地变成人形,不情不愿地往外走。昀骞眼睁睁看着一只猫变成一个童子,神色微微一动。我估计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一家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踏雪的速度十分快,没多久就带着雨汀夫人的魂魄过来了。偌然伸手点在我的额上,我只感觉头晕了一晕,魂魄便被抽离了身体。
    我飘到他们上空,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觉得十分过瘾。随便动一下脑袋,脖子便像断了一般,头歪在一边。偌然在下面为雨汀夫人引魂,踏雪翻着白眼瞧我,一脸的鄙视。
    我老老实实待到一边坐好。面前的“梓笙”眉头蹙了一蹙,缓缓睁开眼,深棕色的眸子如同剔透的琉璃,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么美。
    偌然松一口气,对昀骞道:“这位就是雨汀夫人。”
    我看着自己的脸上迅速滑过两行泪,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扑到昀骞怀里,看着自己比昀骞矮,脸上却尽是慈爱的表情……我看不下去了,虽说这母子相见情景十分感人,可那是我的身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赶紧道:“偌然踏雪我们一起回避一下,别妨碍他们母子相认。”整句话一气呵成。踏雪憋着笑看着“梓笙”和昀骞相拥,我伸手狠狠敲它脑袋,却发现碰不到它。偌然从容挥袖,牵着我的手走出书语亭。
    有灵魂没**,走路感觉不太一样。肚子饿了,吃不得鸡鸭鱼,偌然带我去关二爷面前蹭了一些香,然后回去陪赵云湘。他说我现下没有身子,容易被个别傻X鬼差当成游魂野鬼抓走,或是被外头的阴阳师收掉,叫我不要到处乱晃。
    偌然去陪赵云湘,我得意地在他身边做鬼脸。他一脸正直,耐心十足地教赵云湘抚琴,视本姑娘于无物。我笑得肝都疼了,在草地上打滚。
    忽然来了一阵大风,我双脚离地往外飞去。偌然立刻丢下琴,握住我的手腕。
    于是——本姑娘就像一只风筝一样——吊在他手中。
    周围的丫鬟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退后一步作惊悚状。赵云湘也被吓了一跳:“偌然公子,怎么了?”依旧是柔弱楚楚的模样。
    偌然狠狠瞪我一眼,将我拉回怀里,等大风过去,才笑呵呵道:“没什么……看着天气甚好,突然……想吟诗而已。”
    赵云湘立刻应和,开了一个酸溜溜的头:“昨日星辰昨夜风。”
    我的魂魄抖了一抖,偌然在我的鄙视目光下接上:“画楼西畔桂堂东。”
    这么旧这么牙酸的诗都拿出来说,偌然居然也肯这么配合。啧啧,看不下去了。我一向认为跟着昀骞是件很伤胃的事,没想到赵云湘身为他的妹妹,却青出于蓝。和她相处,很伤肝。
    我优哉游哉地窜离现场。平日来回用走的,今日来回用飘的,十分新奇。
    前方一个丫鬟抱着包袱鬼鬼祟祟地溜出后院,一路走到桃花林。我跟过去,看着她打开包袱,里面全是我画的符。她挖开土将符纸埋进去。我吸了一口凉气,敢情雨汀夫人就是被这些符克制着,才会日渐虚弱,迟迟不能投胎?!
    我由衷地觉得王爷夫人是个贱人。
    我闭上眼睛试着蓄力,然后猛然发出。周遭有一些风吹起,将地上的符吹起。那丫鬟身子猛然一抖,大叫一声“二夫人显灵啦”,然后逃之夭夭。我交叉双手站在那里,甚是满意。
    离了肉身,我魂魄上染的阳气已渐渐消散。斟酌着时候差不多了,我去后院叫上偌然,一起去书语亭。途中遇到一些聊天的小鬼,看见我这个阴阳师飘来飘去,以为我增进修为腾了云,吓得落荒而逃。
    “梓笙”还在书语亭里,眼泪汪汪地和昀骞谈心。踏雪在一边守着他们,眼皮耷拉着一动不动。
    旁边刮起一阵诡异的风,两个鬼差凭空出现。偌然立刻前踏一步,将我挡在身后。
    两个鬼差一黑一白,戴着长帽,各拿着一根像鸡毛掸子的东西。黑色那位恶狠狠地道:“舒雨汀,你时辰已到,却流连凡间,今日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真有这么傻X的鬼差!居然还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嘴中吐着鲜红的舌头,黑无常长着一副强盗模样,光天化日突然出现实在很吓唬人。我正要解释,偌然却淡定开口:“你们认错了,这不是舒雨汀。”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估计是认出了偌然的模样,一起恭敬行礼:“拜见墨迟星君。”
    我想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偌然却一步踏过来,继续挡在我身前。
    白无常笑得如同一朵花:“吾等奉命带舒雨汀回鬼界,一时疏忽,才认错您身后那位姑娘。”然后一鸡毛掸子挥在黑无常脑袋上,“就说你感觉错了,舒雨汀怎么可能跟在墨迟星君身边!”
    黑无常蹙眉:“小白你再当着别人的面揍我我就不客气了!”道毕拱手对偌然道,“打扰星君了,吾等继续寻那舒雨汀。”说着就要走,偌然却急急叫住他们:“等等!”
    黑白无常停住脚步回头,偌然端着淡定的脸:“舒雨汀在王府后院,你们可以直接去寻。”
    我狐疑地瞧着他的后脑勺,他捏一捏我的手腕,示意我不要出声。黑白无常哪会怀疑偌然的话,一起恭敬地道谢,然后便往后院一跳一跳地去了。
    偌然皱紧眉头拉我入书语亭中,低声道:“时辰快到了,赶快换回来。”
    他极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也悬了一悬。雨汀夫人不舍地和昀骞抱了一抱,乖乖地退出我的身体。旁边却又起一阵诡异的风,黑白无常刚去了后院,又折回来。偌然见状,又立即将我护在身后。
    黑无常抓住舒雨汀,得意对白无常道:“看吧,小白,我就说了舒雨汀在这里!”
    “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带回去冥府吧,我们要做的事可多了!咦……”
    白无常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子上,身子猛然一颤:“小、小黑……你看看……这是不是……”
    “什么啊……”黑无常架着舒雨汀走到白无常身边,一眼瞧见椅子上的“梓笙”,脸色大变,拉着白无常一起跪下:“梓、梓昔大人!”
    偌然默默地伸手捂住脑门。
    我直觉当中有什么谜题,想上前问,偌然却继续将我塞到身后,淡定道:“她不是梓昔,你们先回去吧。”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迟疑着起身,拉着雨汀夫人退下。她的鬼魂在我身体里养了一养,灵魂没有那么虚,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神情却带着一点舒心。
    能和儿子聊上一聊,大概也了结了她的一个心愿。
    白无常喃喃道“怎么可能不是”,被黑无常斥责了一句“墨迟星君说不是就不是”,然后离开书语亭。昀骞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深深呼一口气,转向偌然道:“谢谢。”脸上有悲有喜,却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豁然模样。
    偌然神色依旧凝重,斜睨一下周围道:“此处人太多,踏雪,我们回梓笙房间。”然后抱起我的肉身,大步朝亭外走去。
    我这才发现桃花林附近有小丫鬟探头探脑,似乎在盯着我们。刚才的丫鬟喊那一嗓子估计惊动了王爷夫人,“梓笙”和昀骞深情相拥的情景大概也被看见。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魂魄可以随意穿墙,我回到房间,偌然带着我的肉身姗姗来迟。他将肉身放在床上,踏雪也跳上来,蹭到我身边,却因踩了泥,在我的衣裙上留了两个梅花印。偌然将它拎到一边,我忍不住问:“方才黑白无常为何叫我梓昔?”
    “他们认错了。”语气平淡,无波无澜,“你先回身子。”
    我点点头,调整好姿势坐过去,将将附入身子,胸口似有什么将我狠狠弹出来。我猛然被弹出去,飞到墙外,头都晕了。
    我艰辛地爬回房间,偌然伸手抵住我的额头,低声道:“糟糕。”
    他隐了身形将我捡起来,一脸愁容:“肉身修为太强,阴气又分了一些给雨汀夫人,一时半刻……恐怕回不去身子里。”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那怎么办!”
    他思索片刻,叹气道:“只有等你养好魂魄才行了。”
    枕头边漾起一丝轻烟,慢慢倾向我的肉身,踏雪的毛全部炸起,警戒地看着那轻烟。偌然皱眉,迅速转身附到我的肉身里。那丝轻烟顿了一顿,往外撤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梓笙”站起来,揉揉脖颈,清脆的声音出来:“现下你回不去身体,我替你先占着,免得别的孤魂趁我们不注意时,上了你的身。”
    自己跟自己对话真真怪异。我欲哭无泪:“那我怎么办,若是再来两个鬼差,我又没有还击的能力,被送去投胎怎么办?”
    “唔……”偌然思考片刻,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我立刻觉得自己变重,双脚也踏了实地。
    踏雪睁着双眼看我,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你……你……”
    偌然笑而不语。我狐疑地扑到一边,拎起铜镜。
    我笑他也笑,我皱眉他也皱眉。
    铜镜啪地掉在地上,我伸出手指按一按太阳穴。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地上的铜镜,映着我白色的衣袍,以及偌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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